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不服气。
他染白灰色头发, 是为了时刻提醒那个条子,他和他哥才是家人,就算那家伙登堂入室, 也不能取代他在他哥心里的地位。
但是他刚进门就被他哥揍了。
昨天那条子打他的伤还没好,今天又被他哥揍, 伤上加伤, 嘴角疼的厉害。
而且他能感觉到他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直到他从门口跑出去,香取晴都没有拦他。
昂听到身后门被关上的声音, 他脸上的委屈和可怜的神情瞬间消失,目光中浓郁的阴沉之色几乎要化为实质。
如果可以, 他更想把人打晕直接带走, 但是他打不过他哥, 饭菜又是那个条子一手负责, 他连下药都没有机会。
而且只要那个叫做诸伏景光的条子活着一天, 他哥就永远不可能甘心和他离开日本。
诸伏景光就是他行动中最大的路障!
他为了遮住脸上的伤口戴了口罩, 习惯性地避开了人多和监控的位置。
“是他吧?”
“是,发色和身高都对的上, 而且那间公寓除了他不也没有其他人吗?”
“也是, 动手吗?”
“ok!”
昂走到公寓楼的后面,这里四处无人,满地的碎石荒草, 只有被红色油漆喷涂的涂鸦, 是个好地方。
适合杀人抛尸。
他早就发现身后的两只臭虫了, 但那两只虫子似乎还以为自己隐藏的很好。
昂故意放慢脚步,听到身后鞋底摩擦砂石的唦啦声,这也是他选择这里, 而非柏油马路的原因。
唦啦。
唦啦。
声音已经紧贴着他背后,昂猛的压低身体,肌肉紧绷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袖口滑出早已准备好的枪,朝着来人的方向就是一枪。
对方比他预料的速度更快些,手臂中弹,但是躲开了他目标的心脏位置。
跟在他身后的是两个欧洲人,一男一女,被他打伤的是那个女人。
两个人都不自觉的摸向腰侧,昂隐约看到了枪的形状,这两个人也有枪,那么他就很难近身和他们搏斗。
昂直觉这两个人或许并不是来杀他的,否则刚才就可以在他背后对他开枪,但他现在就决定要杀掉他们,所以并不打算和对方废话,他们的目的,他也根本不好奇。
先从那个女人开始吧,她受了伤反应会相对迟钝,而且解决掉她之后,他才能更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个男人。
对面的女人捂着胳膊上的伤口,男人搀扶着她,表情警惕,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准备进攻的样子,甚至逐渐站直了身体。
昂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如果是跟踪方被目标发现只会有两种结果,一种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迅速离开,另一种就是防止目标逃离,加快速度动手。
不论是哪种情况,他们都不应该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
除非,他们两个人只是用来吸引他注意力的靶子。
他……
昂的眼前突然漆黑,紧接着后颈一痛,失去意识前,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海中盘旋。
淦!日本怎么比缅甸还危险啊?!
*
“haru,只是撞了一下,真的不用……算了,你开心就好。”
诸伏景光最终妥协着叹气,顶着被严严实实包扎的脑袋从沙发上站起,从镜子的反光面看到他像是只白色的大头鱼。
“噗……”
“haru。”
“咳。”香取晴压平自己的嘴角,视线暂时脱离诸伏景光的脑袋,严肃道:“你是伤员,今晚卧室就让给你好了,我到沙发上睡。”
“haru。”
“嗯?”
“想笑就笑吧,你脖子都红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香取晴笑得停不下来,弯着腰坐倒在沙发上,最开始他确实是给诸伏景光包扎一下的想法,但到后来看着对方的脑袋越来越圆,他就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现在hiro看起来真的很像是儿童向卡通片里的阿拉伯人。
因为他笑得太开心,所以诸伏景光最后也没拆掉头上的东西,他也没有出门计划,能看到他的也只有haru,既然haru喜欢,那就明天早上再拆掉。
香取晴把诸伏景光推到床上躺好,因为大笑过的缘故,他的眼尾略微弯起,眼角还带着湿润的粉色,那片蓝色中像是闪动着阳光,整个人都散发着愉悦的味道。
“晚安,诸伏先生。”
轻快的脚步声逐渐离去,门轴发出细微的嘎吱声,最后一丝光亮消失,屋子里彻底陷入黑暗,只剩下那种血液冲击耳膜的咚咚声。
从被子里传出几声细碎的闷笑声。
不管时间相隔多久,他永远会为了这个人而心动。
*
“真的要这样做吗?”
