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水琅还是被知青们的声音吵醒,不再是控诉喊冤,而是欢呼声。
周光赫忙了一整晚, 凌晨上来睡了几个小时,就带着证据去村里把知青们控诉的人全都带走调查, 如买卖儿媳妇的李大功。
“你们的公安特派员, 除了抓生产, 应该每天在公社上一堂普法课。”
水琅想到村里那些人,想到老太太,再想到这些一个个控诉,都是因为法律观念淡薄, 看似一些封建思维得到解放了,其实一直延续着,在封建制度之下, 随心所欲,冷眼旁观。
“普法课?”周光赫点头, “确实, 不但要上思想课, 还得上普法课。”
来这里半天, 连他都被震撼到了。
“这些人全部都被抓了, 村里那些干部是不是要全部重新选?”水琅看向公社主任, “今天是不是直接就可以选了, 我等着新任村支书给我们三个丫头的户口迁出证明签字。”
“可以是可以。”公社主任发愁, “但是干部都被抓了, 村里暂时找不出合适的人选。”
水琅疑惑:“干嘛要你找,村干部不是该社员党员投票投出来的吗?”
公社主任一怔,想到早上接到的电话, 交给他的人选,心一横,“那就交给村里人去投吧。”
.......
姜老太太昨天半夜气晕在路上,被二儿子掐人中掐醒,背回去后也是一夜都睡着,早晨起来上火上的头晕眼花,牙龈肿胀,太阳穴抽抽地,躺在床上哼唧。
只有一想到压箱底都被水琅拿走了,想死的心就出来了。
她都活了这么大岁数,风风雨雨,攒下来一辈子的钱,自己省吃俭用,舍不得花,一件好衣服都还没有买过,竟然就全部都被水琅给挖走了!
还有那些石头。
既然水琅敢拿,就说明真的又等到了像过去一样值钱的时候。
一想到这,姜老太太想死的心就更重了!
“哎呦,我不活了,不想活了。”
邬善诚端着一碗糖水荷包蛋,“妈,起来吃糖水鸡蛋。”
老太太骨碌一下从床上爬起来,“你个败家子!统共就那点糖,那点鸡蛋了,咱们现在一个子都没了,你还生怕饿不着,一大早起来就煮什么糖水鸡蛋!败家玩意!”
邬善诚:“.......”
端着走出去,打算自己吃。
“你给我端回来!”
邬善诚:“........”
“外面吵吵嚷嚷干什么呢?”老太太唏哩呼噜吃着荷包蛋,“有人死了?”
“村里干部全都被抓走了,要重新选干部。”
“啥?选干部?”老太太把碗一丢,一抹嘴,从床上爬下来,套上鞋子往外走,“我就说老天爷这人能处,我刚想死,他就给我送来了这么一个大好机会,善诚,咱们翻身的日子到了!”
“妈,你不是一直翻着身。”
就昨晚,钱被水琅拿走了,还没尝过一分钟缺衣少吃。
“我说当干部,以前都是他们姓李的当,仗着城里有大官亲戚,村里什么好事都被他们抢先,要不是妈厉害,就你这样,这屋子,那钱,早就被人挖光了。”
老太太捂着心绞痛,只要想到自己的压箱底都被水琅拿走了,就犯心绞痛。
“我一辈子英明,却没捞着过一次当干部的机会,这一次他们李家完了,终于轮到我们了,不但妈要当,你也得当个干部。”
“我不当,你去折腾吧。”
邬善诚想回去读书,一把被老太太薅走,“咱家现在不像以前了,没有那底子支撑你想干嘛就干嘛,这回我们一定得当上干部,我当村支书,你当干部!”
姜老太太想到平时自己在村里的人气,想到自己的大瓦房,想到自己的存......反正没了只有她自己知道,别人都不晓得,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巴结着她。
再加上水琅,现在全村人都恨不得跟水琅攀上点关系,让水琅多看他们一眼,郑大柱和余秀红要坐牢了,这唯一的渠道,就是水琅亲奶奶,她姜翠花了!
村支书,非她莫属!
只要能当上干部,钱和东西都有的是。
即便没了压箱底的存款,也照样能过上以前的日子,甚至比以前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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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琅刚到红河村党支部,就看到姜老太太生龙活虎的来了,明明恨得她咬牙切齿,眼神都在割她的肉,偏偏要挤出笑脸,热乎地喊:“琅儿~”
“.......”
