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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对十安村几乎一无所知的情况下, 乘客们迎来了旅游的第三天。
这天,他们要所进行的旅游项目是——十安村本土特色竞技体验。
真鬼扯。李星鹤往两边看看, 在心里嘀咕了一句。
“只要我们不逃跑, 继续往农田走,就不会受那股神秘力量控制。”一边的向云道。
他故意放小声音,只够身边几人听到。
在这里的人本就是萍水相逢, 不过机缘巧合坐在同一辆公交车里, 又机缘巧合的来到鬼村罢了,既然大家都不想好好相处, 各有意见, 那向云也没必要去帮助他们。
他的身边惯例站了李星鹤, 前面是弯腰驼背的丰大潘。
宋嫣雨和陆苏然刚才主动出去搭建坟墓, 了解情况后,向云倒是对两人有所改观。
出门时, 他们也走在斜前面不远处。
费宇和另外两个学生马乐、张颂颂走在一起,位置比较远,不算在内。
剩下的乘客……基本没有能一起分析讨论的人。
走着走着,向云总觉身边少了个人, 回头一看, 果然是李星鹤不见了。
再回头一看,这只‘拿耗子的狗’,正落在队伍最后,试图和慢悠悠行走的天殊雪搭话。
不,不是试图, 是已经搭上了。
速度真快,做其他事的时候可没看他这么积极,果然越奇怪的人和东西, 就对他越有吸引力吗?
在一众没有闪光点的乘客中,完全没有情绪波动,我行我素的天殊雪,确实是独树一帜的存在。
只是——
向云蹙眉。
他还是觉得这个女孩有点问题。
或许是直觉吧,他总觉得天殊雪不是表面表现的那么简单。
她真的和其他乘客想的一样,是个智商有些低,某些方面有毛病的女孩吗?
向云不自觉放慢脚步,也开始往后退去。
那边,李星鹤绞尽脑汁和女孩沟通。
“小雪,你知道今天的行程要做什么吗?知道些什么的话,和我分享一下如何?”
乍一看,他真像一只跟着人走,贴在脚边不散的流浪狗。
走在天殊雪右前方的陆苏然失去话语权,他本来打算先问这个问题的,没想到被别人抢先。
和她一起走的理由很简单,天殊雪行事镇定,波澜不惊,给人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宋嫣雨也和几人走在一块。
两天的缓冲时间,让她慢慢克服对鬼怪的恐惧,多年的电视剧经验告诉她,想要在这种地方活下来,一定要团体行动,并且和聪明人交往。
而走在后面的这些人,就是‘聪明人’,一看就有电视剧主角气场,一起行动会大大减少炮灰概率。
当然,宋嫣雨不认为自己是累赘,她同样也有保命能力,近身战斗更没有问题。
剩下的,就是和这些人互相磨合了。
至于落在最后的女孩,宋嫣雨也早就注意到了她。
昨天在大院里,天殊雪还给可可画画用的纸和笔,再怎么举止怪异,也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吧。
最关键的是,天殊雪长得很可爱啊。
谁会不喜欢漂亮妹妹呢?
比某些软饭硬吃的劈腿男好不知道多少倍。骗感情就算了,还卷钱跑路,她迟早把钱都……
一想到这,宋嫣雨深呼吸,开始默念‘退一步海阔天空’。
就这样,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几人不约而同走在队伍末尾。
李星鹤步伐轻快,很努力的配合天殊雪走动,与她并肩而行。
在提问之后,天殊雪表情不变,一路遥望到农田,静思后回:“应该是‘叫手势’,小朋友们很喜欢玩这个游戏。”
人们沉默。
陆苏然发问:“什么是‘叫手势’?”
天殊雪:“一种小朋友们玩的游戏,但是现在大城市里的人类都不玩了,妈妈是这么说的。”
众·天海市市民·人:“……”
有一种想反驳却无从反驳的虚脱感。
因为他们确实不知道:)
“不对!这不是重点!”李星鹤回神,“小雪你怎么知道是这个游戏?”
天殊雪又停顿了几秒,才缓缓说道:“我不知道,我是猜的,因为刚才有小朋友在唱歌。”
唱歌?是那首词句黑暗的童谣吗?
