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家最风光那几年,梁思悯就是个移动风向标,不管干点儿什么,都被人翻来覆去议论。
被误解是常事,她连反驳都懒得反驳,唯独不能忍的是,说她和季旸对着干是因为暗恋他。
笑话,简直奇耻大辱,谁会喜欢一个跟自己说三句话以上就开呛的人。
而且他俩明明基因都犯冲。
比如梁思悯无辣不欢,季旸一丁点辣都不能吃,梁思悯喜欢海鲜,季旸对大部分海鲜过敏,梁家做汽车生意,梁思悯从小就是个燃油车爱好者,季旸他甚至对汽油的味道过敏……
“我俩要是在一起,结婚当晚我就得抱着他沉塘,干脆死了算了。”她说过。
对此季旸的回应是:“我要是哪天想不开我就娶她,比自杀可能还要死得彻底点。”
距离他俩说出这句话已经过去十年了。
Eeverglow会所的“水云涧”包房,今晚小聚,冷不丁又提起来这俩人。
梁思悯她去南城待了两年后,终于高调回衍城了。
梁大小姐还是很引人注目,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聊起来,那简直滔滔不绝的话题。
她最近的日常代步车换了一辆红眼地狱猫。
比她那些超跑低调很多,但比以前的座驾更狂躁一些。
道奇挑战者的升级高配版本,一款美式肌肉车,6.2升大排量,机械增压,就一个暴躁可以形容。
“如果说从车能看性格,就能看出来她这个人,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不安于室啊不安于室。”
“不过娶了她,她车库的车岂不是随便开。我有点心动。”
“得了吧,你开她的车,车是这一刻开的,人是上一秒走的。”
她车库里停了至少二十几辆超跑,大部分都是限量款。
衍城第一台兰博基尼 Awentador svj就是她提的,被她贴了粉色的膜,骚气得不行。
她车库里的那些车,七八辆都是粉膜,以至于以前她在的时候,衍城路上看见个粉色超跑,都仿佛写着梁姓。
那辆粉色埃文塔多大牛据说是她有回受了委屈,她哥哥买来哄她开心,也是她最常开的一款。
她这种硬派甜心,除了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梁思谌,还没人招架得住。
以至于她的恋爱史可以称得上是贫乏。
以前上学的时候,她在学校备受恭维,虽然彩虹屁都是闭着眼吹,但唯独那张脸丝毫不需要说假话,真情实感夸一句美若天仙也毫不为过。
可能是因为梁家从她爷爷那辈儿就一家子颜控,到了她这一代,她更是中了基因彩票一般,从脸到身材,拿着放大镜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地方。
可从小到大别人轰轰烈烈早恋,她那头连个追求者都没有,谁看了都得敬畏三尺。
唯一一个绯闻对象,她恨不得在身上刻上一句:别来沾边。
季旸甚至嘲讽她鬼火少女,幸亏家里有条件,各种安全措施自有人鞍前马后盯着,不然她就是那随时死外边的命。
她十八岁开始跑赛道,大大小小也翻车撞车过几次,没少挨她爸训斥。
但你看她那张脸,那通身的做派,又实在不是个叛逆的。
不过据说到了国外却完全反过来,追求者多到离谱。
以至于她去费城读书的后两年,梁思谌几乎全程陪读。
那时都在调侃,真是可惜了她不喜欢白皮帅哥,不然异国情缘多好。
衍城这一圈,估计没人敢和梁家联姻,这祖宗看着一脸生活不能自理柔弱大美女的脸,其实稍微见识过就知道,强势霸道不近人情,骄纵得没边儿了。
整个衍城,南梁北季,梁就是梁思悯家的梁。
他们这种家庭,最忌讳招摇,偏她是个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的。
究其原因,不过是家里宠着,底气足。
梁思悯在美国跟着爷爷长大的,十岁才回国,那会儿她妈和季旸妈妈关系挺好,把孩子安排和季旸一个班级。
她汉语说不好,经常语序混乱乱用成语,第一回上台自我介绍很紧张。
没人敢笑,就季旸没憋住。
没憋住就算了,后来还学人家说话,这梁子一下就结下了,一结结了十几年。
只是政策卡得严,梁家这几年的生意不好做,大家都估摸着她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她去南城待了两年,刚回来还不到半个月,一回来她的几辆超跑就被梁董挂牌出售了。
都在猜,梁家是不是真要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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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里的牌桌上,沈明聿撂了牌,一边招呼旁边服务生给自己递毛巾擦手,一边问:“季二怎么还没到?”
许临应道:“现在要叫季总了,忙吧!他现在忙到连泡妞时间都没有。”
沈明聿扯了下唇角:“他不忙也不泡妞。”
许临打了下自己的嘴:“我们二少洁身自好呢!瞧我这什么破嘴。”
沈明聿低头看了眼手机,正好看到有人发朋友圈,梁思悯消沉了半个月,似乎终于出门了,开着她那辆粉色大牛出街吃晚餐,然后一辆迈巴赫62s径直撞上了她的车屁股。
【长平街偶遇悯姐的座驾,车还没停稳就被撞了,笑死,姐长腿一迈,摘墨镜下车,旁边有人小声嘀咕,是在拍电影吗,怎么没看到摄像机。】
大牛是剪刀门,大尾翼,自带装逼功效,照片拍到了梁思悯长腿出车摘墨镜摘到一半的画面,侧脸看起来确实拽出天际了,就是后车屁股和尾翼被撞的画面有点惨烈。
“嘶——”沈明聿倒抽一口气,“人间惨剧。”
撞这祖宗的车比撞她本人都严重。
身旁人凑过来看,忍不住挑眉:“这……不是旸哥的车吗?”