“啧,来都来了。”
两个男人带着口罩和鸭舌帽,站在老旧公寓的门口,一个有着紧张的四处张望,一个全神贯注地用铁丝撬锁,地上还放着只超大号的口袋——至少能装一名成年男性的尺寸。
他们两个像是来偷狗的。
萩原研二没想到,上次他踏入这间公寓时,脑子中一晃而过的玩笑话,竟然以这种荒谬的方式实现了。
他很快就听到旁边的松田阵平轻舒了一口气,同时门无声地向内打开了,和走廊比起来温暖的气流马上涌了出来,让两个人打了个哆嗦。
这确实不是一个足够安全的环境,他们只用铁丝就能突破房门,那么就说明其他人也可以做到。他们两个不会让里面的主人缺胳膊少腿,但是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他们两个手上是白色的棉质手套,特质的软底鞋子,上身穿着窄袖的运动服,行动间连衣料的摩擦声都可以避免。
鬼冢教官如果知道他们把在警校学到的知识,用在这种地方,绝对会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公寓的空间很小,上次就算萩原研二只在客厅里停留,他也已经记住了其中的房间布局。
他走在前面,松田阵平跟在后面。他轻车熟路地走向卧室的方向,用手预先按住门轴合页,这样就能有效消除开门的吱嘎声。
整套动作的安静程度,就算是萩原研二自己也吃了一惊。
意外的有效。
松田阵平无声地冲他伸出拇指。
萩原研二:……
不要在这种地方再夸他啦小阵平!在犯罪上有天赋,一点都不值得他骄傲好吗?!
两个人走进屋子里,就看到了床上的人形,以及露在被子外面的一抹白色。
松田阵平迅速给萩原研二打了几个手势。
[我按头,你抓脚,打晕之后带走!]
萩原研二一把抓住跃跃欲试的松田阵平。
[要不先控制住,把他叫醒问问,如果实在不配合,我们再打晕带走?]
松田阵平摇头。
[上次、上上次、上上次他从来都没有配合过,楼下还有邻居,如果发出太大的声音被人报警……]
松田阵平做了个摸脖子的动作,意思是如果他们两个人因为半夜私闯民宅而被同僚抓走,他们就干脆自杀算了。
萩原研二想到了这种可怕的可能,表情变得坚定起来,果断点头。
[记得把他的嘴也捂上。]
三、二、一。
两个人一起扑到床上,松田阵平抓着被子的上角,直接兜头把人蒙住,用手隔着被子捂住嘴巴的位置,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索,连被带人裹成卷状。
把被和人裹在一起,这样被子还有保暖的作用,毕竟外面是冬天,如果把穿着睡衣的人绑出去,就算是十几分钟的路程,肯定也要被冻感冒。
被子里的人猛烈挣扎,几次差点把松田阵平掀翻。
松田阵平把绳子的另一头递给萩原研二,咬牙低声威胁道:“老实点!”
松田阵平只是顺口威胁,但是没想到这家伙听到这句话后,挣扎的动作猛然一停,扭动的幅度竟然真的变小了,但是隐约透露出几分绝望。
“变乖了。”松田阵平嘀咕道:“是因为没力气了吗?”
这句话在房间里听的更清楚,被子里的人形彻底放弃了挣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由两个人摆弄。
有了‘香取晴’的配合,两个人的行动进行地更加迅速。
萩原研二戳了戳松田阵平,示意他这边也绑好了。
松田阵平抖开袋子,把被子和被子里的‘香取晴’一起塞进袋子,两个人一人扛着一头,无声地顺着原路返回。
但是没关门。
所以第二天早上,沙发上的香取晴不到六点就被冷风吹醒,他有些懵地坐在沙发上,第一眼就看到了被打开的门。
是昂那家伙回来了?
“昂?”香取晴喊了一声。
“……”
房间里一片寂静,无人回应。
这臭小子一夜没回来?香取晴感觉有些不对劲了,昂并不是那种闹了脾气就离家出走的类型,就算会在外面生闷气,也不会一夜不归。
他摸出手机,从通讯录中翻出昂的号码拨过去,一连拨了三次都没人接听,香取晴的心情也逐渐沉了下来。
肯定是出事了。
香取晴去厕所洗了把脸,应该是吹了一夜冷风的缘故,他的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但他还是迅速换掉了睡衣,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让自己清醒过来。
香取晴同时快速检查了一遍家里的东西,他的手机、钱包还有各种值钱的小家电都还好好地摆在原位,家里什么都没有丢,足以说明昨晚进到家里的,并不是小偷。
不管怎样,他要先出去找找昂,虽然这几天总想着教育弟弟,但昂真出了事情,他也做不到坐视不理。
而且昂在日本的根基不深,如果是他曾经的仇家追来,对他来说也是相当棘手的事情。
香取晴一边套上外套,一边推开卧室的门。
“hiro,昂昨天晚上没有回来,我现在要出门……”
香取晴脱口而出一句脏话。
卧室里空空荡荡,只留下了凌乱的床铺,床上的床单都被扯到了地上,白色的床单上还有两个脏脚印,一看床上的人就不是自愿离开的。
偷人啊混蛋!!!
昨天晚上的那个贼,把他的hiro偷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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