言卿一怔,才回过神来。她不愿意和任何人提及昨天晚上的那场梦,况且,也只是一场荒诞又滑稽的梦而已。
她说服自己,有些僵硬地转移了话题:“温和,那天你流了很多血。要不然,我们现在先去医院看看吧。”
温和喝了一口茶水,烟雾升腾起来。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言卿根本就看不清楚男人脸上的神情。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变得格外的模糊起来。
良久之后,他应了一声好。
言卿不会开车,她不记得三年前的她,会不会开车。只知道,每次看到车的时候,她的内心深处,都会产生一种抗拒。
像是在害怕着什么。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言卿的眼前停下,也止住了她方才脑海里头的思绪。
系上安全带,车子慢慢驶离顾宅。
与此同时,一辆车子,朝着这边驶了过来。言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头,根本就没有看上一眼。要是她看到了,定然会惊讶地发现,车的主人,竟然是顾慎之。
顾宅里头,一片的寂静。
顾慎之已经习惯了这种寂静。
从少年到成年,伴随他的,永远都是如此。他从来都不喜欢顾宅这样
一个地方。
准确来说,他不喜欢没有言卿在的地方。言卿不在他的身边,他的世界一片荒芜,什么都没有。
想到了言卿,顾慎之的心口,柔软成一片。脸上冷峻的神情,也柔化了些许。
今天,他坐在公司里头,觉得有些不安。他想到了昨晚言卿的异样,有些担心她一个人待在顾宅。也就专门过来看看。
佣人们看到顾慎之,都很震惊。在以往他们的记忆里头,面前的男人,深更半夜回来,这几乎是常有的事情。
他像是一个不知道疲惫的工作狂,一头扎进了工作里头。
佣人们刚想要说些什么,男人已经上楼去了,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随着他的房间越来越近,顾慎之放低了脚步。他怕言卿这个点,还在睡觉,吵醒了她。
房门发出吱吱的轻微声响。
房里头的一切,都印入了顾慎之的视线里头。他的房间里头,和平时没有半点的不同。被整理得很干净。只是,少了一个人。
卿卿,会去哪里呢?
顾慎之忽然有些心慌,卿卿,卿卿是不是出事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垂下眼,打开自己的手机。
放大了一处界面
。
代表着女人手机位置的某个点,正在慢慢移动着。离顾宅的位置,越来越远。
顾慎之的下颚线条崩紧了几分。
脑海里头嗡嗡作响。
卿卿不会开车,不会是她自己一个人出去的。顾宅附近,不容易叫到车。所以,是谁带她出去的?
或者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卿卿被绑架了。
顾慎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用力到指节泛白。他深吸了口气,给言卿打了一个电话。
等待的时间,是如此的漫长。等到电话那头响起熟悉的声音:“阿慎。”
顾慎之才惊觉,自己的后背,竟然已经湿了一大片。
他扯了扯唇角,有些想笑,到底是笑不出来。顾慎之似是脱力一样,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哪里有平日里头,矜贵的样子。
三年前,自从言卿出了事情。每当碰到和她有关的事情,顾慎之都会变得有些神经质。这是当年留下来的后遗症。
抱着几乎渺茫的期望,等着一个生死不明的人回来。这是一件难熬又痛苦的事情。
三年前的无数个瞬间,顾慎之都以为自己会死。
没有人比他更明白,失而复得之后的感觉。
在寂静无人
的偌大房间里头,偶会传来外头的风声,像极了人的哭声。
一阵阵的。
顾慎之垂下眼,把佛珠往上推了推。露出底下的伤痕。
这是一道道划痕,狰狞地盘踞了男人的手腕。可以看出,当年,他下了多重的手指。
顾慎之摸了口伤口,平复下自己有些不顺畅的呼吸声。问道:“卿卿,你在哪里?”
那头停顿了几秒,然后,女人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声音有些低。
可顾慎之还是一字不落地听清楚了。
她说:“我在这里等你回家。”
要是平时听到这样的话,定然会有甜蜜,在顾慎之的心头溢满。可现在,他只是觉得有些冷。
卿卿在骗他。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他?!
她到底和谁出去了!?
顾慎之的手指按压上了他手腕上的伤口,力道很大。直到感受到了清晰的痛意,顾慎之才停了下来。
他的神色,带着点儿阴鸷。
雪白的手腕上,多了一道红色的痕迹。
他半点都不在意,轻嗯了一声。到底没有多说些什么,把电话给挂断了。
没来到顾宅的时候,顾慎之想了很多。他是一个大忙人,工作已经积压了
很多。半个上午,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的时间,是他能够挤出来陪在言卿的身边。
他想下午陪言卿去游乐场,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从前他很少陪在她的身边,现在顾慎之想要好好地弥补。
这逝去的三年时光,让顾慎之想要日日夜夜地陪在言卿的身旁。
晚上,他们还可以一起看一场电影。
顾慎之想了很多种的可能,唯独没有想过一种,言卿根本就不在顾宅。
他想的一切,似乎都成为了彻头彻尾的笑容。顾慎之没有从地上站起来,他依旧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坐在地上。
顾慎之怔怔地看着外头的景,脑海里头,有瞬间,是一片空白的。
他不明白,卿卿为什么要骗他?
“卿卿,原来你会说谎啊?”男人打趣的声音,从一旁传了过来。
言卿把手指握在自己的手心,十指交扣。
眼睫颤抖了一下,她没有说话。
明明,她不想那么说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换了一种说辞。言卿只是把这个归结于,不想要顾慎之想太多的原因。
言卿清楚地知道,顾慎之不喜欢她身边出现的任何一个男人。
准确来说,是嫉妒,是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