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青禾国际幼儿园每天早上七到八点陆续有家长或保姆司机送孩子入园，商岩从管家手里接过书包朝老师乖巧打招呼，昨天他时隔多年重回幼儿园不是不忐忑，多亏母亲心疼他发烧在家多休息一周，一天下来似乎也不是很难熬。
清明后天气渐暖，放学前一小时是每周一固定的自由活动时间，商岩和两个爱动的小男孩玩传球、篮球，跑来跑去弄了一身臭汗。
母亲被他连番发烧弄怕还以为他身娇体弱易感冒都不想让他吹风，商岩没敢说是因为在校服里面套了一件母亲给他买的薄毛衣，毛衣的款式颜色他都很喜欢。
今天是自由着装日，母亲给他选衣服的时候才发现毛衣被穿过了，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件白色连帽卫衣和他喜欢的运动鞋裤凑成一套，换好衣服母亲蹲在他面前欣赏了许久，商岩到现在还有点脸热，不过母亲单位今天有重要工作得去上班，他们不是一个方向没有一起出来。
商岩两手端放在小课桌上神游天外，上课前班主任苗苗老师带着活力十足的笑容请大家安静。
“小朋友们，接下来我们星星班要迎来一位新同学喔，他叫顾凌樊，英文名字Alston，请大家鼓掌欢迎，也请樊樊小朋友跟大家做个自我介绍！”
顾凌樊迈着不太情愿的步伐走上讲台，一眼看到台下陌生又眼熟的男孩，他没什么情绪的移开视线闷闷不乐自我介绍。
商岩听到这个名字时抬了抬眸，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青禾幼儿园小班学生没有固定座位，苗苗老师安排顾凌樊坐在商岩隔壁桌，每张学习桌有四位小朋友，上午第一节课是儿歌教学，小朋友们个个认真，商岩嘴巴一张一合也在跟着念的同时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幼儿园生活了。
课间活动间隙，顾凌樊忽然凑过来问：“你也觉得幼儿园很没意思是吧？”
他也不想这么快上幼儿园，可是妈妈不答应还说幼儿园很好玩还能学到很多东西，他才答应来上学，早知道这么无聊还不如让爸爸带他去游乐园，爸爸的安排一定比幼儿园有意思。
商岩早就不记得幼年和顾凌樊同校的情形，也不适应他的自来熟：“没有。”
顾凌樊本能觉得这小男孩很冷淡，头一撇回自己位置，同桌三位同学是两个小女孩和一位小男孩，人家手牵手到外面滑滑梯没有邀请他，他只在刚进班里的时候和所有人握了握手和其他人都不熟悉，唯一一个算是关系亲近的又不理他。
苗苗老师一直盯着班里二十名同学情况，察觉到新同学不合群立刻来温柔教导。
“樊樊，岩岩，你们两个要去卫生间吗？如果不需要的话我们去和小朋友们做游戏好吗？”
商岩心知肚明幼儿园注定不能太过安静，否则老师一定会察觉他的异常报告给母亲，他也不想去卫生间，微笑着跑向昨天一起玩球的小朋友，他们都是货真价实的天真小朋友看起来舒心一些。
顾凌樊反馈慢一步又拉不下脸也去玩球，指了指无人占领的小秋千，苗苗老师嘱咐他有什么问题找自己退到角落随他们自由活动。
午饭商岩座位随机到了顾凌樊，他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专心吃饭。
顾凌樊则频频看向商岩，小班小朋友并不强制使用筷子，幼儿园提供勺子和筷子两种餐具供小朋友选择，大多数小朋友用勺子，顾凌樊从前都用刀叉，可妈妈说他是华人他正在学习用筷子，最近的参照对象就是商岩。
他忘了先前的不愉快并破天荒夸赞同龄人：“你筷子用得真好！”
商岩深吸气：“谢谢。”
老师们巡查时劝导顾凌樊不必着急，可以先用勺子吃饭，他不肯，仍旧握着筷子和饭菜作斗争，米饭粒种了一圈儿，最后赶在老师喂完别的还不会自主吃饭的小朋友前磕磕绊绊吃完了中饭。
大约是因为这一点革命友谊，下午烹饪课上顾凌樊主动和商岩一组，他性格如火，偶尔有些急躁，组内经常有他的嗓音。
“商岩，我昨天见过你妈妈，唔，我爸爸说那是你妈妈……”
“是么？”
“她很漂亮！”
商岩露出一抹笑意：“谢谢。”
顾凌樊有些惊讶，但心里默念他觉得自己妈妈更漂亮，不过识趣的没有说出口。
幼儿园放学时商岩同顾凌樊一前一后，大概在顾凌樊看来二人已经算是朋友了，他踮着脚朝门外张望，瞧见父母一起接他放学不由兴奋拽住商岩衣袖晃晃。
“那是我爸爸妈妈！”
青禾国际幼儿园的小朋友很少能有父母一同到学校接人的情形，不止商岩，其他小朋友也朝顾博恩和何思年看去。
顾凌樊扬着下巴强调：“我爸爸叫顾博恩！”
顾博恩早早蹲着等儿子，顾凌樊炮弹发射一样扑到他怀里，随之仰头喊了一声妈妈，何思年温婉笑着摸摸他脑袋。
