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听雁的花言巧语, 玺衡已经领教过了,自然不会轻易上当。
“师妹,你看我这残破身子……”
他一脸苍白, 连站都仿佛站不稳了,身体摇摇欲坠。
听雁一把就托住了玺衡身体, 揽着他的腰, 几乎就把比她高一个头的玺衡抱在怀里, 她顶着那株小魔菇, 眨着清澈的大眼睛, 一脸关切, 又欲言又止, 最后难过出声:“可是不挖的话,一会儿恐怕师兄就要变太监了, 我舍不得啊!”
她情真意切。
玺衡面黑如碳。
最后玺衡轻轻推开听雁, 背过身去,朝前走了几步,抽出了腰间铁剑, 声音显得那样平静:“师妹觉得从何处开挖最适宜?”
听雁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笑出声,几步蹦跶到玺衡身边, 然后她绕着他转了一圈,踩踩踏踏的, 最后选了个地方, 道:“阿衡师兄觉得这里怎么样?”
反派的语气多少有几分阴沉沉:“师妹觉得这里好那便这里吧。”
听雁看着他拿着剑在地上随便敲了敲,回忆起之前琨履给她挖棺材的矫健身姿便忍不住想出声做一番指导,担心他不能很快挖通魔菇屋和废墟林。
但是,怎么说呢, 有什么样的小弟,必定就会有什么样的老大。
反派直接给她炫了个技。
只见他手腕一翻,那把平平无奇的铁剑就像是活了过来,剑气环绕在剑身,在地上试探性跳了跳后,便一头扎进了地里,疯狂旋转着,泥屑乱飞。
听雁躲闪不及,被溅了一脸土,她噗噗吐了两口,连连后退,却正好掉进早已往后退的反派怀里。
少年似笑非笑低头看怀里满头满脸土的听雁,目光又扫过她头顶上的小魔菇,唇角的笑多少带点恶意,他拿出袖中帕子,带着泥和魔菇,把听雁的脑袋包了起来,最后在下巴处给她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师兄你是在保护我的魔菇吗?”
听雁在他开口阴阳怪气之前先自己摸了摸被包起来的小魔菇,再冲着玺衡眨眨眼,笑得娇羞,“师兄对我真好。”
玺衡唇角笑意一敛,瞬间松开了听雁,抬腿往前走,语调极慢地哼了一声,算是应答。
不情不愿的。
听雁心里轻哼一声,追上他的脚步。
此时两人站在自动挖掘剑挖出来的地洞入口处,听雁蹲下来扒拉着洞口往里看,仿佛还能听到挖掘剑吭哧吭哧奋斗的声音,她心里不免有些遗憾。
没能见到反派挖洞的矫健身姿呢!
“师妹是想先下去?”玺衡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懒懒淡淡的。
听雁回头,就见他站在她身侧,低头看着她,唇角往上翘,少年看起来温煦如水。
听雁立刻站起来往旁边挪了挪,“哪能呀,阿衡师兄先。”
玺衡看她一眼,撩了一下衣袍,纵身往下一跃。
地洞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听雁使劲扒在洞口往下看,也只能看到些玺衡白色衣袍。
这挖掘剑真的还蛮厉害的,这么快就挖了这么深的洞了,放到现在,挖掘机都得原地下岗。
“师兄!我可以下来了吗?”听雁收拢成喇叭,往地洞里小声喊。
“可以。”
下方反派的声音听不出多少师兄妹情谊,听雁此时虽然头脑清楚了,可身体却是提不起一丝灵力的,她便又说:“阿衡师兄要接住我啊!”
下方洞内没有回应。
听雁心里有点紧张,可想想魔菇屋外边围着的魔菇大军,她觉得暂时还是反派师兄靠谱一点,何况,她的手上有小兔子戒指,也不怕他弄死自己,咬咬牙,就往下跳了。
地洞不算宽阔,听雁往下跳时都能感觉裙摆碰触到洞壁时簌簌落下的小泥块。
她做好了摔的准备,却没想到跳进了少年瘦削却挺括的怀抱里。
她这还是第一次靠反派这么近呢,他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温良无害,但实际上练怀抱都是冷冰冰的,此刻她的脸就在他脖颈处,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清清淡淡的味道,像是清泉,也像是初雪的清新。
怪好闻的。
“师妹还要抱多久?”少年听起来温良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听雁立刻不好意思了,但是她也不想就这么乖乖下来,好像自己多不好意思似的,便故意抱着玺衡脖子,一本正经道:“是这样的,我正在试试看师兄的力气大不大。”
玺衡没松开她,低头挽唇看她:“结论是?”
