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狗仔在看到流量男星也被请到会客厅后对乖乖交出偷拍设备的行为更加无怨无悔, 流量男星还没明白发生什么事,虚张声势的嚷嚷他要找助理找经纪人,你们这是违法行为!侵犯人权!
狗仔都乐了, 正主进来时他看见过, 男人俊美凛然看不出喜怒,但狗仔见多识广, 本能觉得这人很危险,他身边还有一位容貌相似的漂亮小男孩, 绷着脸色不玩不闹,一派权贵人家小少爷的气场。
宽敞会客厅以屏风为界限一分为一, 他们和保镖管家在外侧,屏风后的父子俩对流量男星的嚷叫充耳不闻。
管家开口:“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会所监控可以保障你的人权,我们的保镖执行工作也有随身监控记录,你绝对可以安然无恙走出这里, 请耐心等待。”
流量男星看这架势心里原来越没底, 粉底眼线勾勒出的妆容有些扭曲,他刻意展现自己最出片的侧脸, 当初他就是靠着一张硬照出圈,那一双狐狸眼简直勾魂摄魄,粉丝迷得如痴如醉,他还摆出一副威武不能屈的桀骜。
屏风部分纹样透明可以看到外侧情形,他们隐约也能看到里头主人的身形。
狗仔心里嗤笑,怪不得这位能红,原来是个能屈能伸的双开门啊。
可人家都不屑和你对话……
休息室门开,狗仔觑见女人换了一双平底鞋, 垂在身侧的手指素白纤细,漂亮极了,模糊的身影长发松散披肩,她不紧不慢走到那对父子旁边的沙发坐下,姿态从容优雅,男人体贴地端了咖啡。
男星微微别扭地换了个坐姿,豪门联姻不都是塑料夫妻?听说程家千金是出了名的挥金如土,随便一个投资都舍得扔出去千万,这样的人往往又缺爱,他想多条路有错吗?
叩叩。
“先生,追梦文媒的李总到了。”
“请。”
李总满头大汗进来时有怒火有不解,他以为是谁家恶作剧,可被管家带着走进屏风后看清主位的俊美男人是谁之后心头一窒,满腔怒火转瞬呈冰原侵袭之势冻得他战栗不已。
“商总,这是……”这小明星怎么能惹到商氏太子爷?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追梦文媒捧出一个流量不容易,这年头流量花期比昙花一现还短暂,所以公司也有随时塌房的公关预案,可是李总没想到小流量没在公众前塌房先作死踢到了铁板,听说会所有一位豪门千金开趴就想碰碰运气?想撞一把被豪门千金迷恋倒贴捧他的大运?
李总越听心越凉,是厚涂粉底的时候没照镜子?还是滤镜磨皮开到最大的脸给了流量莫大自信?他可真没想到旗下小艺人有这么大野心却没有脑子!
他凭什么认为到会所溜达一圈儿就能被豪门千金看上?都不看看后面跟着多少狗仔准备偷拍算计?
李总想辩解,下一秒心如死灰:“对不起,商总,商太太,这事是我治下不严,我一定给一位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
程茵茵轻笑一声并不答话。
商闻语调温和:“李总客气了,我请你过来是想联手调查背后黑手是谁,顺道提个醒,公众人物谨言慎行才能走得长远。”
李总连连应是,恭恭敬敬和商闻一家三口道别。
男星在外头听着松了口气,暗暗庆幸过了一关。
李总瞥见之后冷笑,这货不会以为没事了吧?人家说得好听而已,公司若是不能给个满意答复,等到商闻出手可不是打压雪藏那么简单了,再说公司可禁不起折腾……算了,这么个货色以后还指不定爆什么雷,他还是及时止损吧!
李总一瞬间决定如何处置,没好气的带上男星离开。
狗仔觉得他们也可以跟着一块儿走,哪知道管家跟着他们一起出来,正忐忑不安的时候管家满面微笑送上一个信封称是误工费,丝毫不提方才拿走的存储卡。
“多谢你们配合。”
狗仔无比上道:“先生客气,今天的事我们一定出门就忘了!”