李星鹤努力回想,却只能记起前一两句,他甩甩头,把杂念甩掉后又问:“那你知道怎么玩游戏吗?会的话教教我!”
乘客们还在缓步前进,天殊雪侧仰过头,凝望走在左侧,身形高瘦的李星鹤。
她伸出左手,道:“把手给我,李星鹤。”
李星鹤眨巴一下眼睛,把临近的右手递给她。
男性手掌要宽大一倍,天殊雪翻开手心托举住,李星鹤的手把她的手挡的严严实实。
略微低于人正常体温的温度,也透过接触传到另一侧。
……难道是女孩子常有的体寒?
李星鹤脑中闪过这个念头,下一刻,天殊雪突然开口道:“七巧巧。”
没人反应过来,包括向云在内,附近几人都在思考这三个字的含义。
短暂的猜测时间如此漫长,约莫过了三秒,天殊雪举起右手,轻轻拍了一下放于她左手的李星鹤手心。
“你输了。”
结尾,她朝向游戏玩伴的眼睛,如此说道。
李星鹤一愣,迅速耍赖:“这不算!小雪你都没有和我说游戏规则!这局作废!”
天殊雪低头,她重新举起空闲的右手,五根手指捏合。
“七巧巧,要做这个手势,超过时间没做出来就输了。”
五根手指合拢,那就是数字‘7’的简单手势。
李星鹤啊了一声,兴致勃勃:“我知道了!那再来一局!这次我一定会赢!”
天殊雪不言,点头。
“六六顺、八仙来、二出剪、四季换……”
起初,她报的速度还算正常,李星鹤也能跟住,用空余的左手变换手势。
渐渐地,天殊雪报数速度变快,后期接近于一秒两个数。
如果不在下一个数报出之前做好手势,就算失败,会被打手心。
经历三次失败,天殊雪最终将手合在玩伴手心,平静的看着他道:“你输了,李星鹤。”
游戏全程不到三分钟,但足够让周围几人了解规则。
诡异的是,在明白游戏规则后,大家都莫名相信,今天要体验的竞技活动……真是这个。
就连一贯保持怀疑态度的向云,在联系到奇怪童谣的词句后,都不再提出质疑。
其他的听不出,可‘二出剪’和童谣里的‘二把剪刀剪耳朵’,是真的高度重合。
难怪天殊雪说,她是根据童谣猜的。
这个猜测,的确有理有据。
反观输了游戏的当事人,居然和小孩一样垮下脸,心情溢于言表。
“行吧——但是小雪!我们只是玩游戏而已!你怎么可以打这么重!”他沉痛道,“要不这局还是算我赢吧!”
向云:……
其他人:……
说出这句话,你都不脸红的吗!!!
天殊雪一眨不眨,保持同角度观察他,面上毫无迷茫,回答的笃定:
“你在说谎,李星鹤。”
她有一双可以看到心灵深处的眼睛。
没有多余的情绪,反而可以容纳一切情感,一不注意的话,整个人都会被这深渊融尽。
李星鹤最终没能和她对视到底。
谈话,也因为天殊雪的直白,没能进行下去。
土路两侧排排站的纸人嬉笑,目送乘客们前进。
它们没有动作,身体紧绷的乘客们稍微放松。
后方几人都在寻找合适的机会开口,但始终无人起头。
到后来,还是李星鹤眼疾手快,抓住天殊雪放下的手。
“等一下!刚才那局是我输了!我们三局两胜怎么样!再来两局!”
