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宁宁看来,试图猜测或者预想未来中的危险和坏事,然后为可能发生的不幸而患得患失是件无意义的事情,但此时她还是稍微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大概因为感觉如果不给出一个比较具体明确的答案,那么面前这个男孩可能会不依不饶的问到底,所以宁宁认真的想了想。
无论是在曾经上辈子所在的世界还是这辈子,大部分时间里,宁宁通常都是处在一种放空的状态。
抛开天赋之外,宁宁和普通人的最大区别在于,她几乎没有普通人那份能化作动力的欲望。
不过并不意味着她对周围所发生的事情都一无所知,事实上她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觉得没有在意的必要。
因为所有的一切发展都自有它的规律,所以她只要顺其自然便好。
而且她的欲望寡淡到已经不仅没有行动的冲动,甚至就连表达欲也寥寥无几。
在她看来心情想法这些只要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一定要通过笑出来或者哭出来的方式特意表露出来。
于是这导致了上辈子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里如同人偶一样的她,一度被周围的人当作是生来有所欠缺、有自闭症的样子。宁宁也已经习惯了被人误会,不过她觉得没有必要证明自身其实正常。
芝山家虽然家格不算高,但也在公家之列,而在明治维新后,根据天皇发布《华族令》,原本的公卿大名、有功之臣以公侯伯子男等进行重新册封。芝山家获封子爵,享有固定的特权和俸禄。
宁宁的潜意识中其实知道,即便她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她只要遵循家里的安排,到了适当的年龄就去相亲,然后完成嫁人生子的任务,那么哪怕她什么都不说不表露,日常只是充当一个背景板的花瓶,什么都不做的安静的戴着,也没有任何问题。
当然,在这个世界里她不能这样。
不过虽然置身的环境与上辈子的落差,可以说是天壤之别,但宁宁也没有什么想法。
因为她一向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只要是发生了的事就会默认合理,所以也同样的没有任何不满便接受了新的环境。
相比起环境的变化,在这个世界里稍微令她有些许意外的地方在于,有人能够察觉到她的想法。
库洛洛是她所遇到的第一个可以直接猜出她心情的人。
即便有时候没有完全解读出她的想法,但对方也基本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虽然宁宁不在意是否被他人误解,但如果在未来某天得到对方的死讯……宁宁尝试设想了一下这样的情景,她或许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伤感,只会有有一点点的遗憾,因为是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对方当初选择了如今的道路,就已经随时做好可能死亡的准备。
不过,想到从此没有了能有足够的耐心去倾听和理解她的人之后。
宁宁回想起,当初自己因为金拿来的那个能够让人的意识脱离肉
身穿越时空的盒子,意识回到上辈子的世界。
虽然自己在上辈子的世界度过了将近一个月,但这边的世界仅仅只是过去了两个多小时。
而当时库洛洛刚离开不久,大概要一两个月才回来,于是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尽管她积蓄了一些想要倾诉的心情,却暂时无人可诉说。
忽然回想起当时那份无从诉说的心情,宁宁又思索了一下。
或许自己除了遗憾外还会有些许怅然若失,然后在更漫长的未来之中,会偶尔怀念一下吧。
所以,关于小杰向她所提出的问题。
最后她得出的结论就是,或许是由于对方刚好能无需言语也可以猜到她的想法。
……
回到现在进行时。
果不其然。
在她给出这个回复后,面前的男孩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然后他们就回到正题,关于“一坪的海岸线”的任务上。
他们先去和组织进行这个挑战的队长绝兹绝拉汇合。
没多久,在集齐了十五人后,他们就一同集体来到海边城市寿富拉比,触发了“一坪的海岸线”的隐藏任务——磊扎与十四海盗。
然后和给出的信息一致,海盗的首领表示要和他们进行一场躲避球的竞赛,赢了的话就会同意玩家们的要求。
有了宁宁的加入,他们这边的确赢得比较顺利,虽说中间稍微有点小意外,譬如宁宁在第二局就犯规出局,只能在场外协助,但最终他们还是成功过关获得了这张卡片。
……
因为宁宁没有收集卡片的兴趣,她进到这个游戏只是单纯为了帮忙寻找并留意除念师什么时候出现。
所以在过关后,便和小杰他们各自分开了。
而在和他们分开后,时间也已经到傍晚,她差不多了该从游戏离开。
宁宁准备走的时候。
西索忽然问了一句:“人偶小姐你刚才是故意失手吗?”
