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在一楼的前厅睁开眼睛。
熟悉的咒力残秽,相当精湛的结界术。
这次要硬说没有诅咒师...就纯属自己骗自己了。
接二连三的被同一个诅咒师坑到,说是不窝火绝对是假的。
夏油杰甚至自暴自弃的想着,要不直接暴力破帐算了,再怎么精巧复杂的结界术,在真正的绝对暴力面前其实都是无济于事的。
只要叫出一级和特级,对准脆弱点狂轰乱炸,基本都能打开。
但就怕那只很会躲猫猫的咒灵又要溜之大吉。
...真要说起来,如果对面的诅咒师是抱着要拿夏油杰脑袋的心态来设这些局...那他就得做好自己丢命的准备了。
他好歹是正经的特级咒术师,刚刚也不过是因为一瞬间的失神和慌乱才中了招,虽说对咒术师赶尽杀绝不是他的风格。
但很碰巧,他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没什么对戏弄自己的人宽容的准备。
...白色的咒灵又消失不见了,不知道该说它倒霉还是太过倒霉,每次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和夏油杰分开,要祓除咒灵就算了,还要负责把它提溜回来。
不能确定它现在的状态如何,所以也不能贸然下手,别误伤了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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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色晴生真的不是故意的。
说白了他对结界术一窍不通,更别提是这么复杂的结界。
抱着“起码探探路的事情我还能做”的心态……他上了。
结局就是误打误撞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速度之快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
失策了,说白了这种铤而走险的做法简直是自杀。
下次绝对不能这么冒进...
如果他还有下次的话。
白发的青年身下垫着雪白的咒灵,仰仗着那些丝线维持体征。
平日活泼的白色咒灵此刻安静到不正常,六只黑色的眼睛尽数失去了金色的眼瞳,只留下漆黑的空洞,像是没有被激活的傀儡。
白发的青年有些费力的抬起头——白色的丝线为了保护他,结结实实的在脖子上缠了好多圈。
他再次看到了那只外貌如同潘神般的咒灵。
它的体型似乎变小了一些,近似儿童而非成年人,体重也轻了不少。
...幸好一色晴生已经不需要呼吸了,现在被它蹲在胸口上,也不会有什么压力了。
潘神咒灵还在喘着气,呼吸沉重的像是破旧的风箱,或者行将就木的老人。
外貌几近非人的咒灵和仍旧保持着人类姿态的咒灵就这么沉默的对视着。
一色晴生不是不想动,而是根本动不了。
他的四肢像是被某种巨力死死束缚住了,别说挣扎,就连轻微的活动一下都困难的要死,用力过度还会产生要被从四边直接撕成几块的错觉。
他放弃了,恢复肢体是需要时间和咒力的,谁知道现在他眼前的咒灵是不是就是在等着他断臂虚弱后的状态。
对面的敌人保持着安静,甚至没什么杀意——它的眼神简直像是只好奇的小猴子打量着人类。
“......”
白发的青年转了转头,开始观察四周的环境。
一片漆黑,这地方根本不像是什么正常的空间,除了恍若实质般的浓黑色雾气外什么都无法看见。
唯有他面前的咒灵——苍白,瘦弱,眼睛明亮又疲倦。
一阵细微的,像是小动物的鸣叫的声音从身下传来。
自从进入这个空间开始,崽崽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来保护好一色晴生的安全,将白色的丝线缠满他的全身之后,勉强的挣动了几下,不可抑制的失去了意识。
白发的青年甚至没法操控它,只能感觉到咒力还在稳定且源源不断的输入过来,维持着这具身体。
现在它醒了,开始像小动物一样的发出细微的声音,缓慢的甩着脑袋,想要抽身而出。
它被压制住了,就和一色晴生一样,连一根毛发的挪动都困难。
白色的咒灵微弱的挣扎了几下,试图脱离这份沉重的束缚。
“不要动。”
一色晴生出声阻止了他,嘴角轻微活动。
“不要动,保持咒力和体力...现在不是随意挣扎的时候。”
“别紧张...我会想办法的。”
崽崽看不到,他却看的很清楚,此刻蹲在他胸口的咒灵突然变得更加的鲜活了,甚至称得上是起死回生——它的眼睛亮了起来,好奇而兴奋的盯着尝试挣扎的白色咒灵。
崽崽仍旧焦躁,但起码足够听话,不再乱动,老老实实的趴了下去。
空气略微凝滞了一会。
这点时间里,一色晴生努力的试图让自己这种束缚住的状态里脱出。
用咒力包裹手臂,反向拆开,白发的青年小心翼翼的尝试各种可能,奈何禁锢没有半点被解开的痕迹,他对咒力的运用和了解还远远不够,单凭自己的努力大概是要花上一段时间了。
他不知道设下这个情况的人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手,如果不快点解开...