很快,看到一群人去跟老太太套近乎,老太太一口一个琅儿,吸引更多的人过去,接着就一直提姜翠花和邬善诚的名字暗示大家。
水琅终于知道她是为什么又生龙活虎,又为什么这么亲近地叫她了。
这是想当干部了。
同时,庆幸大姐提了想回村看一看,自己也跟着来凑热闹,没有在公社等消息。
否则还真有可能让老太太得逞了。
公社主任亲自主持红河村新干部选举大会。
村支书,是由村里党员选出来,社员没资格参选。
村长,才是由村里社员选出来。
然后村支书再与党员社员一起选出其他干部。
公社主任在选举前,先说了一大堆前任支书干部们的不负责任,错误,表示要引以为戒,然后才开始选举。
水琅看着村里这些“歪瓜裂枣”,一个个长得像个人,但是那眼神,那心思,跟以前的干部都没有什么区别,忍不住皱眉头,“知青下乡落户了,也就是算公社社员,村里人吧?”
嘈杂的现场安静下来。
昨天晚上去公社控诉的知青们也在,他们大多数都是在红河村生产队干活,有的被二嫁到后山村,但其实户口还是在这边,真实意义上也是红河村的人。
公社主任不用问就明白水琅是什么意思,犹豫道:“她们对村里人都没那么熟悉了解,不好参与投票吧?”
“参与投票?”水琅轻笑出声,“我是说,他们也可以参选当干部。”
现场瞬间比之前更安静了。
村民们呆滞了,知青们也瞪大眼睛。
来这么多年,知青们连投票都参与不了。
当干部?
在红庆公社,那更是闻所未闻!
“开开.....开玩笑的吧?”公社主任吓得都结巴了,“没,没有这样的前例啊,再说,生产队的人,都是土生土长好几代的红河人,村里老人当干部都不一定会听,何况听这些外来的知青,还都是这么年轻的小伙子。”
“小伙子?”水琅又笑了,“年轻的小伙子不会听,那就让年轻的小姑娘当。”
“???!!!”
全场的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全都被震住了。
过了一会儿,现场炸了窝。
“我们村里干部,怎么能让外来的人当!真是瞎胡闹!”
“更别说是小姑娘,小姑娘懂什么,刚来的时候一个个哭哭啼啼,粮食怎么种,怎么收都不知道。”
“别说种粮食了,连萝卜是倒着长在土里,还是长在枝上的都不知道。”
“琅儿!你不要瞎胡闹!”
姜老太太心里吓死了,别人不知道,她最清楚水琅在这些人眼里的地位。
刚才要不是她说让知青,还是让女知青当干部实在太离谱了,这些人可能早就顺着她的话点头同意了。
毕竟这可是水琅自己送上来让他们讨好的机会。
“以前刚来不会,下乡最早的知青,都十来年了,有的还嫁到了本村。”水琅看着一群老人,“有你们磋磨,她们什么不会。”
村里老人:“.......”
不敢吱声。
昨晚上李家那几个干部,参与过虐待儿媳妇,买卖二嫁的人,全都被带走了。
听说不是坐牢,就是要枪毙。
在场不少没做到那么过分的地步,但是也没少干坏事的人,心里已经抖了一晚上了。
现在直接被水琅提到明面上,气焰顿时都没了,缩着脖子不吭声。
“这些年,你们让什么都会种的人,土生土长好几代的人当了干部,结果粮食亩产,棉花亩产,治山治水改造,你们都是倒数第一,油坊、豆腐坊、粉坊、弹轧花坊,果园牧场,别人能创收的副业,你们一个没有,倒是歪门邪道,什么救命之恩,诈骗完搞虐待,买卖儿媳妇,一个比一个能,心思都用在这上面,地都快荒废了,能不穷吗?”
水琅看着还有一群孩子合穿一件衣服,有的光着身体躲在稻草堆里,有的不嫌冷直接跑出来了,还是已经开始发育的小女孩,一点羞耻感都没了,已经有不少男人眼睛偷偷摸摸的瞟,再加上村子背地里的氛围,往后去会是什么样,真是想都不敢想。
“你们觉得没结婚的小姑娘不行,那就选结了婚的妇女,严格说起来,我也算是红河村的人,村支书,我投蔡珍一票。”
主要也只知道蔡珍。
要不然还能多说两个。
“我也投蔡珍!”
