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谢祈对着秦易之使用了失传已久的强行合眼术, 心脏在那纤薄的胸膛里跳得极快,恨不得跳到嗓子眼里。
他感受着秦易之睫毛戳在掌心里的微妙痒意,不可否认, 他真的被吓到了。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秦易之会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
秦易之醒了???
他心里涌起困惑和不安——既然醒了,那为什么不说话?
这个问题一浮现,就自然而然的有了答案——都躺了半年, 就算醒了,声带也不会那么快工作的。
所以他不说话,反而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像眼睛在黑暗的时间门久了,在短时间门也不可能接受一点点光亮,否则会瞎掉。身体器官在很久没有使用的情况下, 再次使用无疑是一件漫长的过程。
他怎么就醒了……
谢祈在慌张之下, 又多了许多遗憾,连一个月的时间门的二分之一都没过完, 他就醒了?
果然钱难赚屎难吃。
谢祈咽了咽口水,他其实有预感秦易之很快就要醒过来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的手都没敢收回来, 脑子急速转动,企图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
但想了半天,都觉得说什么都没用了, 到这个地步, 其实没有必要跟秦易之缓和什么, 因为他根本就不认识自己。
而且植物人刚醒,脑子也不会转的那么快,可能都很难理解自己说的话?
谢祈这样想着,都有些无力和沮丧了。
又想着, 秦易之提早醒来,恐怕从姚文珠那拿来的20万也要还回去了,但他都已经用了20万了……
难搞,太难搞了!
谢祈抿着唇,眉眼里带了几分忧虑,他慢慢地收回手,目光紧紧地落在秦易之脸上,他的眼睛依然处于被他强行关机的状态,也没有试图再睁开眼睛,表情漠然平静,并不care他的忧虑和话语。
谢祈心脏还跳得厉害,声音微微沙哑——喉咙都被焦灼的情绪给烤干了,“……你醒了吗?老公?”
他还故意对秦易之叫上了老公,试图刺激他的情绪,来加速确认他到底醒了没有。谢祈之前在家里也慢慢关注了一些植物人方面的信息,知道植物人会翻身,在床上闭着眼睛手脚自如地摸床边的石榴吃——吃了都还知道吐石榴籽。
所以……有可能秦易之睁眼,也同样是植物人状态的正常活动。
谢祈满怀着这种期盼,注视着秦易之,而秦易之也没有再睁眼,只是沉默地应对他的问话。
谢祈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去扒秦易之的眼皮,然后拿着手机打开手电筒,对着秦易之的眼睛照了照——那漆黑深不见底的瞳孔依然像往常一样慢慢缩小。
谢祈松了一口气,果然是这样,太好了,他没有醒。
再说一遍,秦易之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才是他的好老公,虽然有点残忍,但这也是事实。
说实话他都不敢想秦易之在清醒状态对他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
没醒真是太好了。
谢祈退开,给他掖了掖被角,眸光微转,却是又看见秦易之的眼皮在颤动,极其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眼缝,而那条眼缝还在慢慢扩大,露出漆黑的小半边眼瞳,因为脖颈下多垫了两个枕头,他的头位高,正好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的觑视姿态看着谢祈。
谢祈:“……”
不是,这也太……吓人了吧。
他镇定地再次伸手,把秦易之的眼睛再次合上,轻声哄道:“老公乖,不要睁眼哈,睁眼对身体不好,这次我给你合上,下次可不许了啊。”
他的声音是很好听的,也极有辨识度,平常也就跟朋友家人之间门会说话多一些,也不是很爱开口说话,但一开口,就总能让人觉得身心愉悦,耳目一新。
这会儿又压低声音哄人,声线也就更清澈,宛如蜿蜒流淌的林间门小溪,在某种程度上,的确有一种安抚的力量。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秦易之确实没有再睁眼。
谢祈一直严阵以待,等了很久确定秦易之没有再睁眼,彻底松懈了。
其实植物人睁眼他是没有关系的,换别人他反应都不会这么大,但是秦易之……他那个眼神,不说有没有吧,就那双漆黑的眼眸注视着他的时候,真的会让他心里有些恐慌。
秦易之睁眼,这都已经属于是恐怖片的范畴了!
