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当空, 江言选了处不远的山顶,撒特德蛇尾一落,顷刻间将他往上带去。
山顶是段比较平的地势, 迎面的风清爽舒适。
他沿周围走了圈, 指着脚下有泥没草的地:“就在这儿搭灶起火吧。”
用石头弄了个小灶台,再把带上来的干柴往灶中间一点, 锅里加水煮沸, 将现成的食材倒入就行了, 至于调味料,江言准备了酸酸甜甜的果酱和咸肉汁。
火光照亮一角,他们身后不远有柔软的草甸,把带来的垫子铺开,江言往上躺下,舒了口气。
他拍拍旁边的位置,道:“撒特德, 你也坐。”
火苗偶尔响几声,夹着不间断的夜虫鸣叫。
江言缓慢眨眼,望着夜空的璀璨星河, 密集的星子冲击视野,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碰。
不知道若干年后的人,看见的天是否也是同一片夜空。
他伸手去触摸,摸了把空气。
青年无声一笑, 撒特德侧目看他,忽然低声问:“言在想什么。”
江言:“嗯?”
他坐起来,与男人肩碰着肩:“你能看出来我在想事情?”
撒特德默认,握住他的手腕。
江言道:“没想什么, 就是突然放松下来,看见这么浩瀚的星空有点感慨。”
熬得汤锅已经熟了,江言叫上撒特德一起。
他们分别盛了一碗,浇些肉汁,再往垫子坐下。
江言抿着汤慢慢喝,偶尔说几句话,旁边的男人专注倾听,给的回应虽然简短,却让江言明白,他在听。
江言吃饱了,掰开手边的野果吃。
这种野果很像甘果,果肉一瓣一瓣的,酸酸甜甜。
他分成两半,给撒特德一份。
吃着果,江言问:“撒特德,你会唱歌吗。”
撒特德:“……”
江言随意哼了哼曲调:“这样哼也不会?”
撒特德道:“不会。”
江言哼了一首《天空之城》,断断续续地,即使眼前有繁星,也隐约听出些孤独。
他叹了口气,抽了一下被撒特德握在掌心的手。
“可能真的是吃饱了撑着,忽然有点伤春悲秋的,回去休息吧。”
撒特德注视青年的眉眼,瞳孔里闪着银色暗光。
“言想要什么?”
江言摇摇头,只是笑。
对视几息,他先回避视线,舒了口气,再次抬脸。
青年嗓子有些闷,能听出少许鼻音。
“撒特德,你让我抱一下,就一下。”
江言的脸搭在男人宽阔的肩膀上,他觉得等一会儿过了就好了。
可又过片刻,江言缓慢眨眼,望着近在咫尺面孔,他的脸被捧了起来,感受男粗粝的指腹从他眼角触过。
江言喃喃:“我、我没哭吧……”
撒特德:“言。”
他不知道要怎么帮江言,青年看起来似乎陷入了无助和迷茫,与平日总是温和笑笑的样子截然不同。
江言紧了紧嗓子:“可能我刚才真的太想家了……”
他无法从撒特德的眼睛移开,能清楚看见在对方眼瞳跳跃的两蔟小火苗。
江言闭眼,不假思索地贴上微微凉的薄唇,仿佛借着这个举动,在星夜之下宣泄一些情绪。
撒特德浑身一僵,不明白江言的举动。
感受着柔软唇舌笨拙地沿着他的唇触碰,陌生而奇异的冲动催促着他。
撒特德手掌捧起江言的脸,用舌尖贴上他的柔软温热的唇,从开启的缝隙中,舔入他的口腔,更甚至想抵进他的喉咙舔/舐。
一个不算吻的吻,却比亲吻来得本能,更加深/入,带着几分野蛮,几分温柔。
江言眯眼,满目星辰颠倒摇晃,仿佛随时会坠落在身上。
他的嗓子都快被撒特德舔得冒烟了,对方不厌其烦,好像解锁了一个新的世界。
唇舌分开,又再次严密无缝地紧贴。
直到他的手脚累得抬不动,撒特德抱起他,一个翻身,让他坐在怀里。
星光摇摇晃晃地落在江言的眉眼,肩背。
他发不出声,因为撒特德的舌头始终都在他嘴里扫荡。
回去的时候,江言嗓子哑得能冒烟。
他不忘吩咐:“把锅带上。”
再瞅了眼脏掉的衣物,脸一瞥,本来想来个眼不见为净,可他们的衣服就那么几件,丢了可惜。
江言:“……把衣服也带回去洗洗。”
他揉了几下还是感觉有点撑涨的肚子,心想自己也要收拾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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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暑夏,进入了短暂的雨期。
淅淅沥沥的声响隔绝在洞口之外,江言躺着床上出神地听了一会儿,良久,懒懒散散地扶着腰坐直。
他揉着泛酸的地方,神情恍惚。
