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在程家家产一事上最有资格闹架的人是程老太太文秀菊, 她一身富贵病但这次闹完居然没犯高血压,仍旧保持理智要求老爷子将一部分股权和资产转移到她名下。
程慧媛对这个决定无比支持,但在她声援老太太的时候被老爷子扇了一大耳帖子, 就在前不久何坚晦才被老爷子掌掴, 这就轮到她了?
“爸爸, 你打我?!”
程慧媛从小到大就连不听家里安排同何坚晦结婚都没挨过打!
家里有哥哥争光, 老爷子也事业有成, 程慧媛只需要做风光无限的程家大小姐,去哪儿都有人恭维她, 除了谈恋爱的时候想找一个家里不满意的男人受过别人几年白眼外根本没有烦心事, 因为何坚晦也捧着她如珠如宝。
顺风顺水这么多年程慧媛不敢相信老爷子为一个私生子打她,可是她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啊!
程慧媛巴望着老太太给她做主, 可是老太太吓一跳许久没说出话, 过一会儿开始抹眼泪,程慧媛不能理解,老太太往常揪住老爷子出轨小辫子不是很厉害吗?
“妈!”老太太不该撒泼吗?
程老太太瞥见老爷子眼睛瞪得溜圆忽然没了底气,她怕抖出来更多事女儿也不站自己这边, 只能恨恨瞪回去。
等了半天不见父母为这巴掌做主, 程慧媛捂着脸气哼哼回到自己家, 一对上何坚晦关切的目光顿时忍不住委屈趴在他肩上哭起来。
何坚晦耐心安慰了一会儿眉头紧锁:“老爷子爱面子,陡然让人知道这件事怒气大,你就听我的不要再去惹他了。”
“凭什么?!”程慧媛心疼:“你之前为枫知劳心劳力, 好不容易得到老爷子认可进了御华, 十几年勤勤恳恳才得了那点股份,我爸就算气我当年嫁给你也不能这么吊着咱们吧?”
当年程慧媛是实打实被赶出豪门,要不是程枫看何坚晦对她还算不错求了个情给老爷子台阶,他们还难说什么时候能进程家门, 除了这一件事,其他的程慧媛毫不心虚。
何坚晦试探的问:“老太太怎么说?”
提起这个程慧媛更生气,她被打了老太太竟然一声不吭!
“怎么会这样?”何坚晦眼底怒意滔天,他忍着火气隐晦提醒:“老太太不会被老爷子抓到什么把柄了吧?”
程慧媛一愣:“不会吧?难道我妈出轨了?还是她有私生子?”
她说完自己都气笑了,老太太当年结婚早,十八岁的年头出嫁年尾生了程枫,她今年七十三,十多年前就生不出孩子了,何况女人生孩子要怀胎十月,她这么多年从没跟老太太分开超过半年,怎能不知亲妈身体变化!
“不可能不可能!”
何坚晦提着的一口气松了些:“那样最好,至少妈还站我们这边。”
程慧媛可不敢放松,万一老爷子哪天真把那小兔崽子接到家里,万一老太太稀罕那兔崽子,可全完了!
“不行我得问问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打了电话,但是程老太太没接。
程慧媛气得抓心挠肝,可程家家产攥在老爷子手里他们根本毫无办法,也不知想到哪里嘟囔道:“当初我哥刚走你还在老爷子面前念叨再生一个,幸好这兔崽子还小只有六七岁,真那时候就生,十二三岁的男孩马上成年,老爷子再活几年可不就把他扶上去了!”
她也知道何坚晦这么说是为了安老爷子的心,表忠心,可老爷子表面拒绝,背地里一声不吭把事儿办了,怎么看怎么心寒。
何坚晦沉默不语,脸色难看,看起来就叫人害怕。
程慧媛也怕他这个样子,忽然灵机一动:“要不先算了,小兔崽子还小,将来你接上去把他养废不就得了?反正妈肯定向着我!”
小兔崽子什么都没付出就想得到偌大遗产,凭什么?他们把御华弄成个空壳子,就算老爷子把财产留给小兔崽子将来也拿不到多少!
何坚晦冷哼:“我倒是想,可你看老爷子还给我这个机会吗?”
再说,谁知道老家伙背地里藏了几个私生子,他这些年一直怀疑但查来查去也就找到这一个,明显是老头子防备森严。
这下连程慧媛也束手无策,何思年和顾博恩上门时宛若救星。
“既然有了私生子就扔到国外养,把他接回家伤的是大家的面子,你还要从程家出嫁,博恩,你和思年马上结婚我也不瞒着,这事你不能坐视不理,你要劝劝老爷子不能做糊涂事!”
