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扭头看了一眼从背后抱住他的蒙信,问他:“你是不是没有看懂我刚刚给你使的那个眼色?”
“不是。”蒙信摇了摇头,“长公子,我看懂了。”
“看懂了你不是应该抱骊珠吗?”扶苏又问。
蒙信道:“长公子,您刚刚说了您不是那样的人。”
他现在是了。
扶苏也不想认怂的,但是!他根本没想到小骊珠的神力居然那么神啊。
小骊珠一拳下来,他的肩膀只是好像要碎了,但是她要是三拳下来的话,那么他就得把“好像”去掉——因为他的肩膀真的会碎。
“干得漂亮。”小骊珠冲着蒙信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不怀好意地冲着扶苏“嘿嘿”地笑了一下。
不开玩笑地说,这个画面确实是有点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的意味了,但是吧……
一旁的药奴瞅瞅三头身的“纨绔子弟”,再看看孔武有力的“良家妇女”,莫名的有点想笑。
“咳。”扶苏清了清嗓子,低头对小骊珠道,“骊珠,我们有事好商量。”
“你想喊我什么就喊我什么吧,反正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蒙信:“……???”
什么叫没什么大不了的?
“长公子。”蒙信提醒道,“您再抗两拳,骊珠公主就会认您做大哥了。”
蒙信的言下之意是——
您确定您真的要放弃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扶苏道:“骊珠不认我做大哥,我不会死,但是真的让她揍我三拳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蒙信闻言,低头看了一眼小小一只,胳膊细细的小骊珠,然后脑袋上突然打出了一个问号。
不是……
长公子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开玩笑?
扶苏当然知道蒙信为什么沉默了,他坏心眼地道:“你可别小瞧了我们骊珠,你要是能在她手下抗住三拳,我敬你是条汉子。”
蒙信当然听出了扶苏语气里的不怀好意了,但是看着小骊珠的模样,他实在是想象不到小姑娘一拳有多大的威力。
所以哪怕明知道扶苏给自己挖坑了,蒙信还是往里跳。他松开扶苏,然后学着他刚刚那样,在小骊珠面前蹲下:“来吧,骊珠公主。”
见蒙信跟小骊珠说话时语气都比平时要放轻了许多,扶苏忍不住笑了,他对小姑娘道:“别客气,骊珠,让他见识一下你的厉害。”
小骊珠看看扶苏,又看看蹲在她面前的蒙信,然后握紧拳头就连续给了他三拳。
扶苏原本擎等着看蒙信的笑话,结果三拳过后,见蒙信不仅毫发无损,甚至面不改色,扶苏:“……???”
不是。
等等……
骊珠到底是谁的妹妹?
“骊珠,我们才是一个爹生的。”扶苏道,“怎么打我的时候六亲不认,打蒙信的时候就知道手下留情了?”
别以为扶苏没看出来,小骊珠打蒙信的时候压根就没有用力。
“瞎说,我都是用一样的力气。”小骊珠才不承认,她骊珠可不是那种不分好赖的鱼,蒙信刚刚才帮了她呢,她怎么可能恩将仇报?
扶苏被气笑了,用食指点了点小骊珠,只是看样子并没有生气,而是带着几分拿她没办法的无奈。
“我现在终于知道父皇为什么同意让你一个人来上郡了。”挨了小骊珠一拳的扶苏终于相信她的实力了,他道,“看来是个练武的好苗子,骊珠你对行军打仗感兴趣吗?要是感兴趣的话,说不定我们大秦日后能够出一个威震八方的女将军呢。”
扶苏并不认为小骊珠是个姑娘家就该温柔贤淑,更不认为她长大后只能相夫教子,只要她有能力,有天赋,有想法,她完全可以成为任何人。
一旁的蒙信和药奴虽然觉得“威震八方”这四个字和软乎乎的小骊珠扯不上任何的关系,但是他们并不认为扶苏这番话有什么问题。
毕竟商朝能够有一位后母辛,他们大秦为什么不能有一位骊珠公主呢?
*
扶苏虽然恨不得以一日千里的速度赶回咸阳,但是碍于现实的限制,他们只能够照着正常的速度赶路。
这一天,眼见着乌云压顶,小骊珠一行人加快了赶路的速度,终于赶在下雨之前抵达了一家客舍。
“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扶苏道,“不用在这样的天气下风餐露宿。”
赶了几天的路,小骊珠他们并非是每天都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够赶在天黑之前就找到可以打尖住宿的客舍的。
其实对于扶苏三人来说,风餐露宿倒不是一件多难熬的事情,虽然扶苏是皇子,但是他被下放到上郡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要说他在上郡没有吃一番苦头的话,他也不会从一个翩翩公子硬生生的被糟蹋成现在这个模样。
而蒙信也不用多说,毕竟蒙氏的族规里就没有一条是让娇惯孩子的,至于药奴就更加不用细说了,连他的主子到了上郡都没有享过什么福,更何况他?
所以要风餐露宿的话,他们只担心小骊珠会受不了。
但是让扶苏他们没想到的是,小姑娘完全适应良好,压根没有叫过一声苦。
也是,毕竟小骊珠可不是普通的小姑娘,她可是拥有独自一人从沙丘宫赶往上郡的经历,只是小骊珠年纪太小了,以至于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扶苏他们都下意识地忘记了她做过的壮举。
不过平时风餐露宿就算了,像今天这样的天气,如果真的要风餐露宿的话,就算是扶苏他们也觉得够呛。
所以抵达客舍后,蒙信和药奴也松了一口气。
*
小骊珠一行人先回房间稍作休整,然后才回到大堂吃饭。
刚一走进大堂,小骊珠他们就听到了掌柜和酒保的对话:“等天黑之后就把人抬出去,省得他死在咱们客舍里,给咱们添晦气。”
酒保迟疑道:“可是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这个时候把人抬出去的话,他肯定熬不过今天晚上的。”
掌柜道:“不把他抬出去,就算他能熬得过今天晚上,又能熬得了几个晚上?真的让他死在咱们客舍,传出去还有人愿意在我们这儿过夜吗?”