请求过于突然,他也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妥,说完话后就将手松开。
天殊雪照常将手垂在身侧,与黑色百迭裙相贴合。
随后,她用摇头的动作拒绝。
向云轻轻开口:“别玩了,星鹤。”
“我们要到了。”
农田实在不算太远,二十名乘客来到纸人包围的圆形圈子,时间才到七点二十五。
这里像是被特意清理出来的场地,除了边缘被纸人围起,内部一片干净,只放了两张小板凳,以及一块架在边缘的告示牌。
上面有一张遍布褐黄和暗红物质的破损纸张,一看便年代久远。可上面的字,好似刚刚用毛笔描摹,崭新的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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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安村特色竞技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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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
7:30-8:30 第一场
8:30-9:30 第二场
9:30-10:30 第三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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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
1:00-2:00 第四场
2:00-3:00 第五场
3:00-4:00 第六场
4:00-5:00 第七场
5:00-6:00 第八场
6:00-7:00 第九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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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每局输者将立刻受到游戏惩罚。不论上午下午,总场次九场,先赢五场方胜利。
注2:九场五胜。胜者方输掉单局比赛的参赛者可撤销惩罚,败者方惩罚不变。
注3:如游客方输掉,则客从主规,不论是否在单场次比赛中胜利,全部参赛者皆要受到惩罚。
注4:每位游客仅能参加一局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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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为了配合外地来的游客,纸张上的字统统做成了印刷简体,一读便通。
事到如今,大家也没心思去分析规则是否有漏洞了,围绕他们的村民越来越多,它们凭空出现,密密麻麻占据全部方位,一圈又一圈,层层叠叠。
可是……
仔细看去,每隔十几米,就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面孔。
就像游戏里围观的路人NPC,服装面容完全一致,被复制了一个又一个,挤在边上充当观众。
它们脸皮皱巴巴的,嘴角被固定在脸脸侧,做出粘贴较好的笑容。
此时此刻,一位穿着打扮比普通村民精致,表情也更生动,不像木头人的女性,在众村民的退让下,来到游戏圈内。
她抬起胳膊,用暗绿色衣袖遮挡半张面容,用似如叹息的语气说道:“第一场‘叫手势’比赛……开始。请参加比赛的游客上场。”
女性说的有气无力,可她却用唯二露出的眼睛,直勾勾盯紧每一位游客,看得人毛骨悚然。
李星鹤皱眉想了想,总感觉这个声音在哪里听过。
侧头细思后,他微微睁大眼睛,正欲开口,身边的向云轻咳一声,打断他的计划。
即便如此,两人些微的动静,也引起一刻不停关注游客的村民女性。
冷风刮过,她嗖的闪现到李星鹤面前,和他面孔贴面孔,两颗眼珠在眼眶乱转。
“咦——?这位游客,看起来似乎认识小翠?好奇怪呢,小翠明明没有和游客见过面呢,你在哪里见过小翠吗?”
这话一出,大半乘客慌乱。
小翠!
那分明是晚上查房的鬼!
人群躁动,眼看小翠就要离开,对游客挨个检查,李星鹤露出前所未有的灿烂微笑。
“小翠姐姐你开玩笑呢,我没见过你啊,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村民姐姐!没有之一!”
这话一出,小翠脸上的笑意真切几分,她捧脸退回原位。
“哎呀,这位游客嘴真甜呢~不过嘴甜也不能改变游戏规则哦,请参加第一场比赛的游客登台,距离比赛开始还有五分钟时间。”
话音落下,放在李星鹤口袋里的手机嗡嗡作响。
既然还有五分钟才开始比赛,那现在看看手机应该是可以的吧?
李星鹤小心的看看周围,确认包括小翠在内的所有村民纹丝不动,这才一点点拿出手机,用手遮住屏幕看去。
手机自然锁着,锁屏上弹出一个黑色方框。
[欢乐旅途]:你有两条新消息。
新消息?这种时候?
不得不承认,李星鹤好奇了。
他上划屏幕,用极为复杂的手势密码解锁手机。
欢旅APP主页,【我的消息】一栏,出现写着‘2’的红点。
[十安村村民小翠对你的评价上升。](刚刚)
[十安村女性村民集体(异教徒除外)对你的评价下降。](刚刚)
李星鹤:……
他做什么了!
他不就夸了一下小翠吗!
救命,等离开这破地方,他的‘游客评价’ 不会是清一水的差评一星吧!
思及此处,李星鹤身后的游客们却莫名吵起。
他竖起耳朵听去,发现他们在吵谁先上台参赛。
经历了这么多怪事,不可能还有人不相信。
那么,这个比赛,也绝对不只是普通的游玩赛事。
输掉,有惩罚。
那惩罚又是什么呢?
