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争仙府, 府主慕不逾站在思过崖,正放三名弟子出来。
慕妏是他名义上的女儿,自然有资格拜见剑仙。
秦白霄和温颜是本届弟子里的佼佼者, 一样也要去。
这思过崖还没待多久就让他们出来, 属实太轻松了。
后面得找机会再关进来。
开锁的时候他突然一顿,掌心化出一团绿光, 绿光上染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红色。
那是魔的气息。
还是修为极高的魔族。
薛宁又发什么疯??死也别挑这个时候死, 他可没时间给她收尸。
心里这样想, 手上还是很麻利地传音过去:“折腾什么,死了没?遇见魔神座下的谁了?位置发来,本座派人过去平魔。”
传音那边半晌才传来几声压抑地怒吼:“现在才传音,早干什么去了!吃SHI你都赶不上热乎的!”
嗯,还能骂人, 还能口吐污言秽语, 看来不但人没事, 还可怕的很呐。
慕不逾正要气道一声“放肆”, 突然感觉身后一冷。
肩膀被人按住,回眸是一张俊美无双,世无可敌的脸。
是剑仙。
秦江月将慕不逾骤变的神色尽收眼底, 一手捏住传音符, 另一手食指按在唇上, 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慕不逾就这么看着他把传音符拿过去, 放在手中仔细研究。
片刻之后, 又寻了他掌心绿光过去, 仔细看了一下,指腹轻轻一点,拨动绿光上的红色。
红色很是顽固, 已经被弹起一半,又死皮赖脸地回来了。
十三重天,长圣刚下坐骑就胸口一闷,吐了一口血。
二护法来迎接,见此一幕大惊无比:“神尊!”
魔神抬手擦去嘴角血迹,笑得血腥无比:“对味儿了,就是这个劲儿,该死的化剑还真是回来了,他才死了多少年?”
二护法长着奇大无比的三角,两角在头上两边,一角在眉心,半身是马匹的样子,名唤翳骑,可布下恐怖的摄魂梦魇,所有梦魔都是他的下属。
“神尊,化剑死了三万一千二百年,您睡了两万七千四百五十二年零三个时辰。”翳骑非常精准地回答。
长圣错愕地扫了他一眼:“吾都不知你还会记得这些。”
“神尊确实有所不知!这些年不打仗了,无所事事,属下闲下来就喜欢研究这些,十三重天有多少块琉璃仙瓦,玉清仙砖,又被我们□□了多少神兵法器,我都记得一清二楚。”
长圣凝着他:“你很骄傲啊。”
翳骑一顿,骄傲的表情慢慢消失:“神尊恕罪。”
“无碍。”
长圣撑身而起,哪怕是和这些魔族相比,他的身材也是过于高大,一个人的肩宽顶翳骑两个。
“你们就是太闲了,没关系,现在有事做了。”
长圣打了个响指:“吾也睡够了,除了倾天那个废物,把其他的都喊过来。”
翳骑兴奋起来:“谨遵神令!”
十重天,倾天虽不在被邀请的列表里,但他消息灵通,很快就知道魔神的动作。
他面色难看地趴在曜石榻上,身边女子正细细为他处理伤口。
“我去看看。”
他要起身,被女子按回去。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起来做什么?魔神都没叫你,自然是不需要你,你何必去自取其辱。”
魔族的同僚关系可不像修界那样互相关心。
他们之中谁受伤了,只会被嘲笑没用。
倾天回来之后,整日被同僚阴阳,人都瘦了好几圈。
“夫人不知,这次有大事,我必是要去的。”
女子微微抬眸,漫不经心道:“你们能有什么大事,无非就是为非作歹,杀人放火。”
倾天一滞,突然靠近她说:“你知道吗,我此次下界替你寻药,见到一个女修,和你长得十分相似。”
女子倏地望进他血红的眼睛:“然后呢?”
“和她玩了一下,我这伤就是她留下的,她竟然知道我的弱点在哪里。”
女子猛地站起来:“你怀疑我?”
倾天好整以暇地斜倚在那:“怎么会,难不成你知道我的弱点在哪儿?”
女子紧绷的肩颈松懈下来,不悦道:“我若是知道,第一时间就杀了你!”
倾天笑了:“所以啊,说她和你长得很像,并不是怀疑你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女子睁圆了眼睛。
倾天下了榻,一边整理仪容一边说:“人族相像的人太多了,我只觉得是个有趣的巧合。又或者,可能是你的什么亲戚?自从你跟我回来,就没听你再提起过你那些亲人,你想不想见?”
他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但女子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麻木道:“我若想见,你会让我见?”
倾天慢悠悠道:“也许。以前此事很简单,但现在有点难了呢。”
“怎么?”女子看过来。
倾天回答:“这就是我必须要去见神尊的理由。化剑清妙仙尊,他回来了。”
“我这一身伤,除了来自像你的那个女修,便是来自他的万剑归宗。”
女子是凡人,当年神魔大战是如何惨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但她必须知道的是,剑仙回来,意味着魔神的地位可能要有些动荡,意味着人界又要与魔神开战,意味着她这些年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又要出现变故。
她想再问什么,倾天已经消失在十重天,往上层去了。
凡界,薛宁在长圣走后,马不停蹄地退房离开了。
夜里行路比从前安全许多,因为剑仙归来,魔族不敢再随意闯入人界,其他修士也全都往无争仙府去了,她简直可以横着走,爱干什么干什么。
小龟还在认认真真孵蛋,时不时哼哼几声,薛宁问它怎么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时不时给它投喂点吃的,全当是心理安慰了。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薛宁在险境中顿悟,如今已从筑基上了一层,虽然这很快,很有成效,但她还是希望之前那种情况不要再发生了。
一想起那时的情形,就不免想到魔神。
她烦躁地揉了揉颈间的红痕,不管拿多少胭脂都盖不住,想用花钿遮一下也不行,这痕迹就和长圣本身一样,张牙舞爪,恨不得天下皆知。
万般无奈下,薛宁只能拿披帛缠着脖颈,全当是围了个围巾。
靠腿赶路对于想要快点走远的她来说还是太慢了,除了战斗的时候她也不太会飞,御法器的话……算了,踩着秦江月的剑骨飞?她办不到,做不出来。
经过一片果林,薛宁看着树上果子,像是苹果?