听雁十分坦荡地冲他笑得灿烂,仿佛不知羞耻是何物,“那当然是我态轻盈苗条了,师兄抱起来简直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玺衡:“……”
这次听雁不等他把自己丢下来,自己就跳了下来,“师兄,你的挖掘剑真的好猛,咱们快走吧!”
玺衡抬腿就要跟上去,却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了一眼洞口,手一抬,便虚虚地在最上面覆上了一层泥,并布下一个法阵遮掩。
地洞里很暗,现在更是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前面挖掘剑不停挖掘的声音,听雁下意识就往玺衡靠过去。
地洞很窄,仅供一人穿行而过,玺衡也躲不到哪里去,只能任由她挨蹭过来,但她在前面走,挡着反而不好走。
而且,少女身上被体温蒸熏出来的花香不断往他怀里钻。
玺衡心头蹿起邪火,止不住烦躁。
听雁感觉自己手臂被反派拽住,他的手掌冰冰凉凉的,透过衣袖都能清楚感觉到,不由哆嗦了一下,刚想问怎么了,就感觉身体被人一拉。
反派侧过了身体,一只手则拽着她把她拉到了他身后。
“你在后面跟着。”
如此狭窄的地道里,少年声音都显得比平常空灵几分。
关键时刻,听雁自然是听话的,她一只手扯着玺衡腰带,另一只手扯着玺衡袖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那股醉人的香气从怀中消失,却又不断从身后蹭过来,玺衡躲了两下,身后那人又紧巴巴追上来,他抬起手想把听雁按在自己腰带上的手拂开。
可想到如此就要碰触到她,最后抿了抿唇,没有动,只是心烦,忍不住走得快了点。
“哎,师兄你走慢点!”
听雁忙也跟着小跑起来,嘴里碎碎念埋怨着这里玺衡走得太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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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天镜外,风流倜傥欧阳疏看得满脸姨母笑,真是青春年少人啊,他忍不住就想找身边的人交流一下观后感,结果他左侧坐着陆焚。
此刻陆焚皱紧了眉头,一副家里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模样,锤击健硕胸肌:“阿衡那小子有贼心还有贼胆!你看到他抱我乖徒时的表情了吗?”
欧阳疏:“……没注意。”
再说了,那不是你来我往的吗,怎么就只是阿衡有贼心贼胆了?
陆焚拍大腿:“笑成那个样子,一看脑子里想的就不是剑诀!”
欧阳疏:“……”
抱着人家女孩子脑子里还想着剑诀的人这人是脑有疾吧?
欧阳疏一向不耐烦陆焚,自觉与他无话可说,便转向另外一侧的沐芙蓉,心道师妹总该能领悟到这种微妙的少年人之间的氛围。
结果沐芙蓉正与她身侧的方臻之沉眉说道:“方师兄你看刚才阿衡的剑诀是不是使得更精进了一点?”
方臻之认真拿着筷子比划了两下,道:“确实啊,不得不说阿衡是这一代弟子里天赋最好的。”
沐芙蓉点头:“天生剑骨名不虚传,可惜阿衡身子骨差了点,医堂那边联系云碧谷了吗?那边有没有研制出什么好丹药来?”
方臻之摇头:“未曾听说,我们还是来讨论一下刚才那把剑挖土时所用的腾蛟起凤式的妙处吧!”
沐芙蓉兴趣盎然:“也不知道若是听雁的重剑使这招是什么效果!”
欧阳疏唇角抖了抖:“……”
他把最后的希望放向了对面的柳儒和吴庞。
只见两个胖子挺着肚子,一个说:“那魔菇看着还挺可口,也不知阿衡他们出来时能不能摘几把回来?”
另一个回:“这还不容易,我这就传文过去,交代他们一下。”
一个又说:“哎,可得再嘱咐一声成了精的不要,太老,就摘那新冒出来的!”
欧阳疏面无表情摇了摇手中折扇,咱们九虚宗就没有一个正常人吗?!
就算不多想想少年人之间那种青春美好,就一点不想一想这第九层这群诡异成精的魔菇们到底要干什么吗?都一点不担心自己的弟子们吗?