丰大潘想当和事佬,可张明皓不答应。
这西装革履的男人整理着领带,在目光躲闪的乘客中,他挺直腰杆,异常出挑,好整以暇的劝道:
“在这里的各位——就连我,都不知道所谓比赛是什么,贸然上去也只会输。倒是向同学、李同学,你们在外面搜索两天,应该找到线索了吧?不如第一场比赛,你们先上去做个示范?给我们壮壮胆。”
他说完,立马有好几道目光投向向云。
比如混混里唯一活着的蓝毛,比如一脸猥琐的袁经宝,比如躲在后头的老大爷庞兴富。
“我们出去找线索,我们就会知道?你这是什么逻辑?再说了,凭什么一定是我们去?别在这慷他人之慨。”李星鹤转身,一串话脱口而出。
其实上去比赛没问题,比赛就是天殊雪说的‘叫手势’,规则他清楚。
更何况,李星鹤本来就是实战派,实践才会出真知。
倒是向云,为人较为谨慎,遇到这种比赛,他注定不会第一个上去,必须观察一到两场,等有点把握再登台。
张明皓表情没有变化,只是吁气,又说:“可是李同学,这里除了你们之外,大家都对村庄一无所知,难道就让他们白白送死?”
“是啊李同学,这种比赛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这么聪明,上去不是稳赢吗?”躲在一边的袁经宝也说道。
李星鹤哼了哼,正想说你行你上,一个步履蹒跚的乘客越过众人,走到前方。
是刘招娣。
“如此情况,大家不要伤了和气……这第一场比赛,就让我来吧,正好我知道这游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刘招娣比起前两日,更显苍老颓败。
“拜托各位先生女士,帮我照顾一下可可了。”
对于主动上去‘送死’的刘招娣,大家态度就好多了。
张明皓又特意瞄了李星鹤和向云一眼,热络道:“放心吧刘姐,我们会照顾好可可的。”
“等等。”向云忽然开口。
他们确实对张明皓等乘客的针对不满,但没必要让刘招娣牺牲自己。让老人家上去,那不是白白去死吗?
而且,比赛一共九场,一开始输的越多,他们扭转的余地就越少。
主持比赛的小翠没给向云机会,亢奋叫道:“第一场叫手势比赛——由游客刘招娣!对村民小芳!”
她特意在游客二字上加重。
刘招娣身影微僵,一瘸一拐的坐上木制小板凳。
而她对面的小板凳上,立即闪现出直挺挺坐着的纸人。
它头上扎了好几朵大红花,脸颊腮红坨成一块,对刘招娣伸出左手。
而不可控的神秘力量,将刘招娣的右手生拖硬拽到村民小芳的纸手上。
准备做好,小芳又高高举起右手,停在超过脑袋的高空。似乎随时都能落下,把刘招娣的手打的通红。
小翠依旧是衣袖遮脸,一双眼睛眯成缝隙。
“那就——”她黏黏道,“开始吧。”
比赛宣告启动,四面八方又传来窃窃笑声,以及不断回荡,似是众多孩童一起吟唱的歌谣。
“一!根!长!绳!穿!颈!过,二!把!剪!刀!剪!耳!朵。三!支!细!叉!刺!胸!腰,四!条!麻!环!缠!肢!绕。五!匹!大!马!骑!身!走,六!头……”
每一个字都念得用力,字句也比刚才路上清晰。
听清儿歌,乘客们面色煞白。
这哪是什么童谣!分明就是各种残酷的刑罚死法!谁家小孩会唱这种东西啊!
张明皓眼底精光,他慢慢退到后面,对刘招娣的孙女可可温和道:“可可小朋友,到叔叔这里来吧。”
可可歪头看他,往天殊雪身后躲了躲。
张明皓压下不悦。就在刚才,他发现天殊雪一直拉着小姑娘的手。
没得到可可的同意,他只能退步,站在旁边,充当‘守卫骑士’。
可可好像有点怕他,躲在天殊雪身后不出来了。
“姐姐,奶奶在做什么呀?”她小声问,只是在安静的人群里,再小的声音也能无限放大。
该怎么告诉她呢?她的奶奶自告奋勇去了比赛,并且大概率会出事。
于秀不忍,却被丈夫于峰拉住。
天殊雪低头,对可可道:“刘招娣去参加叫手势比赛了,结束后就会回到可可身边。”
可可被点醒,高兴道:“比赛要公平!可可不能上去对不对?”
