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还坐在沙发上愣神,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站在了他前面。
“哟,这衣服很漂亮嘛?皇子殿下给你选的?”声线偏细,一句话能拐八个腔调,阮秋不认识,但大抵能判定出眼前这个人是只亚雌。
那亚雌名为尤瑞,见他不回应,也没着急。
他慢条斯理地说:“皇子殿下带你过来,应该也是看重你,没想到表现地这竟是这幅畏畏缩缩的样子,只会给皇子殿下丢脸,害的他也被耻笑。”
阮秋仍坐在沙发里,睫毛都没动,对尤瑞的话没有一丝反应。
尤瑞讥讽地说:“皇子殿下以往哪次带来的雌伴不是端庄得体又大气?我要是皇子殿下,碰到你这样丢人虫,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门户,把你扔得要多远有多远!”
“不会的!”
这句话刺激到阮秋,他握紧双手,一双眼满是执拗和惊慌,一副被欺负了的模样。
他这一生似乎都没有怎么对顾芒之外的人说话,笨嘴拙舌,只会傻傻地道:“他不会丢弃我。”
可他心里又无比的知道,尤瑞说的话是对的,他眼瞎耳朵又不瞎,那些窃窃私语的嘲笑他听地清清楚楚。
阮秋不在意除了顾芒的以外的任何事务,但此时他不得不开始惶恐,他的皇子殿下是那样太阳一样的,亮闪闪的人,要在乎的东西很多,不像他。
什么也没有。
“我...我只是想一直待在他身边而已...”
“你这话自己说着信吗?你敢以虫神起誓吗?”尤瑞秀美的脸上满是嘲讽,
“真是笑死个虫了,一直待在他身边?你以为你很特别吗?皇子殿下才是帝国最高贵之人,他是皇室唯一的雄虫,以后他就是虫皇,整个星际想要嫁给他的人从虫星排队到蓝星,你该不会以为你能永远获得他的宠爱吧??”
尤瑞笑地前仰后合:“像你这样从头普通到脚的雌虫,找不出一丝闪光点,别说雌侍,就连雌奴也不配做!等到以后皇子殿下登帝,就是第一个要被踹掉的货色!”
“你胡说!”
阮秋猛地站起来,呼吸粗重,浑身紧绷,紧握的双手微颤。
他连带着身后的虫翼也隐约起伏着,整个人面临失控的边缘,瞳仁失焦地扩大,显现出失明的体征。
尤瑞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阮秋是个瞎子。
他笑容几乎裂到嘴跟,往前走一步几乎抵着阮秋的鼻子,肩膀故意往阮秋身上撞了一下。
尤瑞嘲讽里带着胜利者般的怜悯:“我说怎么看着你这么别扭,原来有残疾,还是只的瞎子,哦呵呵,说不定以后皇子殿下和别的雌虫当着你的面交欢你都不知道吧哈哈哈——”
“嘭——”
话音未落,尤瑞就被阮秋迎面打了一拳,身子跟着后仰,那一拳出手时狠厉,但也控制着力道。
尤瑞却是捂着胸口连连后退,虚弱地扶着桌子,蹙眉噘嘴,哼哼哈哈地喊着疼,他这样一闹,周围本就默默看热闹的雌虫们讨论声更大,连带着惊动了宴会中央的雄虫们。
等顾芒赶过来,这里已经被围地水泄不通,所有虫都来看热闹。
他的视线直接掠过了在地上的尤瑞,寻找阮秋的身影。
阮秋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满脸的仓皇无助,早上时刚被顾芒整理好的发丝也乱了,睫毛不安地颤,本一双失明看不见的眼睛执着地睁着,像是在没有路灯的夜晚弄丢了钥匙。
顾芒不知怎么回事,心一下子揪起来了。
还没等他上前,那只还在地上哼哼哈哈的尤瑞一下子扑腾着跪在顾芒脚边,一手捂着胸口,低声咳嗽道:“皇子殿下,刚才我本是好心来找这位雌虫聊天,只是聊一些日常,没想到这位雌虫突然暴起,开始攻击我...咳咳...”