换别人他反应都不会这么大,秦易之虽然看着脸颊瘦削,但是骨相和俊美的脸庞摆在这儿,底子实在是太好了,光是看长相,都已经足够让谢祈猜到他的性格了。
毕竟外貌其实跟平常日积月累的表情有很大的关系,要是经常笑,那脸上的肌肉走向就是会让他有一种亲和力。而秦易之的脸,分明就是习惯了不苟言笑,冷峻又冷漠。
这种人睁眼,就算是眼神空洞,也会让谢祈有一种被审视的焦躁感与慌张。
谢祈情绪再稳定,他这会儿也才18岁,还是高中生,又怎么可能在这种眼神下还泰然自若。
更何况他心虚,没法面对秦易之的眼神。
他以后会在秦易之睁眼后都及时地给他强行关机!
不过,谢祈忽然想到,是不是应该给姚文珠拍一张照片过去?
应该多少能安抚她的心情。
谢祈微微皱眉,有些许懊恼,他因为慌张,忘了这事儿,居然现在才想起来。
他盯着秦易之的脸仔细地看了看,有些无奈地想,以后应该有机会。
谢祈起身,离开了病房。
只是他走之后,秦易之的眼皮又颤动起来,困难地掀开了些许眼皮,他呼吸变得沉重起来,手指用力,在被子上按出五个深坑。
输液管飙升了深红的血液,手背也沁出献血,但秦易之似乎是感觉不到疼痛,他嘴唇微微动了动,嘴角牵扯肌肉,脸颊似乎也有了些许血色。
他的眼睛已经完全睁开了,但那一双漆黑双眸依旧没有丝毫的光亮,像一个能吸进所有光线的黑洞。
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的眼皮就沉重起来,慢慢垂了下去,重新合上。
*
周一又要上学了,这几天的天气算是回暖了许多,谢祈到中午都不用穿外套,穿件薄薄的蓝卫衣,都还觉得有些热。
他将学校组织的捐款还给了班主任,班主任还有些惊讶,“这钱怎么还要还?不需要还啊,这里头还有给侯老师的捐款。”他倒是知道学生私底下流传的流言,但是他对谢祈还是有些基本的信任的,所以对他要还捐款感到诧异,便多问了一句。
谢祈回答:“我们借到钱了,钱够了,捐款用不上,当然要还。”
班主任说:“可是侯老师情况这么严重,要的钱不少吧?”
谢祈面不改色地说:“是要不少,但是我亲爸是富二代。”
班主任:“……”
“所以我去跟他要了钱,足够交医疗费了。”谢祈说。
班主任干巴巴地说:“那好吧,我看看把捐款还给同学们。”
谢祈:“嗯,谢谢老师,不过我想问问侯老师的工作……”
他话还没说完,班主任就打断了他,对他开口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开过会,学校不会开除侯老师的,等他好了随时可以来上班。嗯,不过不带薪。”
这就好,谢祈松了一口气,赶紧说:“谢谢老师。”
好歹侯老师的工作保住了,高中老师工资不高,顶多就六七千,不过年终绩效高,还有奖金都是按班上学生人头数的,每个人50块钱,班上学生五十几,每个学期也能多个两三千。
寒暑假还带薪,别说,侯老师这个工作还是很不错的,下班早,休息时间门也多。
算算时间门,差不多周三周四侯老师就能醒了——因为做完手术后情况稳定,昨天就送到普通病房去了。
这会儿侯老师和姜思宁能在一个科室一个病房了。
情况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但谢祈想到秦易之那睁眼的情况,又觉得心里不太安定。
总觉得这钱似乎也赚不了多久了。
就盼着好歹能撑过这个月吧,让他把这个月的前领扎实了。
跟班主任又聊了几句,班主任提到了谣言的事儿,说:“学校给了他们一个处分,你觉得可以吗?”
谢祈“啊”了一声,他难道能觉得不可以吗?这事对他倒是影响不大,就是嫌膈应,他说:“可以,我没有意见。”
只要他们别再来惹他就行了。
谢祈回到班上,早上开班会班主任就喊了赵睨几个人上台说检讨,顺便跟谢祈道个歉。
谢祈也就笑笑,原谅了,虽然他们的眼神都不大服气,还有些微词,但在班主任的镇压下都很乖。
谢祈之前就知道有些人莫名厌恶自己,看自己很不顺眼,但他懒得关注。至少在交友上,谢祈其实很慢热,很难有人能跟他做朋友,范清越和李思文能成为他的朋友,也是因为13岁转到市初中跟他们同班,家离得也不远,有话题,能接包袱,相性不错,饶是这样,谢祈也花了4年才跟他们真正的做上朋友,会在他们跟前开玩笑,袒露自己的想法。
下午放学后,李思文也要跟着去探望谢祈父母,谢祈没拒绝,因为腰还有些疼,所以谢祈理所当然地使唤范清越载他去医院——毕竟范清越还有个小电驴。
谢祈家离学校近,所以没有电驴,因为平时根本用不上。而姜思宁上班都是坐个公交就到了,更没必要买了。
范清越听他说腰还疼,忍不住吐槽道:“你这年纪轻轻的腰板就这么脆,以后找了女朋友还了得?”
