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然而,舒云念还是晚了一步。
等她赶到二楼,包厢内早已不见那道黑色身影,只有服务员大姐收拾着茶盏。
见到两个年轻小姑娘突然冲进来,大姐还吓了一跳:“哎哟你们俩这是……咦,你不是刚才唱评弹的老师吗?”
“大姐,这包厢里的客人呢?”舒云念急急上台阶,这会儿说话还有些微喘。
大姐道:“走了啊,就刚走没两分钟吧。”
她说着,又往朝街侧开的窗口瞥了眼:“你瞧,陈老板亲自送出门。”
闻言,舒云念和宋滢也都往那扇窗走去。
外面夜色沉沉,相比于正街的灯火通明,侧巷只亮着一盏淡黄色灯笼,而那辆黑色劳斯莱斯正静静停在灯火阑珊处。
陈老板弯着腰,毕恭毕敬陪在那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身边,虽听不清说什么,但猜也能猜到是些客套奉承的说辞。
舒云念站在窗边,只瞧见一个背影,大部分还被方秘书给遮住了,依稀可见个后脑勺。
的确是傅司衍无疑。
可是他为什么来去悄悄,连打声招呼都不肯。
难道就这么不想和她扯上关系?
也是,堂堂傅氏继承人的妻子是个小小的评弹演员,确实是门不当户不对。
她思绪万千,身旁的宋滢突然扬声,朝楼下喊:“喂,老傅!”
这一嗓门,别说是楼下的傅司衍他们了,就连舒云念也吓了一跳。
她忙拉住宋滢,慌慌张张压低声音:“你喊什么呀?”
“让他等你一起啊!”
说着,宋滢又朝窗外望去:“云念,他朝咱们这边看了!”
“老傅,云念在——唔!”
舒云念忙捂住宋滢的嘴巴,将人拖到窗户旁躲起来。
视线慌乱地瞥过楼下,隐约瞧见轮椅上的男人似是回头往她这看了一眼。
不过,也就一眼。
他便收回目光,轮椅并未停下,继续朝黑色轿车去。
宋滢“唔唔”挣了两下,舒云念放开她:“滢滢,不好意思。”
再看窗外,男人已被推上车。
倒是方秘书往楼上看了看,而后也走到副驾驶上车。
“我去,他这是搞什么?腿不能走,耳朵也听不见?”
看着那辆驶出侧街的轿车,宋滢皱眉:“我喊那么大声,他不可能听不见,而且他明明回头看了!”
舒云念窘迫得双颊发热,讪讪道:“之前我和你说过,我们约法三章.......”
“我知道你们约法三章了,可他来都来了,打声招呼也不算违背约定吧?就算是普通朋友,打招呼也是基本礼貌。”
宋滢撇撇嘴,哼道:“有钱了不起啊,傲气什么?”
舒云念一时无言,沉默下来。
一旁的服务员大姐见她们
这情况,一脸吃瓜表情:你们认识刚才那个大老板呀?
宋滢还在为舒云念忿忿不平?_[(,立刻否认:“不认识,我们哪能认识那种大老板呢。”
服务员大姐想想也是,啧声道:“那人来头可不小,陈老板亲自接送,还拿出他珍藏的好茶泡了送来,据说那茶叶要上万块一两呢。”
宋滢本不想再提那个万恶资本家,不过想到刚才瞥见的那个侧脸,又有些好奇:“大姐,你瞧见他长什么样吗?”
提到这个,大姐眼睛都亮了:“瞧见了瞧见了!长得可俊,和明星一样,鼻子又高又直,特别帅!”
果然不论哪个年龄段的女人提起帅哥,都是一样的兴奋。
“可惜长得这么帅,却是个坐轮椅的。也不知道他的腿是怎么了?”服务员大姐感慨。
“大概脾气太差,老天爷给他的惩罚吧。”宋滢哼道。
舒云念扯了下宋滢的衣袖,朝她轻轻摇头:“别这样说。”
宋滢也知道这话有点刻薄,但想到那姓傅的在外面对云念都这样冷淡无视,回到家里,还不知道要给自家姐妹多少气受。
她向来是帮亲不帮理的,闷闷嘟哝:“你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被他这样欺负。”
舒云念纤长眼睫垂了垂:“这也不算欺负吧?”
