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言夜间半昏半睡的被撒特德带回山洞, 再睁眼,春光明晃晃的隔着兽皮透入洞口,似乎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盯着光束里浮动的尘埃看了会儿, 脑海闪过一些画面,脸慢腾腾地变红,扶着腰往床褥内侧滚了半圈,发出懊恼的低吟。
他怎么和撒特德又……
想起露天的温泉,那些泉水清晰涌入体内的感觉, 江言攥紧兽褥锤了几记,泄气一般从床上坐起。
外头传来阿乔的叫声。
“言!你起来了吗?”
阿乔一伙雌兽送自家雄兽外出后,很快聚集起来,热情地找江言教他们做陶器。
哪想来到山洞前, 嗅着独属于雌兽的气息,味道浓郁得很,他们就没有冒然上去找人。
味道那么重, 昨晚和撒特德肯定很激烈吧。
雌兽们对这些事见怪不怪,不觉得羞耻, 可在看见走出来的江言后, 纷纷移不开视线。
江言脸还是红的,耳根后, 还有颈前留着暧/昧的印记。他皮肤白净,那些印记就跟标记一样。
江言浑身都是撒特德的气息, 还有对方留下的印记。
像撒特德这种占有欲这么强的兽人,在部落里很少见到了。
为了达到繁衍的目的,雌兽不止可以选择一个雄兽,若共有同一个雌兽,雄兽们可不兴占有欲太重, 容易内斗。
而族人向来团结,不搞内部斗争这一套。
所以像撒特德这样宣示主权的行为,在兽人之间几乎都见不到了。
江言神色讪讪,拉起兽褥遮住脖子。
“我没事,现在就过去。”
话落,江言又开口:“等等,你们先走,我一会儿就到。”
江言回去抓了一捆蚂蚱菜准备扔进圈里喂达达兽,却发现里面已经放有新鲜的蚂蚱菜,撒特德还用石碗给装了一碗水留给给它们喝。
江言:“……”
他默默背身,去泥塘附近跟阿乔他们汇合。
上次阿乔帮江言挖过黏泥,他们知道怎么挖,等江言赶到时,雌兽们已经挖了一堆泥放在岸边晾着。
雌兽们分配着做活儿,一部分负责挖泥,一部分负责做陶。
江言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喝了点水,缓回神了,说道:“我教你们拉胚。”
雌兽上手很快,江言向他们指点片刻,各个都开始埋头做手里的陶胚。
要烧大批陶器,光靠江言建的土窑不够用,他叫上另外两个雌兽,到烧窑的那个半坡旁边陆续多挖了几个窑洞,砍好竹子,准备大量黏土堆砌。
一帮雌兽忙得热火朝天,江言腰酸腿乏,他看着每日都要跟雄兽们进行繁衍之道的雌兽,各个精神抖擞,疑惑他们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眼下不适合偷懒,江言埋头干活。
翌日,制陶的队伍庞大,阿乔又号召了部落里空闲的雌兽来帮忙,光是做陶建窑,就耗去六七日的时间。
阿乔带着几个雌兽捏出许多陶器,晾干了,分批放入土窑里烧。
经过江言粗算,这一大批陶器烧完,至少得耗去半月以上的时间。
忙活的这段日子,他每次回到山洞吃过东西后倒头就睡,有时肉吃少了,撒特德会把肉撕好送到他嘴边。
江言急于恢复体力,加紧时间休息,并且对雌兽们白日忙,晚上还“忙”却没什么问题的身体素质敬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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雌兽们忙着烧窑,每日都有人添火,江言定时到土窑旁边转转,算算时间,第一批陶器应该烧好了。
他和雌兽们碰面,阿乔有些兴奋。
“言,已经烧好了吗?”