咒灵从他的胸口站了起来。
它真是像极了个小孩子——身高体重,甚至眼神——只是外表仍旧是可怖的鬼怪。
它维持着孩子的目光,盯着一色晴生的脸看了一会,歪了歪脑袋,转身离开了。
它居然能在地上走出不小的脚步声,也许那双长着尖锐利爪的脚帮了它大忙。
一色晴生深深吸了口气,让本不必要的空气充斥着他的体内。
他知道为什么那只咒灵要离开了。
无形的束缚住他四肢的力量,此刻正在汲取他的咒力。
这感觉很糟糕,作为咒灵,咒力就是一切,是咒灵的组成,根本,存在的依据。
而现在却在不断地流失。以一种完全非自愿的方式。
值得庆幸的是,这种抽取并不是非常迅速的,被带走的咒力像是流淌的小溪一样缓慢的流淌出了身体,不快,也不算太多,但让人有种正在逐渐失血的错觉。
崽崽又开始有些不安了,这次却不是焦躁,而是惊惧混杂着恐慌。
它甚至开始细细的呜咽起来了。
“...别怕。”
一色晴生出言安慰它,屏气凝神的开始将体内的咒力往身体内部集中,尽量减少咒力的流失。
得益于他自身的咒力储备足够的多,暂时还没有产生什么不适,但也绝对耐不住这么个浪费程度。
这具身体和崽崽所拥有的咒力加起来,总和才是他自身所拥有全部的咒力量,已经足够他撑上很长一段时间。
他已经不敢尝试着去解开这份控制了,任何形式的咒力但凡靠过去都会瞬间被吸收。
再怎么集中精神控制,他也没办法彻底阻拦咒力的流失。
...麻烦大了。
这具身体一旦失去了咒力的供给,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灰烬,连个“虚弱”之类的过程都不会有。
虽然很不甘心...但说不定,这次是真的要在这里变成灰烬了。
...希望杰没事,他没有被拉到这个空间来就是好事,说不定现在很安全的在外面呢。
多想点开心的事情,再要不然就是集中注意力减少咒力的流失,能拖一会是一会...
就这么认命服输可不行。
夏油杰走在狭窄的走廊里。
墙上的所有画都消失了,空白的墙壁在暖光黄色的灯下暧昧不明,看不出什么端倪。
太安静了,安静到简直有些诡异。
夏油杰忍不住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
头顶也什么都没有,只是温暖的灯光,稳定,明亮。
说是迷宫一样的复杂,但也并不是多么难以记忆的路线,毕竟这是画展而不是真正的躲猫猫游戏场馆...
夏油杰停住了脚步。
他看到拐角处,有个人探出头来,对他微笑。
还伸出一只手,对他挥了挥。
来人穿着灰蓝色的毛呢大衣,和头发同色的纯白高领毛衣,长发又高高束起,戴了枚金属质地的头饰,在灯光下柔软的闪烁着。
他笑起来很明朗,又有种说不出的温和。
这样的男人走在街上,哪怕是出于气质,也是很容易被异性多看两眼的。
一色晴生。
夏油杰深吸口气,巨大的黑色咒灵从他身后浮现出来。
他冰冷的注视着青年温和的笑脸,往前走了一步。
白发的青年却把身子收了回去,连带着脑袋也消失在了墙后。
就算是有着厚厚的地毯,夏油杰也能听到他跑动时发出的声响,步调轻盈的像是跳舞。
他跟了上去,转过墙角,看到那个人又在另一个拐角处等着他。
还是微微侧着身子,大半个身体隐匿在墙后,笑容温和明朗。
“......”
夏油杰几乎是麻木的伸出了手,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无需指令,也不必任何的暗示,黑色的咒灵猛然的冲了过去,巨大的利爪探出,瞬间抓住了还在微笑的白发青年的头颅!
它却没有直接将整个脑袋捏碎,而是用一根类似尾针的锐器,瞬间刺穿了青年的心脏!
还在微笑的脸笑容仍旧不减,但身体却软软的后退了两步,跌坐的靠在了墙上。
“......”
一色晴生睁大了眼睛,他有些僵硬的动了动脖子,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
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大洞,显然是被什么锐物瞬间刺穿了。
虽说作为咒灵,他的痛感已经大幅度的降低了,但刚刚一瞬间,被刺穿的痛觉绝对做不了假。
...咒力的流失速度骤然增快了!像是为了填补什么一样,汹涌的几乎有些抑制不住。
他咬紧牙关,勉勉强强抑制住了简直泄洪般的咒力流出。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现在他的处境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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