“这还不叫欺负?”宋滢皱眉:“都刻意无视了,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对,冷暴力!这就是冷暴力。”
舒云念哑然,缓了两秒,才道:“没你说的这么严重,我和他私下相处的蛮好。”
就冲着他找来两位专家医生给妈妈看病,舒云念打心眼觉得傅司衍是个好人。
“我知道你是为我不平,不过我和他有我们自己的相处模式……”
见服务员大姐一副竖着耳朵听八卦的模样,舒云念及时噤声,拉着宋滢的手:“我们走吧,别妨碍别人打扫卫生。”
宋滢看她一眼:“好吧。”
俩人刚走出包厢,舒云念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
拿起一看,是苏灵灵发来的微信。
妖妖灵:「小嫂子,我和我朋友先走了。」
妖妖灵:「你今晚的演出真的超级棒,我和我朋友都爱死了!」
妖妖灵:「狗头叼玫瑰.jpg」
看到这几条消息,舒云念嘴角微微染笑。
一旁帮忙提着琵琶盒的宋滢看到,挑眉:“怎么,难道是老傅良心发现,发消息来和你道歉了?”
提到傅司衍,舒云念嘴角笑意淡了些。
“不是他,是他表妹发的消息。”舒云念收起手机,将苏灵灵要票的事说了。
宋滢恍然:“看来也不是所有有钱人都那么傲气,他这妹妹不就很懂礼貌嘛,所以还是男人的问题。”
见好友对傅司衍意见这么大,舒云念无奈失笑,刚解释两句,宋滢就打断:“你别替他说好话了,眼见为实,我就是觉得他配不上你。”
就算长得像大
明星,脾气这么狗,也不行。
舒云念见她不愿再听,也放弃解释,转移话题:“走吧,去吃烧烤,我请客。”
-
这天夜里,直到十点,舒云念才回到御湖华府。
兰姐已经下班,但客厅留了灯。
看着空荡荡的偌大客厅,舒云念耳边又响起宋滢喝醉酒的惋惜——
那狗男人根本就配不上你。?[(”
“他不理你,你也别理他。”
“我觉得你那位林师兄挺不错的,人长得清秀斯文,看你的眼神也很温柔,他肯定对你有意思。”
“唉,还得三年后才离婚,要是你现在离婚,现在就能享受甜甜的恋爱了。”
甜甜的恋爱,和林师兄?
舒云念摇了摇头,光是想想就觉得挺奇怪。
换好拖鞋,她轻手轻脚走到次卧。
进屋前,脚步停下,她看着主卧门底投出的淡淡微光,有些迟疑。
要不要问问他?
算了。
真的问了,恐怕也是自取其辱,更加尴尬。
纤细手指搭上门把手,她刚拧开房门,隔壁忽的传来一阵轻微声响。
就在她以为是错觉时,主卧门打开,那道高大清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后。
一袭墨灰色丝质睡袍,黑发蓬松散在额前,略显凌乱慵懒,而额发下那双幽深的狭眸,正静静看着她。
“回来了。”他道。
舒云念怔了怔,点头:“嗯。”
许是一个字显得有些冷淡,她补了一句:“我演出结束,和朋友吃夜宵去了,所以回来的晚了些。”
这话说出口,她又有些后悔,他压根不关心这些,自己怎么做什么多此一举又报备?
但说出口的话,再收回也来不及,她默默垂下眼:“傅先生,我先进屋了。”
“舒云念。”
男人平静的嗓音响起,止住她离去的脚步。
舒云念单手扶着门,疑惑看他:“还有事吗?”
傅司衍望着她,薄唇抿了抿,道:“可以帮我从冰箱拿瓶水吗?”
原来是拿水,她还以为他要解释今晚的事。
浓密长睫轻轻敛去眼底那点小小失落,她扯出一抹浅笑:“好,你稍等。”
将手中的包放在门边,她转身往厨房走去。
打开冰箱时,她还纳闷,都这么晚了,他还喝冰水?不怕拉肚子吗。
不等她想明白,冰箱门拉开。
下一秒,满满一箱的鲜花映入眼帘,冰箱冷白灯光下,朵朵玫红色的弗洛伊德和粉嫩仙气的荔枝玫瑰修剪精致,盛满冰箱的每个角落,宛若一场旖旎梦幻的小小花朵世界。
舒云念怔住,一瞬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一定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
她关上冰箱门,闭了闭眼,再次打开,仍旧是满满一冰箱的灿烂花朵。
这些是……傅
司衍准备的?
不可能吧,他怎么会准备这个。
也许是兰姐弄的,想给她一个惊喜?
就在舒云念站在冰箱门前,又惊喜又疑惑时,一道轮椅转动声窸窣响起。
回过头,就见傅司衍隔着不远的距离,静静看着她。
厨房略显昏暗的光线下,男人脸上的神情看不大分明,嗓音是一贯的清冷:“水呢?”
