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孙媪和程娘子不解, 其他人也目光灼灼地望向萧懿等说法。
“天色亮得越来越晚,寒气也大,到腊月更是把人耳朵冻掉。朝食生意难做, 也挣不了太多钱, 干脆把精力放在午食和暮食上吧。”
萧懿今天早晨稍微醒得早了, 才发现空气多凛冽。孙媪和程娘子夜里和大家一样忙得晚, 但却起得早, 休息时间短一大截。早点生意不做也罢。
“嗨,没事儿, 这点苦算什么, 妾不怕。”程娘子猛拍大腿,以前当人儿媳妇也是起得比鸡早, 睡得比狗晚, 关键是没一个子的钱。现在吃好住好还有钱花,她相当满足,休息时间少那么点根本不算事儿。
“对对对,年纪大本来觉就少, 女郎不用心疼我们。”孙媪点头附和, 能赚一点是一点。更何况她们的早点铺子很受欢迎, 费不了太多时间。
萧懿拿两位劳模没法子,深刻体会到中华劳动人民的勤劳和朴实。有些农村里的老人只要腿脚还能动,就能一直干, 让他们闲着还浑身不舒服呢。
但她哪能让由着她两呢, 直接放出杀手锏:“别急着推脱,还有另一生钱的行当需要你们帮忙哩。店里菜品和饮子都有了,儿想另外搭个糖水铺,女客应该很喜欢。”
“糖水铺?”异口同声, 无比整齐的一声疑问。
萧懿看着一张张迷茫又懵懂的脸,憋住笑好生解释了一番。
“糖水就是甜品,除了糖果糕饼之外,还有各式各样的甜羹。有些店舍卖的水晶龙凤糕、花折鹅糕、奶酪樱桃、樱桃饆饠,诸如此类的都算甜品。”
“嗷,女郎这么说某就明白了,糖水就是点心啊。”吴三恍然大悟。
“差不多吧。”
“精致的点心价格高昂,确实比朝食得利。但,说来惭愧,某对于点心知之甚少,女郎是知道水晶糕这些做法吗?”吴三摸摸大脑壳满眼希冀地看着萧懿。他师傅就是擅长红案的,面点制作没教过啊。
“不知道——”萧懿回答也很痛快,本朝流行的那些点心对于现代人来说基本失传,她哪能学到呢。
“唉!”众人叹气。
“但我有其他点心方子。”
“女郎你说话能一次性说完不?”阿田非常幽怨。
“哈哈哈哈,不要性急嘛。”
萧懿不忘遵循孙媪和程娘子的想法:“阿姆、程娘子,愿意学做糖水吗?不用早起还赚得多哩。”
“愿意、愿意,这还能不愿意?”程娘子被萧懿拿捏的死死的,有清闲谁还想傻傻干啊。
“听女郎安排。”孙媪也点了头。
“行,我写个告示贴在门外,告知食客明日是最后一天卖朝食。”萧懿愉快敲定了事情。
众人分吃的那碗炒河粉早就见底了,为了晚上炒河粉能顺利上客人的桌,萧懿对吴三和方大进行了魔鬼训练三小时。
“河粉断碎太多,重来。”
“上色不均匀,重来。”
“火候不对,芽菜青菜软榻,重来。”
“......”
吴三好些,毕竟有丰富的下厨经验,往返三四次就差不多掌握了炒河粉的技巧。方大就惨了,数不清重复了多少遍。炒河粉看似简单,但要做得好可不是那么容易得事。
萧懿从方大手里接过新的一盘河粉,端详片刻,紧接着夹起河粉和芽菜细细品味,良久没说话。
“还要重来吗?不要啊!”
这句不是方大喊的,而是阿田和阿宇。本着不能浪费食物的理念,吴三、方大两人做出来的试验品全都由大家分食了。这会儿,要是还不能过关,大家都要崩溃了。
萧懿冷脸,对上方大手足无措的表情,霎那间换上笑脸:“可以出师啦!”
“耶!太好了!”阿田和阿宇放声大呼,毫不掩饰开心,和范进中举一样夸张。即使成熟如吴三、程娘子、孙媪,此时也咧嘴笑呢。
“嘿嘿嘿,让大家受累了。”方大傻笑不止。
“累是不累,只是腹胀而已,哈哈哈。”程娘子打趣道。
店里的锅气还没散,就到了暮食营业的时间。食客们鼻子异常灵敏,跨过门槛就闻到平日里没有的气味。
“店家,今日是有什么新吃食吗?”
“确实有,郎君真厉害,今日本店有新菜,炒河粉。”萧懿假装讶然夸赞客人。
“炒河粉?”
