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后弘昼才从常嬷嬷嘴里知道这事儿,是愈发高兴。
原先李侧福晋的确将自己的院子治理的水泄不通,可随着年侧福晋的进府,她的自乱阵脚……她这院子是漏洞百出,谁都能窥探其中一二。
耿格格听说这事儿时,脸上也浮现了几分笑意:“她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只是她的好心情随着小顺子送来六匹进贡的料子戛然而止,江宁织造一直负责皇家衣料,用料华美,做工精细不说,她自诩在女红方面还是天赋和本领的,可在看到这六匹料子后却是沉默了。
弘昼迈着小短腿也凑了过去,不过是略看了眼,就发现耿格格所画花样子与贡品的区别。
在他看来,耿格格所画的花样子太过于女气,用于闺房内的女子或妃嫔是最合适不过,但用于男子却略显女气,比如耿格格画的有金鱼纹、艾虎五毒纹……他倒是觉得可爱又好看,却不能送进宫。
弘昼想了想,趁耿格格不注意时拿起狼毫笔画了几个花样子。
等常嬷嬷发现他在“捣乱”时,吓得声音都变了:“唉哟,我的小祖宗,您这是在做什么?格格这些日子都忙着画花样子,您怎能这样糟蹋……”
耿格格很快闻讯赶来,瞧见被弘昼画的乱七八糟的花样子,当即脸色一滞,却还是笑着道:“弘昼,别怕,额娘不怪你,常嬷嬷也没别的意思,只是以后可不能在额娘的东西上乱写乱画了。”
弘昼瞧见她面上的笑容很是勉强,心想她可真是好脾气,若换成他上辈子的父母,早就赏他一顿竹笋炒肉。
他拿起花样册子,奶声奶气道:“额娘,我画的。”
耿格格强撑着道:“咱们弘昼画的可真好看。”
语气中满是敷衍。
弘昼继续扬声道:“额娘,我画的。”
耿格格知道这孩子向来不好敷衍,便扫了几眼,认真道:“额娘知道,咱们弘昼画的真好看。”
不瞧不打紧,她这仔细一看,见弘昼乱七八糟的画中有一个像八答晕纹,再一看,又有点像几何纹,却比这两种样式略简单些。
她再仔细一看,见另一张纸上画的不知是鸡还是鸟,好奇道:“弘昼,你这画的是什么?”
弘昼煞有其事道:“鹤鹤。”
耿格格知道他说的是仙鹤。
如今王府花园中养着一对仙鹤,原先天气未冷时,她经常抱着弘昼去看那一对仙鹤,直到如今弘昼还时不时闹腾着要去看“鹤鹤”。
耿格格本就擅长女红,先前因四爷的严苛要求钻了牛角尖,如今经弘昼这一点拨是恍然大悟,是啊,紫禁城中什么样精美的料子没有,有些时候简单或别出心裁才能引人注意。
她想着画一个类似锁窗纹的花样子,这样式更简单些,说不准不错。
至于仙鹤……如今紫禁城中不少主子们年纪都大了,仙鹤不仅男女皆可用,更是寓意极好。
当即耿格格难得情绪外露,啪嗒一口亲在弘昼的小脸上:“咱们弘昼可真是个好孩子,乖,你先去玩,叫额娘好好想想。”
说着,她就叫聂乳娘先将弘昼带下去。
耿格格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写写画画,最后对着成品花样子是越看越满意,更是吩咐梅儿道:“你去外院看看王爷回来没有,若回来了就请王爷过来一趟,就说……就说我得了好酒请王爷品一品,若是王爷没回来,你直接将话给王爷带到就行了。”
梅儿见自家主子难得如此上进,屁颠屁颠就去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梅儿去外院时四爷正好回来,他知道耿格格向来是不争不抢的性子,进王府这几年还是第一次主动相邀,知道是花样子一事有了眉目,便很快去了缓福轩。
耿格格便将画好的花样子给四爷看:“王爷您看,这是妾身画的花样子,有点类似锁窗纹,却比锁窗纹简单耐看许多,紫禁城中的主子们不少年纪都大了,并不是人人都爱花团锦簇的纹路,您别看这花样子简单,若是再里头加了金丝线或暗线,走起路来衣裳熠熠生辉,十分好看。”
她见四爷微不可察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底,便又拿出八仙庆寿纹的花样子,“您看上头的仙鹤,妾身画的并不精细,反倒有几分野趣,紫禁城中的主子们兴许会喜欢。”
这下连一向挑剔的四爷都忍不住点点头,“很是不错。”
耿格格脸上笑意更甚:“担不起王爷的夸奖,能为王爷分忧解难也是妾身的福气……说起来这事儿也是弘昼的功劳,他在这册子上写写画画的,给了妾身灵感。”