谢祈:“?请你慎言,我现在是有家室,有老公的。”
范清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一本正经的把这句话给说出口了,不禁有些着急了:“……不是,都是兄弟,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了,你真打算给那什么植物人当老婆啊?你又不是gay!你要是gay的话,不得老早喜欢上我了,你也没有啊。”
谢祈:“……”
他有点无语,“你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吗?我就算是gay,我也看不上你,你个头没我高,口气倒是大。”
范清越说:“你懂什么,听说那个圈子不看个子,看那什么的好吧。”
“什么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
“卧槽,那字能随便说吗?你意会就好了好吧,我这样的在那个圈子很受欢迎的好吧。”
谢祈:“……”
谢祈:“行行行,你最受欢迎。”
红绿灯跳到了红灯,范清越停下了车,叽里呱啦地说:“你还没回答我呢,你真要给那个什么植物人当老婆啊?你才18岁啊,他们咋想的?不应该啊,就他们这么有钱,不能找个适龄的吗?现在看钱的人可是一大把啊,才不管男的是不是植物人呢。”
谢祈没吭声,范清越说:“祈子你说句话啊。”
谢祈这才开口:“事实上,昨天婆婆给我一个月的生活费增加到了40万。”
“什么?!???!!”范清越的嗓子瞬间门破音,周围一同等绿灯的路人都不禁朝他们看了过来。
谢祈别开了脸,压低声音说:“你声音轻点,跟你一起出来随时怕丢人。”
范清越这才压低声音颤巍巍地说:“一个月,40万?真的假的?”
谢祈:“真的。”
范清越:“……”
范清越恭敬地说:“义父刚才是我唐突了,咱奶这么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你老公虽是植物人,但这不是所有人都梦寐以求的婚姻吗?婆家有钱,老公植物人,一个月40万,嘶,我做梦都不敢做这么美的。”
谢祈:“。”
范清越说:“我支持你做gay,说真的,一个月给这么多,你确实应该给他们家生对龙凤胎,不然这钱拿着烫手。”
噢,谢祈想,他觉得这钱烫手,也确实有这方面原因,他的劳动已经跟所得到的薪酬没法匹配了。
虽然拿着开心且有安全感吧,但冷静下来的时候又确实很不安心,好像脚一直踩着云端,轻飘飘的,一直落不到地面上,这样的实在是太不踏实了。
他确实很缺钱,也确实很爱钱,实在是太纠结了。
要想心安理得收下这钱,他必须得努力多做一些事实,或者……确认他和秦易之的婚姻关系。
呃……不是,怎么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
谢祈心里一个咯噔,心里冒出了一个声音:姚女士,这也在你的算计之中吗?
谢祈怀疑自己多想了,但是他现在的心理状态,的的确确是落到了这个地方————毕竟姚文珠跟他要求见父母被他拒绝后就提出了加钱,这难道不是……心理战吗?
不会吧,谢祈想到了姚文珠那个傻白甜的处事风格,心里还不大相信。
但又有个声音在心底深处说:说实话,姚文珠行事再随意傻白甜,她到底也有个26岁的儿子,是一个母亲,一个中年女人,她这么多年的吃的盐都比他吃的白米饭多了,真的会是傻白甜吗?
谢祈:“……”
他这会儿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这钱不好拿了,真不好拿,甚至其实根本不能拿的。
范清越还在那儿叽叽喳喳:“要是你实在不行换我上,我愿意为钱当0,到时候我们俩三八分,我三你八哈。”
谢祈回神,忍不住笑了一下,“那你真是够意思。”
范清越说:“那是,你是我亲兄弟。”
谢祈:“嗯?不是父子吗?”
范清越:“哈哈哈哈哈哈哈咱们的关系,那叫一个可进可退,进则义父,退则兄弟~”
谢祈笑了,只是笑着笑着又笑不出来了。
他寻思着把这20万退回去。
一开始说好的就是20万,也签了合同,好歹也能算是雇佣关系,那这多出来的20万,他用什么理由收?
