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叫人生气。◎
空气被无法捕捉的火焰炙烤着,在暧昧骤起的瞬间,便在两人间点燃起滚烫而疯狂的烈火,在一把烈油狠狠地泼洒进去之后,陡然失控。
戴玥姝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猎人紧紧地捕捉的猎物,没有挣扎的余地,更无逃脱的可能。
他的嘴唇虽然冰凉,但内里却如此滚烫。
原只是不知分寸的双唇相抵,就像是不知其味的外行凭着最本能的那种潜能和力量在互相摸索着寻找,只是彼此不断地摩挲。
不知道是谁先张了口——
也许只是戴玥姝呼吸不能本能想开口,也许是直觉指引卫卿珩伸出了软舌。
唇齿相依,舌尖一次次勾连舔舐。
等分开时,两个人皆有几分气喘。
戴玥姝捂着嘴巴,只觉得某些感觉还残留在口腔中,要命的是自己嘴巴一定红得特别厉害,她甚至觉得有些肿了。
想着,她便瞪他一眼,双眸湿漉漉的,盈盈如水。
结果,这一眼,她没忍住就笑了。
“哈哈哈……”
“怎么?”卫卿珩极为诧异,身体还在回味那种陌生的滋味,手上却已经很快地摸上嘴唇,然后便看到了手指尖的红色。
“噢……”他笑了,竟是分毫不介意,“是你的口脂,我说怎么有一股格外的甜味……”
戴玥姝本来下去了的热度又重新冲上了脸,红扑扑的,分外娇羞又别是一番可爱滋味。
卫卿珩这是头一回尝到女子胭脂的味道,言辞虽听来轻佻,但其中意味却是真切的。
戴玥姝也正是因为察觉他是当真在感慨,其中虽有几分调侃玩笑意味,但却没有对她的狎弄亵玩或侮辱之意。
口脂并不难做,许多穷人家的姑娘买不起贵的胭脂,便会自己寻了花瓣和米粉来自己做,戴玥姝也会,但不算精于此道。
不过,她的胭脂也是按照她的习惯,从家里带过来,而不是宫里的东西。
宫里有些看着虽好,留存时间也久,但最上等的轮不到她们手上,到她们手里的都是旧年做好的很可能加了不少铅粉等用来保证不会腐坏、但久用了对身体不太好的东西,戴玥姝宁可用自己惯用了的那些,也包括了味道和香气。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他恍然回神,连忙哄她。
“我都这样了,”他指指自己的嘴巴,“还和我生气呀?”
“我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啊,你少来。”戴玥姝更为气恼了。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连忙看向周围,缃叶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出去了,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
卫卿珩亦是连声安慰她,问她:“还要继续量吗,阿姝?”
“!”戴玥姝这才发现自己脑子里原记得牢牢的几个数字被他那缠绵旖旎的吻给搅和成了一团,七八个尺码,其中有两个的尾数她已经糊涂得有些辨不清了。
她震惊地看着他,等他问清楚了,这才又好一通笑。
“我的阿姝可真是吃喝不愁……”
戴玥姝又想打他了,这话听着真叫人生气,能是她的错吗?至少也有他一半的责任吧。
“可是这两个数?”他报了几个尺码,她连连点头,惊讶地看着他,随后反应过来。
“所以你原就记得自己的身量尺寸,还不肯让徐公公告诉我,叫我亲自过来跑一趟,拿着软尺给你量?!”
“这能是一回事吗?”卫卿珩当即否认,一脸正直,“你要做的是夹衣,我报的是里衣的尺码。”
“不对。”戴玥姝眯起眼睛,眼神锐利地看着他。
像是那个吻打破了两个人直接的界限,他们本就没有明显的距离感,只是入宫之后戴玥姝和卫卿珩两人都还没有找到新的身份、关系下相处的方式,反显得客套疏离。
眼下,一吻之后,那些隔阂反而消失了,两个人重又自如地放下了包袱。
卫卿珩不介意她在他面前时稍微放肆一点,不介意养着她的随性,戴玥姝亦不是那等对着她认可的家人也要保持着客客气气的“君臣礼节”样子的人——
他可是她的天啊。
“宫里头做衣服再仔细不过了,几件衣服,什么位置,穿里穿外,半身全身,肯定是量了许多尺码的。”戴玥姝完全没给他哄住,“你记忆力这样好,又这样聪明,一心多用都使得……少说也记得三套的尺码,里衣、夹衣、外套……”
卫卿珩立马就笑了,唇边一圈还是她嫣红的口脂,抹得是乱七八糟。
“我的阿姝真聪明。”
“这是聪不聪明的问题吗?”戴玥姝给他气笑,因为被他没分寸的动作亲疼了的嘴巴连撅起来都觉得有些刺痛,只能没好气地接过他特地捡起来递给她的软米尺继续瞪他。
卫卿珩却觉得她这样格外可爱。
