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昼虽顽劣,却也不是一点分寸都不知道的,昨日他放火烧了四爷的书房,四爷轻飘飘饶过他,就冲着这一点,他也得好好给四爷拜个年,顺便,再收个压岁钱。
弘昼一路小跑至耿格格屋子时,外头的天儿还是灰蒙蒙的,也幸亏他已习惯早睡早起,不然这么冷的天还真起不来。
屋内耿格格正在伺候四爷用早饭,想必是昨夜累狠了的缘故,她眼睑下一片青紫,可面上的红晕却是挡不住的。
弘昼一进来就拱手作揖,奶声奶气道:“阿玛,额娘,新年好!”
四爷微微颔首,可下一刻却愣了愣:“弘昼,你叫我什么?”
弘昼脆生生道:“阿玛!”
耿格格高兴道:“呀,弘昼会叫‘阿玛’了。”
四爷面上也浮现几分喜色,似乎比弘历八九个月会叫阿玛更高兴,当即就道:“苏培盛,把我准备好的封红拿过来。”
他早就给几个孩子准备好了压岁钱,连怀恪郡主都有。
封红递到了弘昼手上时,弘昼当即就有种不祥的预感,打开一看,里头并没有他想象中厚厚一摞银票子,而是装着些金豆子、金花生和金瓜子之类精巧的小玩意儿。
这等东西虽不算十分珍贵,却是只有紫禁城里才有的好东西。
耿格格笑道:“弘昼,还不快谢谢你阿玛?”
弘昼嘴巴一瘪,嘟囔道:“阿玛是个小气鬼。”
耿格格一愣。
她没想到一岁出头的弘昼连“小气鬼”三个字都会说了。
四爷却已笑了起来:“怎么,瞧不上我给你的压岁钱?既然如此,那你将这封红还给我。”
“不。”弘昼将封红攥的紧紧地,扬声道:“阿玛是个小气鬼。”
说着,他又说了一遍:“阿玛是个小气鬼。”
因今日是大年初一,四爷还赶着进宫,懒得与他掰扯,便吩咐苏培盛道:“取一千两银票给他吧。”
耿格格惊呆了。
什么时候王爷竟变得这样好说话起来?
她忙道:“王爷,弘昼不懂事,您万万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四爷已站起身来,淡淡道:“无妨,今日他第一次开口喊我‘阿玛’,就当这银票是奖给他的。”
实则这银票他是补贴给耿格格的,耿格格娘家不显,向来都是靠她贴补,她舍不得委屈弘昼,便只能从自己身上节衣缩食。
耿格格这才应下:“多谢王爷。”
弘昼也喜笑颜开:“谢谢阿玛。”
四爷难得见他对自己笑得如此灿烂,冷哼一声“小财迷”后这才离开。
弘昼在等待四爷大红包的同时,则任由着耿格格给自己穿衣,因今日是大年初一,他是穿戴一新,品月色滚兔毛边小袄,配上油光水滑的狐皮披风,再戴上品月色小毡帽儿……弘昼再次赢得常嬷嬷等人一片夸赞。
虽说四爷与福晋一大早就进宫去了,但弘昼却还是要前去给李侧福晋与年侧福晋拜年的。
说起来李侧福晋也是挺倒霉的,人被软禁了,可压岁钱还得照开不误。
等着到了年侧福晋院子,年侧福晋瞧见两个皆穿着狐皮披风的小娃娃,眼前一亮,最后目光还是落在了弘昼面上:“……你们两个远远一瞧像双生子似的,实在可爱,锦瑟,替两位小阿哥把压岁钱拿来。”
等着弘昼收到年侧福晋的封红时,还未打开看就能感受到其中厚重,当即是眉开眼笑:“多谢年额娘。”
年侧福晋抬手捏了捏弘昼的小脸,含笑道:“不用谢。”
她是越来越喜欢弘昼,并不是说弘历不好,而是在她看来,弘历被钮祜禄格格教的半点没有小孩子的样子。
她觉得小孩就该像弘昼这样,无忧无虑,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
一直等着弘昼走了老远,年侧福晋这才恋恋不舍将目光收回来,对着锦瑟淡淡道:“上次你不是想了法子将弘昼养到我膝下吗?就照着你说的做吧!”
***
弘昼与弘历手牵手去了各处拜年,收获了不少压岁钱。
喜的弘昼是眉开眼笑。
若说出手大方,当属年侧福晋无疑,比起福晋给的金豆子,年侧福晋一出手就是一百两的银票。
并不是弘昼不喜欢金子,而是金豆子、金瓜子之类这些东西,一看就是内造之物,并不能变现。
他更喜欢印票子。
等着回来之后,他先是趴在桌上将自己东西拢了拢,最后拿着四爷等人给的银票塞到耿格格手上:“额娘,给你。”
耿格格一愣,继而红了眼。
年前她与常嬷嬷说闲话时被弘昼听到了,那时候她唉声叹气说了几句银子不够用,当时弘昼并未说什么,没想到这孩子听到心里去了。
她低声道:“今日你找你阿玛要银子是为了额娘是不是?”
