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入硝子是个漂亮的,吸引人的女孩子。
这是一色晴生见到她之后的第一个念头,这姑娘气质很好,尤其是点烟的样子,让他想起曾经看过的欧美老电影,里面的女主角总是如此,神色有几分冷肃,慵懒妩媚的吞云吐雾。
原来杰君的女同学这么漂亮啊。一色晴生想,幸好我们认识在他去高专念书之前。
夏油杰看着家入硝子点上烟。
“你这只咒灵倒是挺有意思的,还算得上挺漂亮。不过为什么不把它收回去?”
家入硝子伸手,抚摸小狗一样的挠了挠咒灵的下巴。
“它比较活泼,喜欢粘着我。”夏油杰的声音不咸不淡。
“原来咒灵还会有喜欢这种情绪?”家入硝子笑了。
“算了...我给悟打电话了。”
曾经的挚友隔着安全的距离对峙,时间与空间都好像在一瞬间凝固,只留下剑拔弩张。
“总不能因为是自己的父母和恋人就特别对待吧。”
“再说了...我的家人已经不只是那两个人了,更不用说所谓爱情,就是那只猴子自顾自的让我软弱下来的手段而已。”
“一只猴子的死,于我而言,无关紧要。”
......
五条悟的心里一阵阵发空,只觉得嘴唇都开始麻痹起来。
直到这一刻他才能清晰的认识到,夏油杰走在了一条什么样子的道路上。
无论是他温和朴实,希望儿子幸福快乐,甚至能接受儿子选择同性恋人的父母也好,还是宠爱他包容他,总把他当作小孩子一样看待,无时无刻不替他着想的爱人也好。
如今的他,已经能够把自己置于高高在上的地位,在理智上没有负担的审判他们的生死,因为认可了“咒术师生来就应该比凡人高贵,而令术师为他们而不幸的凡人,没有存活的理由。”
并非特指任何一人或者几人,而是身为凡人的,会逸散咒力形成诅咒的“全部”
五条悟理解了他的所思所想的一切,才深切的感到痛苦不堪。
他没忍住看向了夏油杰肩膀上漂浮的白色咒灵。
那只咒灵对他眨了眨眼睛,虽然眼底已经变成了一片漆黑,但虹膜还是五条悟熟悉的浅金色,流光溢彩。
那是纯粹的,人类的眼神,温和而镇定,奇迹般地令五条悟恢复了平静。
...一色先生听了都还能保持冷静,他有什么不能的。
“我不是说这个,”他的语气平静下来,“你不是曾经反对无意义的杀戮吗。”
......
“想杀就杀吧,你的选择都有意义。”
夏油杰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五条悟也最终放下了手。
白色的咒灵悄无声息的回过头来看了看五条悟,安慰的对他眨眨眼睛。
一路无言,夏油杰带着白色的咒灵,慢慢向郊外走去。
其实他应该找一个无人的地方放出可以飞行的咒灵,早点离开这里,更别提缠在他身上的这只就完全能带他一口气回到盘星教。
但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只是漫无目的的朝着没有人群的地方前进。
终究是见不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活人了,两侧的矮墙上,树枝探出头来,投下发蓝的影子,让单调的白色道路变的灰白相间。
最终,夏油杰像是走不动了一样,挨着墙根慢慢坐下,低下头,双手环膝,把脸深深地埋在了膝盖上。
白色的咒灵无言的缠绕着他,好像要安慰他,给他一个拥抱。
“我没事。”夏油杰拍了拍咒灵的脑袋。
“我只是有点累了。”
白色的咒灵轻轻拱了拱他。
片刻后,他们同时往街角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只二级咒灵,大概是被身为特级的白色咒灵所吸引,此刻正在探头探脑的往这边看。
还没等夏油杰作出反应,白色的咒灵就冲出去咬住了那只二级咒灵,不但一口把对方咬成了重伤,还把它叼了回来,献宝一样的递到夏油杰面前。
“...谢谢。”
夏油杰轻声说,伸出手将这只咒灵转化为咒灵玉。
他凝视着手心里漆黑的咒灵玉,过了良久,轻轻把它递给了没有缠上来,而是漂浮在他身前,一直乖乖盯着他看的白色咒灵。
“...拜托你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拜托你了...我想,我有点,有那么一点...想见见他。”
白色的咒灵毫不犹豫地伸出舌头,卷走了咒灵玉,放进口中。
被它吐出的咒灵玉散发着彩色的光辉,但并不刺眼,温润的像是一颗珍珠。
夏油杰捧着这枚咒灵玉,双臂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他几乎要拿不住它了,明明只是一个苹果般的重量,手感也光滑细腻,此刻乖乖的卧在他的手心里。
可他就是要捧不住它了。
他的手臂被支撑住了。
白色的咒灵把头塞到了他的手臂下面,让他的手臂下方多出一个稳定的依靠。
