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秋听到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身子跟着僵硬了一下,因为一头雾水,而忘了挣扎。
顾芒把帕子不动声色地收回口袋里,又紧抿着唇注视阮秋良久,偏头道:“我要把他买下来。”
奴隶贩子本被侍卫压得一动不动,绝望时错不及防听到这句天籁,高兴地恨不得当场拿屠刀砍自己几下。
“真的吗皇子大人?您真是有眼光!”
奴隶贩子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愉悦地几乎要唱歌,没想到这天降的狗屎运当真到了自己头上,弯下腰翻来覆去找了很多电夹子,乘在铁盒里献宝似的道:“您需要这些电夹吗?哦,我想您肯定需要,好在我这里还剩很多......”
顾芒能够感受到,在奴隶贩子说出电夹时,阮秋很明显地瑟缩着颤了一下,他打断道:“电夹是什么?”
奴隶贩子解释道:“哦,毕竟他是只低贱的雌奴,偶尔会发生能量暴动,平时我都是用这些电夹控制他们的......”
奴隶贩子详细描绘着电夹的使用方式,简而言之就是当阮秋发生雌虫能量暴动时这些夹在雌奴身体随便什么地方的电夹就会释放电流,因为是劣等电夹,无法电流控制大小,也无法控制时间长短,有时即便是雌虫能量暴动停止了,这些电夹也会持续工作到电量耗尽。
奴隶贩子还在殷切地推销着,阮秋的脸色越来越白,冷汗涔涔,四肢的肌肉收缩,用顾芒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呓语着什么,顾芒深深蹙眉道:“不用了。”
奴隶贩子愣了:“您说什么?”
与此同时,阮秋也静默了下来。
顾芒挑眉道:“本皇子说,不必了。”
奴隶贩子欲言又止:“皇子大人,这只雌奴沦落为奴隶前的精神力等级似乎很高......”
是的,阮秋成为奴隶前是被灰色组织关在笼子里培养杀人兵器用的,精神力确实很高,是帝国极为罕见的sss级雌虫,顾芒当然知道这一点。
他低下头,看着倒在案板上的阮秋,问道:“还能站得起来吗?”
阮秋的呼吸都顿了一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种问句了,所有人都在用命令的口吻对他说话,一般是“去死”“站着”“跪下”或者“趴下”,他对于这种问句有些陌生。
可他说不出话,他戴着沉重的口枷,一张嘴只会流出涎水和呜咽的让人听不清的闷哼。
两秒后,阮秋僵直地点了点头,勉强支起双臂,调动着上半身的力量,艰难地坐起来,他看不见,只能用手颤颤地探寻,然后抓住案板,踉跄地赤脚站在地面上。
顾芒这才完整地看清了阮秋,他比原世界的阮秋小了不止一圈,面容虽然被脏污挡着,但也能看得清轮廓,是阮秋少年些的模样。
饶是顾芒很不愿意承认,阮秋长得不错,亦或者是昳丽,在原世界,那双丹凤眼总含着凛冽的冷意,却也总是眨眼间自带着潋滟,足够把那些女部员迷得尖叫。
而这个世界的阮秋,让顾芒有些踌躇,眼前这样狼狈,死气沉沉,浑身伤痕狼藉的少年,真的可以叫做阮秋吗?
“钥匙在哪?”顾芒问。
“钥匙?”奴隶贩子愣住了,“什么钥匙?”
顾芒指了指阮秋的口枷和脚上的锁链,道:“这些的钥匙。”
这下不仅奴隶贩子愣住了,一旁的侍卫也愣住了,阮秋也愣住了。
阮秋呆呆地站在原地,第一次抬眸想看看眼前这只雄虫的脸,可他是个瞎子,抬头依然是漆黑一片。
从来没有过,有雄虫要一只雌奴身上的枷锁的钥匙。
奴隶贩子有些尴尬:“皇子大人,我这里没有钥匙,他一来到这里就戴着这些,他的能量□□很危险,需要时刻拴起来。”
顾芒被接二连三地拒绝,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你的意思是,属于本皇子的雌奴,要一直带着别人的枷锁?”
奴隶贩子慌了,连连解释,顾芒烦躁地挥手,他看着眼前的阮秋道:“跟我走。”
阮秋眼前漆黑,他撑着年少而破败的身体,循声跟去,抬腿的一瞬却冷汗直流,似乎经历着什么巨大的撕裂痛楚,小腿都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开始抽筋,身体也软软地滑到地上。
雌奴深深地低下头。
在顾芒的角度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发旋。
两边的侍卫上前架着阮秋双臂准备拖走阮秋,顾芒皱眉道:“给我停下。”
他走上前,蛮横又不讲理,道:“本皇子刚买下的雌奴,你们经我允许了吗?这就开始动手动脚了?”
两边侍卫也是雌虫,闻言心里直呼冤枉,心道自己又不是同性恋。
顾芒说不清自己什么感觉,只觉得这样不对。
明明主世界的阮秋冷酷无情杀伐果断地像个杀神,他不应该是这样。
对,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被两个侍卫拖着死狗般拖着,血迹斑驳一路。
就算一定有个人要拖着,那也不该轮到别人。
顾芒走到阮秋身前一步远处,低声道:“站起来,走都走不了吗?”