这么大的金额压下来,可能是想让他心里不安,主动妥协。
谢祈开始烦躁起来,这钱不止烫手,还有点想套牢他的意思在里面了。
而这些都是因为姚文珠要替秦易之把他给拴住,怕他移情别恋,然而更要命的是,他跟秦易之的关系根本就是他编造的,是虚假的!
他一套组合拳把自己给打进深坑了,他现在才隐约琢磨过来姚文珠为什么会想见他父母——在他亲妈和后爸都住院的情况下,还要求见面,这个要求就不太合理了,谁见亲家会在这种场合?
会不会……根本不是“见亲家”,是想一口价买断……?
谢祈:“……”
他赶紧打住,他怎么能把姚文珠越想越坏,不能再想了,再想就影响感情了。
快到姜思宁病房了,他收回思绪,但心里沉重,情绪也有些怏怏的。
姜思宁情绪倒是好了很多,因为侯立农转到了她病房,虽然身上都是石膏,但能转普通病房,说明没问题了,身体情况都已经稳定了。
李思文和范清越跟姜思宁问好,她笑着说:“你们今天都来了啊,来,桌子上有水果,你们随便吃。”
谢祈这才注意到她床边的桌子上有一个大花篮,便问:“谁来过了?”
姜思宁说:“我同事啊,她今天下午来看了我。”
谢祈坐下来,拿了水果刀削起了苹果,范清越说:“哇,不用给我削,我吃皮的,你这也太客气了。”
谢祈:“。没有,我削给我妈吃。”
姜思宁“啊”了一声,说:“不用了,我刚吃了晚饭。”
“啊,我妈刚走啊?”李思文说,“我还寻思着载她回去呢。”
他们说着话,谢祈完全没心情听,找了借口离开了。
眼睛疼,靠在医院走廊里滴眼药水。
到这种时候,谢祈发现身边也没有一个能倾诉心事的人。
姜思宁不行,这事儿他不想让她知道,李思文和范清越,也不行,是很亲近的朋友,但又好像没到这一步。
烦躁。
然而麻烦的事接踵而来,晚上谢祈回家的时候,在自家门口看到了一辆宾利飞驰。
他本来没怎么在意,毕竟这附近也算学区房,有钱的人很多,他正想绕过车回家,那辆宾利飞驰后座车窗落下,露出来一张熟悉的脸,喊道:“祈祈。”
谢祈一顿,扭头去看,看见了王叔的脸,他在目光下推开车门下了车,走到他跟前,说:“你应该回家了,你爸爸很想你。”
谢祈:“。他怎么可能会想我,是要用到我才想我吧?”
王叔有点尴尬地说:“那确实,我也不瞒你,毕竟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现在谢家其实出了点麻烦,想跟云家联姻,云家三个儿子有两个不是跟你小时候在一块儿玩过吗?知根知底,你过去其实也不错的。”
谢祈:“……”
他这次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看王叔,突然笑了一下,“没想到你会过来当说客。”
王叔一把年纪,得有五十几了,谢祈记事的时候他就在谢家工作,当任管家的职责,手很巧,会用木头给他做一些木质玩具,比外边高档玩具店里买的还要精致好看。
那会儿谢祈跟他感情其实很不错。
前段时间门再见也有些亲近之感,但是现在谢祈发现,物是人非,有些人早就变了。
王叔尴尬劲过了,反而坦率了些,“其实你当年就不应该跟你妈,你太傻了,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有些人出生就是牛马,这个道理你这么大了应该懂的,你放着谢家不要,跟你一无所有的妈妈,以后日子顶天了也只是给别人打工。
现在你回谢家继承家业已经不现实了,你弟弟虽然还小,但你爸爸还是壮年,还能坚持很多年,你现在最好的出路就是嫁人,以后还是能过锦衣玉食的生活,这样不好吗?”
谢祈:“……”
虽然他之前信誓旦旦的说他一个男的给人当老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但是真到了那一步好像也不是很难。
更重要的是,他老公是个植物人,根本不用相处,这不要太美好。
谢祈有些唏嘘,底线就是这么一步步掉下去的。
想到这儿,他心境也坦然开阔了,他笑了起来,露出嘴角一侧隐隐的梨涡,明明是有些冷系的长相,这时候也有了一种春风迎面的清甜,“不好意思,王叔,你来晚了一步,我已经定亲了。”
王叔一愣,“我是真心为你好,你犯不着这么骗我。”
谢祈语气淡淡地说:“我说的是真的,因为你们迟迟不打剩下的20w,所以我抓住机会跟别人定亲了,你别说,我还挺受欢迎。”
王叔失声:“怎么可能?!你这也太草率了吧!”