顾博恩有些为难,就算结了婚也只是程家外孙女婿,这种事真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何思年不忍:“妈,要不就这么算了吧。”
她从没想过要程家的东西,争来争去有什么意思呢?
程慧媛当即变了脸色,看顾博恩在才没有指责何思年不思进取,至于何坚晦的怒意更不用提。
他忍了又忍:“你告诉茵茵没有,她怎么说?”
父母两双眼睛齐齐盯着自己,何思年从小就被他们严格要求,一见这架势就排斥紧张,她斟酌着用词:“茵茵比较担心外婆,她觉得老人家的私事不该拿出来大肆宣扬,不过她答应这两天就回燕城。”
“为什么不让她马上回来?!”程茵茵也该去找老两口闹啊,他们的遗产有程枫一份归程茵茵继承,难道她愿意眼睁睁看着这份遗产飞了?
何思年咽了咽口水,求助似的看向顾博恩。
当时程茵茵就那么一说,她的脾气摆在那里不容拒绝质疑,谁还能下达要求不成?
顾博恩握着她的手以示安慰:“大概海市还有事要忙吧,商太太的意思是大家先冷静一下,给程家二老一点缓冲时间,到时候坐下来好好谈谈。”
是么?
何思年冲父母点头作证。
可程慧媛不甘心这么等着,直接给程茵茵打电话,打到第二个也不是程茵茵接听,听筒传出小男孩稚嫩礼貌的声音。
“你好,我妈妈在忙,可以稍后再打来喔。”
“她忙什么?让程茵茵立刻接——”
话没说完对方已经挂断,只剩嘟嘟嘟忙音。
程慧媛险些摔了手机。
*
另一边商岩握着手机非常无辜,他只是想偷玩母亲手机发现手机一直响顺便帮忙接听而已,对方不礼貌,他当然得挂断。
程茵茵特殊时间会刻意拒绝随身携带手机,她刚在影音室看完一整部电影,发现商岩跟商闻回来之后开始搂着小朋友腻歪,想起程慧媛两通电话已经是两小时后的事。
小家伙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学会了抢答:“妈妈,爸爸工作完成,我们可以回燕城啦。”
商闻没话可说,点了点头。
管家订票,程茵茵查看手机消息,琢磨着是该打个电话。
对面沉默以对。
程茵茵忐忑低声:“爷爷,您……”
“唉。”他愧疚难安不知如何开口,苍老悲凉的长叹格外揪心。
“爷爷,您别这样,我听着鼻子发酸,虽然我开始有些不理解,但是您怎么做都是您的自由,只要您和奶奶商量好,别伤了她的心,私生子到底是对奶奶的不尊重。”程茵茵顿了顿:“如果我爸爸在世,他可能会不高兴,爷爷,我希望您不要忘了他,他,也是您的儿子。”
“茵茵……”
老人哽咽。
商岩懂事的趴过来打断对话:“妈妈,你不要太伤心,哭多了眼睛就不漂亮了。”
程茵茵愣了一下抱住他软软小身子嗯了声,低声吩咐他去找爸爸玩,可看商闻坐在一旁的沙发不动如山,边哄小朋友边接电话。
这种话题实在不好在电话里多说,程茵茵挂断后才见商闻朝商岩招手,刚刚是他示意了商岩?
商岩眨了眨眼睛,没骨头似的瘫在程茵茵身边不肯找父亲,最后被要求收拾自己的小行李箱,他来了兴致飞奔回房。
“茵茵,想说什么?”
说什么?说他不应该教导商岩提前参与这些事,可是这似乎不是对孩子的保护,程茵茵心里那一丝情绪消散不见,她当然清楚商闻对孩子的心意。
“没什么。”
到底理亏,程茵茵跪坐到沙发上凑近那一张俊颜:“哥哥工作辛苦啦,要不我给你按按肩膀?”
说完不等商闻拒绝直接绕到他身后以陌生又熟练的手法捏肩,程茵茵用足了手劲,仍觉得男人肩膀肌肉紧实难以撼动,白皙纤细的指节泛起红意,被商闻抓住审视时往后缩了缩。
商闻叹气:“我又不会生气。”
“那我继续给你捏呀!”
“不要用力。”
“疼吗?”
“……嗯。”
程茵茵小声嘀咕:“可是我给我爸按的时候他总怀疑我没吃饭。”
商闻闭了闭眼睛,可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爸爸哄骗娇娇女儿给他捏肩捶背的场景,轮到他时画面顿时不可收拾,他再度将程茵茵双手抓到身前,直接导致她趴来肩上,软软团子不可忽视。
“哥哥,光天化日之下这样不好吧?”
