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杭嘉白挂了电话, 林舒月也以最快的速度前往殡仪馆。
这个时候的殡仪馆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警车,外面站了好些来看热闹的村民, 林舒月走进一些,正在说的都是殡仪馆这几天沸沸扬扬的闹鬼一事。
林舒月跟她们攀谈了起来。
见林舒月是个生面孔,她们的谈兴也没减淡半分:“靓女我跟你讲哦,你是不知道了,那个白影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的啦,一到晚上就在门口,人走进去一看吧, 就什么也没有了。 ”
“我们猜啊,那个火化工肯定是被鬼给吓死的。”
大家七嘴八舌,很快林舒月就从他们的话里, 拼凑出了死者的名字。
死者名叫冉康顺,今年四十八岁,十二年前到殡仪馆工作的, 因为做的死人的活,工资很高,早早的就在白巡村买了一块土地,盖了个两层小楼。儿子女儿也都在城里买了商品房。
全家都靠着他的工资来生活。现在他嘎嘣一下死了, 整个家的天都塌了,就这会儿,冉康顺的妻子老母互相搀扶着,哭得格外的伤心。
殡仪馆的馆长跟北郊派出所的片警站在一起,跟他们一起说明情况。
几个警察两两成队的,对殡仪馆附近的住户进行走访。
有一个女警拿着笔录本走了过来,跟林舒月对视一眼, 都有些惊喜。
“玉玲姐。”在做笔录的,是何玉玲,自从大经轮教事件后,何玉玲就从市公安局离开了。前几天,林舒月收到何玉玲的消息,她被调到下属派出所了,就好像是北郊派出所。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阿月。”何玉玲也很意外,正好走访笔录做得差不多了,她就站到林舒月的边上,跟林舒月小声地说起了话。
林舒月告知自己在附近的度假村旅游,正好出来走走的时候看到这里围了很多人,就过来瞧瞧。
何玉玲点头:“隔壁度假村就是你们鼎生集团盖的哈。”
顿了顿,她又小声地跟林舒月道:“死的这个人,我们初步判定是猝死的,但是家属都不相信这个说法,硬是说有人害他,害他的人她们都给列出来了。我们没办法,就给刑警队那边打电话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有一个穿着蓝色印有殡仪馆字样的工装来了,他也是四十来岁,老实巴交的,可能因为常年在外面跑,有点黑。
一看到警察跟馆长,他就露出了惶恐的表情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十分僵硬。
馆长看到了他,连忙跟派出所所长道:“这是我们搞遗体运输的龙经义。”
他还没走到所长的面前,冉康顺的老娘就扑了上来:“你这个杀千刀的。我康顺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就舍得杀了他?你别忘了,你这份工作还是靠我们康顺得来的!你个白眼狼!”
龙经义的脸上顷刻间就多了两道血痕了,他一声不坑,等冉顺康的老娘再次扑上来时,他才侧身躲开:“大妈,康顺的死跟我没有关系。”
这一句话,可是戳到了冉康顺老娘的肺管子了:“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怎么就没有关系了!我问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你跟康顺说你生病了,让他跟你换个班?”
整个殡仪馆的人并不多,火化工有两个,运输工有一个,仪容整理师一个,剩下的就是搞行政的馆长跟副馆长。
人员简单,里面的人关系也好,殡仪馆中,出了馆长跟副馆长外,全都是需要值夜班的,并且是一晚上一个人,昨天晚上本来是龙经义值班的,但他得了肠炎拉肚子,所以就求了冉康顺换班。
这两天没有遗体要火化,加上又是周末,大家也就没来馆里上班。下午仪容整理师来上班的时候,就一下看到躺在值班室的然顺康。
本来以为是睡着了,谁知道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反应,易容整理师走进去一看,人都已经凉了,硬了。易容整理师吓坏了,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又通知馆长。
馆长他们匆匆来时,派出所的人已经来了,馆长赶忙通知冉康顺的家属来,谁知道家属一来,刚刚看完尸体,立马就说他是被人害死的呢?