谢祈:“没办法,谁让我缺钱。”
王叔情绪激动起来,“你怎么能这么廉价?就为20w?你知道你要是能跟云家联姻,能为谢家带来多少利益吗???你就为20w????!”
谢祈脸色冷了下来,“……廉价?看来你们都把我当商品了啊,我跟云家联姻,给谢家带来的利益能落到我身上吗?即使是20万,都好歹是我自己的,哪像谢戴,那么有钱,儿子的抚养费都不出,要30万也只给10万,他还是商人,没有一点契约精神,还想让我履行约定,这不是驰名双标么?”
王叔气得胸脯剧烈起伏,“你怎么能这么说话?谁把你当商品了?我也是为你好!你看看你跟你妈走后你生活水平是不是一落千丈?你妈那时候还能用你爸的钱给你报各种兴趣班,离婚了她还能给你报班吗?能给你最好的教育吗?你去跟云家联姻也不会让你辍学啊!云弋从小就喜欢你,他肯定会对你很好啊,你想要什么他都会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谢祈:“……原来是云弋啊?小时候我经常打他,他还能喜欢我啊,那了不得,抖m,其实也用不着找我,随便找个人抽他几鞭子得了,整这么麻烦。”
王叔:“……”
谢祈:“行了,你回去吧,我明天还要伺候我家老公,我现在是有夫之夫,你们也别招惹我。”
说完谢祈就进了楼。
王叔站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不甘心地给谢戴打过去电话,把谢祈跟他说的事情如实禀报了。
谢戴这时候依然是傲慢的,“这有什么难,找他那个定亲的男人,逼他退亲,谢祈不就乖乖回来了。姜思宁这些年也是越活越过去了,为了个小白脸的医药费卖儿子,呵,我的儿子她为了20万就卖了,头发长见识短。”
王叔说:“好,我这几天查一查。”
谢戴:“不着急,虽然云弋那小子不错,但别家也有些意向,没想到我这个儿子还挺招男人喜欢。”
王叔应了一声,“先生放心,我会办妥的。”
谢祈回到家才想起来还有十万块没还,但被王叔这么一说,他心里不太乐意还了。
抚养费按最低每个月2000,这七年谢戴至少得拿16w出来,结果真的一毛不给。
但是不还,又怕谢戴耍赖把他给告了,呃,他是不是也可以告他不给抚养费?
谢祈对这方面不太懂,但估计也要姜思宁出面……姜思宁那性子,算了,不勉强她了。
谢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还了好,不留把柄,便给王叔发了个信息让他给个卡号,自己把钱还给谢家。
王叔没回复,谢祈等了等,懒得等了,爱给不给,他还不想还呢= =
谢祈写完卷子习题,也已经七八点了,他太累了,高三其实很消耗脑细胞,他眼睛长时间门使用,叠加的疲惫感也要比别人更深许多。
他洗漱完,给自己煮了个面,吃完后洗完碗筷放好,别擦干净手要去洗澡。
但是看见家里又开始蒙灰了,心里又不大舒服。
谢祈爱干净,没法忍受,只能拖着疲累的身体草草拖了两遍地板,才洗完澡扑床上睡了。
睡前他迷迷糊糊的想,那20万要怎么还呢?
姚文珠看着跳脱,但她说话又有一种软绵绵的力量,像一道水墙,不怎么给人反抗和拒绝的机会,而且……她对他说出担心的话语又如此真诚。
仿佛一位无可挑剔的母亲,而他还是她的儿子,只能欣然地接受她的好。
谢祈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沉进了黑甜的梦乡。
又过了几天,侯老师醒了,但是他还不能说话,只能睁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全身都不能动。
谢祈去看他的时候,他喉咙里嗬嗬的,说不出话,谢祈安抚他道:“没事,你伤到声带了,不过不严重,会恢复的。”
姜思宁也跟着在旁边说:“侯老师,你快点好起来,我们俩要开始还债了,我们欠了很多钱。”
“不是,”谢祈不高兴的跟她说:“你跟他说这个干嘛?存心让他心里不舒服吗?”
姜思宁:“……我没有啊,我就是,他知道了潜意识也会让自己伤口快快好啊,这是意识的力量,我看书看到的。”
谢祈:“……别看这些杂书,潜意识要有用,我们怎么没暴富?人怎么还会死?人不能永生,是因为他们不想吗?”