它体表的温度隔着衣服传递到夏油杰的皮肤表面,不但让他暖和起来,也让他不再颤抖。
夏油杰冷静下来,他低下头,将这枚咒灵玉含入口中。
这次的感觉像是毫无痛苦的溺水,只是在无尽的下沉。
他躺在一间传统的和室里,此刻纸门大开,他能看到外面的走廊上,一色晴生穿着和服。里面是浅灰色的襦袢,外套淡蓝的小袖,还披着藏青色的羽织,背对他而坐。
好像是听到夏油杰醒来的声音,对方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
“起来啦?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夏油杰回想起来这是什么地方了,他十六岁的时候和这个人一同出门旅行,去箱根泡温泉。那还是他们第一次共枕而眠,第二天早上他醒过来,就是如今的场景。
昨晚还端正摆好的花瓶现在倾倒在地上,里面那朵艳红色的山茶花的花瓣已经离散了一地,有几片花瓣上微微反着几个浅白的光点。
“...一点也不好,现在痛死了。”
他喃喃着回答,重复了一遍自己十六岁时早上起来说的那句话。
一色晴生侧过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心口和后背
“有点出汗...是累到了吗?”他小声说“抱歉,昨天...我太心急了。”
不,与其说是一色晴生太心急了,不如说是夏油杰当时半是认真半是玩闹的戏弄他,结果平日里恋人的温柔克制让他判断失误,又低估了泡过温泉的成年男性气血方刚的程度,彻底的翻车了。
所以这家伙明明长的属于柔和的类型,谁知道这种情况那么夸张,简直是反应过激,差点把夏油杰吓到了。
...再说了,不愿意的话,也没人能强迫他,就是接下来的一天只想躺着不想动,有点浪费了旅行的时间。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吧?”一色晴生柔声问他“刚刚送了白粥过来,还有腌萝卜和小菜,饿着肚子睡觉也是不舒服的。”
夏油杰点点头,拉了拉身上紫色的襦袢,斜靠着坐起来,看着对方起身去忙活。
当初的他固执的要自己吃,结果手软没拿稳碗,还撒的到处都是。
现在的他任由对方一勺一勺的把粥吹凉了喂给自己,白发的男人低下头,对着勺子里的一小口粥吹气的时候眉眼低垂,神色专注。把这件微小的事情做出了一种朝拜般的,庄重的仪式感。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认真?好像这不是一口粥,而是一碗可以让时间倒流回过去的奇药。
夏油杰知道,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一无所知。他甚至都准备好了,在听到对方的规劝之前,什么都不想,只是享受这点时间。
结果却是,一色晴生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他只是专注的看着着他。把他当成了小孩子来照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碗粥见底了,小菜也被吃的七七八八的,一色晴生伸手替他梳理了一下一觉睡醒有些凌乱的头发。
“再睡一会吧,”他又用那种哄孩子一样的语气说话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再叫你。”
夏油杰乖乖的缩回了被褥之间。
一色晴生收走剩余的东西,怕夏油杰吹风感冒,就又把纸拉门拉上了。淡淡的檀香漂浮在空气中,夏油杰闭上眼睛,入耳的都是对方轻手轻脚活动的声音。
“可以陪我躺一会吗?”夏油杰突然开口“我有点睡不着了。”
静默了一会,接近的脚步声,衣料摩擦后坠地的声音,被子被掀开,一色晴生温暖的身体靠了过来。
夏油杰叹了口气,把手放在对方的小腹上,双腿紧紧缠住对方的腿。
“刚刚有点冷...”他小声说。“你身上真的好热。”
入手的皮肤简直都有些烫手了——一色晴生的体温好像是要比正常人略微高一些。
白发青年湿润的呼吸就喷在他的颈侧,微微有一点痒,夏油杰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他一直等着一色晴生问话,结果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焦躁不安,一色晴生叹气,和夏油杰额头相贴。
“我只是尊重你的一切选择...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别想那么多了...不是来休息的吗?”
“再睡一会吧,睡醒了再说吧,杰。”,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