他状似平静:“茵茵,去收拾你的东西。”
程茵茵吐吐舌,走远之后忽然想起来商闻刚才是耳朵红了吗?嗯,调戏成功!
当晚飞机落地燕城。
程慧媛迫不及待打来电话请程茵茵到程家一趟,再次被拒绝有些气急败坏,隔天程茵茵乘车抵达程家先看到她的白眼,若不是何思年拉住应该忍不住说些冷嘲热讽的话。
程老太太与程老爷子各占沙发一边,五个有血缘关系的程家人齐聚一堂。
小男孩照片就扔在客厅桌上,程茵茵捡起来端详,四人都在看她的反应,但她看了一会儿沉默着放回原位,眉头轻蹙。
老爷子轻咳:“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想说关于这个孩子的事,我一时糊涂想留个念想,反而伤了大家的心,但是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保障你们的利益,这孩子太小我不打算给他太多。”
程慧媛先是一喜,随后撇撇嘴,把私生子藏那么严实还打她巴掌,这话不可信!
何思年低着头一言不发。
最后是程老太太嘴巴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也没表露反对的意思。
紧接着老爷子宣布:“我已经立下遗嘱,遗嘱规定各人能得到的遗产份额,如果哪一天我走了就按照遗嘱安排。”
“遗嘱呢?”程慧媛急不可耐。
何思年扯扯她衣袖,颇有些窘迫地看了看对面。
程茵茵无奈:“爷爷,其实您不必这样。”
“程茵茵,你甭说好听话!”程慧媛最看不得这份气定神闲,小丫头的身家早就超过老爷子,这些对她只是添头当然可以搅局使坏。
但是程老爷子表示不想看到大家因遗产产生纠纷,直接叫来律师宣布遗嘱分配。
老两口成婚多年早已分不清哪是谁的财产,二人共同持有的财产分半,老爷子遗嘱规定的是他能动用的那部分,他的全部资产大致划分为十份,程枫和程慧媛各三份,程枫的部分由程茵茵代位继承,再就是程茵茵与何思年各一份,余下的两份,一份给私生子,一份由商岩和顾凌樊均分。
程慧媛不太满意,哥哥已经死了怎么还有他的份?不过这话不好说出口,遗嘱规定还算公平,她期期艾艾看向律师,等待宣布下一份遗嘱。
老太太还没立遗嘱,对程慧媛的期待气不打一处来。
闺女这个德行怎么靠得住?
“妈,您瞪我做什么?”程慧媛理直气壮:“我和坚晦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这都是我们该拿的,有些人什么都不做还跟我们拿一样份额,您可不能这么偏心!”
乾坤将定,程慧媛格外有底气。
程茵茵挑眉:“姑姑什么意思?是说我不该拿吗?程家有现在少不了我爸爸的功劳,您和姑父那点辛苦还配不上这么高的报酬吧?”
她冷冷一笑:“我本来不打算要,可您这么说了,我还非要不可了,奶奶,您偏心我可不答应!”
“你——”
程慧媛还想呛声,但见老爷子脸色不好,想起挨的那个大耳帖子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老爷子直接道:“茵茵,你放心,你奶奶的份额有我帮你盯着。”
如此处理算是飞快平息私生子风波,何思年暗暗松口气,没有闹大就好,她实在不想要程家的东西,如果可以宁愿让给程茵茵,她直接这么说。
但是程茵茵并不领情:“你不要爷爷也是这么分配,少得了便宜还卖乖。”
何思年眼圈一红:“我没有。”
程慧媛对何思年如何严厉都是关起门的事,在程家她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何思年受欺负,当即指着程茵茵发火。
“你怎么老是针对思年,她当年可以跟程家姓,一样是程家千金,这些都是她该得的!你不服也得憋着!”
程茵茵不屑:“你能让何坚晦姓程才是最大的本事。”
“你!”
两方依旧吵得不可开交,程立海混浊双眼暗芒幽微。
遗嘱定下摆在眼前的还有一件事,私生子如何安排,程慧媛可不愿意见到一个分走一成资产的小弟弟成天在眼前晃悠,坚决要求送国外,但老太太不答应,私生子在国内她好歹能盯着,送到国外万一老爷子也跟去,她可没精力跟去,所以最后也没商议出结果。
程茵茵并不关注这个多出来的小叔叔,看够了程慧媛的气急败坏先一步离开程家,等她走了,程慧媛才殷勤体贴的问候起亲妈老太太。
“妈,你看看,程茵茵根本和你不亲,我才是你亲闺女,以后我爸欺负你都有我给你做主呢!”