四爷却没将这话当真,毕竟不管是耿格格也好,还是钮祜禄格格也好,都是看自己儿子怎么看怎么好的。
但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泼耿格格冷水,顺着她的话说了几句,便道:“……我记得你向来怕冷,我那里有几张上等的狐皮,正好给你们母子俩做披风,弘昼这孩子不比弘历沉稳,时常喜欢去外头玩,如今天气冷,你们有了狐皮披风也能时常去花园转一转。”
耿格格是连声道谢。
当三张整狐皮被送到缓福轩时,常嬷嬷等人是惊叹不已,一个个想要拿手去摸一摸,可见狐皮雪白无暇,生怕自己的手污了这狐皮,直道:“这狐皮可真好看,就连福晋那儿都没有这样货色的披风了。”
“是啊,格格皮肤白,穿上这雪白的狐皮披风定十分好看。”
“五阿哥本就生的可爱,到时候穿上狐皮披风,真是羡煞旁人……”
耿格格不比年侧福晋等人出生高门大户,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好的东西,当即轻轻摸了摸,便想着将狐皮给弘昼做件披风就够了。
至于她,树大招风,还是算了。
弘昼不知道耿格格的心思,却觉得四爷未免太小气了些,毕竟两个花样子就能叫他与曹家牵上线搭上桥,他就送这么几张狐皮披风打发他们母子?
弘昼觉得还得从四爷手上挖点好东西。
***
旁人在听说耿格格得四爷赏了三张狐皮时,一个个皆是惊愕不已。
特别是伤了屁股还要日日抄写佛经的李侧福晋,她虽人被幽禁了起来,可消息还是灵通的,听说这消息后气的砸了个茶盅,却因太过用力扯到了屁股,疼的她是龇牙咧嘴。
别人不知道,她却是知道的,这三张狐皮乃是四爷当年伴随圣驾在盛京得到的,对四爷来说意义非凡,当初她得宠时曾撒娇找四爷要过,但四爷没松口。
她想着这三张狐皮最后四爷要么是给了年侧福晋,要么给了她的女儿怀恪郡主,却万万没想到落到了耿格格头上。
一旁的曾嬷嬷柔声劝道:“……您别动怒,如今这事儿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当务之急您就是要等着郡主回来替您求情。”
“至于那三张狐皮,您放心,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了,从前是年侧福晋不知道这东西,如今她知道了,您觉得她会善罢甘休?”
李侧福晋仔细一想,的确是这个理,但心里怎么想都不舒服。
与她一样,钮祜禄格格听说这消息也是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可很快她就化悲愤为力量,继续教弘历启蒙。
年侧福晋听说这消息却是眼泪直掉,她一直以为四爷对自己是不一样的,却没想到四爷对耿格格也是这般上心。
她身边的丫鬟锦瑟劝道:“……您何必自降身价与耿格格比?您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她侍奉王爷这么些年,王爷也就这几日才对她另眼相看,奴才听说想当初她刚怀有五阿哥时,王爷对她还不冷不热的。”
说着,锦瑟更是替年侧福晋捏起肩来:“可如今有了五阿哥就不一样了,虽说五阿哥与四阿哥只差着几个月,却是王府中最小的孩子,王爷不免要多疼五阿哥几分的。”
“如今您正在喝药调养身子,到时候您替王爷诞下小阿哥,王爷定是最疼咱们小阿哥的。”
这话可安慰不了年侧福晋,如今她的院子里日日飘荡着药味,父亲和几个哥哥四处为她找寻名医,可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若我能有个和弘昼一样可爱的孩子就好了。”
锦瑟低声道:“这有何难?王爷这样疼您,您不如与王爷说将五阿哥养在您身边……”
“不可能的。”年侧福晋苦笑一声,道:“王爷与我说过,福晋当初想将五阿哥抱去正院的时候,他就已经答应过了耿格格,以后会叫耿格格好生抚养弘昼长大的。”
“王爷是什么性子,我比谁都清楚,他答应过耿格格的事,断然不会反悔。”
锦瑟眼睛滴溜溜转了两圈,覆在她耳畔说了几句。
锦瑟是与她一起长大的丫鬟,人聪明伶俐且果断,很得她的相信。
年侧福晋不免有几分犹豫,可到了最后只道:“叫我好好想想吧。”,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