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擎站在那里,阖上眸子,捏了捏眉心,站在走廊的尽头,靠着阳台上的栏杆,眸色深邃地看着舒舒,修长的手指有点抖,勉强捏了一根烟送到唇畔,用打火机点燃,一口一口抽起来,隔着袅袅升起的烟雾看着舒舒和安妮。
舒舒僵在那里,没法动弹,安妮抱着舒舒只是哭。
沈天擎抽完一根烟,掐灭了烟蒂,指腹用力地按着,烫疼了也没有感觉,捏在手心里拿出手机给柏晓打了一个电话,“你过来陪陪舒舒。”
他说了地址,没一会儿姬唐、姬容和柏晓都过来了,还有姬小五,哭着缠着爬上了车,时间紧张,姬容也拿姬小五没有办法,带了过来。
到了医院,柏晓看见舒舒,走过去,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鬓发,“脸色这么差,在这边坐坐。”
舒舒回过神看,半天才吸了一口气,看向柏晓,跟着她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安妮跟着坐到了旁边,低着头一直哭。
姬小五凑到了舒舒身边,没有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舒舒,看舒舒没事,又看了一眼安妮,女孩子哭,总会哭得人心软难受。
他从兜里摸到湿巾,抽了一张,塞进了安妮的手里。
安妮看了一眼
姬小五,擦了擦眼泪,鼻子哭得也堵了,吸了吸鼻子,擦了擦。
姬小五想在舒舒面前表现,想到安妮是舒舒妈妈的表妹,用手指捅了捅安妮,“我帮你去扔吧。”
安妮看了一眼姬小五,将手里的湿巾递给了姬小五。
姬小五两根手指捏住走到不远处的垃圾桶,扔进去,钻进厕所里去洗手,左看右看没有看见洗手液,用湿巾不停地擦手指。
擦了一阵,出去,又围到了舒舒的旁边,看谁都不高兴,也没敢说话,扭头看了一眼姬容和沈天擎的方向,发现小叔在偷看刚才擦鼻涕的姑娘。
姬唐看了一眼安妮,想说什么又没说,和姬容一起朝着沈天擎的方向走过去。
姬唐一向不善言辞,站在旁边没有出声。
姬容看着沈天擎抽烟的模样,心里有些难受,“表哥,你没事吧?”
沈天擎抬头看了一眼姬容,没有出声,又点了一根烟。
姬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沈天擎,出了这样的事,让表哥怎么面对表嫂,让表哥和表嫂以后怎么过?
他一向不抽烟,也觉得苦闷,从沈天擎伸手摸到烟盒,站在那里,陪沈天擎抽起来。
抽了一阵,姬容将烟头扔在地上,用力踩了一脚,踩了个
稀巴烂,“到底怎么回事?”
沈天擎还是没有出声,爷爷如今已经死了,让他怎么说?到这个地步,他也不想去见他最后一面,阖上眸子,点了第三根烟,一直看着舒舒的方向。
舒舒坐在椅子上,看见沈天擎,看清他的神情和模样,心痛的无以复加,几乎要窒息的感觉,两眼湿漉漉地盯着沈天擎,放在腿上的手有些都抖。
沈天擎微眯了一下眸子,看着舒舒,掐灭了手里的烟头。
舒舒有些恍然,他的眼神,似乎要望进她骨头里、血液里,甚至是灵魂深处,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肚子。
姬容也看了一眼舒舒的方向,又收回了眼神,看向沈天擎,侧过头,有些不好受,不明白沈闫为什么要这样自私!
只是一个小时,沈天擎抽完了一盒烟,手里捏着十四根烟蒂,阳台上都是烟味。
姬唐和姬容不由地想起芊芊去世的那一年,表哥也抽烟抽得这么凶。
一直到次日,安东脱离了危险,看到急救信号解除,等了一外面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医生看向安妮,“侧额顶崩进玻璃碎片的地方,有淤血,暂时不适宜做手术,要观察一段时间,家属先进去看看吧。”
舒舒和沈天
擎刚松了一口气,心又提紧了,四目相对,更多的是沉默。
柏晓扶着舒舒先进了病房,沈天擎跟在后面,姬唐和姬容最后面进去的。
安东躺在病床上,人已经清醒了,看见安妮、安然和冉眉,问了一下安然和冉眉的情况,比安妮伤的重,都是皮肉伤,一听也放心了,看了一眼大家,“我没事,看你们一个个沉着脸做什么。”
安妮摸了摸眼泪,瞪了一眼安东,“没有见过脑壳里插着玻璃片还这么满不在乎的。”
安东声音没有往常那么严肃,“你不是说了玻璃片吗?一片玻璃片而已。”
安妮又瞪了一眼安东,走近安东身边,摸了摸他的胳膊和腿,都完好着,看父母还能板着脸说话,应该没有那么严重吧?
坐了一阵,安东看向众人,“你们都出去,天擎留下。”
舒舒看了一眼沈天擎,随着大家出去了,病房里只剩下安东和沈天擎。
安东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天擎,盯了一阵,才缓缓地说,“撞我们车的是沈闫身边的那个人。”
管家?
沈天擎眸色波动了一下渐渐平稳下来,给姬唐打了一个电话。
安东躺在床上看着,“既然这样,你们两个现在在一起反而不好
,不如各自冷静冷静、沉淀沉淀,反而更好,顾虑到舒舒的安全,我可能让她暂时住在顾家。”
沈天擎点了点头,这样最好,他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我不逼你,不逼着你做什么,但是你要让我看到希望和信心。”安东看向沈天擎。
沈天擎没有出声,眸色寂寥,僵硬地点了点头,出了病房,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必须要给安家一个交代,给舒舒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路过舒舒的时候,他抿着薄唇笑了一下,突然俯身抱住了舒舒。
舒舒僵了一下,两只手紧紧地抱住了沈天擎。
沈天擎额头抵着舒舒的额头,抬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抚摸了一阵,手指插入舒舒的头发,帮她整理了一阵,松开了手,垂眸望着舒舒,手指抚摸着舒舒的耳朵。
舒舒抬头看着沈天擎,留下了眼泪,这样的他,让她心碎,她想说没关系我不怪你,和你没有关系,可是那些话太苍白无力,舅舅躺在病床上,她还要面临着后面的审讯,是他和她都没有办法坦然面对的。
沈天擎捏了捏舒舒的手,“好好照顾自己,过段时间我来接你和孩子。”
舒舒机械般点了点头,看着沈天擎转身一点点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