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在见到沈知澜后, 就忍不住笑逐颜开,欢欣鼓舞。上次沈知澜出的主意,让他好生出了一把风头, 即使是现在也有人酸他。
对此沈岩只能说,运气来了, 没法子, 有本事也慧眼识珠去。
沈岩一边让人拿糕点茶水进来, 一边问起一桩事来。
“听说你们在茂州, 在做什么火炕孵鸡?”
沈齐跟儿子对视一眼, 沈齐开了口, “你已经听说了?”
“嗨, 还是茂州的布政使董大人那儿听说的,他带了许多风干鸡鸭作为今年的年礼, 到处的送人, 皇上还夸过几句,我也听到几句,就起了心思, 想要办个养鸡场。”
沈岩说道:“别看宫里和各家府上富贵的很,吞金咽玉龙肝凤胆,想要什么都有, 其实像鸡蛋鸭蛋这样的食物,还真不好找。”
“为什么?”沈知澜好奇追问, 鲍参翅肚都能随便吃, 偏偏吃不起鸡蛋?听着有点不可思议。
现代通常是一块多一个,不会超过一块五,能有多金贵?
沈齐极有耐心的解释:“现在养鸡的农户多数散养,只养个二三十只, 养五十只的都是少数,俗话说家缠万贯带毛不算,就是指这些牲畜很容易发生鸡瘟,到时候一传十,全军覆没一个不慎,为了控制也不会多养,那能买到多少鸡蛋,全看运气,管家也只能一家家的收购,收到多少算多少。”
因为这个缘故,鸡蛋价格也会起伏不定,有时候两文一个,有时候十文也未必能买到。沈岩就是看到这种情况,想着办一个皇家养鸡场。
他还有一重私心没有讲,就是皇家的养鸡场,可以名正言顺安顿一些宗室,让他们也能找到事做,好悄悄顺着皇帝的意思,让宗室们不至于吃白食。
沈知澜听到这里便明白了,拍拍额头,他陷入思维误区,忘了现代的鸡蛋都来自规模化养殖,所以出货量控制的很好,不至于波动太大。
沈齐便说:“火炕孵鸡这事的确是有,但是我们两父子其实算不上精通,如果要办厂,还是请更专业的人来才好。”说着他就推荐沈潭来做这事,当初负责教衙门里的老农孵蛋,都是他一力负责的。
沈岩一听还有个经验老到的熟手,立刻答应下来。
倒是沈知澜想起育婴堂的半大孩子,试探着说:“叔叔,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让叔叔为难,那就作罢,只当我胡言乱语是的。”
“是什么?”难道要塞个熟人进来管事?唔,如果只有一两个空缺的话,也不是不行,沈岩已经做好他狮子大开口的准备,却不想沈知澜提的是,让育婴堂的几个半大孩子来做事养鸡。
“他们年纪还小做不了什么事,旁的店铺即使收了,也只是当学徒管饭,还要受几年打骂。如果养鸡场肯收他们,只给三分之一工钱就行。”沈知澜一边解释一边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教会他们一样求生本事,比接济他们饮食要强。”
“好!说得好!这事我就答应下来,就算养鸡场没成,也让他们到我庄子上做事。”沈岩满口答应下来。
那就好,沈知澜也算是做成一桩好事,为了感谢沈岩,他说了不少规模化养鸡需要注意的地方,就是要保证卫生,注意疾病,其实只要这些做的到位,鸡瘟发生的概率会大大降低。
王凝香听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连忙转述给育婴堂的孩子,认真挑了五个年纪最大,力气也大的孩子,让他们好好干活。
其实育婴堂孩子难找到正经工作,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无亲无故没人担保,店铺也担心孩子学到手艺后,扭头不认人。有亲有故知根知底的学徒不选,干嘛非要选育婴堂的孩子呢?
而这些孩子找不到正经工作,非常容易堕落底层,变得小偷小摸,又会进一步加深人的刻板印象。
所以对于这个机会,他们都格外珍惜,哪怕得到的酬劳才是三分之一也乐意。
育婴堂管事把这些因果都掰开揉碎的告诉了他们五个,只想让他们能够认真做事,给余下的孩子铺一条路出来。
正说话时,旁边有个孩子插嘴,“叔叔,我长大以后能去么!我也想学着挣银子,然后给院里买吃的!”
管事表情放柔,把孩子举起来:“当然可以啊!小汾当然可以!”