管家对他们的承诺不置可否。
电梯门关上,小弟迫不及待问狗仔。
“八哥,这家人什么来头?”
“你问我我问谁去?”狗仔打开信封看到两万现金心满意足,虽然丢了个大新闻,少卖很多钱,但是再多的钱也得有本事拿到手里,在娱乐圈混那么多年只有他给别人设陷阱的份儿,这回居然被雁啄了眼,人家还给补偿足以称得上厚道。
“八哥,咱真这么算了?”
“你有胆子你去爆。”
“我不敢——”
“那就直接失忆。”
狗仔眼珠一转找出早就拍到的流量黑素材,也不递消息卖钱直接捅出去送了个热搜,出道就立纯情小奶狗人设的流量其实高中就开始玩弄女孩子感情,喝酒泡吧烟不离手,红了之后迟到耍大牌屡见不鲜,还收过不少富婆粉丝送的奢侈品礼物甚至主动索要。
令狗仔没想到的是流量竟然很快回复微博要提起诉讼,口吻狂妄,仿佛要指挥他的千万粉丝大军出征。
他账号没人管么?公司装瞎呢?
呵呵,那好玩了。
李总拐弯抹角放纵流量作死之后求到了顾博恩这儿,顾家与商家说得上话,顾家老爷子每年都会去给商老爷子贺寿,他打包票这事一定处理得漂漂亮亮绝无后患,拜托顾博恩或顾老爷子帮忙说几句好话免得商总和商太太芥蒂。
顾博恩没答应,但他的表姑姑嫁了李总,都是亲戚也不好直接拒绝。
他对面坐着何思年,两人和好后第一次抛下儿子约会却遇上这种扫兴的事,他挂断电话歉意一笑发现何思年有些神不守舍。
“怎么了思年?”
何思年摇头:“没什么。”
她只是没想到商家如此高傲,娱乐圈明星如云一般人很难出头,商家一出手就要人家多年努力灰飞烟灭,一时间对商家人的印象跌到谷底。
“你要参加商老先生的寿宴吗?”
顾博恩点头,寿宴肯定要去,两家交情不能断,往年顾老爷子曾特意带顾博恩赴宴结交人脉,但顾老爷子最近身体不适,大部分事务都由他代劳。
他灵机一动:“要不然我们一起去?”
正好公开他们的关系。
何思年沉默以对,程慧媛对她要求严苛,她和顾博恩的恋情触到了程慧媛痛处一直没得到允许,因为顾凌樊的存在,程慧媛才忍痛退让,她不想贸然公开惹程慧媛难过,再怎么那也是她的亲生母亲。
顾博恩倒没有失落,戏言他一定努力早点拿到名分,终于逗笑何思年。
一人相视一笑,时隔多年重温恋爱时的美好,气氛温馨。
结账离开时何思年忽然察觉一道愤恨的目光,顾博恩及时护着她躲开那疯女人视线,当年就是这个女人凭借秘书的职位之便故意在他和思年之间制造误会,顾博恩前不久将其辞退且放话出去,这人丢了名声很难在业内混下去。
何思年冷着脸离开,顾博恩匆忙追上道歉求饶。
两日之后。
私人山庄宴会大厅灯火通明,水晶灯华丽炫目之下觥筹交错。
商楷良老爷子七十九岁寿宴如期举行。
赴宴宾客贵精不贵多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也有与商老年龄相近的宾客身边跟着一位年岁不大的小辈,放眼望去各家皆是后继有人的欣欣向荣之态。
商家上下尽数到齐,老爷子一儿一女,孙辈男女尽在,曾孙辈只有一个商岩。
小寿星商岩由爷爷商瑛抱在怀中,小朋友一身红色小西服从容镇定地跟随太爷爷、爷爷同到场宾客问好,丝毫不见怯场,方才入场见过商闻的宾客见状难免艳羡,商闻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又按部就班生了个好儿子,本就稳固的地位再无人能撼动了。
程茵茵遥遥确认商岩状态良好,挽着商闻手臂保持微笑再度投入应酬。
“我口红花了么?”