龙经义被这个指控吓坏了,赶忙道:“我是真的生病了,不信可以问丰达,我从下午就开始坏肚子,到了晚上也没有好,我赶紧去了医院,就北郊医院,警察同志,这一点你们可以去查的。”
北郊医院是社区医院,但相较于一般的诊所,规模要大一点,医生要多一点,医学质量也高一些。
丰达就是那个立在馆长边上的中年女人,她穿着跟龙经义一样的工装,闻言立马点点头。
林舒月就站在门外,看着她们扯皮,然后她打开善恶雷达。
这一看,她就乐了。
这一个殡仪馆的人,从馆长到那位叫做龙经义的遗体运输师,再到冉康顺的老娘媳妇儿,全都不是什么善茬儿啊。
冉康顺的老娘跟他的老婆,善恶值都有百分之三十那么高。其余的几人,善恶值都在四十到六十不等,那个叫做丰达的仪容整理师反而是最低的,只有百分之二十。
这个殡仪馆,可以说是全员恶人了。
此刻林舒月的神情就已经不太好了,殡仪馆跟死人打交道,死人能做什么?一时间,她的脑海里多出了很多东西来。
林舒月跟何玉玲道:“玉玲姐,你有没有发现,这个殡仪馆好像有点问题啊!”
何玉玲作为专业的警察,在走访完周围的群众以后,内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想法:“是有点不对劲儿,面对冉康顺的死,他们太过于平静了。那个馆长、那个仪容整理师跟刚刚来的龙经义对死者的反应都太平淡了。”
“或许你不知道,在我们来之后,那个馆长过来,看到已经报警,他背地里,瞪了那个仪容整理师好几眼。”这绝对不是一个正常的老板,对待无故死在单位的员工时该有的态度。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过死者一眼。
丰达报警合乎一个正常人看到一个忽然死掉的人时的反应,但这位馆长可不一样,这一对婆媳倒是哭得惨,可也就是过去看了一眼,最后来的这个龙经义就更是了,看都没看。
这也是派出所所长顺水推舟,利用“闹鬼”一事给刑侦队打电话的原因。
警笛声传来,刑警队重案组的杭嘉白等人下了车,赵友城等人看到林舒月,朝她挥了挥手,然后跟穿着白大褂,提着行李的人往里面走。】
又见到来这么多的警察,这下子围观的群众们又开始讨论起来了,何玉玲也不跟林舒月闲聊了,她跟在刑警们的后面进去了。
她一走,刚刚跟林舒月聊天的妇女就凑过来了。
“靓女,你认识这个警察啊?”
林舒月大大方方的点头:“是啊,刚刚那个是我姐。”
妇女并不知道刑警跟普通警察的区别,她听林舒月这么一说,立马就觉得林舒月有一个当警察的姐姐,认识她的同事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妇女手里还拿着两个芒果,她分了一个给林舒月,林舒月不要都不行:“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带头的男的,长得真靓仔哦。”
带头的男的就是杭嘉白了,林舒月笑眯眯的附和:“是,我也觉得他最靓仔。阿姨,你家就住在这附近啊?”
阿姨用手指了指:“看到那棵芒果树没有,那里就是我家。”
林舒月望过去,她家所在的地方,跟殡仪馆是一排,她家是二层小楼,站在她家的二楼跟楼顶很轻易地就看到了殡仪馆的全貌。一棵芒果树就长在她家的后院里,硕果累累都长出外面来了。
林舒月多看了两眼,道:“那阿姨你有没有看到晚上殡仪馆的人出门啊?”
说起这个阿姨就一脸的嫌弃:“那是村里分给我家的宅基地,我家盖房子在那边五年了,这五年来,隔几天,这个殡仪馆的人就要半夜出门一趟,别的不说,那车子呜呜响,真的是烦死了。”
阿姨已经快五十岁了,晚上本来就睡得不好,一到殡仪馆晚上出车的时候,那就更加睡不好了,她们也找殡仪馆抗议了,但有什么办法,人家要晚上去接人,谁能拿他们怎么办?难不成要跟那些要火化的死人说你们死的时间不对,回去重新死?
