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艘船只一前一后沿着京杭大运河一路下行,直到临近禾城,前面那一艘双层大船突然转了方向,沿着运河的一个分支驶去。
一直在后面远远坠着的船只上,几位“抓私奔妹妹回家”的大哥面面相觑,不知该不该继续追,再追可就有点明显了。
躺在甲板躺椅上晒春光的公子瞥见了他们异样的神态,兴味地勾起嘴角。
四个便衣捕头互相打了眼色,转头对衣衫不整的白衣公子说道:“楚公子,我们兄弟四人商量了一番,打算走陆路快马加鞭去前方拦截,此次多谢楚公子的相助,还请您将船靠边一点,我们好下船。”
楚公子苦恼地皱起眉头,思虑几番。
“这样不好吧?万一你们上岸丢失了你们妹子的踪迹可如何是好?还是说你们是怕再跟下去被人发现?”
楚留香最后几个字出口是上扬的疑问语调,但脸上却是笃定的神色。
几个捕头对视一眼,领头的劲装捕头突然拔剑攻了上去。……
楚留香轻拍一下身下的躺椅,凌空而起。
劲装捕头一剑劈空后,剑尖上挑,脚尖一点也飞身刺了上去。
不过一息,二人便过了十几招,剑光乍一看令人眼花缭乱,再乍一看,竟是连楚留香的衣角都没碰到。
身形缥缈的楚留香已经在劲装捕头的追击下将船上所有地方都跑遍了,甚至还跑到河面上去晃悠了一圈。
等打斗中的二人再次落回原来的位置,方才还剑气凛然的捕头把剑收回剑鞘,对站立在椅背上的楚留香抱拳鞠躬。
“原来是大名鼎鼎盗帅楚留香楚少侠,倒是在下眼拙了。”
几位捕头都没有见过楚留香,但从适才展露出的那一手卓越的轻功,江湖中再也没有几人可以做到如此程度。
之前他们也只是知道白衣公子姓楚,倒未想到是“楚留香”的“楚”。
虽然两方人,一方是六扇门的官衙捕头,一方是盗贼。但六扇门的人对楚留香倒也没有什么偏见或意见。
相比较那些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武林恶人,楚留香这种从不杀人、偷个东西还先写拜帖的,已经算是大大的好人了。
通常来说,六扇门的人遇到楚香帅大概率会行几分方便的,毕竟楚留香曾经多次帮助官府破案。
“几位是六扇门的人吧?”
楚留香的眼睛不光鉴宝能力强,鉴人能力也不错,四位捕头才上船不久他就将四人的身份猜了出来。
“不知四位捕头是在追捕何人,楚某能否帮上忙?”
四个捕头相视一眼,没有将事情全盘拖出,只道是追捕一群极为凶悍狡猾的罪犯,其他的多一个字也不肯说。
虽然楚留香在江湖上的名声各种好,但衙门有衙门的办案规矩,在罪犯未落网前,严禁将消息透露给衙门外的人。
楚留香见几人讳莫如深的样子便体贴地不再追问,只说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找他。
楚留香的船靠近岸边后,四个捕头用轻功飞下了船,并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放了六扇门特制的信号烟花。
放完烟花后四人便藏匿在树上,等待后方队友追上来接应。
两刻钟后,密集的马蹄声传来。
四人掀开遮挡视线的树叶,远远看到了属于六扇门的玄衣,领头的是穿着金色锦服、腰配玉带的金九龄。
“老大!”
四个捕头跳下来,冲金九龄喊道。
“你们怎么半路发烟花信号了?是跟丢了?!”
金九龄语气不满地质问道。
“不是的,我们跟了一路,但那群人贩子半路突然转了水路,我们坐上船继续跟,但因为船的目标太大,很容易被发现,所以只能暂且放弃了。”
解释到一半,金九龄就怒斥道:“废物!你们这不是跟丢了是什么,竟然还敢找借口?”
“好了,现在是争执的时候吗?你们想来是知道他们的大致去向才回来禀报的吧?”
后方的小轿中传出一道淡漠的嗓音,是和六扇门一道的无情捕头。
无情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让金九龄这般容易动怒。
毕竟无情的优秀和他金九龄下属的无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他心里充满了郁气。
【一个陆小凤抢风头还不够,又来一个盛崖余!不过江湖传闻陆小凤中了无名剧毒命不久矣了,那倒是可惜,不能看到他遇到破不了的案子的那副可怜嘴脸了。】
金九龄表面上对无情恭恭敬敬,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了。
四个负责持续追踪的捕头听到无情大捕头的声音都是眼睛一亮。
“大捕头神机妙算,那船往禾城方向驶去,半途又驶向了运河的一个分□□个方向只有一个嘉运码头可以停靠!”