虽说试练塔中弟子遇到生命危险挥自动被驱离试练塔,但也不是没有过死在里面的弟子啊!
欧阳疏抬头看天,努力眨了眨眼却发现流不出眼泪,便低头喝了一大口酒。
苦酒入喉心作痛啊!
沐芙蓉恰好和方臻之聊完了剑招,终于想起自己拿苦命的和谢长留在一块儿的蕉蕉爱徒,赶忙抬手往此时黑漆漆都是地道的窥天镜一挥,切了画面。
问心岭的问心草百年成熟一次,在问心草成熟之前,岭中喙兽们闲散孤独寂寞。
喙兽此兽,寻常时候是喜食草的,不寻常的时候就会发疯吃自己大粪。
且喙兽极少能修成人身,但却通人性,能说人话,就是由于这里很少人来,终日憋在这里就形成一个个都脾气爆不好惹,尤其是每次这里有人来就是要来夺草,所以在问心草即将成熟时最是暴躁甚至是狂暴。
往往这个时候,因为喙兽孤独的原因,倒也不会把人杀死,但会可着劲儿折磨人,几百年前还曾有师兄进去被强逼着在里面教它们识字,师兄出来时,都不像个人了。
当然,它们打架也很刚猛,那一口獠牙就能直接把人捅成一串,动作迅猛,速度极快,绝招是吐口水,攻击人时吐的口水带毒。
算算时间的话,问心草差不多就在这几天要成熟了,不是今天也是明天,不是明天也是后天,不是后天也是大后天。
欧阳疏本想看自己爱徒赵天舒的,但想想也好奇问心岭的状况就没切窥天镜画面,毕竟自己当年去问心岭时,不堪回首。
他已经做好了谢长留和屠蕉蕉与喙兽斗智斗勇逃离问心岭一身狼狈的样子了,想想还蛮有趣的,他摇着折扇转头对桌上的大家伙笑着说:“来来,咱们看点下饭的乐子!酒都满上都满上!”
一听有乐子,众人纷纷都看过去。
沐芙蓉直接黑了脸,欧阳疏直接两只眼睛都瞪圆了,冲着方臻之就竖起大拇指:“师兄,你这弟子,牛啊!”
方臻之一脸尴尬地看着窥天镜——
只见谢长留站在问心岭的一片天然山石形成的平台上,大声吆喝着,弯腰就从地上那一大坨黄褐色粘稠物里捞起一块,熟练地抹在面前的秃毛喙兽脑袋上。
“来一来,看一看,瞧一瞧!特效防脱发生发水,大家都有,排队上台,只要连续涂抹六天六夜,就能重新拥有一头像我们一样乌黑浓密的头发!”
谢长留穿着自费特制的九虚宗只此一家的黄色弟子服,此时此刻已成为天地间最亮眼的一抹色。
他一本正经,自信飞扬,说完后偷偷瞥了一眼满手黄褐色不知名粘稠物正要给下一只喙兽抹头皮的屠蕉蕉,疯狂给她使眼色——“我亲爱的师姐你再坚持一下!”
屠蕉蕉一双眼已经在冒火了,狠狠瞪了一眼谢长留,满眼写着“等老娘出去后就来收拾你这只狗!”
台下有好些喙兽正趴坐在地上,头上顶着一大坨黄褐色不知名粘稠物。
看着屠蕉蕉此时此刻的杀气,谢长留是有那么一点点后悔的,但也不太多。
身为绝世名剑转世之灵,本来就要承受很多的,如今这一切都只是天道在给他历练而已,而屠蕉蕉就是他历练途中一道路过的风景。
刚才他和屠蕉蕉被喙兽用獠牙从石缝里捞出来时,他想起屠蕉蕉说的关于喙兽的习性和特征,当场大喊“我有特效防脱发生发浆汁!”仅此一句,就拯救了他们两个的小命,被喙兽们喜极而泣地恭迎出了石缝。
那待遇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那如今他们能够在台上好好地捏粪球,而不是被喙兽踩在脚底下虐不都是他的功劳吗?
真是多亏他机智,巧舌如簧搅合石缝里的喙兽粪便再加上一点泥浆和一点随处摘的草捣成汁,做成了这防脱发生发浆汁!
谢长留叹了口气,神情认真且正经地给手底下的喙兽按摩头皮:“大哥,您感觉现在怎么样?头皮有没有一点发麻发热的感觉?”