二丫举起手来。
“有你什么事!”姜老太太不敢说水琅,二丫这个出气筒送上来,当然不会放过。
“投蔡珍!”大丫举手,然后看向姜老太太,“太太,我们还没迁户口,是土生土长好几代的红河村人。”
三丫举手:“投蔡珍!”
姜老太太气死了。
看把这一个个屁大点的小玩意儿能的!
还拿了她三百块钱。
屁用没用!
没一个投她的!
“投蔡珍!”
突然,一个与大丫差不多大的男孩,灰头土脸站了起来,然后给身后的几个光着屁股蛋的孩子使眼色。
“投蔡珍!”
“蔡珍已经不是红河村的人了。”姜老太太咬牙切齿,“她都二嫁到后山村,怀上后山村的种了。”
原本被这么多人支持,焕发些神采的蔡珍,当面被人这么说,顿时难堪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水琅斜了一眼老太太,“你以为都跟你小儿媳妇一样,人家是受害者。”
老太太脸色顿时青红交加,被当干部冲昏了头脑,把家里这些会丢她人的玩意儿,全给忘了,现在水琅说话留了一半,已经是威胁了,心里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也不敢随意再吭声了。
水琅冷哼一声,“受过伤害,还能这么有正义心,这么有韧劲,简直就是村干部的不二人选,有她,是红河村的福分,你们不要不知道珍惜,把好日子往外推。”
村里人看老太太都不吱声,也不吱声了。
公社主任看着蔡珍,“蔡珍户口确实还在红河村,性格各方面也适合当干部,但是蔡珍的出身,一直没能入党,不是党员,当不了支书的啊。”
“那就让崔淑兰当支书。”蔡珍抹着眼泪,“她是党员,也是最早嫁到红河村的人,读书多,生产队的活什么都会,觉悟性也高,让她当。”
水琅顺着大家的视线,看到人群中间一个一脸沧桑,非常朴实的妇女,皮肤是常在地里的庄稼人才有的黑红,一看就很勤恳踏实,绝不是偷懒耍滑的人。
果然提到这人,刚才一个劲反对知青当干部的村民,也都沉默了。
虽然不支持女人当干部,但不都不说,崔淑兰确实各方面都挑不出问题来。
“我当。”崔淑兰直接站了起来,“只要大家投我,我就当,一定不会让红河村像以前一样乌烟瘴气!”
蔡珍走到水琅身边,“以前崔淑兰经常跟李虎针尖对麦芒,保护我们知青,后来有了孩子,被李虎经常威胁,还有.....总之,她是很有能力的人。”
总之后面没说出来的是邹贤实,水琅明白,“村里没党员了,但我丈夫是党员,他也算红河村的人,我们投崔淑兰一票,恭喜崔淑兰,成为红河村的新任村支书,鼓掌。”
公社主任正想张口,社员们就跟着水琅鼓掌,妇女们鼓的最热烈,知青们更是像是得到解放一样欢呼起来。
看到这一幕丰收的样子,公社主任愣了愣,慢慢露出笑容,往后退了一步。
“村长是村里社员就可以投。”水琅举手,“我投蔡珍一票!”
“蔡珍!”
“投蔡珍一票!”
“我也投蔡珍!”
村里人眼见都这样了,都跟着举手投票,除了姜老太太,她不投,也不吱声,缩着脖子坐着,磨牙。
“好,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投了蔡珍,恭喜蔡珍成为红河村村长!”
蔡珍做梦都没想到还会有今天,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当村长,“我一定帮助红河村,把各项生产都抓上去,让大家都能穿得起衣服,顿顿吃上白面米饭!”
掌声自发响了起来,这话算是说到村民们的心坎里去了。
谁不想顿顿吃上白面呢。
做梦都想!
最后,水琅一问才知道,以前红河村根本就没有过妇女主任,又让大家选出一名妇女主任,村里女同志有什么事,都可以去她。
散会的时候,欢呼声不断。
欢呼声底下,也有老人男人嘀咕:
“咱这村,成了女人当家了,千百年来,真是头一回。”
“没有男人,女人能把地里的活抓起来?说出去恐怕都得让人笑掉大牙!”
