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算计。◎
卫卿珩的身体状况果然比他表现出来的更糟糕。
不过是刚刚擦洗过身子,重新敷了村里子猎户常用的药,刚包扎好,稍微喝了点鸡汤粥,他便迷瞪瞪地睡过去了。
戴玥姝连声都不敢出,即便是知道他睡不惯这等粗棉、粗布的被褥,也只能忍着。
明明不适应,却因为身体的过度疲惫,他还是就这样睡沉了。
但他警惕,身上有习武之人的那种本能,戴玥姝却不好让其他人靠近——
除了她,他大约是发自内心地接受了,其他人怕不是都要受到他攻击。
“无碍。”戴玥姝摇摇头,又对一脸关切的张雅毓道,“嫂子的药好用,这肿块地方立马就不痒了,凉凉的,怪舒服的。”
“有用就行。”她亦是舒了口气,“我还怕你们用不得这些。”
“哪里会。”
戴玥姝知道有时候反而是这种村子里面,会有些格外好用的方子或是当地的药材作物才配得出的好药。
村子里也会有格外厉害的大夫,老大夫就是见得多,更有能耐些,至于说大地方的医馆,那是师承、家业,说不清哪个更厉害,但眼下有用就好。
“脚上的水泡呢?”张雅毓特别提醒她,“我给你的那种药粉疼归疼,但特别好用,好得快还不留疤,我当时刚出来一个人干活的时候也是,手上脚上还有身上,什么胳膊肘、肩上、背上,都磨过……该擦药油的擦,该刺破水泡上药的就要狠下心。”
“都处理过了,嫂子放心。”戴玥姝忙宽慰她,只口不提刚才卫卿珩抓着她帮她处理,她疼得是眼泪花都出来了,又叫他一阵好哄。
张雅毓看着漂亮又文弱,但干起活来却是一把好手,利索得叫人目瞪口呆,同时她气质雅致,行为举止干练,说话也落落大方,又识得字,懂事理,才村妇中着实少见,甚至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难怪她在姜家村这个封闭的小地方遭人排挤,有些才能的人放在普通人的行列里是不可能泯然于人群中的。
更何况她还有些智谋,一个上午过去,没叫一个人发现不对,便是杀鸡做汤,香味飘出去,也没引得一个邻里怀疑,顺利描补过去。
“好,”她擦了擦手,利索地把碗筷收起来,不让戴玥姝碰,“你好好休息,也辛苦了吧,山路不好走,又叫人追着,肯定紧张……快去和你男人一道歇歇。”
戴玥姝当即红了脸,张雅毓便笑得更厉害了。
利索地洗了碗,她站在院子里头喊人。
“池南,池南。”
“你这都挑了水回来了?”
“洗澡。”他干巴巴地应了一声,透过大开的门瞥了一眼里面坐着的戴玥姝,她回了个甜甜的温柔的笑。
“噢,你可算想通了,好孩子是该打理得干净点的。”
池南脏乎乎的,一来是顾不上,二来是经常上山,又和村子里孩子打架,怎么都会弄脏。
他一身脏污,不惹人眼,反而弄干净了,就叫人说了闲话,仿佛他身上又多了曾罪证,合该他如同烂泥一般,像蛆一样活着才能顺眼。
但他现在不想叫他们如意了。
戴玥姝回了屋子,本来只想蹭一小块地方,短暂地眯一会的,结果不知卫卿珩是有所感应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还是怎的,一把便搂住了她。
她象征性挣扎一下,又怕真的弄醒了他,结果迷迷糊糊的,自己也就这么睡着了。
这床铺不大,甚至只有她兴庆宫卧室屋子里的一半都没有,更不用比太子那里的床榻了。
但两个人睡得温馨,靠得极近,戴玥姝睁眼的时候,卫卿珩已经醒了,正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仔细地观察着她。
见她醒了,他一下笑了,主动道:“我的阿姝,也是累坏了,来,叫我看看你身上的伤。”
“殿下才是。”她忙爬起来,却觉得浑身上下哪哪都酸疼得很,先前没感觉的小腿和双脚,也一阵阵令人牙酸的疼,又混着肿胀酸疼和伤处瘙痒的滋味。
“嘶。”她倒抽一口凉气。
卫卿珩脸上笑立马就收了,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还以为是自己压着她或是如何了,坚持要看她身上伤处。
戴玥姝连说没事也没用,他换了衣裳,倒也不嫌弃粗衣简陋,直接就去找张雅毓问有没有药和干净纱布了。
“哎……”戴玥姝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了他在,她确实惫懒不少,本来还觉得自己能坚持很久,现在却好像真的累到了。
隔了一会,卫卿珩进来的时候不仅带了伤药,还携带了份正热着的朝食。
他们睡到了午后许久,自然错过了用膳的时间,不过张雅毓厚道,不仅给杀鸡熬汤,还做了丰盛的午餐,腊肉荤油,鸡蛋青菜,还有红糖蜜水给戴玥姝备着,他们没醒时候也一直在炉子上温着,柴火都一点点用着。
“张嫂子是好人。”
“是。”卫卿珩不否认。
晚些时候,张雅毓和姜老大夫说好了,人没惊起任何注意地过来了一趟,给他们两个都看了看。
问题不大,就是都累着了。
卫卿珩身上伤处理还算得意,已经全止住了血,眼下就是要慢慢养着,那些补血益气的东西也要用起来。
戴玥姝是皮肤娇嫩,看着夸张,但真说起来,好的肯定比他快,只是要注意饮食,怕留了疤痕就不美了。
光是那些药材补品,就用了二十六两银子,还不算封口的和大夫的辛苦费,张雅毓当即吸了口气。
无怪说这年头人都生不起病,就是病了也都自己硬挨着,不敢看病。
姜老大夫人宽厚,能让他们欠着,但用的是张嫂子的人情关系。
“……”戴玥姝看了眼卫卿珩的意思,这就直接从包里把剩下的两颗南珠拿了出来,直接给了大夫,没给张雅毓说话的机会。
“哎,不是说好……”
“哪能叫嫂子给我们付看大夫的钱。”
戴玥姝转头看向姜大夫。
“有劳姜老费心,您是识货人,知道珍珠不仅做首饰,做药材或是妆粉都行。您认得出这是真货,好货,姑且能抵一些?”