“那很打扰人睡觉哦。”林舒月的这句话,瞬间就点燃了阿姨的谈兴,她那小嘴叭叭的,很快就把平日看到的殡仪馆的事情给说出来了。
说完了,她又说:“这殡仪馆的人有钱哦,不说死的那个了,就刚刚进去这个和那个给死人化妆的,一个月都拿好多钱哦,家家户户都买地盖房子哦。”
在华夏自古以来的观念中,做死人生意的,是要比做活人生意的要有钱的。这份钱挣得也辛苦,因此阿姨在说起殡仪馆的人挣钱的时候,并不羡慕。她觉得那钱是人家应该挣的。
林舒月挑眉。殡仪馆的工资是不低,工作几年,家家户户都买地盖房子也是可能的,因为几年前的鹏城,房的价格并不那么高。但林舒月的目光却落在了死者冉康顺的老婆身上。
也许这个时候的人对名牌没有什么概念,但这四十多岁的老娘们儿手上拿着的包包,穿着的衣服,全都是名牌,什么香奈儿、古驰的,全身上下加上那个坡跟的高跟鞋在内,这一身没有个三五千的,可下不来。
刚刚林舒月还看到她拿手机出来看了,那可是水果手机。水果手机在后世都是个价格很高的大牌子,更别说现在了,林舒月还记得水果手机风靡流行的那年,可是被称作肾机的。意思就是有人为了想买一个水果手机,去把肾割掉了。
由此就可以知道这个水果手机有多贵了。并且国内很少见,没有个一两万的,这个手机可拿不下来!
冉康顺她老娘也是如此,一身衣服看着花色普普通通款式普普通通,但那绿底红花的衣裳,用的可是丝绸,上面的红花还都是绣上去的,栩栩如生的,跟印上去的那些有着本质的区别。
林舒月等边上的阿姨吐槽告一段落了,还很贴心的把手伸进口袋里,从系统背包中,抓出一把瓜子来。这瓜子还是那天在daiyun院外的商店买的呢。
因为这个玩意儿热气大,林舒月装进系统背包就忘记了,今天正好拿出来吃。
阿姨正觉得说话多了嘴巴空呢,毫不客气的接了瓜子,一边嗑瓜子,一边继续听她说。
“阿姨,你说这个冉康顺跟那个龙经义是一个地方的老乡啊?”林舒月逮着阿姨说话的空档,赶忙问。
阿姨点头:“是啊,不只是他们,就连这个馆长跟那个整理师还有在山上公墓里守墓的老徐头,全都是一个地方的。这个馆长当初开殡仪馆的时候招不到人,就回家带人来了。”
“前年我们村的一家人过不下去了,来问他们招不招人,他们都说不要了。”
林舒月点头:“那阿姨你知道他们是哪里的吗?”
阿姨嗑瓜子的动作慢了,她想了又想:“一时间我还真是忘记了,你等我问问。”
阿姨说完高声叫来了一个人,那人很听阿姨的话,很快就过来了,阿姨分了一点瓜子给他,那个人跟阿姨差不多的年岁,是个老头儿,浑身胖乎乎的,阿姨问了他,他想了想说:“是云关那边的,村镇比较偏僻。我一时间也想不起来了。”
林舒月现在更加肯定她内心的想法了。
云关是广粤省的,但是无论是以前还是后世,这个城市都很出名,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它是属于广粤省。她的地理位置靠近湘省,山多地少,比较偏僻。说是广粤省的,但是好像并没有沾到这个发达省份的什么光,什么样的开发都没有它。
一个偏僻的地方,能滋生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呢?封建大概就其中之一了。加上这个殡仪馆的所有人员全都是一个地方的,还是七拐八扭的“自己人”,那犯罪的几率就更大了。
此刻的杭嘉白带着赵友城跟冉康顺的老婆从派出所里出来了,冉康顺老婆领着他们穿过马路,去对面他们的家里。
围观群众们立马跟着转战战场,毕竟殡仪馆这边的热闹已经看得差不多了嘛。
林舒月跟着阿姨阿叔一边走,一边给杭嘉白发信息。
杭嘉白对奢侈品知道得还真不多,平时只是知道这些东西,还真是去了解过,看了林舒月的信息后,他的目光落在冉康顺老婆的身上,刚刚没发现,现在倒是觉得冉康顺老婆这一身衣服果然设计出色,裁剪流畅。
他看了一眼,就跟着她进了家里。地上贴了白色的瓷砖,一百多平米的客厅里摆着一个大电视跟一套红木沙发,茶几、
再看看屋里的摆设。墙角立着一个立式空调,厨房的门口有一个冰箱一个冰柜,冰柜不用说,冰箱是双开门的。再看看这天花板上吊着的灯,跟那扇开着的房门里,那台摆在窗户边的电脑。
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杭嘉白看了自己手上的手表一眼,这殡仪馆的员工再有钱,可也买不起这么些东西!