姜思宁:“好吧,那我错了。”
谢祈严肃地警告她:“你可别跟他说这些了,让他安心养病,身体好起来?那些都是次要的。”
姜思宁:“…好好好,我听你的。”
谢祈忍不住叹了口气,“他这样起码得躺一两个月,但是你的伤要轻太多了,再住一个月你就出院吧。”
姜思宁故作轻松的说:“其实仔细想想我再去搞个同类型的兼职,一个月能有个两万,一年多就能还清了,也不是很多嘛。”
谢祈:“那还是算了,你这腿也不能劳累。”
他说着说着,就不想吭声了。
伤到骨头是最麻烦的,起码得花三个月才能把骨头养好不留后遗症,姜思宁出院了还得在家里养两个月。
现在两个人一起住院每天都开销在2000左右,大头都在侯老师身上,他情况再好点,后续费用就不会很多了,但要彻底养好,没个半年真说不准。
好吧,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就算……就算被套牢了他也认了。
谢祈这么一想,心也就安了。
觉得姜思宁知道也无所谓了。
不过他理智上还是打算再拖延一段时间门。
谢祈又给侯老师请了个男护工,方便帮他排泄什么的,但因为侯老师现在全身都不大能动,愿意接活的护工少,最后谢祈忍痛咬牙把薪资提高到了7千才有人接。
这么大的开销,家里没矿真坚持不下去,光是护工的支出就是一大笔。
好吧谢祈想,他干嘛想着跑路呢,秦易之就算醒了,想给他开刀,他也有法子,毕竟他的老板是姚文珠,姚文珠又是秦易之亲妈,天然压他一头,四舍五入就是他也压秦易之一头,根本不用怕他。
咬咬牙嫁了得了,赶紧去别的国家结个婚,植物人都没关系,可以找人代替,名字签的是秦易之,婚姻照样有效。
谢祈给自己一通心里建设,心里那叫一个豁然开朗。
不过这几天姚文珠似乎很忙,没过来,谢祈也没机会找她说去。
到了秦易之病房,谢祈坐了一会儿发呆,还是给自己打气打半天振作了,低头下去要亲秦易之,嘴唇快碰到秦易之脸颊的时候,余光里瞥见秦易之又睁开了眼睛,那双眼黑漆漆,直勾勾,让人害怕。
但谢祈已经习惯了,他眼睛都没眨,伸手给秦易之眼睛给强行关机了。
随后一个吻就落到了秦易之脸颊上,一个还不够,要一百个,大工程,他就跟小鸡啄米似的一连啄了十几下,一边啄,一边念咒似的说:“老公快醒吧,老公快点醒过来。”
亲了二三十下,谢祈累了,主要腰还隐隐作痛,没法好好俯身,便坐回椅子上休息一下,只是手拿开后,就见秦易之那双眼睛的眼皮又掀了上去,直勾勾盯着他。
谢祈:“……老公别睁眼啊,我害怕。”
他这么说着,表情倒是淡然的,他又伸手去给他眼睛强制关机,合上眼后手拿开,那双眼睛又掀上去了。
谢祈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疑惑:“?什么情况?坏了?”
他这么说着,像修理电视机一样拍了几下秦易之的脑门。
秦易之:“……”
谢祈说:“现在再看看。”他这么说着,这次小心翼翼地把手从上到下,把秦易之的眼皮给推下来,强制关了机。
关机后,他没有第一时间门收回手,而是等了一会儿,才猛地收回手,看到秦易之的眼皮合上,松了一口气,说:“果然坏了,坏老公,幸好我是金牌维修工。”
秦易之:“……”
谢祈话音刚落,就看见秦易之的眼睛又“嚯”的一下睁开了,而谢祈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次秦易之的睁眼和以往不同,那双黑瞳虽然暗沉,但隐约有了光彩,隐秘的情绪在其中流转,让这双眼变得生动了许多。
谢祈:“……”
他呼吸忽然就停滞了,浑身僵硬,从口袋拿出手机的动作堪称慢动作,他打开手机手电筒,猛地怼在秦易之眼前,而那一双瞳孔见光后迅速缩成一个小点。
谢祈:“…………”
他猛地跳起来,后退好几步,整个人都贴到了墙上,那张漂亮白皙的脸蛋涌上了一层又一层红晕,结巴道:“你你你……!!”
秦易之……他醒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救命啊!他刚才再干嘛?!!
拍他脑门,坏老公~幸好我是金牌维修工~
他缓慢地低下头,看着地板,为什么这里没有一条缝,他要钻进去。,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