舒云念:“……”
好吧,这些花就是他准备的。
霎时间,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愉意在心头晕开。
她关上冰箱门,转身朝直饮水龙头走去:“晚上喝冰水对肠胃不好,还是喝常温水吧。”
接了满满一玻璃杯的水,舒云念走到傅司衍面前,将水递给他。
傅司衍接过:“谢谢。”
舒云念看着他喝了两口水,却只字不提冰箱花的事,终是没忍住,试探问了句:“冰箱里的花……”
男人握着玻璃杯的长指不觉轻动。
须臾,他缓缓抬眸,幽深黑眸望着她:“你请我看演出的谢礼。”
捕捉到女孩儿眸中闪过的错愕,他下颌微绷,不大自在地偏过脸:“今晚的演出很不错。”
除了那个林文轩有些碍眼。
听着男人肯定的夸奖,舒云念有些恍惚。
他竟然夸她了,还给她送了花。
晚上那点笼在心头的黯淡,拨云见月般,悄然散去。
“你太客气了,你能来捧场,我就很高兴了。”
她莹白脸庞浮上些许赧色,又睁着清凌凌乌眸望着他:“你认识陈老板吗?他竟然能腾出一个单独包厢给你。灵灵和她朋友也来了,早知道有包厢,就让她们去楼上了,省得在楼下挤。”
傅司衍:“之前不认识,联系之后就认识了。”
舒云念:“……”
也对,以他的背景别说搞个包厢了,就算买下整座茶楼包场也不稀奇。
“我开始在楼下没看到你,还以为你没来。”
迟疑两秒,舒云念还是问了出来:“演出结束后,我和我朋友去二楼包厢找你,我朋友还喊了你……你是没听见吗?”
她给他找了个借口。
只要他说没听见,她也会选择信。
然而,轮椅上的男人却道:“听见了。”
那么大一声老傅,很难听不见。
只是没想到她和她朋友私底下,是这样称呼他。
舒云念没想到他答得这样干脆,刚才还舒展的眉眼不禁僵凝。
所以,他真的是在故意避开她。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厨房里一阵静谧的尴尬。
良久,傅司衍开了口:“推我回房?”
舒云念唇瓣轻抿:“好。”
她推着轮椅,心里有些发闷,尽管她也不知道这闷气从何而起。
他来看她演出了,还夸了她,给她送了花。
只不过就是在没和她打招呼而已,对于他们的婚姻情况来说,这也合情合理。
她没道理生这个气,但就是……郁闷。
沉默地推着傅司衍回了主卧,舒云念低低说了句“你早点休息”,就转身离开。
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傅司衍眸光轻动,抬手将玻璃杯放上床头柜,那道脚步声去而折返。
他偏过脸,就见舒云念手指捏紧,两道黛色柳眉轻蹙,乌眸定定盯着他:“为什么?”
为什么听见了,要装作听不见。
为什么看见她了,却要避开。
为什么。
傅司衍搭在扶手上的长指轻拢,默了两秒,淡淡开口:“难道,你想让别人知道你嫁了个残废?”
他的语气很平静,然而每个字都重重敲在舒云念的耳膜。
方才那点质问的气势瞬间没了,她面色微变,讷讷开口:“傅先生,你别这样说你自己……”
傅司衍:“不说,就不存在么?”
舒云念唇瓣翕动:“我……”
“而且,我们的关系,本就没有对外公开的必要,不是吗?”
男人看来的视线,沉静又凌厉,一剑封喉,让舒云念哑口无言。
是,本来就没必要。
冷暴力一词,并不适用她和傅司衍的情况,他们并不是关系亲密的伴侣,他们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者。
“我知道了。”
舒云念轻声道,她觉得她肯定是被宋滢的话给影响到了,才会贸贸然非得来问个清楚。
不过问清楚了也好,起码她更知道分寸感。
“谢谢你送我的花,傅先生。”
她朝他牵出个浅笑:“早点休息吧。”
她转身离开。
这一回,门是真的关上。
傅司衍静静坐在轮椅上,床头灯光悄然打在他骨相立体的侧脸,长睫在眼底投下一片昏暗的浅影。
许久,他敛起眸光,双臂撑着轮椅,沉默地、费力不堪地朝床上爬去。
-
转过天去,舒云念再次见到傅司衍,就如同昨晚并未追问那句“为什么”一般,见面也是客客气气打招呼。
倒是兰姐看到那一冰箱的花,以为这对小夫妻关系好转了,笑眯眯对舒云念道:“昨晚先生和方秘书带那一堆花回来,布置了好久呢。太太,您喜欢吗?”