比之前所见的任何一次都叫人心软,像是蜜糖浓浓地浇在心上,叫他这个原本不爱吃甜的人都被这种“慷慨”给狠狠地取悦了。
“你可真叫人生气。”
徐公公捧着干净新衣进来的时候,就听见戴良媛这样和他们难于接近的太子殿下说话。
偏生太子听得这话,又是笑个不停,还拉着她耳语嘀咕,戴良媛脸皮薄,见有人在便不再提方才的事情了。
徐公公也不知道里头刚发生了什么,但他一抬头,可不就看见他们芝兰玉树的殿下仪态不端的模样了吗?!那个嘴巴上的呀,啧啧啧啧……
他吓得连忙低头,心里立马就盘算开了,这长眼睛的都看得出来,他们太子和戴良媛之间有什么了。
“竟是叫她拔得了头筹。”他心情复杂,“周小生这蠢货徒弟,着了人算计又得罪了小主子……怕是不能要了。”
徐公公捧来了一套墨黪色缎面长袍,卫卿珩用度一贯如此,一天几套也是寻常,除了特别麻烦的礼服朝服外,他不太用人伺候穿衣。
戴玥姝亦是在不知从哪里得来了妆奁物品的缃叶服侍下整理着装。
铜镜捧了来,卫卿珩接过湿了热水的帕子,将嘴边的口脂痕迹都擦了干净,这才看过来,戴玥姝这里动作慢,还在整理头发。
“这个簪子不错。”他又重提,“但手镯不好。”
徐公公立马提起精神。
果然,卫卿珩顺口就道。
“我记得库房还有个冰种贵妃镯,正巧光下能呈现出一种剔透漂亮的蓝白色。去拿来,给你们戴主子戴上。”
他说完,刚好小太监将他数个玉佩一排呈到他面前,他突然顿了顿。
像是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他一时没有动作。
小太监托着盘子,是一点不敢动,更不敢打扰太子殿下,哪怕手酸了也不敢抖。
倒是戴玥姝,从铜镜里看到他倏然不动作了,碰了碰缃叶的手指示意她停下,自己转头问他。
“我先谢过殿下赏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卫卿珩回神来,眉头微蹙,像是在回忆什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话头一止,转而有些自嘲地笑笑,在她关切的目光中道:“一件旧事,倒是心情陡然不好了起来。”
“殿下……”她忙站起来,他摆摆手,表示无恙。
“就是这几枚玉佩都不合适了。”他拿起一块貔貅样子的黄玉,看了两眼之后便烦闷地甩下了,小太监骇得一抖,他更感恼火,玉佩在垫了几层布的托盘上无事,他倒是不高兴了。
“殿下。”戴玥姝见势不对,连忙出声喊人。
方才他还高高兴兴的,怎的突然就转了脾气,他似乎不是这般的人啊……
“怎么了?”他转头看向她,神色还算平静。
“那便叫人重新拿了玉佩过来可好?”她笑眯眯地提议。
“……”他沉思一会,只对着拿了玉镯子进来的徐公公道,“去给我把父皇给我的那枚龙纹玉佩拿来。”
徐公公连忙行礼应是。
他这等精明的人自然看出了屋子里气氛不对,下人都紧张成这样了,方才还呈玉佩的小太监是跪在那边一动不敢动,满脸惶然,他当然不会去触殿下霉头,这就麻溜地听差走人了。
戴玥姝不懂这玉佩中的学问,他不想用的任何一块都是她这辈子所见价值最高昂的珍品,而他口中的龙纹玉佩,更是了不得了。
太子能用的龙纹规制,又是圣上钦赐,说不准还是当今的玉佩给了他,这级别只叫人觉得迷幻又高不可攀。
“来。”卫卿珩向她伸手,戴玥姝抓住,任由他将漂亮又价值连城的玉镯戴上她白皙若凝脂的腕节,这才露出满意的笑容来。
“不错。”他点头。
“好看。”戴玥姝亦是端详一番,肯定点头。
屋子里气氛随着两个主子展颜而好了许多,玉佩送来,他由徐公公伺候着重新戴上龙纹玉佩。
“殿下,这香包可要带着?”
“摘了吧。”
玉佩规制高了,便显得香囊不够格,他对仪表要求也不低,自然不乐意这种不完满。
戴玥姝好奇看着,见她在意,卫卿珩随手便从托盘上拿起来递给她。
“你喜欢?”他恍然,“哦,你最近在做香囊。”
“正是了。”她笑着,嗅了嗅,只觉得味道特别又陌生,“倒是不知道殿下喜欢这种的……”
“噢,是新送来的,说是什么还原前朝的古配方,又做了新搭配革新。”卫卿珩道,“我倒是觉得还可以,已佩了几个月了,不过日头重了倒是可以换个新味道的。”
卫卿珩不算经常佩戴香囊的人,但若是有需要,他也会佩戴喜欢的香味。
香囊等和衣服一样,从花样到味道,都要随着节气变换,能让他佩戴一两个以上的,绝对是比较优秀的方子。
“你拿去玩吧。”他道,“若是弄不明白,让尚衣监的太监过来给你讲讲。”
她面上含笑,听话地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墨黪:一种黑棕色,带一点灰色调。(第二字读半边三声)
贵妃镯:因杨贵妃而得名,手镯的一种,最大特点整体呈现椭圆形,也叫蛋镯。,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