“姚凤莲是不是,你们说你们的冉康顺是被龙经义害死的,这有没有什么依据?”
冉康顺老婆听到这句话就来劲儿了:“有啊怎么没有。就在昨天早上,龙顺义才到我家来跟我家康顺吵了一大架,还要动手打我家康顺,我家康顺一直都拿他当做弟弟看,平时有什么事情都想着他。”
“结果就因为一句话说不对,他就这样了。你说说,这个人跟白眼狼有什么区别?当年,他在家里穷得都快活不下来了,要不是我家康顺带他出来,他一家都死完了。”
“是因为什么原因吵的?”
“哎哟,这我还真不知道,他们男人之间的事情,有时候也不爱让我这个妇道人家知道·····”
例行做了询问,杭嘉白带着赵友城从冉康顺家出来,这个时候冉康顺的儿子女儿终于也来了。更有意思的来了,这兄妹两人,每一个人都是开着小轿车来的。
而根据杭嘉白对冉康顺老婆的询问,他们一个开了一个服装店,一个是公司的小文员。这两辆车家在一起,怎么也得十多二十万吧?
杭嘉白就觉得非常的有意思,他悄声的在赵友城的耳边道:“去查一下冉康顺一家的银行流水。顺便把殡仪馆其他人的也查一查。”
就跟何玉玲他们的判断一样,短短一会儿的功夫,杭嘉白已经看出这个殡仪馆的不对劲了。
林舒月他们远远的看着冉康顺家的门口,等冉康顺的女儿哭着往殡仪馆走,阿叔在林舒月的边上道:“冉康顺的这个儿子以前就一直在殡仪馆里跟他爸爸厮混,我们都以为他也会进殡仪馆工作呢,谁知道呐,他没干这行,去城里开服装店去了。”
“不过这小子蛮孝顺,三天两头的就来殡仪馆看他爸爸。她这个女儿倒是不怎么来,不过要钱倒是要得快,我上次从他家门口路过,还看到他问他爸爸要钱呢,说是不给她两万块钱就是偏心。”
林舒月看过去,善恶雷达一直开着,冉康顺的这一儿一女,善恶值都在20-30之间。
就在林舒月准备关掉善恶雷达之时,她看到人走进了她的雷达探测范围内,善恶雷达闪了闪,最后定格在百分之五,林舒月忽然想到了那个信念坚定,骗过了善恶系统的罗老三。
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情况。
她看过去,那是一个瘦瘦的,高高的男人,他戴着一副金边眼镜,走路走得很慢,仔细看能看出他的脚有点问题。
林舒月听到身边的阿姨热情地叫他付医生。
阿叔跟林舒月道:“这是我们北郊医院的付医生,什么都会点,医术很好,我们每次有什么头疼脑热都是找他看的。”
还没等林舒月说话,他又说:“只是付医生这个命也不太好,前段时间,他姐姐刚刚没了。我告诉你,他姐姐长得可好看了,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是医院里的护士。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怎么早上开车还开那么快呢,这一下就把付医生的姐姐给撞没了。”
阿叔一边说着一边摇头。
与此同时,付医生也走到了他们的面前,他开口问阿叔:“五阿叔,你的腰还疼不疼?前天开给你的药还管不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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