“就是啊,非得选女人,也得选个说话村里人会听的吧,比如我......”
“奶。”
正与村里老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姜老太太,话说到一半就打了一个激灵,慢慢回头看着水琅,“叫我干啥?”
水琅好奇问:“你在村里说话是不是特别有话语权?”
姜老太太眼睛一亮,这是还想着她这个奶奶啊!
“是,当然了,你奶奶在村里一辈子了,走到哪里都受人尊敬,说什么都有一堆人听,没有一个敢不听的!”
“我想吃猪肉。”
“猪肉?这你还用问我,你买去呗,你那么多钱,那么多票子。”
“我想吃杀猪宴。”水琅吧唧一声嘴巴,“以前老听说吃过杀猪宴的肉,别的肉就都差那么回事,你去弄头猪来,搞个杀猪宴。”
“弄弄头猪?!”老太太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一头?你当我是神仙啊!生产队的任何东西都属于集体,哪怕是山上的一根草,也是属于集体的,更别说一头猪了,那都得养一年,过年了杀了分给社员,家家户户能分个一斤就算美事了,还杀猪宴,我都没吃过杀猪宴!”
“我自然是知道你能弄到,才来找你。”
水琅看着一群高兴地红光满面的知青社员们,“你要是不去弄,我就告诉大家,你小儿媳妇被判了十六年下放了,你孙子在坐牢,你孙女也犯罪被下放了。”
“你敢!”
姜老太太威胁完,立马就调头走。
“告诉大家一件事......”
老太太回头,“我是去前山村弄猪!”
水琅看着静下来的群众,笑着道:“我请你们吃杀猪宴!”
“哇——”
人群顿时发出响亮的惊呼声,他们已经不知道多久没尝过肉味了!
杀猪宴!
不愧是水琅!
一头两百斤的猪被赶来了,老太太伸手找水琅要钱,“我对天发誓,我可掏不出来这钱,你必须得付了,供销社猪肉八毛一斤,这头猪按照供销社收的价格,六毛五一斤,养到两百斤了,一百三十块,另外人家要布票,鞋票,还有糖票,你看着给,你要是不给,我就把猪赶回去了。”
“给。”水琅翻开邮差包盖,掏出一卷大团结。
老太太顿时气得嘴唇直抽抽。
这哪里是水琅请大家吃杀猪宴,明明是她姜翠花请的!
败家玩意!
新鲜的猪肉冒着热气,排骨被卸下来,一整扇放到后备箱里,水琅要带走,另一半直接跟土豆豆角一起红烧了。
大锅煮着整颗猪头,旁边灶上炖着大块大块的猪肉,猪大肠猪小肠弄了一盆,有人拿了家里的糯米出来,留着灌进去一起蒸着吃。
猪板油卸下来,现场卤出猪油,一盆猪油渣撒上了盐,送到水琅与三个丫头面前,馋坏了一村的小孩子。
猪血在大盆里慢慢凝固着,冒着气泡。
猪心猪肺猪腰子用辣椒爆炒,倒上白酒去腥增香,香味让普通人都垂涎三尺,更别提饭都吃不起的红河村村民了,一个个眼睛都看不过来,直咽哈喇子。
猪肘猪蹄在锅里焖卤着,水琅让新任村支书崔淑兰掌控大局,务必要把这头猪做好吃了,不要省作料。
有了猪油,有了糖和盐,有了酱油,辣椒,猪肉再怎么做都好吃。
崔淑兰原来家里还是开酒楼的,手艺就更绝了。
水琅拿起一大块撒了盐的猪油渣,一咬酥脆,油滋滋,香得人浑身毛孔都张开了,爽得妙不可言,还没嚼完,就又拿起了一块准备着,看着将自己包围起来的一群小孩子,“想吃?”
一群小孩猛点头,一双双眼睛比电灯泡还要亮,要不是看大人都怕水琅,都忍不住想上去抢了。
“一人分一块吧,不过,只能分这盆里的一半,如果你们不够吃,就掰开来分着吃。”
水琅说完,就边吃边观察这些孩子,意外发现竟然有一多半的孩子,竟然都会先看盆里到没到一半,身边人有没有吃到。
这都是因为大丫第一个给的那个孩子所引导。
也是除了她们以外,第一个站起来说支持蔡珍的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男孩意外看着水琅,“我叫铁蛋。”
“大名叫什么?”