顾凌樊忽的转身跑向商岩：“你要不要认识我爸爸妈妈？”
商岩本想说不用，苗苗老师也在一旁守着免得小朋友跟着别人走了，但顾凌樊用劲奇大，竟然扯着商岩往前两步，若不是何思年阻止他还想继续。
“樊樊，不要对别的小朋友不礼貌。”
这是管家也来了，递上接送卡接过商岩书包才同这一家三口打招呼，先生交代过日后接送小少爷要格外留意这一家。
“顾先生，何小姐，岩岩还要赶时间上兴趣班，失陪。”
顾博恩忙替儿子道歉：“这孩子太自来熟，没有弄痛岩岩吧？”
何思年也看向商岩手腕。
商岩理了理衣袖礼貌回应：“我没事，他只是太着急了。”
管家同他们道别随后跟在商岩身侧配合他的步调走得慢吞吞，直到停车位前打开车门，商岩上了车，管家坐到副驾驶。
慢一步过来的顾凌樊看到这一幕小声嘀咕：“接商岩的人是谁？不是他爸爸吗？”
顾博恩敲敲他脑袋。
“不是，别乱说。”
顾凌樊若有所思。
*
傍晚的云景别墅沐浴在灿烂夕阳中。
商岩正在绘画家教陪同下练习画太阳，从线条到色彩老师讲的清晰易懂，商岩连上两天幼儿园找到一点当小孩的感觉没在老师面前露馅，一节课结束，他送老师到门外。
别墅静悄悄，负责日常清洁的工作人员已经下班，厨师正在准备晚上的饭菜，商岩还没接到母亲电话，不知道她要不要回来用晚餐。
至于父亲，父亲上周三到港城出差同时面见商老爷子，商岩倒不太担心，即使时隔多年他也相信以父亲的能力能很快掌控现有局面，保证不让老爷子看出什么。
管家劝商岩回客厅玩玩具之类的放松一下，太太忙起来很难说几点回家，小少爷还没有准确的时间概念等不到人可能会哭鼻子。
商岩刚要往台阶上走，忽然听到汽车发动机声响，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果然见到别墅大门大开。
帕拉梅拉稳稳停下，驾驶座上的人在朝他挥手。
商岩冲过来给母亲打开车门，甜甜软软要喊妈妈时忽然嗅到一股有些熟悉的香味，他瞪大眼睛看程茵茵拿过副驾驶的纸袋朝他炫耀。
是……炸鸡翅吗？
“晚上排队人比较多，宝贝久等了！”
商岩紧紧抱住纸袋：“谢谢妈妈！”
程茵茵被这崇拜小眼神看得成就感十足，暗自庆幸没提前告诉商岩她要兑现诺言，否则一定会忍不住多买很多。
两对炸鸡翅，一小份薯条，两人吃得意犹未尽。
不过商岩还是拿起筷子乖乖吃够了蔬菜蛋白质，洗白白之后乖乖等待母亲给他讲睡前故事，程茵茵悠闲那么久猛地高强度工作还不太适应，故事没讲完就犯困了。
商岩闭上眼睛：“妈妈我要睡了呀。”
程茵茵飞快扔开故事书亲亲他：“宝贝晚安。”
她蹑手蹑脚下床后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一看商岩又睁开眼了，不像要睡了，商岩打了个哈欠，她不疑有他。
“妈妈，你要说什么？”
“你爸爸快回来了。”为了防止他太兴奋程茵茵刻意没提商闻回来的时间，临近商岩生日，小家伙问过两次爸爸什么时候结束出差，但没有当面催促商闻，程茵茵也没问，因为商闻从来不会错过孩子生日，她也有礼物。
准确的说，她的生日，结婚纪念日都会收到礼物。
在礼节这一方面，商闻从来无可挑剔。
程茵茵思索这些的同时飞快上床并沾枕即睡，也就不知道深夜时分有车驶入别墅地下车库。
商闻乘着月色推开主卧大门，室内留了一盏小夜灯，月光也透过纱帘扑洒满地，他站在床边看到窝在床帐中熟睡的一抹身影，大概是身侧无人占位，她搂着被子趴在两枕中间惬意非常。
领带抽出的窸窣声响也明显起来，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领扣，顿了顿，商闻脱掉外套才朝卫生间去，几乎听不到脚步声。
房间隔音良好，水声并不会传出半分影响旁人，商闻洗浴出来看过时间去了对面的儿童房。
孩子大多习惯和母亲相同，商岩睡姿老实一些，板板正正躺在床中被子盖了一半，商闻将被子往上提了提，不想这细微的动作惊醒了没睡熟的孩童。
“爸爸？”商岩本来就没睡熟，他向来少梦，上一次噩梦还印象深刻，这次的梦没什么剧情却让他频频皱眉。
商闻打开台灯调到柔光：“怎么了？”
父亲就坐在床边，安全感和压力一同袭来，商岩没有隐瞒：“爸爸，今天顾凌樊转到我们班了。”
“我知道。”
商岩也不意外，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留下一道扇子般的阴影：“我觉得自己养气功夫不到家，还是很不喜欢他，想起来就生气。”
“所以其实是不太喜欢这样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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