商闻垂眸,她双眸如漆点墨灵动秀丽,唇瓣饱满水润,颊边挂着盈盈笑意,笑得开心了隐约露出洁白贝齿,搭在他臂上的手如羊脂玉白皙,他移开视线看向前方。
“很好。”
程茵茵暂时采纳他的观察结果,毕竟男人女人在妆容审美上有天然差别,全信他就输了,她低头整理胸针角度,顺手帮商闻正了正领带夹。
今日衣着搭配都是程茵茵亲自挑选,她是银红底色绣石榴花旗袍搭配蓝宝石胸针,商闻则是藏蓝西装配酒红领带,做足恩爱夫妻氛围。
为了更逼真惹人羡慕,程茵茵全程没撒开商闻手臂,一副小鸟依人恋恋不舍的姿态。
程家人到的不早不晚,他们是程茵茵娘家贵客,不止商闻亲自迎接就连商瑛、李婵娟夫妻也抱着商岩及时赶到,程老爷子一派和气感激,还亲自抱起商岩。
何思年是第一次跟随家人出席商家宴会,程老爷子同商瑛夫妻言道这是他不成器的外孙女,得知何思年医学博士学成归国,商瑛夫妻格外赞赏。
李婵娟兴致勃勃:“思年和茵茵一般大吧,交朋友了吗?”
她爱好做媒。
程慧媛满脸笑容有片刻僵硬,不等她说什么,何思年已经点了头,李婵娟只留一腔遗憾。
到了商老爷子面前多是长辈之间交际,小辈陪侍一旁听他们说话,何思年不由自主看向容光焕发的程茵茵,她笑容甜美依偎在商闻身边,两人衣着细节处处是搭配看起来感情很好,但程茵茵看也没看那个殷殷望向母亲的小男孩。
这么点的小男孩哪会喜欢应酬,但他还是保持礼貌微笑,之后落寞又乖巧地请程老爷子放他下来,怕老人抱久了身体不适。
商岩一下地就去了程茵茵身边,小心翼翼牵她精心保养的手,仰头时满是孺慕。
程茵茵一无所觉,浅笑着回应商老爷子对她的夸赞。
“我刚从港城回来胃一直不大舒服,茵茵自己受伤休养还特意吩咐厨师给我熬粥,比我的外孙女还要贴心懂事……”
“爷爷您过奖了,我没做什么。”
传言商老爷子当年不太满意程茵茵这个孙媳妇,但她进门之后很快生了商岩令老爷子大为改观,何思年不由自主想起舅舅舅妈在世时将程茵茵宠的天真烂漫,不知道他们若是看到女儿变成这样会是什么心情。
程茵茵察觉一股若有似无的审视,见是何思年并无意外,不过这也算是她的场子,挑事丢自己脸面。
“思年,你看那儿。”是顾博恩父子出现了。
顾凌樊看到妈妈早就想冲过来了,顾博恩不确定何思年是否愿意公布他们的关系一直劝导儿子克制,但是既然被程家人看到也不必再闪躲。
顾博恩说了祝寿词没忘今天也是商岩的生日,顾凌樊按他教的一本正经和商岩握手说生日快乐,而后顾凌樊喊了妈妈自动站到何思年身边,虽然在场的人都没戳破,但三人关系不言而喻。
长辈们见惯风浪,但刚才还要给何思年介绍对象的李婵娟满脸不加掩饰的讶异,何思年后知后觉脸红,虽然她并不觉得未婚先孕有错,因为她全心全意爱着顾凌樊。
好在又有别的客人到达。
商家人都去应酬,但体贴地吩咐程茵茵照顾娘家人。
程老太太身体不好也没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端着金贵冷淡的仪态带上女儿和曾外孙去专属休息室,程茵茵不愿意陪她们选择闲闲围观男主和女主家里的恩怨情仇。
