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最后我也没有再追着库拉索跑出去。
也许是因为不能继续做爆发性太强的剧烈运动,因为我的胸口真的在疼,也许也是因为库拉索的话让我驻足原地。
打动我的不是别的,就是话到最后单纯叫了我名字的那个简短发音。
只是那一瞬间,我怔住了。
再然后,我眼前的便是那道浅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旧巷的那一段,最后被降临的夜色湮没。
把我飘远的思绪拉回的是阿柳那带着弹舌音的暴躁话语:“北野!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在搞什么?”
从酒吧内追出的阿柳远远就冲着我这么喊道,见到我只剩一个人时,他又多问了一句:“你带着的那个外国美女呢?”
“走了。”
“走了??你就甘心这么让她走了?”
阿柳看起来比我还激动,大概是因为听到我说那是从条子手里抢来的人,就这么随随便便放走,他觉得是个亏本买卖。
“当然不甘心啊。”
虽然没有拦住库拉索确实是失策,但也不是没有后备选项。
“那你还放……”
“我记得高津组成员的手机都做过特殊处理的对吧?”
“嘛……嗯,确实是这样。”阿柳愣了愣,突然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哦,她抢走了我的手机!”
高津组成员的手机能定位,尤其还是高津老大的心腹阿柳,他的手机必然特殊。
我知晓这件事也是因为以前帮樱轮会代打的时候,高津则之担心对家暗算我,因此让我带着那样的手机。
阿柳这个机器白痴不太会摆弄这些,他只是掏出了台表面都积了灰的笔电,吹了吹然后递给了我。
他告诉我他确实听高津则之说过这类事,只不过他没学会怎么使用也觉得麻烦,就没在意了。
“我记得老大以前叮嘱过我是用这个……不过我不会弄……”阿柳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没关系……它还没坏。多谢了,阿柳。”
我抱着笔电回了先前的那间和室,有关组织的事,还是不要被樱轮会的人听见比较好,虽然就算他们听到也不会放在眼里。
阿柳这台太久没有使用过的电脑运行速度慢得让人难受,但运气还算不错,我成功检测到了被库拉索拿走的手机。
甚至还有意外收获,阿柳的手机除了会被定位之外,还具备监听功能,打开的瞬间,正好手机在通话中。
中插传出的第一句话就让我皱紧了眉毛。
“……果然是你啊库拉索,消失了这么久?从公安手里逃出来了?”
这是贝尔摩德的声音。
看来库拉索用这个手机联系了贝尔摩德,听起来对话才进行没多久。
库拉索:“嗯,不过……我现在应该已经被通缉了吧?”
贝尔摩德:“你对自己的情况还挺了解嘛?确实,连水族馆的主馆投屏上都插播了你的通缉信息,情况不妙哦,库拉索。”
库拉索:“早点来接应我,还有关于昨晚在警察厅查出的那些信息……”
提到这件事,似乎其中还存在什么疑点,贝尔摩德突然打断道:“信息我们收到了,那是你发的吧?”
库拉索:“是我发的,有问题吗?”
贝尔摩德:“后来补充的基尔、波本不是卧底,茱莉普已经反叛,也是你发的?”
库拉索:“什么?”
听到这里,我也惊住了。
这和库拉索告诉我的内容完全相反。
是谁对消息动了手脚吗?
茱莉普的身份暴露和反叛完全是两个性质的事,后者完全就是想彻底弄死我。
还有这种做好波本身份的改动……
是公.安那边的人吗?
贝尔摩德那满是魅惑感的声音还在继续:“算了,也无所谓了。琴酒已经做掉了茱莉普,就是波本有些可惜了……”
“后来补……”
通话到这里突然中断了,随即是一声巨大的杂音无比刺耳地传出。
像是手机被毁坏,亦或者是库拉索遭遇了什么突.发.状况。
她被公安的人发现了吗?这速度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些?
我仔细探查了一遍手机讯号最后消失的位置,是在通往东都水族馆的那座跨江大桥上。
结合刚才贝尔摩德的话,她提及了水族馆的主馆投屏,还有库拉索的行动方向,他们是准备在东都水族馆汇合吗?
要在满布着通缉信息的地方汇合?这也太嚣张了吧?
不过风险与收益并存,在这种人群聚集的地方,确实有利于隐藏身迹后脱逃。实在不行,还可以用大批量的游客安危作为让现场混乱失秩的挡.箭.牌。
比如爆.破之类的恶性.暴.力事件,琴酒应该很热衷这种火力全开的热场面。
贝尔摩德与库拉索的对话虽然不完整,但巨大的信息量让我陷入了沉思。
组织收到了完全错误的信息,我的处境可以说是非常被动了,可相对的,他们以为我和波本一起死在那间冻库里了。
这是好事,因为我有了足够的时间来做后续准备。
至少在向朗姆证明清楚立场之前,我不用紧张自己的安危,只要我不轻举妄动老老实实躲在樱轮会的话。
同样的,眼下关于库拉索的事,明智的做法是我不应该再继续插手了。
库拉索说得没错,我是该自私一些,多考虑考虑自保的事,做个利己主义者才是。
我盯着失去了信号反馈的电脑屏幕思忖了半晌,最终将它合起。
一如履行库拉索与我分别时说的那句话——
那么,就此别过了,星。
*
是夜,东都水族馆的灯光秀璀璨无比,隔着江都能听到对面一派喧闹的动静。
一方矮桌,两个坐垫,但只有我一个人坐在和室里,远远地观望着这场绚丽的水色灯光秀。
我看了眼身边的空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彼时,阿柳敲门走了进来:“北野。”
“嗯?”
阿柳手里拿着一个海豚造型的小挂饰,朝着我扬了扬。
“这个东西,好像是那个外国美女掉在店里的。”他把小海豚递给了我,顺势在矮桌那一面的坐垫上坐了下来。
我接过海豚,掐在指间。
这像是半成品,是连颜色都没染的纯白模具,造型……有点眼熟。
好像白天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三个孩子手里有拿着类似的,不过那几个孩子拿着的是上了色的版本。
我难免想起了失忆状态时的库拉索与那几个孩子相处时温柔的模样,会留着这样可爱的东西,是她心里埋藏的纯净吧?
这倒也微妙,这只海豚是纯白色的。
“啊我想起来了!”阿柳突然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这个海豚是水族馆的周边!”
又是水族馆。
今天这个地点出现的频次也太多了些。
库拉索失忆的起点在东都水族馆,遇到了那几个她一旦提及表情就会不由自主变得柔和的孩子。
水族馆的灯光让库拉索恢复了记忆,贝尔摩德等在水族馆……
想到这里,我倏地从坐垫上站了起来。
阿柳被我吓了一跳,“北野?怎么了?”
“阿柳,车借我用用!”
“噢,可以啊,等下……不对啊,这个时间你要跑哪去?不是来我这躲风头的吗?怎么往外跑?”
“去东都水族馆!”
“哈?”
“车钥匙在哪?”
“在……在吧台后面。”
“多谢了,阿柳!库拉索也说你是个好人!”
“库……库什么?那个美女的名字吗?”
我果然还是安坐不住。
从吧台背后取走了阿柳的车钥匙,我没有拖沓地直接驱车朝着跨江大桥的方向开去了,带着那只纯白色的海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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