老太太阴沉着脸不想说话,哄多了终于点头同意,程慧媛喜不自胜。
离开程家的路上程慧媛数落何思年不会说话不如程茵茵强势,现在不争等到什么时候争呢?
何思年听了一路,她不愿意看到母亲这一面,到家时终于忍不住发泄:“只是遗嘱而已,妈你别太想当然了!我不要都给你可以吧?”
什么想当然?
等候已久的何坚晦一语道破:“哼,没错,遗嘱随时可以改。”
程慧媛愣在原地。
是啊,老爷子又没死,他当然可以改遗嘱!
*
“茵茵最近心情怎么样?”
“应该还可以,我们聊得不多就是说一些小事……前段时间我婆婆病得严重,不仅不认人还糊涂了,太太……有些触景伤情,她好像很害怕老年病有些不忍心多看我婆婆,一直吩咐我照顾好老人又塞给我一些钱,还很生气徐薰不听话从家里搬出去,她本来打算帮我教训徐薰,后来又心软了,别的我也看不出来……
“太太还是那个脾气,除了对小少爷上心别的事都不太在乎……”
“别的呢?”
“没、没有了吧,哦对了,我跟太太说过段时间程先生和程太太祭日我想去看看,太太没同意,让我专心忙家里的事,我想我还是去看看。”
听着对方沉重呼吸等待许久才听到一声嗯。
*
虽然程家紧急给家政人员封口,但程家老爷子有一年幼私生子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私生子不算新鲜事,可程家子嗣不丰,最有天分的长子英年早逝只留下一个女儿继承所有遗产。
程茵茵婚前万事不理,婚后做了枫知幕后掌权人,御华还没有定下主事人,老爷子这把年纪弄出一个六七岁的私生子是想扶起来上位?程家那女婿对老爷子鞍前马后,但人家一百个忠心可不是为了打白工,忽然来个这么点的小舅子岂不是鸡飞蛋打?
何况何思年与顾博恩婚期未定,听闻顾家最讲家风清正,原先就不同意这两人恋爱,何坚晦一失势,顾家不会悔婚吧?
老爷子律师透露出一点遗嘱分配口风,却仍未能平息广大群众的熊熊八卦之心。
霍默卿扒在落地窗前等候许久也没见到何坚晦准点到御华上班,更别说以往前呼后拥的阵势,他甚至用了个小型望远镜观察御华门口保安。
“我觉得他们气势不太一样了,嗯,严肃很多。”
程茵茵忍不住提醒:“霍总,你这样被人拍到很影响枫知形象知道吗?”
西装革履的总裁狗仔一定很有看头。
霍默卿忽然兴奋:“要送我上头条吗?”
“我有钱没地儿花了吗?”
“喔。”
霍默卿玩闹有限,赶在程茵茵耐心告罄之前整理领带袖扣,准备坐回办公桌继续维持高大上的总裁形象,但是一扭头对上商岩小朋友清澈纯真充满好奇的丹凤眼顿时不太自在,他刚才的样子应该不太成熟。
“咳,岩岩,我哪里不对吗?”
商岩摇头:“没有,霍叔叔你可以无视我。”
他只是随机跟父母上班。
霍默卿挺稀罕他一本正经的小模样,但也有一份恶劣心思,故意问起他暑假作业和辅导班作业完成了没。
“霍叔叔,我才四岁。”虽然他在枫知拥有第一份工作时加班不断,但他现在确实是被宠爱的小朋友,母亲才舍不得给他布置太多作业。
霍默卿:“……”
算了还是说正事。
程茵茵说的事并没有避开商岩,程家的动荡势必会影响枫知,御华动静更大,只是她不参与,她一心扑在枫知更合适。
霍默卿赞叹:“何坚晦真够贼的,我发现我真得和他学一学能屈能伸这门课。”
枫知无论如何都是程茵茵的地盘,何坚晦仗着背靠大树才敢在这里耀武扬威,大树挪根,他哪来的胆子继续叫板?
所以何坚晦向霍默卿递来了橄榄枝。
“你猜他有没有可能把股权卖给我?”
程茵茵莞尔:“你猜他知不知道你背后是我?”
何坚晦会向程茵茵投诚吗?
霍默卿觉得不会,何坚晦更大可能又是在钓鱼,如果程茵茵顺势流露买走股权的意向,他就可以跟程老爷子挑拨离间,污蔑程茵茵借机坐大,又或者展露双方结盟的讯号,老爷子是年老体弱,可濒死的狮子也不会允许他人虎视眈眈分食自身吧?
“他到底想做什么?”
程茵茵沉默良久:“我只有个大概的猜测,不一定对。”
商岩趴在桌上静静凝望程茵茵,眸底全是笑意,他觉得母亲的猜测一定对。,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