程老爷子头一次见外孙女婿特意寻了个安静角落语重心长的开解:“思年父亲年轻时候做的糊涂事不要影响你们年轻人,你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行啦,别的我都不干涉,只是别亏待了思年。”
话里话外并不强制顾博恩孝敬岳父,他和何思年的关系也算过了明路。
何坚晦神色尴尬,一言不发。
男女主分开原因是程家公开的秘密,何坚晦年轻时候有个小县城出身的女朋友,遇到家境优渥的程慧媛后狠心将人抛弃,那个女人为此郁郁寡欢多年直至青春早逝,顾博恩是她的外甥且自小由她照顾,顾母发现她瞧不上的准儿媳还是仇人女儿之后用尽手段拆散两人,顾博恩也不能接受心上人的父亲是辜负了小姨的人渣由此产生种种误会,当然最崩溃的还是将父亲视作高山的何思年,甚至怀孕后不愿回家漂泊在外。
现在爱情冲破世俗樊篱,即将撒花大结局。
程茵茵似笑非笑的神情刺痛了何思年眼睛,她虽然没说恶毒的话,但态度已然表明一切。
何思年努力平心静气不去在乎这份讥讽,她有自己的坚持何必与程茵茵计较,过好自己的生活才是真,但她的心底不无惋惜程茵茵走了歪路。
希望她能及早修正吧。
又来了……
程茵茵心里毛毛的,她有些后悔刚才只顾吃瓜没趁机嘲讽何坚晦渣男,可是在大结局的时候当小怪拉仇恨很容易被炮灰吧,但何思年到底在审视她什么?
“茵茵。”商闻声音从背后传来,他走上前自然而然揽住程茵茵肩膀,掌心传来温热。
程茵茵回头冲他漾起笑容:“怎么了?”
“那边有两位特别的客人,爷爷喊我们过去。”商闻歉意又恭敬地同程老爷子说了失陪,程老爷子当然不介意,抬手请他们自便。
一人相携离开,背影都极是般配。
程老爷子欣慰之余忍不住低声喃喃叹息:“这该怎么办啊?”
那份不安明显是对程茵茵的担忧,但何思年问的时候程老爷子却不肯说是怎么回事,直到何思年到专属休息室找母亲的时候才知道程茵茵与商闻有一份离婚协议书,两人可能要离婚!
何思年很快想到那个落寞乖巧的小男孩,商岩将来跟谁?他还能得到梦寐以求的母爱吗?
*
程茵茵正代表商岩收礼物收到手软,商闻带她来见的客人是李婵娟之父也就是李家外公,他有一年多没有回国给商岩的生日礼格外贵重,交谈完毕商岩忍不住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商老爷子对商岩十分宠溺:“先让人带岩岩休息。”
管家就在不远处,闻言立刻上前抱商岩到楼上休息室。
这份特别令自幼得宠的商姑姑泛酸,她的孙子在老爷子面前可没有这份优容:“茵茵,你当年可真会挑时候。”
所有人都认为商岩生日与商老爷子接近才如此得宠。
程茵茵心知肚明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商老爷子真正看重并严苛要求的是继承人商闻,而商闻从事业到家庭都令老爷子满意他才对商岩爱屋及乌,这份宠爱还有一份不计后果的随性,不怕将商岩宠坏长歪不怕商岩受人嫉妒。
虽然作为受益方这么挑剔很不知好歹,但程茵茵确实心存担忧。
幸好这份一起过生日的殊荣只需要再坚持一年。
程茵茵四两拨千斤:“姑姑,岩岩再亲也亲不过您啊。”
商姑姑似笑非笑却也识趣的没再说话,商闻生性护短,现在就站在老婆身边,她万事不理只吃红利,得罪做事的侄子有什么好处?