“有那么一点感觉,我开始生发了吗?”开口的喙兽是粗犷男声,却哭哭啼啼的,“我马上可以拥有一头浓密秀发了吗?”
谢长留一本正经:“只要按照这法子六天六夜,保准还你一头乌黑靓丽秀发!这是我家里不外传的秘籍!”
“后面几天也要你给我弄。”喙兽大哥很是信任谢长留。
谢长留哎了一声,表情可靠,语气沉稳:“那肯定的!我这手法怎么样?要不要再重一点?”
旁边正被屠蕉蕉服务的喙兽忽然不满道:“你就不能学学他?没吃饭吗?给我头上再来点儿!那点儿哪够?!”
屠蕉蕉咬着牙,忍着干呕抖着手青着脸从地上捞起一大块往喙兽脑袋上揉开。
心里打定主意,等出了试练塔,说什么也要把谢长留狠狠踩在脚底下!
同时她心里竟有一种悲哀的感觉,她这辈子是和大粪脱离不了关系了吗?!
窥天镜外的沐芙蓉看得双眼含泪,捂住嘴,“我那爱干净的蕉蕉徒儿……”
方臻之讪讪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陆焚捂住鼻子,抻着脖子对沐芙蓉和方臻之道:“以后你两的徒弟谢绝到沧海峰串门!”
沐芙蓉:“……谁要去你那破茅草屋!”
方臻之:“……放心,从今天开始谢长留将会一直在舍馆住了,听潮峰没有他一席之地。”
谢长留打了个喷嚏,但他显然不会以为自己是被自己师父嫌弃了,他这个人有点闲不住,作为一只有理想的绝世名剑擎魔剑的剑灵,自然是要不断前进的,没事也要找点事做。
比如说打听一下玺师兄和巫师妹他们的下落。
谢长留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多么八面玲珑考虑周到的人,他开口就问:“大哥,你们在这儿住的久了,消息那肯定是四通八达啊!”
喙兽一边舒服地哼唧,一边说道:“确实听飘过来的孢子说一点事儿,魔菇林来了两个人。”
谢长留可一点儿都不爱看书的,当然没看过关于试练塔的相关书籍,可屠蕉蕉不一样,何况她也不是第一次来试练塔了,虽然之前没来过第九层,但听说过问心岭,也知道魔菇林,当时就竖起耳朵。
“两个人?”谢长留好奇。
喙兽:“一个谎称自己是魔菇精的人,叫毒菇求败,一个谎称是魔菇精的赘婿,叫菇君奋战,哎我头皮好烫,我长了多少根头发了?”
谢长留低头一看,只见喙兽脑袋上本来的三根毛已经凄凉地脱落下来,粘在那一堆粘稠物里。
屠蕉蕉也看到了,心里立刻咯噔一下,低头看自己手下的喙兽脑袋。
唯一的一根毛一斤断成几截了。
这哪是什么生发膏,这是夺命脱发粪。
屠蕉蕉虽然素质比谢长留高了起码十个巫听雁,但心理素质却比谢长留差了十个玺衡,这会儿她紧张得不行,生怕喙兽发现自己从秃头变成了光头,忙给谢长留使眼色。
但心理素质极好的谢长留却淡定地把薅下来的三根毛重新揉进粘稠物里,嘴里贴心地说:“长出来了长出来了,我一数,不得了啊,有十根头发呢!大哥,那两人长啥样啊?”
“据说长得像白玉菇成精。”喙兽常年在这儿,一百年才有外人来,这会儿就很想唠嗑,“那两人进了魔菇林这辈子算是完了。”
谢长留:“哦?”
“那群魔菇不像我们,他们平时最爱吃人了,他们吃人前,会先拿灵草把人养养肥,我们曾有叛逆小兽跑去魔菇林,结果就被吃了,那群魔菇很不讲道理,我们两族因此大战,结果大败。”
喙兽说起这,声音都沧桑了。
谢长留若有所思。
屠蕉蕉听得很担心,等手里的喙兽下台等大粪风干下只喙兽上台前,她忍着想捶死谢长留的冲动靠近他,低声问道:“不知道被带去魔菇林的是谁?”
谢长留自信一笑:“还能有谁,必是巫师妹和玺师兄。”
屠蕉蕉:“……怎么说?”