阮秋的脸色越发苍白,他暗道自己的愚蠢。
来到这本就无数双眼睛盯着,这只亚雌蹊跷地前来本就有猫腻,可笑的是自己真的就是这样没出息,涉及皇子殿下的话一丝一毫都忍不了,白白落了人的套。
顾芒皱紧眉头:“你的意思是说他突然攻击你?你有什么证据?”
尤瑞,连带着周围看热闹的雌虫雄虫们都是一愣,在这种重要场合,哪里需要什么是非论断的证据,单单是阮秋惹祸上身这一点,就足够判一个失礼罪,连带着所属雄虫都会丢个大脸。
聪明的雄虫应该选择把所有的罪责推到阮秋头上,独善其身,若是不受宠的雌虫,当场丢进牢狱都是轻的,又岂会讲什么可笑的证据。
尤瑞脸色微微变化,又调整回来,捂住胸口娇弱道:“皇子殿下,我的身体娇弱,这里的疼痛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而且...人家身体如何,您不是最清楚不过了吗?”
这一番话说的及其暧昧,一些看热闹的雄虫贵族了然。
前阵子,这尤瑞也是顾芒雌侍中的一员,不知为何被赶了出来,现在这是要吃回头草呢。
“皇子殿下,”尤瑞扬起下巴,将脖颈拉伸出一条诱人曲线,轻轻着说:“恳请您再次收回迷途的我吧,我能保证,我的礼仪,姿态,都会比这只狂妄的雌虫优秀百倍。”
一只失礼又瞎的残疾雌虫,一只讨喜可人又痴心不变的亚雌,任何人都知道该怎么选。
阮秋浑身血液都开始发冷,凝固。
“皇子殿下,”阮秋的双臂无力下垂,艰难地涩声开口,“是我莽撞袭击了这位阁下,也愿意接受监|禁的惩罚。”
作为一只雌虫,雄虫理应凌驾于他的任何意志之上,不应该让皇子殿下为难。
尤瑞暗自扬起一个笑容,周围看热闹的雌虫雄虫们心里也大致知道了结局,在这样大的场合失态,这只雌虫八成得被扔进星际监狱,出不出得来就不知道了。
聪明的雄虫都会选择独善其身。
一旁早已到达现场的讯审官也准备上前抓捕——
“本皇子问的是,证据在哪?”
悠悠的声线带着漫不经心。
“还是说,你们的虫耳朵是塞了太多虫屎,导致聋掉了吗?”
皮靴在虫宴的月亮石砖上敲打出好听的“咔哒”声,顾芒一步一步走来,踩在所有雌虫的心上。
他扯起一抹冷笑,漂亮的祖母绿眼珠好似泛着幽幽冷光,竟是令尤瑞和那些无作为的讯审人员们无端打了个寒颤。
“虫宴的监控设备应该还没有到坏掉的程度吧?”顾芒冷眼扫视着几个讯审官,忽而一笑,问:
“还是说真的坏了?要不要我跟雄皇汇报一下,等回头给你们主办方捐一百个啊?”