小汾是从汾河里捡到的,当时被装在木盆里,小被子被他自个踢开,冻的浑身青白,所以身体一直不怎么好,偏偏又有一股子劲,硬是闯过一道又一道的关卡,活了下来。
上次也是,因着他身体不好,王凝香特意带了回家,又躲过雪灾压塌屋顶那么一遭,私下里,孩子们都觉得他是幸运儿,没事要来蹭一蹭他的运气。
小汾也非常乐意让伙伴蹭,只是这次只有大孩子才能去做工,让他非常羡慕。
“等你长高到这里,就能去做工了。”管事比划了一个大概五尺高的位置。
小汾过去量了量自己还差多远,慎重的点头,打算回去就多吃饭,早点长到那么高。
*
年假很快就过完了,沈知澜怏怏背起书包去上学,可恶,为什么人要上学!
沈潭跟他一起出门,路过一间学堂时,看到内间的学生正在一边用早点,一边拼命看书,连这点时间都要争取。
“好像是,要考试了吧?考县试来着。”沈潭回忆起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就想起来二月里有考试,学生临时抱佛脚在所难免。
“幸好我们不用考试,看着怪吓人的。”沈潭亲眼见到学生眼睛只顾着盯书本,把酱菜喂到鼻子里,又被辣的哇哇大哭。
沈知澜心想,不用考试到底是幸还是不幸,下结论还太早,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但他没有说,只是勒了勒书包袋子,继续朝着学堂走去。
这时沈知澜已经忘了一时,除了县试,还有会试,会掀起一场大案。
皇帝一想到有人居然能在会试中作弊,真是坐立难安,会试的题目都是有四位丞相加上礼部尚书共同拟定,然后由皇帝来圈题。
皇帝按照之前的习惯,圈好了题目,并且最近常常翻阅四书五经,留下读书笔记。
他想要这种方法来确定,到底是从丞相哪里漏的题,还是他身边漏的题。
左右试探都是无果,他就先把圈定的题目发了下去,让礼部筹备起来。而等到礼部差不多已经定好题目后,又临时更改了策论的题目。
策论是得分最重的题目,更能反映考生的水平,如果临时更换策论题目,就算临时找枪手,也找不到好的,或者找到了也背不熟。
皇帝就是想用这招来打乱对方的针脚。礼部尚书虽然小小抱怨了一下,却只能依言照办。
会试九天,考完之后考生已经是精疲力尽,接下来就是礼部几房人开始批改试卷,挑选出本地的佼佼者。
鲤跃龙门的幸运儿和他们的试卷,一同出现在皇帝的案头,如果对名次没有意见,就会照样分发下去。
皇帝直接去看名单,结果自然让他大怒,第三名还是那个该死的作弊的!他有一个文采飞扬的名字,偏偏是个不学无术的混球!
皇帝勃然大怒,就想立刻把此人处置了,旨意已经写下,又勉强压制住怒气。
他是从天书里知道此人腹内草莽的,但旁人不知道,只知道此人是这次会试的第二名,如果无缘无故处置了他,只会引起天下考生对科举这一制度的质疑,和公正与否的争论。倒不如让那人在谢师宴上暴露,更加名正言顺,光明正大。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总要有几次大战,才能彰显将军的威名。
谢师宴上,闹出好大的笑话。会试第三名居然连背《礼记》都背错了,让主持谢师宴的礼部尚书丢了大人,而且消息传播的极快,很快满京城都是这样的新闻,说会试第三是个草包!
五城兵马司出动几次,也没找到传播流言的人,无奈何,只得把这次会试的前二十名,都请进牢房里,配合调查。
谈言志就在其中,老实说,对他的打击还挺大。
他自负学问深,只考了个第六就算了,没想到还被牵连进了作弊案子,身陷囹圄。家中父亲已经极力为他疏通了,他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没有牵扯其中,就是清白之躯。
谈言志满心焦急,也只能点点头,末了终于想起一事:“慧娘呢?她怎么没来?”
来传达消息的管事躲躲闪闪,最终说道:“夫人因为生了病,回娘家养病去了。”
“生的什么病,要紧么?”
管家支支吾吾的不肯回答,问的急了就跺脚,“少爷唉,现在最该被关心的是你唉!夫人的事情你就别再问了嘛!”
管家这样的回答让谈言志一怔,两手紧紧握住栏杆,几次想要张嘴问话,可管家就是不肯回答,匆匆离开。
谈言志跌坐在床铺上,等到第二个探望的人过来时突然伸手,“帮我打听打听,柳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