姜老大夫仔细看了几眼,看他们眼神也有些惊异,最后点点头。
“是没错,这个可不便宜,一颗便足够……”
“那剩下一颗便当辛苦钱吧。”
这是封口费,姜老大夫也是懂人情的,这才点头应肯。
就是不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要谨慎到这个程度。
药材都是用的最好的,还给直接安排了参须和灵芝片,虽然不是什么年份久远的,但换做其他时候,能算是一家的救命药了。
他们给的钱够,姜老大夫也不吝啬好药,按照他们要求,是要尽快好起来,没有任何后遗症地补好。
卫卿珩也没有那么心大,他看过两个人的药方,又试过那些药粉,才叫两个人用上。
另一头,太子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回了远近地方,他们并不知道人已经躲到了姜家村,但红冀府的知府在知道的时候,就已经软瘫了身子。
“你、你说……太子殿下……”
“正是。”那锦衣卫满目冷酷,拿了令牌,要求调兵护驾。
“快!”知府浑身都在发抖,只觉得项上人头不保,对着锦衣卫的冷酷也不觉得无礼,只盼着一切相安无事。
但想想就不可能,太子过来红冀府,结果在他的管辖地内遭遇刺客,一行人生死不知,只有几个锦衣卫仍在当地搜寻,处理余孽,又有两人策马飞奔而来,要求调府兵护驾。
就算最后人没事,他也肯定是要倒霉了。
这时候,这个没有什么作为的知府连和师爷商量的力气都没有了,只祈祷满天神佛,保他这回度过难关。
“你说太子没死?!”
“是,传信来太子及其良媛等都逃进了山林里,那处连片是山,大小村落不少,属下、属下……”
“废物!”卫卿域一脚踢在人心窝子上,顺手掀翻了桌子,满脸戾气,哪还有温柔公子的样子。
禄王府上的不平静并未传出去,但五公子卫卿域并不似传闻那般温润儒雅却是府上伺候的人都知道的。
为了此次事情,他和父王打了包票,基于需要证明自己,至于他那位好哥哥,还蒙骗在鼓里,他想要赢得世子之位,就要做出更多的成绩来。
这次刺杀行动,不仅联络了世家,还动用了他们安插在锦衣卫内部很深的间谍,又准备了大兵力的埋伏。
近两百人,杀五十几个人,其中还有两三个间谍和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结果就这样还失手了,叫太子几乎没有太大损伤地躲进了林子里,事情也惊动开了,尾巴都不一定扫得干净。
卫卿域自然是急得不行。
“安侍妾来了。”
“让她——”他顿了顿,改了口,“让她进来吧。”
“世子爷莫急。”安沛宁态度热切,虽月份浅,但眼下她还怀着他的种,又是他的“女师爷”,便是梁欣那蠢货正妻也比不得,叫她压得死死的。
见了她,卫卿域的态度勉强和善了些。
安沛宁便愈发满意了,她自己选的丈夫温润如玉、文质彬彬,哪像是那个脑子有疾的太子。
想到他当了皇子所做的那些疯子所为,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忙依靠在卫卿域的怀里,汲取温暖。
卫卿域做出温情样子,关切她身体,叫她愈发熨帖。
她如今是他们口中“得天所赐”的“神女”,又坏了卫卿域的孩子,自然过得不能更好了。
她知道,他们会成为最后的赢家的,那样的暴君,便是登基为帝,又怎么能叫人信服呢?
“世子爷,”她轻声地再度提醒他,“可一定要找到那个叫做‘姜策’的人,他可是位有智有谋的军师人物。”
“你说美人计可有用?”
“大略……”她迟疑一瞬,回忆起他并无其中,定下心来,“有用的。”
“只他有个养子,比他还要厉害,应该是他的同族,他发迹之后便拉扯了一把姜氏,这同族养子便是他寻来的‘天才’。”
“哦?”卫卿域不太信,但他知道他父王最是喜欢这等天生神力或是英武不凡的小孩。
想到这里,他脸上便多了一层阴霾。
在习武上,他比不得他哥哥出众,死了的那个禄王妃生下的两个儿子,除了一个不良于行的,另一个长子便是虎背熊腰,继承了禄王在武力上的天赋——
这也是父王一生骄傲的地方,也是当今唯一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地方。
卫卿域为了弥补这方面的差距,必要寻来一两位良将,拉入自己的阵营才行。
但他心里,却对这方面的人才颇为厌恶,至于嫉妒得恨不能叫他们全都死光,只剩他一个。
至于太子卫卿珩那等文武双全之人,更是叫他有如针扎眼睛,刺得牙关咬紧,嫉恨深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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