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
女孩手中捧着一枚斑斓的彩蛋,对着夏油杰笑得灿烂,眉眼弯弯,花朵一样娇嫩。
...让人有点不习惯,年轻人偏过头,不愿意去看她的脸。
“...你看起来很开心。”
“模仿一下动画片里的魔法少女而已,她们都比较活泼的样子。”
仅仅是一瞬间的事,一色春失去了表情,恢复了那份古井无波的语调,好像刚刚还活泼而生动的女孩并不是她,而是另外的一个什么人短暂的使用了一下她的身体。
有点可怕,夏油杰一瞬间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白发的姑娘歪着脑袋,端详他的脸,片刻后好像厌倦了似的,轻轻撇过头。
“总之,开始吧。”
她极轻极快的说了一句,好像已经不耐烦了,或者说是某个有点抱怨意味的咕哝。
那双纤细,娇小的手毫无征兆的松开。
奇蛋坠向地面。
重重一响,迸裂碎开。
世界被一片寂静的白色掩盖了。
夏油杰睁开眼睛。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
...一所学校的礼堂?
凄凉的白色月光从头顶洒下来。
“...月天之间。”
白发的女孩叹息了一声,眼神骤然间变得有些空茫起来。
她突然踮起脚,轻快的往前走了两步。
“嗨。”
女孩歪着脑袋,对此刻还躺在地上的少女说。
“还能站起来吗?”
“......”
有着黑色头发的女孩慢慢从地上坐起来。
她浑身都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到了极点,嘴唇还有些发紫,那张憔悴而平平无奇的脸上,连一丝表情也寻找不到。
“...你是谁?”
她轻声问。
“不要问那么多啊。”
一色春如此回答她,伸出手。
“快起来,他们要来了。”
夏油杰的耳力极好,伴随着女孩的这句话,他非常清晰的听到了一些啪嗒啪嗒的声音,像是一群孩子穿着室内鞋跑进走廊里。
“...什么?”
他下意识的喃喃问出声音。
“视而不见。”
白发的女孩一把把黑发的姑娘拉起来——她甚至要比被救助者矮了半个脑袋。
“它们来了。”
她再度仰起脸,轻轻撇了一眼夏油杰。
嘻嘻哈哈的笑声如约而至,本来紧闭的门扉被直接撞开,弹簧上顶着一个奇怪脑袋的生物蹦跳着进来,朝着还在发愣的黑发少女跑来!
“交给你喽,我来拦住。”
夏油杰的背后突然一重,他下意识的弯下腰,结果后背上传来少女的惊叫。
他条件反射似的伸手。
于是稳稳当当的把姑娘背起来了。
“跑啊。”
白发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他们面前,手微微一伸,一把纯白色的长刀就出现在了她的手里。
“你得先保证她的安全,不然这游戏...”
“没法玩了。”
———————
“这些东西是什么?”
“视而不见。”
一色春回头看了一眼。
弹簧怪物紧追不舍。
“他们是怎么看上你的?”
很奇怪,就算是她带着奇蛋少女先离开,仍旧有一部分视而不见会追着夏油杰,最后反而不如一起行动。
夏油杰现在相当烦躁——
他的术式用不了了。
别说稍微强力一点的咒灵了,就算是蝇头他也叫不出来。
那些怪物不能徒手去打,太过灵敏,格斗技是用来对付人类而不是异形的。
没法叫咒灵,他就喊不出丑宝。
喊不出丑宝,就连咒具也拿不到。
“所以你这次属于来观光了。”
女孩的话让他完全无言以对。
一色春叹了口气。
“算了吧...”她说“本来也没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照顾好我们身体不好的小姑娘吧,她有心脏病。”
夏油杰愣了一下。
白发的姑娘注意到了,脸上“你怎么这样啊”的表情清晰可见。
“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这里所有人的身体状况和外界都一样,她也是会死的,死了我们这一票就白干了,所以麻烦身高一米八六的成年男性屈尊降贵的背起我们的保护目标好吗?”
这话说的直白又尖锐,也许是因为在跑动之中,女孩说话的声音逐渐加大,无形之中给了人一种压迫感。
的确没帮上忙的成年男性默默把一旁的女孩背了起来。
即便一色春这话说的又没礼貌又无理取闹,他也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孩子还有点像是五条悟,说起话来不是刻意毒舌,但就是让你想要攥紧拳头。
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一点都不一色晴生的特质,反而让夏油杰松了口气。
“到了。”
女孩一脚踹开了一扇大门。
随着大门直接飞了出去,整个大厅骤然灯火通明。
巨大的,穿着奇怪服饰的怪物转过身来。
“我负责揍,你负责照顾小姑娘。”
一色春呼出一口气。
“没建议吧?”