“琨履和花蔓的脑子做不出这样智慧的事。”谢长留眼神满是‘我遇到和我一样有智慧的人了’的兴趣。
“……”屠蕉蕉深呼吸一口气,“师弟,我们如何脱身去救他们?”
若是平时,屠蕉蕉是绝不肯叫谢长留师弟的,但她也能认清当前局势,想要离开问心岭,恐怕没有谢长留不行。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是有点东西的。
谢长留一脸震惊地看着屠蕉蕉:“我和玺师兄巫师妹又不熟,为啥要去救他们?师姐你没听那些魔菇很可怕吗?而且,师姐,我只是一只弱小的剑灵罢辽,你不能仗着我爱慕你就对我提这样过分的要求!”
屠蕉蕉忍辱负重:“……那三十八把剑鞘,你不想要了吗?”
“……想。”
作为一只剑灵,拥有舒适的剑鞘是一生所求,他谢长留这辈子要集齐一万把剑鞘!
屠蕉蕉闭了闭眼:“所以我们怎么从这里离开?”
她重新睁开眼时,凝重地打量了一眼四周,他们被喙兽包围了,实在很难离开,她认真分析:“喙兽口水剧毒,被喷上一点,你我都会经脉凝滞不得动弹,对往后修剑都有不可逆转的弊端,不提口水,以你我修为,打不过任何一只喙兽。”
否则她也不会沦落在此和谢长留干这种事。
谢长留一脸这有何难的表情,“呵!一会儿师姐看我的。”
不知道为什么,屠蕉蕉心头忽然生出一种不妙来。
但是很快,她又安慰自己,谢长留这人什么时候又妙过呢?
但是屠蕉蕉还没等到谢长留发功,就听到下边的喙兽中忽然传来一声咆哮:“老子滴头发为啥子全掉光了?!”
那咆哮声震得屠蕉蕉心都抖了三抖,她看着那一群互相检查又缓缓站起来的喙兽,使了一个清洁术,手已经按在剑柄上。
“扑通——!”
耳旁传来声响,她转头一看,就剑谢长留跪了下来。
她一时竟在犹豫要不要跟着跪下。
“大哥先听我说!我这生发膏的还需要用独门手法揉捏,它确实会先脱发,再生发,这个过程就是这样,不过我师承自我师父,却只学到了他三成功力,但我师妹不一样,她已经学到了我师父的十成功力,若是这生发膏由他亲手揉捏,效果就很不一般了!我和她此次来这就是为了找强效生发膏的灵草!”
谢长留跪得那么容易,那么信誓旦旦,那么毫不心虚,坚定的眼神让人不由信服。
窥天镜外,方臻之连忙摆手:“我要和他断绝师徒关系!我不认识他!”
脱发严重此时此刻脑袋全光了的喙兽们脾气爆炸,“你师妹现在在哪里?!”
谢长留一身正气:“我师妹就是假冒魔菇精的毒菇求败,真名巫听雁,而那位菇君奋战确实和她关系不一般,大哥别急,你听我娓娓道来,菇君奋战名为玺衡,从前是咱们师门有名的秃子,经由师妹巧手,成了远近闻名的美男子,拥有一头乌黑秀发,从此他对我师妹死心塌地,这事风听上谁都知道!”
说完,他掏出风听翻出一则帖子给老喙兽看。
几百年前,喙兽们都识过字,也知道风听是什么,可惜当年留在这儿的那只风听坏了,此刻见谢长留拿出一只风听,果然他的手指一点,上边出现了一则帖子——
【让不毛之地长出原始森林,让秀发如雨后春笋般覆盖我贫瘠的头皮,从此我再也不用假发了!我的师妹巫听雁,秃头克星,更是我玺衡真爱!】
堪称自杀式自爆,帖子下回复如潮。
屠蕉蕉看了一眼,最上面回复很令她震撼和迷茫——
【天啊原来玺师兄头发浓密的秘诀是这个吗?我立刻找巫师妹下单!】
【九虚人不骗九虚人,真的很有用,用了这个,师父再也不担心我脱发啦!】
【你的秀发令我着迷,从此万水千山都是你,真的,用它!】
【巫师妹的手法非同一般,一旦拥有,再无其他选择,信她!】
怎么的,巫师妹在师门短短一个月,已经创造了这样大的奇迹了吗?她怎么没听说过?是因为她鲜少关注风听大论坛吗?可她和巫师妹关系也挺好啊,怎么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事啊!