开宴之前商家一家人合影留念,小睡醒来的商岩被带到商老爷子身边站在人群正中,宾客之中某些热切的目光有如实质,程茵茵不由自主往商闻身边靠了靠。
都去找他。
商闻似有所觉,右手握住她被旗袍包裹的圆润肩头。
好吧,那就将恩爱夫妻进行到底。
程茵茵噙笑看向镜头。
一切似乎圆满欢腾。
商岩陪到场小客人玩了一会儿很快又被管家以人小体力弱的借口送回休息室,知道是母亲想让他安静休息所以没有任何抗拒,并乖乖在休息室吃清淡儿童餐。
顾凌樊探头探脑找来时商岩刚放下筷子,不过顾凌樊没了先前的活泼,看向商岩的眼神充满试探和同情。
商岩对情绪感知尤为准确。
“你想说什么吗?”
顾凌樊犹带婴儿肥的脸蛋皱成一团:“商岩,你爸爸妈妈要离婚了,你要有心理准备不要太伤心。”
“……你怎么知道?”
“我、我听大人说的。”
商岩沉默。
很早之前顾凌樊问过妈妈爸爸在哪里,妈妈没有瞒他直接说她和爸爸分开了,可是商岩还被蒙在鼓里,太可怜了。
顾凌樊也不太喜欢商岩的妈妈,她根本不像疼爱商岩的样子。
“她们还说你妈妈是因为继承遗、遗嘟要求她结婚生一个孩子才有了你,其实不想要你。”顾凌樊磕磕绊绊重复自己听到的话。
商岩握紧小拳头:“她们是谁?”
顾凌樊挠了挠头,能说吗?
“是太外婆和……”外婆。
就在顾凌樊垂着脑袋忐忑不安没听到商岩回应要抬头时,却突然看到面前落了两滴水,再一看,商岩抿着嘴巴无声哭泣,眼睛里蕴藏着满满一圈水意。
“你、你别哭啊!”
角落里的管家很快注意到这里的动静:“岩岩?”
商岩大颗大颗掉眼泪却没哭出声,只是瘪嘴呜咽:“亮伯,我要妈妈——”
……
年长宾客散去一半时管家快步走到程茵茵身侧低语:“太太,小少爷哭着找您。”
“他和一个小朋友聊天,我也没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小少爷忽然不高兴,很快又掉眼泪。”管家很久没见过小少爷哭得惨兮兮的样子了。
程茵茵心头一紧:“那个小朋友是不是姓顾?”
“太太怎么知道?”
可能是因为这俩小孩跟她和女主一样气场不和吧?
程茵茵在不惊动旁人的情况下叫走商闻,和他们一起赶到现场的还有满脸焦急的何思年与顾博恩,他们在自己休息室没找到顾凌樊,问过侍者才知道儿子来了这里。
休息室里顾凌樊也眼泪汪汪,瞧见何思年立刻扑过去抱住她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怎么回事?”
不等商岩回答,顾凌樊先呜呜着重复一遍经过。
后面跟来找人的程慧媛只看到他哭,立刻忍不住尖叫:“谁欺负我外孙?”
何思年尴尬得满面通红:“妈!”
虽然他们都知道程茵茵和商闻可能要离婚了,但是这种事轮不到他们插手,顾凌樊怎么会听到大人的话还跑来告诉商岩?
商岩抽噎着抱住程茵茵脖颈:“妈妈,有坏人说你坏话!妈妈爱我——”
“宝贝别哭,妈妈最爱你!”程茵茵心疼的同时反而冷静起来:“你告诉妈妈是哪个坏人,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是她!”
商岩红着眼睛指向程慧媛,顾凌樊也朝外婆看去。
最令人胆寒的还是商闻那一双没有任何情绪的丹凤眼,他缓缓扫视一周之后怒意升腾:“何太太,希望您给我一个解释。”
程慧媛下意识推脱责任:“我说的都是事实,我哥遗嘱不就是要求程茵茵结婚生孩子才能继承吗?没有遗嘱她会生商岩吗?她疼不疼商岩关我什么事!”
能真心疼爱才怪吧?
“妈——”何思年极力想阻止程慧媛说下去,无论如何当着一个四岁孩子的面说出真相实在是太残忍了!
