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来后,听说何氏被太后传去,正要过去盛云昭就来了。
云昭却让他留下等消息,她过去,可他又哪里放心的下。
此时见何氏如此慌张模样回来,盛宽心里头就是一紧,还不等相问,何氏便扑进他的怀里,顿时就哭了出来。
盛宽什么都不怕,就怕何氏哭,忙紧张的问她:“怎地了?谁欺负你了?还是太后为难你了?”
问到最后,他眼睛里都是寒意,“你快说,不要怕,不管是谁欺负了你,我都会帮你讨个公道的。”
何氏发泄了一通,惊慌也稍缓了些,害怕夫君做出什么事来。
收拾了下心情,拧了一把鼻子,还有些哽咽的将事情的经过。
盛宽听完,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何氏仍旧心有余悸的道:“我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装晕……”
盛宽压下了情绪,脸上挤出一抹笑来,看着何氏夸赞道:“夫人做的很好。”
何氏听了夫君的话,双眼都亮了亮,“我没做错吗?”
盛宽给了何氏肯定,“没有,你做的对,既然不知道如何解决,装晕也是一种法子。”
随后又安抚了何氏几句,让她好好歇息,随后以还有公务唯由,盛宽便出去了。
待一出去,盛宽便立即让人去将苍易找回来。
都知道苍易是他的左右手,他自然是要带在身边的。
不过何氏对这里一种金黄色的野果一直念念不忘,那野果没什么名字,鸡蛋大小的个头,软软的很甜,果汁充足,果味儿也浓。
每年秋猎过来,盛宽第一件事先打发苍易给何氏摘些来吃。
一刻钟后,苍易就被找了回来,路上就听说了事情的经过。
苍易进门便唤了声,“义父。”
说着,苍易对心腹随从淡声吩咐道:“来人及时通禀。”
随即转身关上了房门。
盛宽面色极为凝重,“苍易,如今怕是要捂不住了。”
苍易神色没有多少变化,可口吻却是稍有的郑重,“那义父有何打算?”
盛宽深深一叹,转身坐到了椅子里,“我……”
良久,他搓了搓手,“这些年,我早就将云昭视为亲生女儿了,如今……”
苍易不待盛宽说完,对他深施一礼,“苍易谢将军这些年来对我家小主子的收留之情,庇护之恩……”
盛宽连忙站起身,忙扶着苍易的手腕,“云昭很好,从未让我们费心过,我们与云昭做了这么多年的亲人,是我们的福气。
若真论恩情,也是我盛家军欠……”
盛宽忌讳莫深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即才郑重道:“我盛家军都铭记于心……”
只是上面步步紧逼,他能力有限,怕是护不住那孩子了,“如今她有了身孕,再过几个月,孩子便出生了。
当初你说,要为那孩子培植些自保的势力,想必这些年来足够了,保她无忧无虑一辈子是没问题的。”
苍易眸光一闪,走到旁边的椅子里坐下,声音里带着些凉薄之意:“将军这想法未免太想当然了……”
盛宽闻言一愣,心下多了些不安,“你这话是何意?”
转而他反应过来,倏然站起身,满目震惊,“你,你不会是打算复仇吧?
你这与挟天子以令诸侯有何区别?”
苍易的眸里像是结了冰,落了雪,“当年真相如何,将军理应清楚才对!
怎么,将军安逸的日子过久了,竟将那真正的乱臣贼子当成了主子不成?”
盛宽登时面色涨红,低喝一声,“苍易,我忠于的是大楚!”
苍易不躲不避的迎上盛宽满是愤怒的视线,那双原本温润的眸光里全是嘲讽之色,“可真正的大楚之主遭人构陷,被人追杀,整整逃亡三年。
五名皇孙,最小的才两岁,都成了那妖妇野心之刀下亡魂,将军难道忘记了不成?
原本心灰意冷的主人为了所剩唯一小主子都已经选择遁入道门就此作罢。然而,那个阴险卑鄙的妖妇却仍不放过,势必斩草除根,最后死不瞑目……”
看着苍易难得失态的苍易,盛宽想到那个惊才绝艳,宅心仁厚的男子,他心中生出一股悲凉,“我知道,你们他心中愤恨和不甘……”
他仍旧记得当年那个一身狼狈的小小少年,怀里抱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婴孩跪在他面前的画面。
盛宽声音软了下来,“就如你当初说的那般不好吗?如今到底已尘埃落定了。
而且局势如此复杂,一个不好,昭阳公主很可能会没命的……
苍易,当我求你,你带着她离开吧,走的远远的,带着她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有你们护着她,她定能一世安好……”
苍易的面色愈发冷肃,那温润的眸光也一片冰寒,片刻后,他一字一顿的道:“这件事我不能答应将军,将军对我主人的恩情今日就当还完了,从此一笔勾销。
看在昔日情分,我倒是有两个建议给将军,一,将军可以选在站在小主子这边,追随她拨乱反正,旋转乾坤!
二,那就是将军及时抽身,现在还能全身而退。
可若将军一旦选择站在那乱臣贼子那边,就等于是与我家小主子为敌!
将军知道的,我苍易对敌人,从没有什么道义可讲!”
盛宽心神一震,“你,你执迷不悟!”
他知道苍易是什么人,知道他并不是随便说说的,而自己也并非是害怕。
“可你如此,会将昭阳公主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
“若小主子如主人那般,最终不得善终,那我会下去向她请罪。”苍易决绝一句。
盛宽到底想的太简单了。
身在权利漩涡,又岂能安好的了?
况且,这中间横担着那么多人的血海深仇,他们潜伏了这么久,岂会说放下就放下的?
“你……”盛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看着如同变了一个人的苍易,盛宽知道自己无法劝服他,他嘴里有些发苦,一边是家人安危,一边是莫大恩情,可谓忠孝难全。
他并非是胆小怕事之人,也并非是贪生怕死。
而是,他清楚的知道这件事一旦爆发,定将是一场腥风血雨,同时盛家也可能会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