自从入夏起,撒特德不会像春季那样频繁对他做那件事。
尤其在他忙碌了整整一个月后,他跟撒特德提过几句累,对方连晚上抱他睡觉的力气都放轻许多,怕弄醒他似的。
安稳一个多月,结果昨晚……
江言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将近早上才睡,他的腰和腿都快折了。
在床上静坐两刻,倦意扯着江言的眼皮直往下掉,他用薄薄的麻布褥子往腰腹一搭,盖好肚子继续埋头睡觉。
一觉再醒,雨水仍断断续续的。
江言稍微活动关节,拿起蓑衣和斗笠穿戴好,打算去藕塘和种豆子的农地看看。
虽然他已经让兽人把排水道挖好了,但还是亲眼检查过才放心。
他休息的这几日,种藕的工作已经完成了,定期巡地就可以。
时下水塘四周很安静,只能听到雨水打着叶子的声音,间隔一阵阵“哞哞”的叫声。
江言沿着几块藕塘走了一路,池塘涨了些水,但并未造成内涝,又特意绕去排水的几条道,排水正常,便安了心。
他又去了看了种小豆的地,泥面上冒出的青芽连成一片一片的,隔着沥沥湿雨,江言跟恰好过来巡地的族长碰面。
尹林笑着问:“言,这几日可有休息好?”他把江言上下端详一遍,“忙了那么久,你看起来都瘦了,接下去可以好好休养一阵,这边有我看着。”
江言浅笑行道:“谢谢族长关心。”
他确实打算继续休息几天,一来下雨不方便外出,一也是为了身体着想,不能成天紧绷着一根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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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得几日闲,江言把山洞收拾一翻,拿了两条萝萝白出来,削皮,切片,准备些比较酸的果子挤出汁水,留着跟舐水备用。
他找出个佩戴盖子的陶罐,倒入切好的萝萝白片,再将酸汁和舐水混入,合上盖子,反复十几次上下左右摇晃,密封起来静置,放旁边腌制一段时间。
菜地里的紫根和红根长势喜人,江言隔段时间就去挖,囤在库房里,积了一小堆。他挑拣出五个,两个洗干净切成小块的,加进水里煮熟后放点蜂蜜,做成简单的红薯糖水,又把另外的几个堆进火炭内,靠熟了,掰开分成两份。
雨水断断续续的,一阵大一阵小,伴着雷声,下得挺频繁,
江言半躺靠在竹椅上,背后垫着抱枕,从木箱里取出两卷麻绳,窝在椅子里编织衣物,饿了就吃点红薯糖水。
佩奇在旁边晃晃尾巴,江言把剥好的紫根分给它,狗嘴一张,飞快地吃起来。
煮熟的几个紫根,江言还没吃上几口,全给这个馋嘴狗喂完了。
佩奇吐着舌头,眼睛弯弯的。
江言很少有机会跟它玩,都是打发它到外头,或者采集野果的时候把它带上。
这会儿倒不介意逗它玩一会儿。
江言捡了块木头,扔到平台,佩奇唔嗷一声,撒腿跑出去,叼着木块回来。江言继续扔,佩奇照旧捡。
十几个来回,佩奇放下叼回来的木块,把脑袋搭在江言膝盖上,豆豆大的黑眼安静瞅着人。
江言摸摸它的脑袋,毫不吝啬地赞扬:“好佩奇。”
好佩奇把脑袋搭在江言膝盖上放着,挪不开了。
它平日里不是一只黏人的狗,幼崽时期还比较黏人,碍于某个强大兽人的“威压”,它不敢黏着江言,等渐渐大了,能外出猎食,能巡视地盘,还学会放牧时,一转眼,长成只挺独立的狗子。
这样静静独处的机会少之又少。
佩奇闭上眼睛,脑袋搭着江言的膝盖睡了。江言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编手里的麻线,直到动作慢慢停下,在沥沥不绝的雨声里沉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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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特德刚回来,入眼的即是安静睡在椅子里的青年。
掉下地的麻线团被佩奇叼起来轻轻放回江言手边,晃晃尾巴,跑出去自己玩。
撒特德看了眼已经到外边撒欢的狗子,弯腰抱起江言,把人送回床上。
才放下,江言就睁开了眼,说话时声音还有些沙哑。
“今日回来得挺早。”
撒特德抚开青年脸颊的落发:“午后不出去。”
江言微微亮了亮眼睛:“真的?”