程茵茵松开捂着商岩耳朵的手指:“那么,姑姑是从哪里知道我和商闻要离婚的?”
程慧媛立刻有恃无恐:“你姑父关心你,他无意间知道的!”
“是么?”
话音刚落,休息室门被人敲响,但这房间发生的事不宜被外人知晓,管家迟疑片刻才打开房门,外头站着的赫然是太太的舅舅钟向飞先生和刚刚被提到的姑父何坚晦。
钟向飞示意何坚晦进去,他代替管家关上门之后悄无声息解开衬衫袖扣,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反手揪住何坚晦肩膀将其转过来,历练多年的拳头直接捶向何坚晦下巴和肚子,一连五六拳快如闪电且招招避开要害。
“啊!!!”程慧媛率先发疯。
程茵茵一个眼神,管家立刻拦住她,强忍震惊劝说程女士冷静!
何思年呆在原地,顾博恩则下意识在程慧媛试图冲破管家防线指甲挠脸的时候拦了一把,随之由程茵茵的保镖于玲在震惊中回神接手,她也是女人,没有任何顾忌。
“程茵茵……”何思年颤声提醒。
何坚晦已经没有任何反抗能力,钟向飞忍着踹向他第三条腿的厌恶松开手,他直接瘫软在地,眯着眼睛看向周围人,眼底残存惊怒和恐惧。
程慧媛妆都花了:“你怎么敢!”
钟向飞甩手冷哼:“我怎么不敢?一个上门女婿也敢算计我外甥女,我忍你们很久了!”
程茵茵对何思年的控诉目光视而不见,她将商岩交给商闻,没注意到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都攥着拳头,而后走到钟向飞身边挽着他手臂道谢。
“舅舅辛苦了。”
“我要告你们!钟向飞我要让你坐牢!”程慧媛心如刀割。
程茵茵皱了皱眉:“姑姑在说什么胡话?不过是亲戚之间的矛盾而已,姑父这么多年试图插手我爸爸留给我的遗产,暗中收买我别墅的工作人员打听到我有一份离婚协议书就到我儿子面前造谣,前几天还要联合小明星捏造我的绯闻,我一直没有计较,您怎么还跟我较真儿呢?
“再怎么着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人呢,姑父只是受了点皮肉之苦,您闹得过了,爷爷奶奶可承受不住。”
何思年与程慧媛都像是头一次认识程茵茵一样,她清凌凌的双眸澄澈无辜如少女般纯洁,可上下开合的嘴唇却说出冰冷到绝情的话。
程茵茵歪了歪头语气俏皮:“思年,你说怎么就那么巧让你儿子听见了那些话,你的好爸爸该不会连他的亲外孙都要利用吧?”
何思年咬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啧,还有啊,我倒是不知道我爸爸殚精竭虑为我留的遗嘱成了姑姑挂在嘴边论证我不爱商岩的罪证,您和姑父倒是恩爱情深才结婚生子,怎么害得女儿不愿意回家呢?”
程茵茵诚心诚意望着她:“思年对不起,我不是要提你的伤心事,只是反驳我姑姑关于恩爱夫妻才能结婚生子的潜意识需要你的现实案例。”
何思年明知道程茵茵在诡辩,但还是忍不住想起被母亲严苛挑剔的童年岁月,父母或许真的恩爱过,可她痛苦徘徊时也确实质疑过自己为何要被生出来。
休息室里安静极了,顾凌樊跟何坚晦不亲不熟,崇拜地看向钟向飞,一点都不知道害怕。
何坚晦蜷缩在地上鼻血顺着人中往下流:“茵茵……你误会了,离婚协议书是我偶……然知道的,我没有、没有找小明星害你……那家公司和博恩……有关系,我那么做不是给思年添、添麻烦吗?我、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
他没有辩解利用外孙当传声筒的事,因为大家都听见是程慧媛说的那些话。
“我确实……贪过一些钱……可是后来都补上了,你要是不相信还可以查……账!”
