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色晴生是带着一大堆的笔记去找的五条悟,开门见山。
“我想见家入小姐。”
白发的青年面容疲惫,神色却很清明,目光灼灼,看的五条悟忍不住咂舌。
“你这样看起来好不正常。”
白发的青年笑了笑。
“咒灵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的东西。”
这个话题终结于家入硝子从医学院回到高专。
随着年级的上升,高层对她的要求也越来越严苛,居然要一个没接受过高中教育的小女孩直接去大学学习,实在是难为人的举动。
“您找我有什么事?”
棕发的女孩同样疲惫,眼圈青黑,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用上了敬语,露出微笑。
即便不用满世界的祓除咒灵,她也绝不比一般的同学来的轻松。
想想就知道了,坐在教室里,跟着一群年纪比她大的同学,听着天书一样的医学知识,给人的心理压力也是相当恐怖的。
“...家入小姐需要休息一下吗?”
一色晴生没有着急说明来意,先是递上一枚光球给她。
家入硝子认得这个,上次七海一口气从第一天晚上睡到了第三天凌晨,靠的就是这种奇怪的光球。
棕发的女孩有些迟疑。
“我不着急,毕竟有事麻烦你,如果真的很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下吧。”
“反转术式的话,我也会,只是不能愈合伤口,但简单处理止痛,不导致恶化还是做得到的,你可以放心的睡。”
“啊,对了,最好等躺到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再用。”
“...实在是非常的感谢您。”
家入硝子沉默了几秒,最终双手接过,深深鞠躬。
让人完全无法拒绝啊。
趁着家入硝子用了光球,躺在医务室的床上补觉,白发的青年再一次翻看起了资料。
也许还可以再精简一下,家入硝子的确很忙,他想尽量的,可以不占用她太多时间的,把这件事情解决掉。
五条悟去出任务了,一时间整个医务室里只有女孩因为睡的香甜,而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和笔在纸面上划过的沙沙声。
一色晴生一边在笔记上涂涂改改,一边把女孩睡着睡着,不小心垂落到一边的手,往有些凌乱的被子里塞了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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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您了,这样的小伤,我可以自己去医务室。”
拒绝了还在为他担忧的辅助监督,七海建人用毛巾捂住上臂的伤口,慢慢朝着医务室走过去。
得益于上次好好的睡上了一觉,最近几天的效率都还很高,甚至连心态都平和了不少,想必是那只咒灵的术式效果。
...有点想再来一次。
“打扰...了?”
他一贯很有礼貌,即便是负伤的情况下,也是先按照礼仪敲了门才进,却没想到本来应该有人帮他治疗的医务室里,此刻坐了一只咒灵。
能让人睡好觉的咒灵。
一人一咒灵尴尬的面面相觑了几秒,气氛有些僵硬。
也许是因为七海建人脸上“你怎么在这?”的神色太过鲜明,白发的青年主动站起身来,对他有些不自在的微笑。
“呃,嗯...七海君对吗?”
“伤的严重吗?需不需要先躺下?”
“家入小姐还在睡可能暂时起不来...”
“不过,我也是反转术式,虽然不一定可以疗伤,但暂时封闭痛觉避免恶化还是能做到的。”
他有些不自然的用手指指了指自己,努力的露出笑容。
“或者,你需要我把家入小姐叫起来吗?”
“...不,麻烦您了。”
七海建人回过神,赶忙应了一声。
他觉得这个世界,好像越来越奇怪了。
曾经最靠谱的前辈选择了一条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路,自己还是个孩子的前辈则开始一拖二,靠谱前辈的恋人变成了咒灵疑似成为高专后勤人员...
现在还兼职医生给自己疗伤。
金色的,温暖的咒力覆盖在了上臂的伤口处,虽说没有如同家入硝子的术式般,可以令伤口迅速愈合,却也一丝本该有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
甚至可以说,被这样的咒力所接触,整个人都会变得轻飘飘起来,甚至想要睡上一觉。
“...一色先生的咒力很细腻。”
金发的少年人突兀出声。
“细腻?”
这话说的让白发的青年有点好奇——咒力的质感之类的,对他来说,是个全新的名词。
他忍不住看了看自己此刻盈满了金色光芒的手。
“感触...给人的感觉,比如像砂纸一样或者光滑的原木一样,或者灵动的像是火焰还有流水。”
“您的咒力像浓雾一样,很轻薄,让人很舒服。”
七海建人讲解完毕,就不再说话了,他默默闭上眼睛,感受着伤口被渐渐凝实的舒适感。
“实在是非常感谢。”
“哪里,能帮上忙就再好不过了,没法像家入小姐一样的治愈伤口,我也很抱歉。”
“......”