“还是你有那份闲钱帮他付房租?再帮他请医师?”
掌柜最后两个问题,直接把酒保问得无话可说了,他虽然同情对方,但是要帮他的话也有心无力,最后只能够应了下来。
小骊珠听完他们的对话之后,仰着小脑袋看了扶苏一眼,不明白他停下来做什么。
倒是药奴了解扶苏的性子,见他冲他使了一个眼色,便上前询问:“我们无意偷听,只是恰好路过,不知道掌柜的你们说的那人可是生了病?”
掌柜开客舍这么多年,见多了南来北往的客人,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了。哪怕小骊珠他们没有自报身份,他也看得出来他们来历不凡。
所以见药奴问了,便耐心地回答了他:“那人原先是我们客舍的客人,入住时便带着伤,我们帮他请了医师给他处理了伤口,但是也不知道是他身子骨太弱,还是伤得太重,伤势恶化了不说,还烧得不省人事,眼见着就要不行了。”
“说来也不是我们狠心,实在是没办法,这位客人身上的钱基本上是用来请医师和抓药了,这两天的房钱我都替他免了,多的我们也实在是帮不了。”
扶苏闻言,开口就道:“恰好我这位仆从善医,劳烦掌柜带他去看看那位客人吧,至于他的房钱,我替他付了。”
别说扶苏是大秦的皇子了,即便不是,遇到这种事情他也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掌柜立马“哎哟”一声:“那看来那位客人真的是命不该绝啊,遇上公子你们这样的大善人。”
说着,掌柜立马就让酒保给药奴带路,而他知道扶苏他们要吃饭,他则亲自招呼他们。
“你认识那个客人吗?”等掌柜走后,小骊珠才好奇地问扶苏。
扶苏摇摇头:“自然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让药奴去救他呀?”小骊珠很好奇。
“他既然能够出现在大秦的国土上,那么必然是我们大秦的子民了。”扶苏道,“既然是我们大秦的子民,那么我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不一定啊。”小骊珠道。
扶苏不解地看向小姑娘,然后就听到她说,“也有可能是六国的余孽。”
扶苏:“……”
扎心了老妹。
别说是扶苏了,就连蒙信也没想到小骊珠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还没法反驳她。
因为确实是有这个可能。
“你们怎么不说话呀?”小骊珠看着沉默的扶苏和蒙信,“我说错了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她不仅没有说错反倒是说太对了呢?
一直窥屏的系统默默地出声道:【可能是他们生性不爱说话吧。】
那行吧。
从系统那儿得到“答案”后,小骊珠也不纠结着一定要扶苏他们回答她了。而恰好此时药奴回来了,生(实)性(在)不(不)爱(会)说(回)话(答)的扶苏和蒙信两人也松了一口气,直接岔开了话题,问起了那位客人的情况。
药奴便将对方的情况大致地说了一遍,又说了他的处理方案:“我已经给他重新处理了伤口,再给他开了退烧的药,不出意外的话,他明日就会恢复神智了。”
事实证明药奴的判断是对的,第二天小骊珠醒来后,一出门就看到了从对门出来的男子。
小骊珠道:“咦?你真的醒啦?”
男子想起他醒后,酒保跟他说过的话,便对小骊珠道:“多谢女公子的救命之恩。”
“你谢错人啦。”小骊珠十分坦白地道,“又不是我让药奴救你的。”
大概是身份不同,成长环境不同的原因,虽然同样都是始皇帝的孩子,但是如果换做是小骊珠的话,昨天她别说让人去救人了,怕是连停下脚步听掌柜和酒保说话都不会。
因为对于从小生活在洛伽山的小骊珠而已,她根本没有那个意识。
小骊珠的坦率叫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他从善如流地改口道:“那不知道可否劳烦女公子替鄙人引见一番?我想亲口谢过恩人的救命之恩。”
“没问题。”虽然小骊珠并没有主动帮人的意识,但是对于这种别人求到面前的举手之劳她也不会拒绝,不过……
小骊珠一边带着男子往扶苏所住的房间走去,一边好奇地问他,“你叫‘鄙人’吗?好奇怪的名字。”
男子又笑了,可以看得出来他有一定年纪了,笑起来时眼角会有细纹,但是因为生得俊美的原因,使得他眼角的细纹都仿佛比寻常人要漂亮许多。
“‘鄙人’只是我的谦称而已,并不是我的名字。”
男子虽然笑了,但是并非是在嘲笑小骊珠的无知,所以小姑娘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反倒是在“喔”了一声之后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呀?”
“我叫……”男子正要做自我介绍,就被小骊珠打断了,“真巧,你的恩人来啦。”
男子闻言,抬头望去,就见有两人朝他们走来,为首的男子器宇轩昂,英武不凡,叫人见之便觉得眼前一亮。
然后男子就听到小姑娘用她软乎乎的嗓音喊道,“扶苏你快来,有人要谢谢你。”
男子脚下步子一顿——
等等。
她刚刚喊他什么?
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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