“对,炒河粉就是......”此句省略几百字。
前半晚,萧懿、孙媪、程娘子的口舌全都费在解释新菜式上。随着食客增多,几乎每桌都有盘炒河粉后,她们就省了点功夫。
每当客人好奇炒河粉是什么?她们便随便指一桌菜,“和芽菜一起,酱色浓厚的那盘便是。”
河粉以软韧的口感迅速打开市场,和凉皮类似,它性价比超高,味美、饱腹还便宜。不舍得费钱资在吃食上的爷们儿,也能点上一盘,佐上一杯小酒,美了美了。
就这么,有间食肆的大排档流量再上一台阶,来了许多新顾客。
“郎君,您是一个人吗?一个人这些菜恐怕有点多。”萧懿再三确认。
男子白白净净的,虽然看着挺高,但体型偏瘦,实在不像是能狂吃一盘三四斤烤鱼、五样配菜另加一份炒河粉的样子。
“就这么上,再来一小斗酒。”男子皱眉,恹恹地回答,或许是不高兴被质疑。
“好,稍等。”萧懿眼瞅客人神色不对,也不再多问,拿起点餐牌撤退了。反正食客多点导致浪费,她已经提醒过了,等下怎么也怪不到自个儿头上。
菜一上齐,小桌子被占得满满当当的,隔壁又送来酒,男子很快独酌起来。一碗接一碗,就是那么灌啊。
还得是现在酒的度数低,一小斗也有四斤了,要是五十多度的白酒,这男的非得送去医院洗胃不可。萧懿暗自腹诽。
“小娘子,又见面了。”两位男子一前一后进入食肆。
“郎君安,没想到这么快又见上了。”萧懿向门口看去,费了点眼辨认出来人,这不是赶巧吃上猪杂汤饭的那位嘛。
男子换上簇新的袍服,须髯修剪整齐,和前几日风尘仆仆的邋遢鬼判若两人。他和身后的男子长得有些相像,估计是兄弟关系。
“嘿嘿,上次承蒙店家关照。我和家人一说食肆名,他们全都说认识哩,论名气和可口,长兴坊排第一。今日我和阿兄过来,好好品味一下。”
“是极是极,某都没来过,托了阿弟的福。”
“太客气了,二位先坐。”萧懿表面客气一番,实际内里开心得要起飞,客人眼光就是好!
两人点了小份的烤鱼和炒河粉,同样也要了酒。等上菜期间,萧懿陪两人闲聊几句。
“郎君贵姓?”
“姓张,长兄唤张文,某单名一个武,就住坊里北边。”
“北边啊,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了。您好长时间没归家了吧?”
“是,八年了。蜀地离家太远,回家一次不容易。”
“蜀地?那我们还是半个同乡哩。”萧懿惊讶了,虽然上辈子她不是成都人,但是来到另一个时空后她接受到小阿宜的记忆,对成都有天然的亲切感。
“诶,如此巧?小娘子原先家在哪里?”
“益州。”
“某在雅州,离得也近。”
“确实近。”雅州就是雅安,本朝属于剑南道边境,隔壁就是党项。长安人在雅州谋生应该鲜少有,萧懿再想回话,又留意到方大端烤鱼过来了,于是果断结束聊天,“郎君,烤鱼来了,您二位慢吃。”
又送走了一波客人,程娘子、孙媪在打扫餐桌的残羹冷炙,萧懿也聚精会神地算起账来。
“啪嚓!咣啷!”接二连三的物体撞击声,尖锐刺耳。
原本热聊的、擦桌的、饮酒的,以及算账的人,目光全都汇向声源处。
有位男子脸色潮红,酒醉酩酊的模样,正是被萧懿劝说点多了的那位。他用衣袖将桌上碗碟扫落,而后怒吼咆哮,脸部肌肉狰狞,完全失去理智。
一时店里众人都被吓住,不知如何是好。
厨房内的吴三、方大也被厅堂里的动静惊扰到了,掀开帘小步跑出。方大仗着身高马大,伸手禁锢男子欲摔打椅子的手。男子甩开无果,立即侧身踢脚踹向方大。
“阿方,小心——”萧懿惊呼。
说时急那时快,张武一个飞踹,发酒疯的男子重重地倒在地上,身子滑行了两三米远。
“酒醒了没?”张武眉毛倒竖,俯盯着男子。
“疼,醒了、醒了。”男子刚才神志不清的脑子不知是被吓醒了还是疼醒了,他瘦削的双颊红色转青白,缓慢爬起后就想逃离。
“饭资还没给,想吃霸王餐呢?”张武拦住门,仍然做凶神恶煞状。
“忘了忘了。”男子掏出二两碎银子,放在柜台前。
“这还差不多。”张武嘀咕放下手臂。
男子听到这句放行的话,没停顿一秒,跌跌撞撞、屁滚尿流地跑远了。
“诶,给多了。”找的零还没给呢,萧懿小声补一句,现在不要以后别找她要回来啊。
“兄弟,身手不错啊!”店里爆发出巨大热情,众人面对变故还没来得及反应,“疯子”就被制服了!
“嘿嘿嘿,哪里哪里,习了些强身本领。”张武看阿兄满脸骄傲的表情,不好意思极了。
食肆内都是长兴坊的街坊们,你一句我一句就熟络了。估计用不了几日,张氏兄弟将成为本坊名人,代表作——一脚踹飞闹事男。,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