弘昼点头道:“是。”
耿格格一把就将弘昼搂在怀里,像下定决心似的:“额娘不要你的银子,这是你的压岁钱,额娘先帮你收着,等着你长大了再还给你。”
她只觉得十分愧疚。
像钮祜禄格格将弘历护的好好地,可她了,还要一岁出头的弘昼帮她的忙。
弘昼抬起头,不解道:“额娘缺钱钱。”
“额娘现在不缺银子了。”耿格格笑中带泪,正色道:“额娘会努力当个好额娘,好好护着你的。”
这话说的弘昼狐疑得很,不过随着弘历前来找他玩,他便将这事儿抛掷脑后,与弘历手牵手就去玩了。
钮祜禄格格也随着弘历一并过来了,相较于从前的虚情假意,如今的钮祜禄格格并没有瞧轻耿格格,一来是经历昨日之事,两人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二来是四爷对耿格格的态度变了。
故而钮祜禄格格对耿格格不说掏心掏肺,却也多了几分真诚。
两人坐在屋子里煮茶品茗,倒也惬意。
弘昼则与弘历一块去了梅园,说的是给四爷扫梅上雪水煮茶,可实际上却是打完雪仗后随便弄点梅上雪水给四爷煮茶。
偏偏弘昼提出这个想法后,别说耿格格等人,就连弘历都忍不住道:“弟弟,你懂事了。”
弘昼:???
他是愈发觉得要将咸鱼路线贯彻到底,一直懂事的人偶尔不懂事会惹人失望,但像他这种一直不着调的人偶尔懂事一回,则会叫人称赞不已。
他更是没想到这一瓶梅上雪水送给四爷时,四爷也是颇为感动,终于有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感觉。
殊不知,耿格格也好,还是钮祜禄格格也罢,都不准两个孩子去花园玩耍,就怕两个孩子染上风寒,弘昼此举不过是借着孝道之名快乐玩耍罢了。
因今日是大年初一,弘昼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吃喝玩乐了一整日,耿格格并不是个迂腐的母亲,在昨日晚上弘昼火烧四爷书房一事后,仍带着弘昼在院子里放烟花,更是蹲着身子道:“……额娘知道咱们弘昼喜欢放烟花,只是你与四阿哥还小,若偷偷玩烟花太过于危险,以后若你想要放烟花或者做别的事儿,千万不能偷偷的玩,还好昨晚没事儿,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以后你就再也看不到额娘,额娘也看不到你了,知道嘛?”
她的声音温柔,语气和煦,言语中并没有半点责怪的意思。
弘昼再次感叹耿格格可真是温柔啊,闻着耿格格身上恬淡的香气,他重重点点头:“好。”
他知道,虽说昨夜弘历回去后,钮祜禄格格并没有责罚弘历,却是冷着脸一直没有与弘历说话。
直到今日,这大过年的钮祜禄格格对弘历都还是冷冰冰的。
因为这事儿,弘历还很是不高兴了。
顿时,他愈发觉得自己额娘可真好。
耿格格摸了摸的小脑门,脸上满是笑意:“咱们弘昼可真乖。”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如今弘昼一口答应她是发自内心的,可以后顽皮时更是情非得已。
今日快快乐乐玩了一整天,弘昼心满意足睡了。
对小孩子来说,过年是最快乐的时光,整日就是吃吃喝喝玩玩睡睡。
翌日一早,弘昼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点了自己的压岁钱,用过早饭后这才心满意足去找弘历玩了。
钮祜禄格格对弘历依旧是不冷不热的态度,弘历再弘昼的盛情邀约下并不敢表态,只看向钮祜禄格格:“额娘,我可以出去玩吗?”
方才他就已经与钮祜禄格格表示过今日想要读书认字,只是钮祜禄格格并未搭理他。
当着弘昼的面,钮祜禄格格自不会像私下那样对弘历,缺仍是神色淡淡:“可以。”
粗枝大叶的弘昼并未觉得不妥,顾不上还要再说话的弘历,直接将他拽了出去,只是两人刚走出如意室,弘历就呜呜哭了起来。
弘昼一愣:“哥哥,你怎么了?”
弘历越哭越伤心,从除夕到今日,短短三天,他的眼泪比他三个月流的都多:“额娘,额娘她不理我了。”
“额娘她不喜欢我了……”
说着,他便抽噎着将这两日钮祜禄格格对他如何冷淡的事儿都道了出来,更是斩钉截铁道:“以后我再也不和你一起胡闹了。”
弘昼只觉得他的话说的太早了点,却还是有些心疼他,钮祜禄格格这不是妥妥的冷暴力吗?如此看来,还是他的额娘好!,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