“嗯,是的。”
相比之下,天殊雪的回答冷淡许多。
于是可可开开心心的看起比赛,还给刘招娣加油。
是啊,比赛。
也只有小孩子和傻子,才会把这当成正常的比赛。
人们各有想法,而时间却已至七点半。
“一——出绳。”
小翠幽幽开口。
边上的乘客们一怔,而身为参赛者的刘招娣,因为提前做好准备,出手速度还算快速,颤巍着伸出食指。
对面,纸人的左手已下落一小截。
好在刘招娣的手势正确,成功阻止纸人的手机继续落下。
‘裁判’小翠完全不给她喘息的机会,一个接一个念下。
“二出剪。”
“三股叉。”
“四季换——”
小翠提起音调,有意做的矫揉造作,好在语速不算很快,数字也是按照顺序念的,刘招娣能招架的住。
只是每念一句,村民小芳的纸手就要低一段距离。也就是说,比赛时间越久,它的手离刘招娣的手就越近,给刘招娣的反应时间也就越短。
乘客们不知道纸人打到手会发生什么,不过用脚指头想都知道,那绝对不是好事。
四之后,就是五。
五福到、六六顺。
七巧巧、八仙来。
村民小翠所说的口诀,和天殊雪说的一字不差。
“……哎呀。”在乘客们精神绷紧之时,小翠叹气道,“看来这一场比赛,是游客赢了呢。”
她一说完,参加比赛的村民小芳凭空消失,刘招娣撑凳子站起,额头后背全是汗渍,差点没站稳。
丰大潘赶紧上去扶住她,和其他几个乘客一起,带刘招娣回到人群。
此时此刻,所有人的脑袋里都冒出一个想法:这就结束了?
也太简单了!
只要按照小翠说的三字短句,做出相应的数字手势,保证不出错,一场比赛就结束了!
可可见奶奶下来,一把扑到她怀里,抱着她撒娇。
比赛过后,刘招娣更显虚弱,一张脸如将死之人,毫无血色。
“奶奶你赢啦!这个游戏可可也可以玩——”
“不行的可可!”刘招娣急道,声音甚至有些变形。
可可从没有被奶奶吼过,在她的印象里,奶奶总是慈爱的抱着她,哄她睡觉,和妈妈一起,牵她的手出门逛街。
如此声调,是让可可有点茫然的。
“可可,这个比赛要大人才能参加哦。”一边的于秀蹲下,双手放在膝盖,温声说道,“等我们可可以后长大了,就可以参加比赛了。”
她特别喜欢孩子,去年刚考上幼儿园老师的编制,见到可可这么乖巧可爱的小孩子,总是忍不住自己的怜爱之意。
相较于她的主动,丈夫于峰倒冷淡许多,在没劝回妻子后,就站到旁边冷眼旁观。
向云站在最前方,把人们的动态尽收眼底,按下巴思考。
比赛真的这么容易?
总感觉有什么陷阱……
“各位游客,下一场比赛就要开始了呢。”
霎时,小翠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
她始终站在比赛场地中央,眯起双眼打量各怀想法的乘客,半遮的眼皮底下,眼眶内有污泥般的黑色涌动。
可是,开始?
下一场不是要八点半吗?他们第一场比赛也才用了几分钟啊!
李星鹤一看手表。
好家伙,刚才还七点半呢!现在直接到八点二十五了!
他们不该用平常时间衡量!这么看来,只要一场比赛结束,下一场比赛很快就会开始,完全不给他们商量对策的时间!
李星鹤转头道:“老云,下一场要不我去吧。”
向云正要说话,袁经宝大叫一句,转移人们的注意力。
“哎,下一场我去吧,咱们李同学不是没有把握吗?还是先观察观察呗。”他学张明皓撩起刘海,故作帅气的甩头,“我袁经宝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就先上去给大家试探试探。”
这话一出,他还频繁看向宋嫣雨,冲她抛了几个应该算是媚眼的眼神。
宋嫣雨手里的手机咯吱作响,本不完整的手机屏幕痛不欲生,雪上加霜。
场地上,小翠生怕他反悔,高调宣布道:“第二场比赛——游客袁经宝!对村民小兴!”