喙兽们看得入迷了,对谢长留的话信得五体投地,当下就要去魔菇林找巫大师,并召集了族中最强壮獠牙最锋利的喙兽战士。
谢长留风光无比地御剑跟着喙兽们声势浩大地出问心岭往魔菇林去,他负手于后,一派高人形象。
屠蕉蕉就在他旁边御剑前行,却不得不佩服他,她完全做不到他那样淡定。
趁着喙兽不注意,她靠近谢长留,不解地问道:“所以巫师妹真的会做生发膏吗?这事大家也都知道?”
谢长留一脸疑惑地看着屠蕉蕉,弄得屠蕉蕉一时间以为问出这个问题的自己不是个正常人。
只听谢长留脸上露出迷人笑容:“师姐,那都是我请来的人,一条一文钱,怎么样,师姐,你愿意接受我和我的三十八把剑鞘了吗?”
屠蕉蕉:“……”
喙兽几乎倾巢而出,消息经过孢子间谍很快传到了魔菇林。
龙血魔菇立即召开战事大会,召回了一大半看守着听雁和玺衡的魔菇守卫。
“去,把毒菇求败和菇君奋战带来。”魔菇大王深沉着一张五颜六色的脸,“大郎二郎,马上大战了,你们也该增加点实力了,一会儿就一菇吃一人,增长修为。”
魔菇大郎和二郎还在迷茫,但显然蘑菇大王不愿多做解释,命菇立刻将人带来!
等魔菇守卫浩浩荡荡去了那间关押两个人族修士的蘑菇屋,就见屋子里空空如也,连个影子都没有。
魔菇守卫立刻将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了魔菇大王。
魔菇大王丝毫不慌,抬手准备招躲在暗处窥伺的孢子,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命人一查才发现孢子被杀死了。
“掘地三尺都要把人找出来!”
魔菇大王大怒,五颜六色的脸都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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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雁和玺衡丝毫不知道魔菇林和问心岭马上就要因为她而大战。
此时此刻,玺衡的挖掘剑终于挖到了废墟鬼林。
这里很黑,昏暗一片,仿若黑夜,浊气浓重,听雁还没从地洞爬出去就忍不住拽紧了玺衡袖子,“师兄,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吹过去的风声都是嘶吼的。
这里鬼气阴森,配上这种声音真的很吓人。
玺衡偏头瞥她一眼,唇角一勾,“师妹很害怕?”
听雁很担心玺衡先跳出去会丢下她跑路,虽然她信的是马克思,但是这是修仙界,她有点怕鬼。
她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师兄,我们一起上去好不好?求你了师兄!”
玺衡看了一眼几乎被她抱住的手臂,动弹不得。
他的视线瞭过听雁那张略微有些紧张的脸,心情还算不错,便提着她一同从地洞出来。
听雁没料到他动作那么快,还没闭眼做心理准备,人已经从地洞出来,她嘴里嘀咕着松开他:“师兄也不打声招呼……”
“过来!”却忽然听到耳旁玺衡一声喝斥。
可已经来不及了,听雁看到眼前一道剑意斩来,她被玺衡往怀里一带,下一瞬眼前血色闪过,脸上瞬间洒上一片温热。
粘稠的,带着热气的血。
“竟有不知死活的魔物敢擅闯此地!”森寒的声音在脑中炸开来,剑鸣声嗡鸣作响。
听雁睁开眼,周围一片刺眼白光。
但她首先看到的是玺衡被砍伤的手臂,鲜血浸透了他左半边衣服。
而玺衡此刻发带被斩开,散开在身后,脸色青白,唇角都是血迹,他眼神里再无伪装的温和,满是阴鸷。
他的脸色很苍白,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苍白。
他冷笑一声,却没有回复那道声音,而是转头看怀里的听雁,目光阴晴不定。
“师妹现在在想什么?”
……我亲爱的反派师兄,这个时候的重点难道不是那个发出声音的人吗?你看我干什么!我长得有那么好看吗?!
听雁心里在咆哮,她脸上却是害怕的表情,她把脸埋进玺衡怀里,一把抱紧他脖子。
“刚刚那是什么声音?我真是吓死了,还好有师兄保护我,师兄不愧是我心里最厉害最好看最让我崇拜得五体投地,好害怕师兄快抱紧我不要松开我!如果师兄不抱我,我也可以抱紧师兄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有点大力,弄疼师兄的话,师兄忍一忍,好吗?”,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