几个讯审官霎时冷汗淋淋,这世上没有人会想触怒雄皇,他们低着头道:“马上就去查。”
随着讯审官们急匆匆的脚步声离去,现场变得鸦雀无声。
在场的所有虫都被顾芒的气势震到了。
顾芒走到阮秋前面,以一种保护者的姿势挡在他前面,面对着众人。
“这件事马上就会水落石出,如果我的雌伴有错,自然会得到惩罚,但如果事实与尤瑞阁下说的不符,”
顾芒声音一顿,玩味笑道:“那我们再走正常审讯流程也不迟,你说对吗?尤瑞阁下。”
一头冷汗的人换成了尤瑞,尤瑞没想到这件事的发展完全出乎了预料,心虚着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顾芒举起手里的高脚杯,澄黄的香槟酒一如他代表皇室与纯净S级精神力的高贵发色,道:“不过今晚给各位造成不快了,这件事也确实与我和我的雌伴有关,这杯酒给大家赔罪。”
这帮雌虫雄虫哪里敢让高贵的大皇子给他们赔罪,一时间面面相觑,一只虫也不敢接。
顾芒面色如常地自顾自喝下酒: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作为皇子,我自然遵守虫族的法律,但我的雌伴也只能由我来责罚,在等候监控录像调查之前,今晚的惩罚走流程二。”
他话一出,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眼睛,一时窃窃私语声不断。
所谓流程二,就是走正常审讯流程一之外的第二种责罚方式。
即雄虫会使用特制银鞭对雌虫施加五鞭子的惩罚,孰轻孰重自己定论,但流程二只有地位极高的雄虫才可以选择,而且过程很考验雄虫与雌虫之间的配合,稍有不慎引起雌虫暴动只会徒增笑耳。
为了包庇自己的雌虫而选择流程二的,历史上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其中大部分也都以失败告终。
顾芒转过身,阮秋的情绪已经平和下来了,一双眼睛湿漉漉而润泽泽地看着顾芒。
顾芒心里软了一下,伸手揉着阮秋的头发,低声道:“刚才吓到了?”
阮秋摇摇头。
只是怕您真的不要我了。
顾芒做出流程二的选择也是为了之后的剧情考量,毕竟在虫宴上除了这种事,若是真的混过去了以后八成会被诟病,对于获得虫晶难度只会加大,折中这个方法,不仅给阮秋挽回名声,也能服众。
“阮秋,”顾芒低声道:“你相信我吗?”
五鞭子,不多不少,若是普通鞭子他能肯定阮秋能承受的来,可这是特制银鞭,稍一不慎会刺激雌虫暴动。
“我相信您。”
阮秋说完,又怕顾芒不信似的,拉着顾芒的袖子,又重重地重复说:“我相信您。”
虫宴的圆台中心。
不仅在场内的所有雄虫与雌伴,就连端酒水的场内雌侍,也都一一停下自己手头的动作,转头看着舞台中心的两人。
顾沿也在台下,眼睛死死瞪着阮秋。
昨天在室内看到的那宛如黑暗森林般的虫翼还历历在目,精神力越高的雌虫暴动情况越是不稳定,加上银鞭有特制药水,他不相信阮秋能挺的过去。
“告诉我你的名字。”
顾芒手腕银鞭鞭柄,银蛇般的长鞭带着软鳞,上面涂抹着惩罚雌虫的特制药水。
一般来说鞭子越长越不好驾驭,这银鞭长地却足足从顾芒手腕绕到手臂,很碍手,稍有不慎就控制不好力度。
“您的雌虫,阮秋。”
阮秋跪在顾芒脚下,没有被绳子捆绑,而是极为自然地呈现一个屈服的姿势,手腕自然背后,挺直的腰板纤细柔韧。
“阮秋。接下来,介于你在宴席上的无礼,我将给予你五鞭的惩罚,要求你每鞭报数,明白吗?”
“明白。”
顾芒念完流程二的启动词,手心捏紧鞭柄,心里不免为阮秋捏了把汗。
阮秋依然温顺地跪在那里,有人眼尖地看到阮秋背在身后并拢的双手指尖在发抖,以为这雌虫在胆怯。
阮秋确实在发抖,不仅是手,还有心,呼吸的频率都有些克制不住地加快。
所有人的注目像给他注射了兴奋剂,裸|露在外的皮肤像能感知到空气流动速度,每个细胞都达到了最敏感的程度。
他用牙尖咬了一下舌尖,勉勉强强抑制了一下分泌过的涎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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