阮秋听到顾芒的声音,咬紧牙根强撑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这次没了案板的支撑,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每次刚刚起身一点又会无奈地滑落,他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汗水滴在肮脏的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水洼。
顾芒心道,真没用,等回了主世界,一定要好好嘲笑这个家伙。
在阮秋第九次要滑下去时,顾芒把阮秋托住了。
阮秋的身体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被汗水浸地滑溜溜的,更像只扑腾的鱼,顾芒感觉手感不错,微微用力,一手托住阮秋膝窝,一手揽住阮秋的腰,把人抱了起来。
那双死气沉沉的丹凤眼登时凝固住,瞪得很大,这使其反而带上了半丝生气,半边脸颊跟着靠在顾芒胸膛外丝绸般的贵族服装上,好闻的玫瑰味道传来,于是这条鱼瞬间僵硬住,变成了一只风干的小鱼干。
顾芒不耐烦道:“快走啊。”
几个石化了的侍卫才忙跟上去。
等到顾芒抱着阮秋快走到奴隶基地门口了,一个身着黑色军装的雄虫从车上下来,他也被同样的前呼后拥,只是派头和气场都不如顾芒。
以撒站在车前,含笑招手道:“哟,大皇子,好久不见,这次也来捡雌奴玩吗?”
顾芒知道这个人,以撒是梦境小世界的一个反派,在原剧情中,这次前往奴隶市场会遇到阮秋,然后羞辱了阮秋,顾芒有些不爽,上下扫视了以撒几眼,看地以撒心里发毛。
顾芒确实不爽,毕竟在主世界自己都打不过阮秋,在梦境小世界,就凭眼前这只看起来就孬里孬气的细狗雄虫,也配羞辱阮秋?
顾芒懒得理他,怀里的人似乎有些高烧,他径直往前走着准备登上星舰。
以撒顿时表情有些难看,在看到顾芒那艘明显比他大了三四倍的军舰时更是一肚子说不出的闷火,挡住顾芒去路道:“大皇子真是雅兴,平日里你挑雌奴不是都在清苑挑吗?怎么?这次难道在奴隶市场捡到宝了?”
以撒这才低下他高贵的雄虫脑袋低头看去,他本以为顾芒挑了个低端的垃圾货色,正想挖苦一番,错不及防注意到雌奴脊背上那只黑色的,断裂的虫翅。
他眼里迸射兴奋的光:“这只雌奴,”以撒想要凑近又被顾芒躲开,他叫道,“感谢虫神,真是只漂亮的雌奴,我从来不知道断裂的虫翅可以这样美!”
顾芒估摸着这个以撒多少有些心理变态的,面无表情道:“噢,所以你应该感谢本皇子能让你看到它,你可以让开了,我要回家了。”
以撒面色微变,他这几日正无聊,被这只雌奴搔到痒处,道:“大皇子,据我所知你应该有很多的雌奴了,听说连皇城地下室都险些放不下,这只对你来说不过也就大海里的一滴水,不如让给我......”
帝国人都知道顾芒这位皇子和财阀以撒家的小儿子不对头,也均知道虫皇想缓和这两位关系已久,不过是个雌奴,若能唤回一点关系,简直太值了。
对啊,不过是个雌奴罢了,就算断翅,又有什么特别的。
阮秋没了视觉,听力更加敏锐,他清晰地把这番对话一字不落地听在耳里,包括他耳侧透过胸膛听到的,顾芒平静的心跳。
这样的平静,就算自己死在这位尊贵的皇子面前,他应该也不会有多么触动吧。
“你说的没错,对我来说确实是海里的一滴水,但对于你,就算是粪坑里的一滴,我也不会给,”
以撒的脸色很难看。
“想都别想,”顾芒开口了,
“再说最后一遍,滚开。”
阮秋灰暗的瞳孔微微一缩。
以撒脸色彻底黑了:“大皇子没必要这样咄咄逼人吧。”
顾芒道:“你再重复一下你这句话的前三个字。”
以撒懵了,迟疑道:“大...皇子......?”
“对咯,”顾芒抬起一只手擦了擦胸前象征着皇室的绿宝石,模样是气死人的骄矜贵气。
他对视上以撒的眼睛,后者已经被气得眼冒金星,顾芒疑惑道:“所以这位贱民,你怎么还不滚?”
以撒手里的银环差点被捏个粉碎,他恨恨地咬牙,心想回家就砍掉那群蠢货雌奴的翅膀,转身离开了。
顾芒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直观的阶级碾压,爽地不行,感觉抱着阮秋的胳膊都更有劲了呢。
顾芒心道:这个身份挑地不错。
系统:......
他紧了紧手臂,这次却感受到一种不一样的触感,顾芒低头看去,才发现自己的小臂被阮秋握住了。
这力度不是很大,带着小心翼翼,像轻轻捏住一根草。
似乎感受到顾芒的注视,阮秋一惊,又被烫到似的,连忙把手放了下去。
顾芒看着阮秋这幅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来气。
不该是这样的,阮秋怎么能是这样的呢?
那阮秋又该是什么样?
不知道,反正不能这样可怜巴巴的,也不能这样怯生生的,应该带的是那种讨厌的拽样,虽然顾芒不喜欢,但那个样子才配得上阮秋。
顾芒想了半天,故意沉下声音,硬巴巴地道:“你,把手放回去。”
阮秋反应了半天才明白了顾芒的意思,他茫然地抬起手腕,然后轻轻抚上了顾芒的手臂,因为视力受阻,放错了位置,不甚握住了顾芒的手腕。
他一颤,刚想收回去,反手被顾芒握住了。
手心温暖,绵软,滑的像绸缎。
他就这样握住了他脏污不堪的手。
“做什么就敢作敢当,不许畏缩缩的。”顾芒拿着要求阮秋的标准,理所当然道。,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