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里头走出一个中年男人,男人浑身恶臭,衣服皱皱巴巴的,很多天没有换过了。
他的半边脸是完好的,而另外半边,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给划伤了。
满是疤痕。
在月色下,看起来,更是骇人至极。
在小巷子口,昏黄的光线下,像是一个恶鬼。他的眼里,闪烁着暗沉的光,亮的出奇。
这边的动静太大了,小巷子里头的野狗,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汪汪汪地叫起来。
狗叫声,此起彼伏。
风呼呼地吹动着,冰冷刺骨。
章夏直愣愣地站着,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这个,她应该叫做爸爸的男人。
章夏曾经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庭,父母恩爱,家境优渥。还有一个宠爱她的竹马,她自小就被娇惯着长大。
她的母亲,温柔好看。她的父亲,儒雅英俊。她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小公主,身边的所有人都宠爱着她。这个世界上,她似乎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章夏是真的以前,她的一生都会是如此。她是父母捧在手心里头的小公主,她的父亲,是大公司的经理,能力出众。而她的母亲,则是家里头的贵太太。她就这样无
忧无虑地长大,从来都没有感受过人世间的疾苦。
章夏身边有很多同学,都羡慕她,羡慕她的家庭,羡慕她的父母。羡慕她的竹马。
她的竹马,性格温和。家里头就住在她家的对面,小时候父母还曾经开过玩笑。要把她嫁给他,章夏只是这么腼腆一笑,躲到了房间里头。而事实上,她早就爱上了她的竹马。
那个会在下雨天帮她撑伞的男孩子,那个会抹掉她眼泪的男孩子。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章夏开始希冀着这样一天。终有一日,她的竹马,会来娶她。
章夏知道的,他一定会来娶她的。因为啊,他告诉她,他喜欢她。章夏还记得那天男生脸上的神情。
他似是害羞了,脸颊上微微晕染着些许的红晕。
他的眼睫微微颤抖着。
可爱极了。
后来,有一天,一切都变了。
原来,她并不是她父母的孩子。她是…被抱错的。所以,她回到了她原本的家里头。
她的生母,是一个风尘女人。每天存活的手段,就是躺着接客。不管是什么客人,她都接。而她的生父,是一个酒鬼,每天拿着她母亲赚来的钱,睡女人。
章夏
的生活,迎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因为这个原因,她的性格,也变得和从前完全不同。
她甚至亲眼看到,她的亲生母亲,是如何接待她的客人的。那会儿,她就被她的母亲,给锁到柜子里头。
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听着外头的声音。
有一天,柜子没有锁好。
章夏看到了母亲的背影,那一刻,她的心里头,直犯恶心。
生活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清淡而无味,章夏甚至没有改变的想法。
直到一日,她的母亲,去世了。一切都变了,家里再也没有了经济来源。
为了养家,她早早地就辍了学,挣钱补贴家用。什么活她都干,可到手的几个钱,又被她的父亲给拿去花天酒地。
那天,雨下得很大。
章夏结束了在超市里头的工作,她忘记带伞了。回到房间里头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
她记得,连那天的空气,都是潮湿的。屋子里头,泛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房间里头没有什么人,只有一盏昏黄的灯。在夜晚里头,亮着光。
老旧的电风扇,就像是坏了某个零件,噼里啪啦作响。
章夏没有吃饭,她不太舒服,索性匆忙
洗漱完就躺在了床上。
她的睡眠向来很浅,耳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了她。她睁开了眼,看到了坐在她床边的背影。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这个男人,是她的爸爸。不,准确来说,这并是不她的爸爸。这是她生母现在的丈夫,也就成为了她的爸爸。
章夏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男人的背影。她有些想不明白,这个她叫做爸爸的男人,为什么会来到她的房间里头。
很快,她就没有多余的心思想那么多了。
她看到了那个男人,背对着她。
忽然,剧烈地喘息了一声。
章夏并不是一个不知情事的少女,相反,在耳语目染下,她早就明白了太多太多。
她的父亲…在她的床边,做这样的事情。章夏心里,涌现出一种荒谬又怪诞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章夏甚至以为,自己在做梦。
忽然,男人扭过头,那张脸,涨的通红。带着刺鼻的酒气。
章夏皱了皱眉头,余光瞥到了四散在地上的酒瓶。
他喝醉了。
章夏心里头稍松,还不等她彻底地放松下来。几乎是下一秒,她就睁大了眼睛。
几乎是一瞬
间,章夏就明白过来了。她没办法再说服自己,眼前的男人是喝醉了。这件事情,就像是早就蓄谋已久了。
灵魂,像是彻底地陷入了黑暗里头。
被桎梏在地狱里头,永生永世,都摆脱不了。
章夏仿佛看到了她的一辈子。
麻木,绝望。
她不挣扎了,再也没有挣扎了。
章夏认命了。
直到,章夏遇到了晨哥哥。他把她从地狱里头给救了出去,章夏曾经以为,她可以幸福地过一辈子。后来…后来啊,他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她。想到这里,有泪顺着章夏的眼角往下流。
啪嗒。
掉落在地面上。
她不愿意再想了,垂眸,看了眼自己的肚子。这么多年来,章夏都快要忘记了,自己到底怀过几个孽种。
“贱人!”屋内的男人走了出来,把章夏给拖了进去。
很快,门关上了。
有野猫从墙角上跳下去,它看到了木板床,一个高大的男人。
还有床上睁着眼的女人。
女人似乎是痛苦极了。
夜,重新暗了下去。
顾家,人丁并不兴旺。
早些时候,顾老爷子,有三个儿子。这三个儿子,死了两个,都要他白发人送黑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