江言点头:“先看看。”
他拎起一根木棍,道:“我教你们怎么看陶器有没有烧好,都跟着我来,”
于是附近的雌兽们都围着江言。
江言敲了敲第一个土窑,让雌兽们都听熟悉这道声音。
“可以开了。”
江言告诉雌兽们开窑的时机,又用敲击听声的方式教雌兽们辨别烧好的陶器。
挑出坏掉的陶器,留下好的,带到河边盛水,若无渗漏,洗干净就能用了。
江言不动声色,第二个窑留着阿乔他们自己辨别该不该开,开之后如何听声分辨质量。
筛选出第一批烧好的陶器,雌兽们各自拎了十几件回去。
江言看着他们神飞色舞的模样,扬唇失笑,心想都是两百来岁以上的兽人了,高兴起来却跟个小孩子似的,尾巴滑得飞快。
第二批土窑开始烧陶,江言就不需要每日都来。阿乔他们学得些经验,努力尝试,若有疑问,就去找江言当面了解。
所以江言打算继续整理山洞,改善条件。
达达兽饿了,窝在圈里嘎嘎乱叫。
他割了一大捆野菜放进圈内,达达兽们一拥而上,叼起野菜埋头就吃。
野菜都是撒特德巡视期间顺手割回来的,每日都带一大捆,堆积在专门用来储物的角落里,够达达兽们饱腹。
石碗里的水见底,江言拿起碗,打算添上。
临时搭建用来养达达兽的竹圈范围不够大,江言想把棚子再扩大至少圈,弄两道能分阁的门,方便以后再饲养其他的禽/兽。
他用木棍在泥地表层画出一圈,规划好范围,等撒特德回来,还得叫对方带自己再去多砍些竹子和藤蔓回来。
江言转去石罐取水,才发现罐子里的水见底了。
他抱着罐子下了绳梯,听撒特德说山后有水源,便往后方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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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荒寂,连虫鸣鸟兽的声音都很少,撒特德似乎会定期在周围留下气味,受到威慑的鸟兽不敢靠近撒特德的地盘。
他顺着潺潺声响寻到水源,拨开树丛,望见从山壁间隙淌下的水,触手冰凉,清澈无比。
江言大概测算着从水源到山洞的距离,心中慢慢有了一道主意。
他思索着沿原路返回,眼前有东西晃过,以为是飞虫,江言定睛望去,发现是几只飞舞的蜜蜂。
他“咦”了声,扎紧袖口和裤脚往朝里走,约莫半刻钟,隔着安全的距离,看到一截横着生长的树干下悬着个木盆大小的蜂巢,蜂巢右端鼓起比几个拳头还大的尖角,有不少蜂蜜。
他望着在蜂巢周围飞舞的蜜蜂,对着那一包蜂蜜下意识咽了咽嗓子,迅速离开。
回到山洞不久,远远的看见撒特德。
江言迎上前,抓住对方手臂:“撒特德,午后能不能再多弄些竹子回来?我想扩充饲养达达兽的棚子,还想从山后接管子,把水引到山洞不远的周围。”
江言又开始说些撒特德听不明白的话,撒特德没多问,点头应下。
江言叹气:“刚才我去山后找水源,结果看见了一个好大的蜂巢,你吃过蜂蜜吗?”
撒特德平静的眼神闪过细微的疑惑,江言道:“蜂蜜,很甜的。”
撒特德摇头。
江言道:“算了先不弄那个,我们首先去找竹子。”
他带上背篓,自觉伸出胳膊准备搂住对方脖子。
撒特德却没立刻抱起他。
江言催促:“怎么了?”
你怎么不抱我堪堪咽在嘴边,变成:“怎么还没出发?”
撒特德揽上江言细韧的腰肢,方才小人儿伸手等他抱的姿势,让他忽然忘了反应。
用江言偶尔挂在嘴边说的一句话,约莫就是“突然被戳中了萌点”的意思。
他默默搂紧小人儿,春日的阳光和林间的山风穿拂过身体的每一处,许是春/光太明媚,晒得江言特别暖和。
撒特德掌心触摸江言细韧的腰,望着他透出微红的额面庞,独属于对方那股温暖柔和的气息特别浓郁。
撒特德紧了紧喉咙,看着在日光底下仰脸,神情享受的白净脸庞,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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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竹林,撒特德按照江言的要求砍了许多竹子。
十几米的巨蟒在斑驳光影下闪动着墨黑色的暗光,江言看着一条那么大且威风的蟒蛇给自己砍竹子,晃了晃神。
他不认为自己有驱策对方的能力,可撒特德除了那件事以外,似乎从来没有拒绝过他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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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着脸看大蟒蛇砍竹子的青年禁不住露出笑意,恢复全兽形态的巨蟒将蛇尾一绞,很快施力把聚拢起来的竹子底部绞断。
江言想起过去有一日赶路,荒原风雪中巨蟒跟群狼对战的画面,再对比起它此刻正在用蛇尾绞竹子,难得心虚,颇有几分大材小用的感觉。
巨蟒旁边堆着一座小山似的竹,它停止动作,从高处俯低头颅,凑到江言面前,银灰色的瞳孔望着小人儿,似乎在问这样的数量够不够。
江言抬起胳膊,发现够不到巨蟒脑袋。
正准备收回手,巨蟒却又将脑袋凑得更低,那么大的脑袋就停在他手边,江言一顿,顺势摸了摸它的“眼皮”。
“撒特德,足够了。”
就算不是撸毛绒绒,江言在此刻仍获得了巨大的满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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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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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竹子带回山洞,江言挑出十余根,每根间隔距离,在上方的竹身凿出呈长方形的口子。
没有专业的刀具,用燧石凿木头的活儿江言始终做得不太顺手,没那个劲和经验。
他见过林卡,林卡用燧石峰口凿木材,几下就能打磨出来,手劲和经验是江言再苦练几年都比不上的,这也是兽人体质上占据的优越。
他一个活了二十年出头的人,跟活了至少两百年的兽人没法比。
不过江言并不为此感到气馁,凡事量力而为,自己做不好的,可以让旁边的人帮忙嘛。
他笑了笑,喊:“撒特德,过来帮我割竹子。”
山洞并非他一个人居住,既然是两个人,那就意味着要互相扶持。
撒特德拎了碗热过的水出来,递给江言。
他莞尔,把水碰到唇边喝了,下意识沿着唇反复舔了几下。
撒特德看着他,江言反问:“怎么了?你也要喝水?”