名字一出,那若有若无的童谣声再次清晰,铿锵有力。
“……六!头!猛!鹫!夺!目!啄。七!剜!短!匕!心!巧!巧,八!卸!大!刀!来!宴!仙。九!捧!福!土!落!到!头,十!个!细!针!指!满!堂……”
童谣念起,四周的围观村民似乎也在活动,如风吹起的树影,左摇右晃,哗哗作响。
小翠衣袖遮脸,和前一次比赛一样,报起数字。
一出绳,二出剪。
……
九到头,十满堂。
她念得那么慢,给所有人一种错觉:我上,我也可以。
不就是一个考验反应力的小游戏?
按顺序念完一遍,小翠开始打乱顺序。
“三股叉、六六顺、一出绳…八仙来。”
速度依然不快,袁经宝这人看着不靠谱,像个吊儿郎当的猥琐男,关键时刻居然没掉链子,反应速度比刘招娣还快,手势做的特别精准,完全不给村民小兴落手的机会。
“……嗯,本场比赛结束,胜者是游客袁经宝呢。”小翠幽幽说道。
袁经宝擦擦虚汗,起身时脚步颇为虚浮,但发现乘客都在看他,立即换上志骄意满的神态,嘚瑟的回到人群。
“小比赛而已,没什么大不了。”他摆手。
于峰瞄瞄妻子,过去给他递了根烟。
张明皓过去说了几句,他春风得意。
显然,主动参加比赛并获得胜利,让袁经宝本就爆棚的自信,更加膨胀巨大。
“那么,各位游客。”小翠不合时宜的说道,“接下来是上午最后一场比赛,请要参加比赛的游客快点登台,不要耽误时间呢。”
那紧促的语气,深深的长调,怎么听都不怀好意。
李星鹤和向云已经做好准备,可以登台。
经过第二场比赛的计算,他们确定了。
比赛会持续五分钟,但时间会跳五十分钟,也就说,八点半开始的比赛,九点二十结束。
而中场休息的时间,肯定不是十分钟,估摸着二三分钟差不多。
前两次比赛一路高歌,完全胜利,好些乘客放下心,没那么紧张了。
可……
向云朝比赛台望去,明明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小翠却好像早已知晓,眼睛弯的如倒钩,和他视线撞了个正着。
不可直视、不可言说。
寒冰冻住向云思维,他敛眸,不再观察。
李星鹤没有看,他高高举手道:“下一场比赛让我——”
“下一场我来!”
王好走出。
他浑身都是腱子肉,乍一眼倒是很威武雄壮。
“一个比赛而已,这么简单还磨磨唧唧的,要老人家上去出头。”他翻白眼,“不想上就不想上,搞这么多借口。”
李星鹤:“……”
王好迈开步伐,路过李星鹤身边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搞得李星鹤更加莫名其妙。
眼看王好坐下,他凑到向云身边嘀嘀咕咕:“这大哥干嘛呢?前两天不还怕得要死吗?纸老虎一个。”
“不知道。”向云回。
做裁判的小翠眼睛眯的更细,正面看去,只能看到眼里一片乌黑。
“第三场比赛——游客王好,对村民小丽。”
小翠说道。
“一出绳。”她念起。
王好自信不疑的竖起一根手指。
“二出剪。”
王好做出剪刀的手势。
太简单了。
按照这种速度,他百分百能获得胜利。
“三股叉。”小翠又道。
王好随即竖起三根手指,他勾起嘴角,靠在椅背,优哉游哉,胜券在握。
见他如此,小翠衣袖贴脸,发出摩擦声。她快速道:“四季换,五福到,六六顺——”
……三个?!
别说王好了,观战的乘客都愣住。
四,伸出四根手指。
五,伸出五根手指。
六,弯曲食指、中指、无名指,竖起大拇指和小拇指。
连续做出三个手势,王好后背发凉。
这和之前不一样啊!
