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了?”
怜子一脸懵。
提问:如果你的同学突然面色发白,迅速跑掉,请问可能是什么原因?
选项A:尿急。
选项B:昨天辣椒吃多了。
选项C:突然想起自己忘记和女友的约会时间了。
脑中早已没有青春期纤细神经的怜子只有这些想法了。
家入硝子晃了晃酒杯,喝了一小口。
“是里香吧。”
怜子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原来如此。”
“以他现在的能力,应该能救活当时的祈本里香。”
“可是时间没办法回退。”怜子轻声叹息:“人生的三大恨就是这样——来不及、办不到、等不了。这样的事情天天都有。”
“你倒是看得很开嘛。”
“没办法就是没办法啊。”
如果她早两年入学,就能让朝雾紫织避免死亡。
虽然渐冻症的病因不明,但是反转术式足以让她的状况退回到发病前。
可是怜子来不及,也办不到。
而朝雾紫织则等不了。
“我去看看吧。”怜子拿起乙骨忧太忘在门后的外衣,顺走了家入硝子的酒瓶,推门出去,“别让里香跑出来了。”
不是每个人都能心平气和地面对死亡的命运。
哪怕已经是过去式了。
知道自己当时有可能活下去的里香,会怨恨乙骨忧太吗?
家入硝子端着酒杯,慢悠悠地踱步到门外的连廊,依靠着柱子,看着高专的夜色,小口啜饮。
“咒术的死亡定义吗……真有趣。”
“是啊,这可是六眼也看不到的风景。”
在晚风中,神出鬼没的五条悟说。
他从连廊的顶上跳下来。
“你也看不到?”
家入硝子没有去看他,只是专注地盯着远处建筑中的灯火,反问道。
“我又不是神……或者说哪怕是神,也不能盯着墙面就盯出普朗克常数有多大。”
“那你岂不是输一筹了?”
“是输一筹啊。”五条悟耸耸肩。
“我以为你会不高兴呢。”
“说什么醉话。”五条悟绕到硝子前面的空地上,转过脸,他已经摘了眼罩,用那双不真实的蔚蓝色双眼看着老同学。
他张开双臂,倒着走了几步。
风将他的白发吹起来,一如十年前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年。
“我超级开心啊!有更多年轻的咒术师能追上我,这个世界上有新的风景可以让我看,有更广阔的天地,有更多的可能性,难道我不该高兴吗?”
然后他又正走几步,弯下腰,凑过来。
“倒是你,在伤心吗,硝子?”
“并没有。”
家入硝子说。
“我就是酒瘾犯了而已。”
她已经习惯了。
对于医师来说,每一次技术进步,就意味着一次灵魂的拷问。
人生三大恨,她早就尝够了。
真是漂亮的结论呢。
五条悟看着站在阴影中的家入硝子。
可惜不能公开,否则硝子今后又会遇到更多的麻烦。
啊,好烦呀。
好想一发茈把那些讨人厌的家伙都轰了。
【对不起。】
【对不起,里香。】
乙骨忧太跌跌撞撞地跑到最外围的树林中。
【要是我早一点学会用咒力!要是我早一点学会反转术式……】
“要是我早一点……”
他痛苦地用头撞向粗糙的树干。
然后被挡住了。
那是里香的手。
漆黑的爪子像以前一样,阻止了乙骨忧太任何伤害自己的行为。
“没关系……永远不会……讨厌忧太。”
“里香……最爱你了。”
咒灵形态的里香说话很艰难,但是今天却格外地流畅。
“你,不恨我吗?”
【是我没能阻止你的死亡啊!】
“永远……不会。”
【忧太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能有机会陪着忧太长大,里香已经很满足了!】
“谢谢……里香要谢谢……忧太。”
“给我……机会。”
【六年的时光。】
【里香感觉好幸福。】
乙骨忧太的动作僵住了。
更多的眼泪涌出。
原来如此。
竟然如此!
是他诅咒了里香!
而不是死去化作怨灵的里香纠缠着他!
【不要死!】
【里香,不要离开我!】
【约好了要结婚啊!】
当时还幼小的他满脑子都是这样的念头。
然后里香才出现的。
错的人是他。
强迫里香的人是他。
用爱下诅咒的人是他。
不敢承认死亡与分离的胆小鬼一直是他!
“里香……错的人是我啊。”
【你应该恨我啊。】
乙骨忧太闭着眼,仰着头,颓然靠在大树的树干上。
漆黑咒灵的双手从虚空中伸出,轻轻抚摸他的脸颊,试图拭去不断滴落的泪水。
【我以前有时在想,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里香总缠着我。我还在害怕里香!我竟然害怕里香!】
【太卑劣了。】
【太卑劣了!】
【明明一开始下诅咒的就是我自己。】
【是我诅咒了你,对吗?扭曲了里香的人,是我啊!】
【被诅咒的灵魂,会疼吗?】
【被我强留在人间,会伤害你吗?】
“对不起,疼吗?里香?”
少年的声音哽咽,几乎连不成字句。但是里香却听懂了。
无需话语。
里香就明白了乙骨忧太的心意。
虚空中的手,紧紧地揽住少年单薄的肩膀。
没有体温的咒灵在试图温暖她的爱人。
“里香……愿意。”
【我愿意陪着你。】
【在死亡的虚空中,我只是听到了,响应了忧太的声音。】
汽车的刹车声。
路人的尖叫声。议论声。
那些嘈嘈切切的背景音中,最为强烈的就是忧太的心音。
【不要死,里香。】
【好,忧太。】
无限咒力的少年无意间抛下了那根绳索。
名为爱意。
而同样能看得见咒灵的女孩本能地握住它,从地狱爬回了人间。
【爱,从来都是双向的啊,忧太。】
“没有暴走呢。”
观望了一会儿,五条悟说。
“你看上去有点失望?”
“呜呜呜,好伤心哦,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坏的人吗?”
“就是呢。”家入硝子冷淡地说。
闻言,五条悟假装一副被雷劈了的模样。
但是硝子根本不理他。
对付五条悟,保持心平气和是最优方案。
“对了,五条,夏油的那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杰吗?只能听天由命了。十年前我都拉不住他。”
五条悟重新戴上眼罩。
“倒不如说,那天他叫的是我的名,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他回想起今天夏油杰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已经这么晚了,抱歉了,悟,我得走了。
你是该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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