撒特德沉默。
江言拿起在竹子,指着上面勉强凿出的口子,笑容染了几分难为情。
“帮我把这一堆竹子每根都凿六七个这样的长方形口子,我的力气凿不动。”
撒特德接过燧石,照着江言凿开的口,对准他指示的地方,用峰口剜入竹身。
撒特德的力气非常大,江言想起自己凿十几下才勉强挖出缺口,反观对方,峰口剜一下,就剜出一层,就跟挖豆腐似的。
他摊开仍然泛红的手心看,轻声叹气。
撒特德挖好一截空口,大掌覆上江言手心,把他两只手包拢起来。
“言。”
江言触摸撒特德的骨节分明的手指,腕骨,一边打量,一边感慨:“的确很有力量。”
撒特德:“……”
他压着不停滑动的喉结,十指连着心,沉默地任由江言摸着他的手指玩了会儿,心口无端涌起难言而滚烫的热潮。
他掌心反过来一收,只能紧紧包住江言的手不放。
彼此对视,江言率先移开视线。
气氛太奇怪了,很微妙。
他清了清嗓子:“你还干不干活了?”
撒特德点头,继续挖竹子。
挖好竹子,撒特德本该外出巡视部落了,还没离开,远远地跑来两个兽人。
“撒特德,族长、族长叫你过去管一管!”
“阿修和阿多打起来了,我们拉都拉不住。”
阿修和阿多是部落里最为强壮的那一批兽人,力量不小。蛇族内部一向团结,很少发生过内斗,这次两个兽人打起来,皆是为了追求雌兽的事。
“族长带着阿尔他们拉都拉不住,阿修阿多还把木场上好多东西都打坏了,见势头不对,族长这才喊你过去制止。”
江言疑惑:“那么严重?”
不是说雄兽们甘心与同一个雌兽繁衍,彼此不会吃醋么?看来并非如此,但凡拥有主观意识的,不管人还是动物,都不能摒弃私心,摒弃占有欲吧。
他拉起撒特德:“快过去看看吧,万一有兽人受伤就不好了。”
赶到部落中间的木场,就如兽人所说,许多累堆的木头飞得到处都是。
兽人围了一圈,都在劝说,可除了阿尔阿默他们带着几个兽人阻拦以外,族长并未让其他兽人掺和,避免误伤。
阿修和阿多已经打急了眼,江言看着那两条缠斗在一起的蛇尾,被搅碎的木块再次像雨一样哗啦啦散开。
撒特德把江言带到一颗树干后:“言,站好。”
江言点头:“我会注意的,你过去吧。”
顿了顿,又叮嘱:“自己也要小心。”
毕竟两条打红眼的大蛇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很快,江言的预判错误。
撒特德直接加入战局,约十五米的巨蟒比两条大蛇加起来还要庞大巨长,墨色的长尾直接把两条大蛇紧紧绞在一起。
砰地一声,被绞起来的蛇猛地被巨蟒往粗壮的树干上重重砸去,四周剧烈地震了震。
树干被撞断了,地面砸出个长坑,两条被砸的大蛇陷在坑里,似乎有些昏了过去。
瞬间飞起的尘土就如雨水簌簌飘落,江言捂着口鼻,继续默默围观。
过了几瞬,陷入短暂昏迷的两条大蛇被巨蟒这一砸,慢慢恢复几分清醒。
巨蟒微微压低头颅,朝大蛇们发出嘶的一声。
即使江言不是蛇族兽人,此时也能深刻感受到撒特德释放的威胁和压迫。
两条大蛇从丧失理智的打斗中清醒,恢复兽人形态。他们对上族长投来的责备眼神,族长神色含着隐隐怒气,最终忍了忍,没当着族人的面训斥阿修和阿多。
族长冷道:“跟我去蛇台领罚。”
两个强壮的兽人纷纷低下头,羞愧不已,没有半句狡辩地跟了过去。
闹剧结束,其余兽人们渐渐散开。
阿尔和阿默带着另外几个兽人收拾场地,撒特德阻完架,还要去巡视部落。
江言目送他:“你去忙吧,我也要回去。”