“一色先生...我可以这么叫您吗?”
七海建人沉默了一会,突然很轻的喊了一声。
“嗯?当然可以。”
白发的青年专注于用咒力填补伤口,随口回应了一下。
“我...可不可以问您一个问题?或许会有些突兀但...”
“当然可以。”
七海建人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对于一个刚刚认识没多久的人提出这种问题,实在是太过失礼,但他不由得想起来,上次从长梦中醒来后听到的,五条悟对他的评价。
“nanami要是有什么感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可以去找他商量。”
当时白发的少年就那么把自己倒挂在栏杆上,对着七海建人比了个□□姿势。
“他肯定会很乐意的。”
七海建人深深的吸了口气。
“想问问您...如果不想要再做祓除咒灵的工作,您觉得...”
“什么样的工作适合咒术师,对吗?”
一色晴生轻轻的打断了他。
白发的青年站起身来,把刚刚为他处理伤口用的纱布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里。
七海建人瞪大了眼睛。
“只要看你的眼睛就知道了。”
白发的青年慢慢的和他解释,语调徐徐。
“你已经很累了吧?做咒术师也好,祓除咒灵也好,已经不再觉得是什么值得去拼上性命的事情了。”
“你可以理解杰...你可以理解你的夏油前辈。”
“你已经不知道继续这么做下去的理由了。”
“......”
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七海的冷汗就已经浸湿了后背。
他没有想到,或者因为信息不足忽略了。
他在当着一个被咒术师杀死的人的面前,作为咒术师,表达了对普通人的失望。
如果往严重里表达,那就是他在变相的,承认眼前无辜之人的死并不无辜。
大意了,或者说,他已经开始被某些危险的想法隐隐同化了。
看着眼前少年骤然苍白的脸,一色晴生缓缓的,柔和的微笑起来。
“不必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
他那特别的,独具安抚力的声音,混杂了咒力,强制性的让七海冷静了下来。
少年人做了几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神,有些僵硬的转过头去,看着还在浅浅微笑的青年。
要是真的打起来,且不说还在睡觉的家入硝子,他一个还在对一级咒术师冲刺的二级,是万万没有可能打得过眼前能战胜夏油杰的特级咒灵的。
他也完全不怀疑眼前的咒灵会突然暴起杀人——咒灵就是这样的生物,神经质,敏感,极度好战,更别提他刚刚的行为简直等同于问了笔仙“你是怎么死的”这一类问题,眼前的咒灵没有迅速暴起杀人,很有可能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一色晴生微微瞑目,像是在思考,又好像睡着了。
他们就在这份几乎诡异的平静里僵持了几分钟。
“去上学吧。”
白发的青年突兀的开口。
“虽然一开始也考虑过,七海君的年龄和资历,直接去大学也不是不可以,但果然,还是先从高中上起,你的年纪来说,上高一已经有点晚了,不如从高二开始,重新上学。”
“咒术师们的学习能力和精力应该是远远强于一般人的,只要想,都可以在学习生活里名列前茅,尤其是七海君看起来就是认真的人,想必高中知识对你而言,算不上什么难事吧。”
七海有点发懵。
眼前的咒灵不但没有要和他打上一架,反而认真仔细的和他提起建议来了。
来真的?
“东京这边...我推荐的话是秀知院,我的初中是在那里上的,秀知院高中和百花王学院在全日本的高中里可以说是并列第一,但是百花王的氛围并不适合七海君...”
“...据我所知,您说的这两所学校都非常难以入学吧?”
七海建人忍不住打断了还想继续说下去的青年。
“就算您这么推荐了我也...”
“无论是秀知院还是百花王,如果你想去,而学校办不了的话,我都可以帮你,但进去努力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白发的青年耸了耸肩。
“秀知院的话,有位大小姐欠了我一个...呃,准确来说是一些,或者说很多个人情。”
“百花王学院的话,我曾经的学妹是学生会会长,现在好像也在学校继续经营,百花王是个人实力远远凌驾于其他规则之上的,只需要真正的主人的一句话就够了。”
“你都可以考虑一下...啊,家入小姐?醒了吗?”
棕发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此刻正懒洋洋的半眯着,闲闲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嗯...你给七海推荐学校的时候醒的。”
她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从床上慢慢爬了起来。
“你睡得有点少。”
“还真要一下睡到三天后吗...已经够了,不是还有正事吗,等我给七海治疗完,我们就马上开始,我还想再补上一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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