程茵茵莞尔:“姑父这么一说反而显得我残忍不近人情,您向来懂得忍辱负重,既然愿意挨揍那今天的事儿就算了了。”
钟向飞阴森道:“下次想挨揍尽管说,我奉陪到底。”
何坚晦眯了眯眼睛,咬牙忍下吐血的愤怒,他有一种程茵茵按兵不动故意坑他的错觉。
然而程慧媛绝不想这么算了:“你们、你们就是欺负我们无权无势,思年、博恩,那是你们爸爸,你们管不管啊!”
可是顾博恩与何坚晦早有宿怨,如今不过是看在何思年母子的份儿上答应和平相处,又怎么愿意插手程家家事?何况程茵茵的话令他心里疑云重重,谁也不能保证何坚晦没玩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把戏!
何思年……她早就对何坚晦失望了。
程慧媛又要喊爸爸妈妈,随之被管家告知程老爷子方才多喝了两杯酒,现在由程老太太照顾着正在休息室小憩。
“管家。”
“先生。”
众人看向忽然出声的商闻,他怀里抱着软绵绵趴在肩头的商岩,小孩子看起来受了极大惊吓,程茵茵甚至刻意避开没看。
寿宴上商闻是商家温文尔雅同宾客谈笑风生的继承人,接待程家亲眷时他彬彬有礼周到客气,他内敛却并不容易被人忽视,方才他的怒意如此明显,任由程茵茵嚣张、钟向飞打人,此刻谁也猜不准他要做什么?
商岩是他的继承人,目前唯一的孩子,商家未来的希望。
“何先生醉得厉害,你找两个人送他到医院挂水,还有,我不希望我的太太和孩子在我家宴会上受到威胁,所以以后我家不欢迎何先生和何太太,请一位自重。”
圈子里讲究和气生财,商闻进入商氏到掌舵十年有余业内多传他成熟稳重可堪大任的名声,却还没听说他和谁明面上交恶到如此地步,他如今绝对代表商家,如果传出这个风声,他们两口子还怎么在上流社会交际?
何坚晦险些从地上爬起来,殷红的眼睛凶相毕露。
可管家动作迅速,直接叫来保镖用外套罩住何坚晦的头脸直接将人抬出去,程慧媛顾不得其他只能跟上去。
顾博恩诚恳低头:“商总,犬子年幼无知,改日我们正式登门道歉。”
商闻不置可否,但顾博恩已经没有颜面再留下去,很快带着何思年母子离开。
休息室只剩下程茵茵一家三口和钟向飞,管家体贴关门留给他们清净。
程茵茵看过钟向飞手背没有受伤再次同舅舅道谢。
钟向飞摸摸她头发:“傻丫头,你要是早点说我早就收拾他们了。”
“我这不是攒着理由呢嘛!”
钟向飞叹气,外甥女家产丰厚又如何呢?早年孤零零一个住在程家,程家老两口再偏爱她,孙女也不如女儿来得亲,茵茵一个怎么比得过人家三口?否则何坚晦哪敢有野心?
何坚晦小动作这样多,无非是想挑拨茵茵一家三口的关系,最好害得茵茵再度孤身一人,他才方便谋夺好处。
“商闻……”
商闻眸色认真:“舅舅放心,无论如何茵茵是商岩的母亲,我一定会照顾好她。”
钟向飞哑然,这确实是再实在不过的保证。
“小家伙怎么样?吓着了?”
商岩窝在父亲怀里笑起来依然软绵绵的,母亲一直没有看他,他只有心疼可还是要装着乖巧道明刚才的真实想法:“舅公,我没有吓到,我早就知道那份协议书,妈妈跟我说过她和爸爸不会离婚,我只是生气何太太说我妈妈坏话,妈妈给了我生命,她很爱很爱我,生我也很辛苦,才不是何太太说的不爱我!”