夏油杰没吭声。
反正一色春显然也没打算考虑他的建议。
白发的女孩轻松摘下了病弱姑娘手腕上的手环。
“借一下你的武器。”
她轻巧的跳上了舞台,手中的手环迅速变成了一根长鞭子。
“下次再来记得自备武器,我很期待和你打一架哦。”
白发的女孩背对着夏油杰,同时挥了挥手。
她挥出第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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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晴生躺在金色的吊篮里晃啊晃,叹出口气,捂住了脸。
他刚刚才和表帐确认过...
奇蛋世界里出现的石像,就是奇蛋少女最期望拯救的人。
而一色春作为一个刚出生没多久的个体,自然不存在什么悔恨的情绪和遗憾...
于是她的石像自然不是她所认识的人。
但一色晴生认识他们。
夏油杰的,父亲和母亲。
他又想起了当时在黄泉之中看到的幻影。
复杂的心情纠缠着他,一时间连动都不想动,只是把自己蜷缩起来。
那个白发的女孩对着石像敲敲打打,漫不经心又莫名焦躁。
“为什么是你们?”
她有些不耐烦又无可奈何的询问。
因为我很抱歉。
时隔了很久,一色晴生在心底回答了那个一无所知的自己的问题。
因为他...一直都感到,很抱歉。
“还有一个问题。”
表帐喝了一口茶。
“芙丽尔仍然没有联系过一色春吗?”
白发的青年耸肩。
“我非常确定没有,翻遍整个记忆都没有。”
“不应该啊。”
布娃娃头做出了思考的表情——有点为难他。
“按理来说,一色春的存在应该能很好的激发她的不满才对。”
“这也太主观臆断了。”
一色晴生叹气,
“按照你们的说法,你们对芙丽尔的控制权力已经消失了很久了,为什么能这么准确的推断她现在的想法?”
表帐抬头看了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和布娃娃交流真是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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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喜欢她的吗?”
一色晴生是笑着问的,好像在询问的不过是今天天气怎么样。
“闭嘴。”
夏油杰反而狼狈的像是要晕过去或者干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却小的很。
“承认的话又不会怪你。”
一色晴生平静的回答他。
“而且那孩子不是经常找你聊天吗?甚至对你表达了很大的好感吧。”
“其实也算是好事,对于你来说,她很强,也显然和高专的关系不太紧密,是值得争取的...”
“够了!”
夏油杰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他,脸一阵红一阵白,双手紧握成拳头,好像有无穷无尽的愤怒要发泄出来。
“...够了。”
刚刚过于紧张的气氛瞬间消失了。
夏油杰仍旧握紧了拳头,语气却不由自主的软了下来。
他的脸色极其苍白。
“够了。”
他有些疲倦的,甚至称得上可怜的重复了一遍。
“够了。”
一色晴生不再说话了。
长久的,安稳的沉默在空气里弥漫着。
“我又没有怪你,诚实地说,我在生物学意义上已经死亡了,法律也没有要求没有事实婚姻关系的人之间彼此负什么责任。”
白发的青年半闭着眼睛,话说的轻巧。
“只是单纯的关心询问一下而已,毕竟那孩子和我也有关系,你们又已经接触上了。”
夏油杰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真的不用有太多的心理负担...”
白发的青年苦笑了一下。
“她不光混合了我和五条君的性格,还包括那两个孩子的。”
“...谁?”
“不记得了吗?”
一色晴生轻轻晃了晃脑袋,好像有些困倦的样子。
“外崎姐妹俩,外崎康平和外崎琴美。”
“这件事有点复杂,她们残余的本能坚持和我声称这件事不止一个人参与。”
“所以,不用对一色春有太多的共情心,她就是很多人的需求缝合起来之后,用我的意识驱动的产物,每个人都在她身上抱有目的...”
“当然。”
白发的青年抬了抬眼睛。
“她也的确,就是我。”
夏油杰的胃里骤然一沉。
某种让人窒息的呕吐欲望在喉咙里翻腾。
他勉勉强强直起身子,希望一色晴生还能多解释一句,或者告诉他刚刚的话的份量并没有那么重。
白发的青年看着他,眼神忧郁,又有些无奈。
他对着夏油杰,轻轻的微笑起来。,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