“嗯,做得不错,所有人往嘉运码头方向赶。”
被夸奖了的四个捕头身板都挺直了一些,那可是神侯府的无情大捕头啊,这么厉害的人居然夸奖了他们,他们感觉自己又行了。
而瞥见自己下属那喜气洋洋的表情,金九龄脸色都沉了几分,心里觉得这几个下属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当着他面儿都敢给无情那个残废献媚。
金九龄心里暗自决定等这桩案子结束就将那四个人安排做一些细且杂的活计,将他们边缘化。
无情坐着由四个侍剑童子抬着的小轿,领着六扇门的众位捕头加速赶路,总算在天黑前提前一步赶到了嘉运码头。
无情一挥手让一身玄衣的捕头埋伏在四周,夜色将成为他们最好的遮掩。
嘉运码头是禾城边缘的一个小码头,因为停靠不便且离禾城还有一段距离,平时很少有商船在这儿靠岸。
来的人少了,岸边的芦苇草便肆意生长,长成一人高的芦苇荡为六扇门的捕头们提供了绝佳的藏身场所。
腰配长刀的玄衣捕头们蛰伏在芦苇丛中,就等着无情发号施令了。
什么?为什么不是六扇门的老大金九龄发号施令?
因为他穿得太骚包、太显眼被无情捕头无情地“踢离”队伍了。
当然无情的原话是:“你去禾城打听一下有没有叫丁枫的商人或武林人士。对了,不要暴露身份。”
金九龄当时脸色就没控制住黑了下来,他觉得无情是在故意支开他,肯定是怕他抢功劳。
无情确实是在支开他,那句“不要暴露身份”就是在提醒他换一身不那么显眼的衣服。
可惜最后金九龄是憋着气离开的,自然没有把无情的话听进耳朵。
在玄衣捕头们伏趴在芦苇荡中喂蚊子一动也不敢动时,金九龄穿着骚包的金色华服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秦楼楚馆。
在玄衣捕头们打起十二万分精神苦苦等待人贩子的船靠岸交易时,金九龄在“全场酒水消费由金公子买单!”
终于在金九龄千辛万苦(砸钱)的努力之下,打听到了关于丁枫丁老板的消息。
而捧着一叠银票的老鸨笑得脸上的皮都展开了。
好久没见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了(冤大头)。
这不巧了吗?她可是认识好几个叫丁feng,无论是丁风、丁峰还是丁枫,随便拉一个出来都能对上号。
“金爷,您可赶巧了,我们这儿昨晚来过一个叫丁枫的富商老爷,今早可是鬼鬼祟祟的离开的,现在想来定是他心里有鬼!”
老鸨说的煞有其事,还贴心为金九龄指明了“丁枫”的离去方向。
只是老鸨心里知道,那富商老爷多半是怕被家中悍妻发现才匆匆离开回家的。
但是这种细节就没必要告诉金九龄了。
老鸨不舍地望了望金九龄意气风发的背影,哼着小曲儿转身上了楼。
在金九龄信心满满地前往富商“丁枫”家时,真正的丁主顾已经和人贩子们接上了头。
在昏暗夜色的掩盖上,罪恶的交易正在展开。
先是船上下来一个捧着锦盒的男子,他将锦盒打开拿出其中的半块玉佩,和码头上的一方拿出的玉佩轻轻一合,扣成了一个完整的蝙蝠样式的玉佩。
紧接着,男子朝船上打了一个手势。
随后,人贩子们拿了一个粗麻绳,将一群孩子的手腕绑在一起、连成一串牵了下来,像是牵牛羊一样从舷梯上走了下来。
几个年龄才三四五的小孩夹在其中因为跟不上步子跌倒了几次,还被踹了一脚。
站在码头的一个少年皱皱眉,出声制止道:“差不多得了,踹坏了耽误我生意你们赔?”
“丁公子您说笑了,我们这不是小猪崽走太慢,耽误您的时间吗?”
身高八尺的虎子在比他矮两个头的少年面前卑躬屈膝。
芦苇丛中的捕头们忍不住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惊愕,这个丁枫竟然这么年轻?
【这么年轻?心却这么黑?!】
何湫湫的豆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此刻正河边的芦苇荡前,望着丁枫带着一群提着灯笼的高壮侍卫和人贩子进行交易。
【那老壁灯竟然敢踹我可爱的小玉妹妹,看我待会儿不捶死他!】
【就是就是,捶死他们!】
系统在一边怒声附和。
“丁主顾您验收一下,这一批都是专门挑出来的好苗子,定能让您满意!”
二十三个小孩被列成一排,像货品一样被丁枫随意挑选。
丁枫扫视一眼,“这可不行,上回你送过来的就有一个赝品,货物大腿上有一块很难看的疤,要不是我们回去检查到了,一旦拍卖出去被买主找上门了,我们的信誉怎么办?”
丁枫语气淡淡地说道,眼中全是对这群小孩的审视。
“是是,是我们的疏忽,那您看?”
虎子连连哈腰点头,小心翼翼地询问道。
“把这批货的衣服全部扒了,我要检查一遍!”
丁枫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一群孩子中几个年龄大些的女孩身体一抖,泫然欲泣地看向地面。
藏身于芦苇丛中的捕头们也翛然捏紧了拳头。
好在无情给出了信号。
以飞刀为号,在无情手中飞刀掷出地那一刻,芦苇荡中的玄衣捕头飞身而起。
顷刻之间便包围了人贩子和丁枫等人。
丁枫脸色阴沉如墨,恶狠狠地望向虎子等人。
“你们耍我?!”
人贩子们也慌了。
“我们没有!”
随着十柄飞刀的掷出,人贩子手中的麻绳也被斩断,苏鸢和几个高一些的孩子之间连接的绳子也断裂开来。
苏鸢反应极快,立马将手上的绳子挣开,抱着身边两个小孩就往芦苇丛中滚。,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