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你爷爷当年进去的不深,是顺着山沟进去的,在山崖旁边有一个洞窟!”
山沟里的水已经干涸,相对灌木丛生的林木,顺着山沟倒是好走很多。
我跟姑姑越走越快,中途我还摔了一跤,好在当年爷爷进入盘龙岭不深。
不大一会儿,姑姑朝着周遭山势看了一眼,低声对我说:“快到了!”
月光下林木森森,山沟两边黑压压的森林,像深不见底的深渊。
又走了约莫十来分钟,我跟姑姑终于找到了她所说的洞窟。
洞窟就在山脚下,像是通往地狱一样,从洞里吹出刺骨的凉风。
“瑶瑶,你过来看!”姑姑的手电筒扫到什么,对我喊。
我顺着她打的手电光看过去,就见到在洞口杂草旁,有一只布鞋。
我一眼就认出那只鞋,当即脸色一变:“是奶奶的鞋子!”
“去洞里看看,你跟在我后面,小心点!”姑姑鼓起勇气,慢慢的朝着洞窟里走。
洞口很湿滑,长满了杂草,但随着进入,里面变得干燥起来,可往里面走的同时,我闻到了一股淡淡地蛇腥臭味。
而且这股味道越来越浓,小心翼翼地往前面走了五六分钟,忽然,前面的姑姑手电筒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她的背影在不停的颤抖。
“别过来!”
姑姑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声嘶力竭对我低喊了声。
我停下脚步,借着手电光朝着洞内深处看去,眼前的一幕,让我瞬间毛骨悚然起来。
这不是洞窟,而是蛇窟!
里面密密麻麻的聚集了一地的蛇,黑压压的一片,看的人不寒而栗。
而昏迷不醒的奶奶,就躺在蛇池中央,她身体四周围满了蛇,就连身上爬的也都是蛇。
我跟姑姑都吓坏了,可那些蛇看到我们俩以后,竟然也不伤人,只是潮水一样,一些往洞穴深处退去,一些则是纷纷从我们脚下,朝着洞外游去。
转眼间,整个山洞里的蛇就散去了。
除了空气里弥漫的蛇腥味,就只有躺在地上安静闭目的奶奶。
奶奶的身上湿漉漉的,有很多恶心的粘液,好像是从蛇肚子里吐出来的一样。
此刻,她躺在地上毫无动静。
姑姑连忙跑过去,手指往奶奶鼻尖一探,颤抖了下,随即瘫软的坐在地上。
“妈!”
她嘶哑的喊了一声。
奶奶死了。
死在了蛇窟里,死在了当年爷爷打死那条怪蛇的地方。
她的遗体,是我跟姑姑俩一起抬回去的。
奇怪的是,那些原本消失的蛇,在我跟姑姑抬遗体的时候又出现了。
一路上两边草丛里窸窸窣窣的,我能看到很多不同花色的蛇在游晃。
好在我跟姑姑都顺利的回了村。
可把奶奶的遗体抬回去之后,她脊椎骨弯了,像是盘着的蛇一样蜷缩成一团,皮肤干裂,跟褪皮的蛇似的。
“你在家守着奶奶,我去请道周叔!”
姑姑的眼睛红红的,但也知道奶奶已经走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按规矩让她入土为安。
道周叔是做白事的,据说年轻的时候去道观当了几年门童,因为没有灵根当不成道士。
但在道观里也学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看坟点煞,走穴写符,在村子里当白事先生是绰绰有余的。
村里谁家有丧事,都是找道周叔来主持。
奶奶的遗体就僵硬的躺在堂屋门板上,想到奶奶以往对我的疼爱和生前的模样,鼻子一酸,忍不住流眼泪。
我低垂着脑袋被泪水摩挲了眼,目光恍惚间,看到奶奶的遗体动了一下。
我抬起头看去,当即吓得傻了眼。
奶奶仰天的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扭了过来,而且眼睛也张开了,瞪得大大的,瞳孔成了蛇眼的竖状。
忽然间,奶奶的嘴巴突然大张开来,一条赤黄斑点的小蛇从嘴里钻了出来。
那小蛇昂起蛇头,蛇瞳里满是凶恶的瞪着我,嘶嘶地冲着我吐着血红分叉的蛇信子。
“啊!”
我嘴里发出惊叫,死死捂住自己嘴巴,极其惊恐的转身想要夺门而逃。
“瑶瑶,你怎么了?”
姑姑带着头发斑白的道周叔,正踏过院门进来。
我手指着背后,哆哆嗦嗦的道:“奶奶……奶奶她……”
姑姑朝我背后的堂屋看了一眼,皱了皱眉,说:“奶奶不是好好的吗?”
我回过头时,又怔住了。
奶奶的遗体分明好端端的躺在木板上,仰着头跟抬回来的一样,眼睛也没张开,更没有什么蛇从嘴里钻出来。
“你这两天太累了,我知道你跟奶奶的感情很深,但她年纪也这么大了,或早或晚是要走这一步的,你要想开点!”
姑姑很难受,但还是劝慰了我几句。
院子里搭起了灵棚,奶奶遗体抬进棺材的时候,村里很多人围在院门外,指指点点地小声说着什么。
遗体入棺时,哽咽的姑姑再也忍不住,噗通跪在奶奶灵柩前嚎啕大哭起来。
我也止不住的流泪,心里宛如刀绞。
道周叔叹了口气,知道亲人阴阳两隔的场面,也清楚这时候说再多劝慰的话都没用。
他开始忙碌,主持起丧事。
直到下午,姑姑哭的声音嘶哑没了力气,那副憔悴的模样让人心疼,不过情绪似乎缓解了一些。
我跟姑姑在堂屋守灵,直到半夜的时,家里突然出现了很多蛇,缠绕在奶奶的棺材上。
姑姑吓的不轻,赶紧把道周叔叫来灵堂。
“百蛇送葬!”
道周叔紧紧的盯着棺材,眉头拧成一团。
姑姑有些恐慌的问道周叔,这是怎么回事!
道周叔扭头反问姑姑:“我听说,当年姜三爷入土的半路上,也出现了蛇,缠在了棺材上?”
姑姑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不知道是不是回想到什么可怕的事,良久才僵硬的点头。
道周叔吸了口气,当即就开口道:“你现在就去把七婆请来!”
“七婆?”
姑姑脸色露出难看,试探着说:“要不,我去找几个阴阳先生做场法事?”
道周叔摇头:“压不住,这事只有七婆才行。”
姑姑咬了咬牙,良久,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姑姑在忌讳什么。
七婆是村中神婆,在我们当地很有名气,把她请到家里来,尤其是这个时候,一定会惹来村中不少人的闲言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