“没有大名。”
水琅看他手里的油渣,被其他孩子咬的只剩下拇指甲大小的了,递过去一大块,“吃吧,你自己吃。”
铁蛋看着一大块油渣咽口水,举到嘴边几次,都舍不得塞进嘴巴里,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水琅,“我能拿给我妈吃吗?”
大丫凑到水琅旁边说,“铁蛋妈生病了,要死了。”
水琅点了点头, “你决定吧。”
铁蛋一溜烟跑走了,跑的时候高高举着油渣。
水琅带着三个丫头,与周光赫等公安坐在一桌。
桌子上一大盆红烧肉炖粉条,其他什么都没有放,这是她特地交代,留给周光赫这群夜以继日,没睡好没吃好的公安。
“太好吃了!跟城里市场上卖的肉,真的好像很不一样。”李华嘴里塞得满满地,满嘴都是油。
其他公安也是,吃得满嘴流油。
本来都还不肯吃,是周光赫说话了,嫂子请的,一个个才坐下来吃,一吃,就是狼吞虎咽。
一盆肉,一盆米饭下去,顿时一扫疲惫,个个都倍精神。
“嫂子,这肉太好吃,太香了!”
“真是太谢谢嫂子了,我感觉我还能追犯人跑一百公里!”
水琅没空搭理他们,嘴里也塞得满满地,左手啃着排骨,右手啃着猪肘,每一个都炖地软烂喷香,还没吃完,一盆红烧猪血又端上来了,上面撒着青蒜叶子,夹起一块,咬一半,入口即化,剩下一半,还有气泡孔冒着汁。
猪血才刚尝到劲头,一锅炖地雪白的大骨头汤又端了上来。
周光赫帮水琅盛了一碗,水琅喝了一口,新鲜香浓,吸一口大骨头里的骨髓,更是世间绝妙的香浓口感。
青蒜爆炒猪耳朵,端到水琅面前,猪毛拔得干干净净,咬起来咯嘣咯嘣脆。
原汁原味的白切肉,肥而不腻,肉质鲜嫩,不用蘸着酱料,也美味至极。
猪大肠罐糯米放在蒸屉里端上来了,水琅本来还不大乐意吃,尝了一块,Q弹有嚼劲,吃了就停不下来。
“真好吃。”周卉也喜欢,以前这些猪下水,都是卤一锅,从来没见过里面塞糯米的,当然,可能是糯米也很少见,“我再吃一块。”
“吃吃吃。”水琅将蒸屉推过去,“今天这头猪,我们吃个够。”
其他社员们,本来跟水琅征求,想把猪肉切薄小了,多放点蔬菜炒着吃就行了,多出来的,还是留给水琅和公安们。
水琅摆摆手,说道:“今朝有酒今朝醉,今天有肉今天就吃到爽。”
最后,就连姜老太太都不嘀咕了,埋头在肉盆里吃着肉,钱没了,干部也没当成,吃了这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呢,可得往饱了吃!
所有人都参与进杀猪宴的狂欢里,大吃大喝,红光满面,满脸满足的笑容。
当晚,新任村支书把三个丫头的户口迁出证明开好。
周卉带着四百块钱,三个丫头一人装着一百块钱巨款零花钱,水琅见到了重要人物,知道了其他人的下落,弄清楚了平安里难解的迷惑,带上了老太太压箱底的五千块全部家产,母亲的大半重要首饰,一堆珠宝钻石,以及帮红河村的受害者与红河村自身打开了希望之路。
然后,连夜开车离开红庆公社,赶回沪城。
当晚,坐了半天公共汽车,颠了半天拖拉机的邹律,来到红河村,在没人的地方捂着感觉已经被颠的四分五裂的屁股,骂道:“什么鬼地方!幸好等下回去有轿车坐。”
当晚,将身上所有的钱,都付了公共汽车车费的邬善平也来到了红河村,庆幸自己是到家了,庆幸老太太还有私房钱,他不作了,一千块就够,他就再也不用受饿肚子的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