说的是后头那辆迈巴赫。
没露车牌,刚没注意,沈明聿定睛一看,车窗半开,看司机还真是。
他忍不住笑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我们二少这下不得被讹得裤衩都不剩。”
“梁大小姐会大方地放过任何一个不小心的路人,但一定不会放过季旸。”
刚消停下来,又热火朝天聊起来。
“她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季旸故意撞她。”
“你太保守了,她会打电话报警说季旸意图谋杀她。”
一群人忍不住笑,笑完也就冷下来了,继续摸着牌玩下一轮。
谁也不敢提梁家没落的事儿,因为最近传出来消息说梁、季两家可能真要联姻。
各自都在猜到底是梁思谌跟季家的女儿联姻,还是梁思悯跟季家的儿子联。
梁家就那么一儿一女,季家倒是人选不少。
除了梁思悯和季旸,其他都有可能。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真的有人看到两家长辈频繁走动了,梁家和季家算不上有交集,也就是梁思悯的母亲和季旸的母亲算半个闺蜜,常走动。
季旸向来看不惯梁思悯那鬼火少女加张狂富二代的做派,跟季家谁牵扯在一起估计他都不会痛快。
但要是真的跟季家联姻上了,以后就是半个季家人,说不定季旸还要叫一声嫂子或者弟妹,再不济也是自家人。
以至于一群人憋了一肚子话,硬是没人敢多说什么了。
今儿个这天聊得遮遮掩掩的。
不然到时候真联姻了,传到季二耳朵里,总归不好听。
“旸哥也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你们说我妹有戏吗?我想做我旸哥的大舅子,听起来就贼有面儿。”顾凌宇突然嚷了句。
“你妹才十八,你踏马的有你这么当哥的吗?别想了,季旸八成性冷淡,这么多年身边就没什么女的,上个女朋友还是宋家那什么来着?”
“宋……什么青好像,害,忘了,远走英国读艺术去了,也算是季二唯一一个朋友圈发过照片的对象了,不让提,说不定还是什么白月光朱砂痣。我记得当时梁思悯还评论了句,美女配野兽,给季二气的,直接拉黑了,笑死。”
本来想转个话题,结果话一转,又绕到梁思悯身上。
门开了一下,大家以为是季旸到了,纷纷回头看,来的却是另一个,正边走边看群聊天,群里也在提梁思悯车被撞,于是猛不丁来了句。
“这俩怎么又凑一块儿了,我看干脆他俩在一起得了,这什么狗屎缘分。”
这俩人小时候就不对付,后来季旸去哈佛读书,梁思悯去宾夕法尼亚大学读商学,终于消停了,不过季旸毕业后又读了个硕,半年前才回来。
梁思悯倒是毕业就回国了,嫌在衍城待得腻,跨了大半个中国去南城扎着,扎了两年多,听说还交了一男朋友,消息传回来的时候还有人说南城的爷们儿艺高人胆大。
大家以为她准备定居那儿了,结果半个月前突然回来了,拖运了十几辆车回衍城,大家就知道这是真要回来。
她这人,向来车在哪儿人在哪儿。
估计男朋友也吹了,不然怎么突然开始传要联姻了。
也是,他们这种人,婚姻自主的不多,玩玩可以,结婚要考量的东西太多。
静默片刻,周围人哄笑,仿佛打开新思路。
许临附和,“嘿,我看也行,一天吵架三百回,这日子过得也挺热闹。”
嘴上这么说,潜台词却是:疯了吧!这俩凑一起除了天天吵架估计没别的了。
沈明聿一口水也差点喷出来:“可放过季二吧!他哪儿hold住拿6.2L大v8肌肉车代步,赛道过弯不减速的祖宗。季旸这种强势□□者形象的,她俩凑一起还了得,彗星撞地球了要。”
一群人七嘴八舌,闲聊当乐子,谁也没放在心上。
没多会儿岔开话题,便抛之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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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季旸终于过来,沈明聿损他一句有没有跟梁思悯打起来。
季旸往旁边一坐,摘了眼镜吐出一口郁气:“她问我是不是跟她有仇,我说可能吧!然后她就开始……掉眼泪。”
他深吸一口气,到现在无法接受那一幕。
“真是见鬼。”
沈明聿愣了片刻,然后捧着心口开始狂笑:“然后呢?”
真不怪他笑,他以前跟这俩一个班,没少目睹两个人吵架,这俩人的不对付简直是天生犯冲的程度,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掉眼泪这事儿,他听了都稀奇。
他蹭到季旸身边坐下来,“她这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我见犹怜的大美人,开始走绿茶路线了?你不会真心软了吧。”
季旸掐了掐眉心:“讹了我两百万,还是我自己主动提的。”他越想越气,都气笑了,“服了。”
“你俩真没吵架?”
“没,我全程都被她哭懵了,签了支票,还被她讽刺一句年纪轻轻开什么迈巴赫,装什么大头蒜,看我从车上下来就想叫我叔。”
季旸扶额,咬牙切齿地说一句:“我可能真跟她上辈子有仇。”
沈明聿笑得前俯后仰。
迈巴赫被戏称大佬座驾和老板车,不上点年纪配个司机,气场还真不好压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