撒特德点头。
这几日部落巡视的任务都交给那帮蜕变不久的兽人,让他们在狩猎和巡视之间历练,所以撒特德可以闲下来。
江言浅笑:“那正好,我自己待在山洞挺无聊的,刚好有个人解闷。”
中午江言蒸了小豆,炒了半个南瓜,又用熬了锅野蔬肉片汤,怕撒特德吃不够,多煎了块肉,配上咸肉汁和甜一点的果酱,撒特德不爱吃酸,所以果酱他会多准备些偏甜口的。
两人吃完午饭,江言没骨头的似的靠回椅子里,听着偶尔的力道雷声,叹息。
“这雨不知道要下到几时。”
平日里没事就算了,这几天他觉得休息够了,想把答应兔族兽人的事做完。
当时答应过兔族兽人,教他们做胰子,结果这个月一直忙着种植,好不容易养精蓄锐几天,碰到雨期。
他打了个呵欠,起身伸了个懒腰往床边走,接着一躺。
江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撒特德,一起过来歇会儿。”
男人躺下,江言往里靠了靠,道:“反正没事做,聊聊天。”
他不是话多的人,奈何他不开口,撒特德能一天都不说话,所以江言成了主动聊天的那个。
他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啊。”
一眨眼,就到了新一年的暑夏。
眼前的石壁渐渐跟去年秋季所在的山洞重叠,想起去年刚来时还在为了活下来而艰难度日,那时候什么都没有,气温又越来越冷,只能待在山洞,等着撒特德给他带回能续命的物资,譬如兽皮,或者肉。
哪里会想到有今天。
山洞里的陈设越来越多,他做的每一张竹制桌椅,陶器,木架上挂着的麻布衣,还有桌上每日都会添换的野花,也算给枯燥平淡的日子添加一抹鲜丽色彩。
他侧目,打量撒特德的眉眼,被男人眼里幽深默然的情绪锁住,下意识联想到昨夜的事。
腰忽然就麻了。
但江言指责不了对方,平时他总拒绝,昨天夜里,却是他主动吻了撒特德。
一时间,江言内心乱糟糟的。
他觉得撒特德其实很不错,不管放在将来还是现在,几乎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跟对方相处,很难不动心。
可他有些话却说不出口。
好像一旦开口说出来了,就再也找不到理由,找不到一个期盼着回去的信念。
撒特德专注等待江言把话说下去,却见青年似乎陷入了苦恼,迟迟不开口。
“言?”他看着那双湿润漆黑的眼睛。
江言闭眼,道:“算了,还是睡觉吧。”
此时躺下的姿势让他觉得腰麻,想动一下,反被撒特德揽住。
他道:“你不让我转身也行,但我的腰很酸,给我揉一下。”
撒特德若有所思,手掌开始给青年揉腰。
过去,每次结束之后江言总不想搭理自己,可昨晚他听了言的话,此时还能帮他揉腰。
撒特德做了深刻的反思,他以后会听言的话,好好学。,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