撒特德朝他很轻地点头,往南的方向离开,江言望着消失在树丛下的背影,赶回山洞扩充圈养禽/兽的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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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右边是一块延展下去的空地,地面隆起些乱石矮坡,再远点,被树丛呈弧形包围着,偶尔落下些山鸟在空地上啄虫子吃,或停下几只小型禽兽往就近的水源喝水,极少有其他野兽打扰此地。
江言把棚子往右边扩展,画了个圈,竹子沿圈稳固插/入。堆得小山似的竹消耗过半,围完棚,江言拖来几捆藤蔓,绕着竹子横向编穿,就像罩在外圈的一层网。
他去了一趟木厂,阿尔还在处理场地,瞧见他,忙迎了过来。
江言问:“我能搬一捆晒干的长枝回去么?”
阿尔道:“可以。”
眼下已经过了冬季,春季回暖,兽人不再需要经常烤火取暖,所以木场里囤积的木材足够用完这个春天,江言多搬几捆都没问题。
江言道谢,只搬走一捆晒干的长树枝。
阿尔望着小雌兽被那么大捆木枝压背,挠了挠头,追上去,道:“我来搬。”
江言微笑拒绝:“不碍事,我还搬得动。”
他虽然没有部落里的雌兽强健,可搬一捆木枝还是有力气的,顶多喘了点。
回到搭建起来的棚子外,江言满脸通红,汗珠沿鼻翼滚滚滑落,落发都是湿的。
他踩着绳梯上去喝水,吃了个果子充饥,继续回到底下干活。
搬回来的木枝以伞骨的形状搭在棚上,做个遮雨的顶,交叉处用藤蔓拧成绳绑严实,推了推,扎得还算牢固。
江言又拿起燧石去割草,约莫人高的草丛,割了一大片,分成十余捆用藤蔓绑好,再把这些成捆的草置在伞骨状的木枝上,严密无缝的围成一圈。
遮雨的草棚盖了一半,另一半露空,饲养禽/兽的棚子初步完成。
江言手心火辣辣的,割草的时候被草叶弄伤,虎口和指缝多了几道血口子,还有细细的血珠子往外冒。
他皱眉,准备打些清水处理伤口。刚爬回平台,撒特德也回来了。
日暮的光将男人的影子拖得很长,阴影挡在正在用水冲手的江言身上。
他蹲下仰头,望着逆光的身影,下一瞬,手落入两只大掌中。
撒特德盯着残留的血丝,低下头。
微凉柔软的触感袭上江言手指,渗血的口子统统被撒特德用舌尖舔了一遍。
江言:“……”
他试图抽手,干巴巴道:“我没事,不用这样。”
撒特德放开他时,江言两只手烫得要命,这会儿找不出话缓解内心的窘迫,低着头跑去准备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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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星空闪烁,江言熬了肉汤,再用采集回来的蚂蚱草做凉拌菜,酸酸滑滑的,加点辣辣菜和蒜搅拌几下,口感不错。
吃饱喝足,他烧水泡了会儿身子。洗干净后他拿了两个果子,坐在平台的石头上望着头顶的星河发呆。
江言今日忙着做大棚,几时疲累地靠在石块旁睡着也不知。撒特德轻轻抱起他,拿起还没吃完的果子,再将怀里的人往床上送回。
留着蛇尾的时候撒特德喜欢用尾缠着江言,他曲起长腿照着蛇尾的姿势缠上对方,不久,跟点了两根烧火棍似的。
撒特德抱紧江言温软的身,立得难受。
他目光闪过挣扎,瞥见埋在怀里安然美好的脸庞,忍了忍,没把人弄醒,就是脸色颇为沉闷。,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