舒云念余光瞥了眼傅司衍,见他不紧不慢吃着早餐,并没往她这边看,才轻声应了句:“挺漂亮的。”
“太太,那您是想继续放在冰箱里,还是拿出来插瓶?”兰姐热情道:“我之前学过一段时间花艺,还能给您修剪一束,带去您办公室放着。”
听到这话,餐桌上的男人似乎抬了抬眼,舒云念则是摇头:“你就插瓶摆在家里好了,我不带去单位。”
兰姐应了声好,转身便去忙活。
当天晚上,舒云念下班回来,那一冰箱
的花被分散到五个大花瓶里,分别摆在玄关入口、客厅茶几、饭厅餐桌、主卧一束、次卧一束。
几乎走到哪?[(,都能看到那些娇艳美丽的花儿。
撇去那天夜里有点不愉快的对话,舒云念还是很喜欢这些花的,尤其一回家看到鲜花环绕,心情都愉悦不少。
不过鲜花终有枯萎的日子,一周过后,花瓣渐渐有些蔫了。
早上出门前,兰姐还和舒云念打招呼:“太太,这些花得扔了,不然根茎腐烂有异味。”
舒云念虽有些遗憾,还是点头:“你处理就好。”
没想到当天晚上,花瓶里又装满了新的花束,这回是紫蓝色系的玫瑰和绣球,还有些舒云念叫不出名字的花材,但一看那搭配便知价格不菲。
“是先生订的花,说是以后每周会送一大束。”兰姐弯眸与舒云念道:“先生知道您喜欢花,留心了呢。”
舒云念不置可否,敷衍笑了两下。
睡前给傅司衍倒水时,她随口问了句订花的事。
傅司衍道:“房子有些冷清,摆些花热闹点。”
舒云念听到这个回答,心想,果然是这样,还好她没信了兰姐的,自作多情。
“你不喜欢花?”傅司衍冷不丁问。
舒云念回过神:“不是,我喜欢。”
触及男人好看的黑眸,她垂下眼:“我只是随口问问……家里摆些鲜花,的确更加温馨一些。”
话音落下,卧室里又静下来。
这段时间的相处里,舒云念也习惯俩人之间常有的沉默,从前还会想着找找话题,现在如果沉默了,就意味着对话结束,走开就好了。
她刚想说晚安离开,傅司衍看着她:“后天上午9点,你妈妈的手术……”
“我知道的。”舒云念朝他笑笑:“谢谢你。”
傅司衍:“.......”
默了默,他道:“如果你担心的话,我可以陪你一起。”
陪她一起守在手术室外?
舒云念怔忪片刻,转而想到那天去医院,他宁愿在车里等半小时,也不愿上楼。
到时候手术那天,时间长,人来人往的,那种场合他肯定会很不适,于是摇了摇头:“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守着就行。”
她拒绝得很认真,没有一丝忸怩。
明明这样的分寸感,是他所期望的。
可真的见到她这般客气疏离,心头又无端觉得沉闷。
傅司衍黑眸轻动,余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间,最后只淡淡嗯了声。
“那如果没其他事,我先回屋休息了。”
“好。”
卧室门合上。
舒云念回到她自己的房间,看着窗前那个精致的浮雕水晶花瓶里灿烂盛放的花束,眼神轻晃。
或许正如宋滢说的,一男一女同住一个屋檐下,很容易产生一些不一样的感情。
而这份不一样的感情,对她和傅司
衍来说,并不合适。
她想,或许等到年后,找个借口分居,这种不合时宜的感觉也会随着时间和距离的拉长而渐渐消失吧。
又胡思乱想一阵,她躺回床上关了灯,不再自寻烦恼。
-
手术当天,苏城飘起了小雨。
天色阴沉灰暗,让舒云念本就忐忑紧张的心,越发的惴惴不安。
从早上9点到下午5点,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小时,手术室的大门依旧没有打开。
等待的时间仿佛被无限度拉长,一分一秒,都格外难熬。
舒云念一直觉得她算是个比较耐心能沉得住气的人,可随着时间推移,心里也不禁焦躁起来。
怎么都八个小时了,还没出来。
什么手术做这么久?是妈妈的情况很糟糕吗?
万一手术失败,妈妈以后只能继续躺在icu当个植物人.......
越往深处想,她心头越是沉重。
中午的时候宋滢一直开着视频,陪她聊天,安慰她。
不过下午宋滢要去开组会,俩人就挂了视频。
舒云念也知道,朋友不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如果这个时候,她有个兄弟姐妹就好了。
像傅家那样,亲戚众多,如果现在躺在手术室里的是傅家的长辈,估计能有一堆小辈守在外面,共同承担,互相安慰。
不像自己,只能独自面对这一切.......
眼见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了6点,手术室的灯光依旧亮着,舒云念深吸一口气。
不行,她得到楼梯口透透气,不然真要焦虑疯了。
从过道的长椅起身,她刚要往楼梯走去,对面的电梯“叮咚”一声响。
她漫不经心回过头,视线却是一顿。
只见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里,一身笔挺黑色西装的男人端坐在轮椅上,从容矜贵。
似是察觉到她惊愕的目光,他朝她看来,狭长眼尾轻挑,嗓音低沉:“早上才见过,就不认识了?”!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