在他思考的那一瞬间,面前纸人的手已经下落一大截。
而小翠,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跟着念:“七巧巧,八仙来,九到头,十满堂——”
她的语速是之前的三四倍,王好不停切换手势,先前的悠闲让他措手不及,手指险些打结。
七,五指捏拢。
八,弯曲中指、无名指、小指,打开大拇指和食指。
九,食指半曲,其他手指都弯下。
十、十……
‘啪。’
一滴汗水滴落地面,在干瘪的黄土地上晕开水渍。
王好面前,纸人的手已合在他手心,打出赤红印子。
他的心倏地一凉,大脑发麻。
再眨眼,前方是眼内漆黑的脑袋,与他额头相贴,鼻尖对鼻尖。
“哎呀,没有做出手势呢……这位游客。”
小翠的提醒如情人呢喃,王好却全身发冷。她身体还站在侧面,只有脖子变长,将脑袋抵来。
指尖传来钻心疼痛,王好唇色刷白。
手、手指!
他发出惨叫。
每一根手指的指甲,都被凭空翘起,与肉分离,血肉模糊。
一片落地。
两片落地。
待十片指甲全部脱落,新一轮的惩罚开始。每根手指都像单独的绳子,被旋转扭曲,拧成麻花,骨头咯吱作响。
王好已疼到发不出声,双目通红,大口喘气。
小翠的头早就回到原位,她继续用衣袖挡脸,露出眯成缝隙的双眼。
“这就是‘十满堂’呢~这位游客记住了吗?”她轻声絮语,尾音飘忽,又随即加重语气,“一定要好好记住呢,再做错两次手势,这位游客就输了……呢。”
她在说什么?
他、他要输了吗?
不……不行,他不能输!不能输!
王好脑内一片空白,刺痛源源不断传遍全身,尖锐的鸣叫贯穿耳膜,挡住周身一切声响。
“继…开始…二……”
小翠好像在说话。
王好颤抖着抬起头,却又与小翠的脑袋贴近。
这次,他听清楚了。
“二出剪。这位游客,没有做出来呢。”
纸人的手安静放于王好手心,可疼痛已让他无法感知。
只有一点,再王好脑内盘旋。
他…又没做出来。
二出剪。剪刀。
童谣唱起,四方皆是嘻嘻哈哈。
‘一!根!麻!绳!穿!颈!过,二!把!剪!刀!剪!耳!朵……’
嘶啦。
嗡一下,小翠的低语听不到了,未知的童谣听不到了,场外乘客惊恐的尖叫也听不到了。
锥心之痛自脸侧传开,王好毫无知觉的手下意识捂住,扯开嗓子大喊,然而——
听不到。
两只血淋淋的耳朵静静躺在地面。
小翠退居原位,衣袖翩翩。
她在说话吗?在说什么?
王好挣扎。
他为什么想不开上来!他要离开!他不要待在这里!他会死的!
可是,不论王好怎么扭动,身体仿佛粘在座椅,无法逃跑。
忽的,他看到了侧面的小翠。
身体分明对准参赛的村民小丽,为什么能看到小翠?
王好只感觉,自己的视线越来越下,小翠越来越高,天空湛蓝一片。
啪嗒。
有什么东西落地。
王好看去,他看到自己眼眶空洞的脸。
咚。
随后,大块头的躯体侧滑跌落。
小翠也扭过脖子,朝向乘客们。
孙丽娟才见过王素惠的惨死,当下更是吐的惨不忍睹。
边上张明皓、袁经宝等人也很不舒服,捂肚子半蹲。
井讷躲在后头,厚重的头发遮挡面部,不明神色。
刘招娣捂住可可的眼睛,自己也低下头。
丰大潘吐得也很厉害,陆苏然戴着口罩,表情不清,但也不好过。
宋嫣雨捂住嘴巴,连续深呼吸后,到底没吐出来。
向云和李星鹤见过乘客尸体,承受能力较好,但直面同伙受刑,也不算镇定。
小翠一个一个看去,目光最终落于站的笔挺的天殊雪身上。
她长着精致的脸,却没有人该有的活气,做不出一丝表情,只是用黑眸凝望比赛场地,望向生死不明,血流满地的王好。
仿佛,这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
“第三场比赛……游客王好,对村民小丽。村民小丽胜。”
小翠冁然一笑。
“十安村本土特色竞技体验,上午场结束,请各位游客稍作休息。”
“我们,下午再见呢。”,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