他在指第二局的时候,因为当时众人已经见识到磊扎的球击威力,所以让她专门接球,让球在她这里得到缓冲后,再转给其他人。
不过她要把球转给外场球员时,似乎仍然错估了球的威力,即便球经过了她的缓冲,已经泄去一定冲击力,但外场的球员仍然没能接住。
然后按照“守队2人以上触球而未能接住时,最先触球者出局。”的规则,她便出局去到外场了。
宁宁稍稍的顿了顿,反应过来他所指的事情后。
她便淡淡的回道:“我并不存在故意的心态,只是以为这种强度对你们来说应该没问题,不过外场接球的人却表现得比我以为的要弱。”
在她看来那威力的确不算什么,只不过是外场的球员可能以为她会把球的威力完全卸掉再传球吧。
“而且,事实上即便我不参与,也并不会影响胜利的结果,所以不必太过看重我的发挥。”宁宁又补充了一句。
“嗯哼
~”西索对此只是不置可否的说了句,“我好像知道团长为什么没有安排你在旅团里了~”
“?”宁宁疑惑了一下。
不过对方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继续说更多的话。
而宁宁也没有好奇追问。
见没有别的事,便离开了游戏。
……
没多久。
使用卡片从游戏里离开的宁宁,转而就出现在出租屋内。
就和前面的两天差不多,不过今天是在晚饭过后,库洛洛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看着书一边听她的汇报今天在游戏中所发生的事情。
在听见她提到小杰问她的那个问题时,库洛洛有些感兴趣,暂且放下书,视线移到她身上。
“那么,你是怎么回答他的呢?”
宁宁如实的将她当时的答案重复了一遍。
库洛洛看着她,目光似乎比刚才深邃,他询问道:“所以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之后,你会感到不习惯是吗?”
“……虽然有些遗憾,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已经发生了。不过,如果可以的话,可能还是会希望身边能够有你一直存在着。”而宁宁稍微的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后,回答道。
接着,她又稍微叙述了一下当时其他一些无关要紧的事情,譬如关于西索露天洗澡并作出性骚扰的言行。
呵。
心里冷笑了一声后,库洛洛明知故问道:“你对西索的提议有什么想法吗?”
宁宁淡淡的叙述道:“我对他并无任何想法,相比之下,那个叫小杰的孩子比较有趣。”
库洛洛:“……”
然后宁宁发现,在她说完这话后,面前的人微妙的沉默了一下。
接着,库洛洛似乎轻叹一声,道:“我可以理解你说这种话,是希望我今晚采取一些比较出格的手段吗?”
宁宁:“?”
看她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库洛洛有些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然后半真半假的抱怨道:“真是拿你没办法。”
宁宁会对小杰有些许关注,在库洛洛看来倒不是特别意外。
因为那个叫小杰的孩子,无疑拥有着很强烈的个人意识,这对于几乎像白纸一样空洞的宁宁而言,有着一定的吸引力。
宁宁思考了一下,似乎有些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请问你是在嫉妒吗?”她问道。
“唔……你要这么想也没问题。”库洛洛微妙的顿了顿后,回道。
他当然不会因此较真,去嫉妒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不过如果这孩子要这么理解也没关系。
接着只见这孩子见他“承认”自己在嫉妒后,好像若有所思。
片刻后,她似乎思考完毕。
宁宁对此斟酌组织了一番话语后,回道:“虽然那个叫小杰的孩子的确有些特别,但于我而言,你是至今以来唯一能够理解我的人,这一点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取代,所以你不必担心,对此感到不安。”
在她说完这话后,宁宁忽然发现,面前的人表情好像有些不太自然。
然后。
“太犯规了吧……”
他以近乎微不可闻的音量,嘀咕了这么一句话。
宁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