“好孩子!”钟向飞朗声笑着要抱他。
可是商岩只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就朝程茵茵扑去,程茵茵抱着他的小身子半晌无言,也不知道商闻怎么做到的,直到宴席彻底结束都没有人请他们出去应酬。
一家三口还要回别墅,程茵茵第一次和商岩坐了同一辆车,商岩今天的话着实令她震惊,她想象不出小朋友是怎么想到的,一般小孩子应该伤心自己不是因爱而生吧?
“你这小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商岩装傻:“妈妈!”
程茵茵戳戳他脸颊:“你是不是听到过什么?问了你爸爸?”
教坏一个孩子比教好一个孩子容易多了,以何坚晦的阴险应该早就打算过,之前她回程家从来不会放任商岩独处,但也难免疏漏。
商岩索性承认,他确实听过何坚晦的挑拨言语,那时母亲不在了,何坚晦试图分裂他和父亲引他逆反怨恨。幼稚年少的商岩为此伤心不已,也跟父亲闹过矛盾甚至怀疑母亲去世和父亲有关,那一次父亲狠狠教训他一顿说出母亲难以释怀的心结。
“妈妈,你不要自责,我很开心能做你的孩子。”
程茵茵靠在他稚嫩肩膀上:“谢谢宝贝。”
程枫遗嘱内容一直没有对外公开,外人只大致知道财产是程茵茵继承,未成年之前由监护人代持,除了律师和近亲没人知道遗嘱的限制条款。
当年程枫立遗嘱是因为一位好友突然离世留下庞大家产但没有遗嘱,亲戚蜂拥而来只为瓜分财产,孤儿寡母难以应付选择外出散心因山体滑坡骤然离世,偌大家产彻底归外人所有,程枫当时有一项商业竞争激烈,和对手斗得你死我活,很怕重复好友悲剧,何况独生女儿不擅理财他更得做好规划。
程枫遗嘱内容简单粗暴,他的财产全数归独女程茵茵所有,若程茵茵继承遗产前离世,所有财产全部捐赠,若程茵茵平安长大也得完成限定条件才能继承财产。
条款就是:要么结婚生子不限年龄直接继承,要么等到三十岁正式继承,在此之前程茵茵只能按年领取信托基金。
之所以设定结婚生子的限制条款是因为程枫希望尽早培养外孙或外孙女当接班人给女儿作保障,以此激励程茵茵早点结婚生子,后来程枫觉得不妥却没等腾出时间修改遗嘱就出事了。
程茵茵一十一岁那年彻底不能忍受何坚晦在程枫打拼的产业里耀武扬威,她挑来选去看上了商闻。
商岩好奇不已:“妈妈,你当年为什么看中爸爸啊?”
所以这小孩儿是完全接受父母没有感情基础生了他?
程茵茵眨眨眼:“因为你爸爸帅。”
“真的吗?”商岩不信,母亲为了生他很慎重的,可谁让他现在还是个四岁小孩子呢。
“真的。”
商岩下车通风报信:“爸爸,妈妈夸你很帅!”
商闻诧异之余欣然道谢,也不问母子俩说了什么忽然夸他容貌,只是催商岩早点洗澡睡觉,商岩又少一桩心事,睡得又快又沉。
程茵茵在他床边坐了很久,她到现在还清清楚楚记得商岩刚生下来时红红的皱巴巴,眼睛紧紧闭着,头发濡湿,是个活的人,小人儿。
程茵茵没有成就感和母爱爆棚,有的只是满心茫然,她不敢再看那个擅自创造的生命,即使他已经来到这个世界。
将近四年过去,那个只知道吃喝拉撒的小东西长成了程茵茵熟悉且不可分割的模样,一点一滴弥补她缺失的亲情。
今天商岩哭着要她抱时的样子似乎和他出生的模样重叠了,程茵茵仿佛抱住了刚出生的那个小人儿。
程茵茵恍惚着,直到商闻进来沉默着按灭儿童房台灯朝她伸手。
主卧门关之后程茵茵忽然踮脚吻上他的薄唇,她今天很累,可是没有睡意,本能使她想要发泄些什么。
良久,商闻低头回吻,含着唇间染上的一抹淡淡铁锈味。,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