说不好是不是,她没吃,就是想着,能不能借它们加快速度?
用灵力摘了几个苹果,薛宁像哪吒踩风火轮那样踩着往前飞,确实比全靠腿来得快,也没旋风腿那么夸张破廉耻,就是大晚上的,果子都被她踩得冒火星子了,有点烫脚。
一边翻乾坤戒里的法器,寻找更合适的替代品,薛宁一边加快速度,往最西边走。
不管剑仙是不是秦江月,又到底会给剧情带来如何大的变故,她的本来目的都是不变的。
她始终只想找个安生的地方保障自身,等一切尘埃落定再说。
之前的地方是不能呆了,几天之内发生那么多事,都是有名有姓的NPC,明显是什么主线任务地。
那就往西走,原书虽然没什么用了,但她也只有这个倚仗,人界西面四处环山,居住的人很少,剧情也完全没有提到过,届时她找个山头住下,时不时下山去改善生活,这样也很好。
至于魔神的任务,既然推脱不到,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没飞多远,薛宁就瞧见夜幕下有明晃晃的车队。
车队人马奇多,其中不乏高修,薛宁警惕停下,在其中见到熟人。
那车帘里若隐若现的脸,是江湛。
他在车队中段,更前面还有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外蒙着明黄色的纱帘,无一不彰显着拥有者的身份。
应该是人皇。
他们和她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她要躲去荒郊野外,人皇应该是要去修界。
薛宁脑子一转,心想也对,人皇哪怕没有灵根,不能修炼,但他是人界的真龙天子,是人间紫气所在,薛宁筑基进益后,神识比之前凝的时间更长了,能看清楚那辆马车上的紫气。
可这也太微薄了,几乎都快散没了。
与之相反,后面江湛的位置反而更浓厚一些。
之前都没注意,江湛身上居然也有紫气?
“什么人?”
有高修发现灵力踪迹,立刻朝薛宁这边追来,薛宁白皙的脸在夜幕中格外显眼,江湛本来都快睡着了,听到响动就掀开车帘朝外看,正看见薛宁踩着果子一路火花闪电地离开。
“……”起猛了,看见果子电人,这天上有雷?算了,再睡会。
刚躺下几息,江湛又坐了起来,亲卫在车外唤:“王爷?”
江湛按按眉心,嘶哑道:“去跟那修士说别追了,是我们的人,放她过来。”
“是。”
亲卫很迟疑他们什么时候有那样的人才,但是算了,王爷说有就有。
他找其他修士递了话,那高修便不追了。
“既是自己人,何必鬼鬼祟祟?”
高修是个剑修,年少意气,红衣斐然,但他手中握着的法器不是剑。
六界所有的剑都还在剑仙那里争宠呢。
“同我来吧,如今陛下正是用人之际,莫要乱跑。”
剑修丢下这句话就等薛宁一起过去,薛宁停滞片刻,丝毫不怀疑她不去的话,这人能继续追。
瞧着是金丹期,看衣服不是无争仙府的,这样的剑修,也不知和现在的秦白霄打一架,谁更厉害?
“你怎么不去仙府?”薛宁往回走,问了他一句。
“我们这不是正要去吗?”
“对不起,我说了废话。”
“没什么,你看起来就是喜欢说废话的人。”
“……”
“你没事踩什么果子,法器留着是用来看的吗?凡人瞧见了不知如何嘲笑我们,真是丢修士的脸。”剑修皱皱鼻子,一脸嫌弃。
薛宁不爽,盯着他怀里的法器:“你一身的剑意,一个剑修,用人家乐修的笛子做什么法器?凡人见了不知如何嘲笑我们,真是丢修士的脸。”
“你……”
“阿宁。”
江湛的声音打断了剑修的话,薛宁看过去,对方脸色苍白,于初升的太阳中下了马车,急急朝她走来,因为重伤在身,还差点摔倒。
薛宁看不过眼,伸手服了一把。
他似乎有些诧异,很规矩地立刻站好,温声道:“你这是要去哪儿?此地危险,你的同伴既已不在了,不如跟着我们的队伍先过去。”
薛宁看看周围:“这里危险?”
江湛咳了两声,点点血色溅在雪白的狐裘上,刺得薛宁眯起眼睛。
看见他病弱的样子,总会让她更加想起秦江月。
每次想到他,都会让她心梗一下,细细密密地疼。
“是,你不知道?”江湛面色一凛,“……它来了。”
迷雾不知何时遮挡了阳光,哪怕这会儿天已经亮了,林子里还是黑漆漆的。
薄雾蒙住视线,方才还清清爽爽的植被香气,都变成了臭味。
“此处有个千年大妖,很成气候,无争仙府几次派人来平都铩羽而归。”江湛低哑道,“人皇要拿大妖的妖丹,给剑仙做见面礼。”
“这些人,都是来助陛下夺妖丹的。”
薛宁袖子里小龟耸了耸,但没说话。
这也不需要它开口,她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也许这里有第二颗蛋孵化的机缘。
薛宁从刚知道消息的懊恼变成为难。
人皇她倒是没有那么烦恼,但是……和剑仙抢东西这事儿,是不是有点太狂野了?
薛宁深沉地捂住嘴做沉思状。,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