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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 海兰珠(二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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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上大玉儿得意忘形, 暗自高兴,没有发现皇太极眼神中的杀意,更没有看到对面多尔衮缠绵缱绻的目光。

反倒是小玉儿担忧不已。

明明这两年她按照海兰珠所教的, 时不时提及大玉儿对皇上的痴情, 趁着他伤心的时候,趁虚而入, 细心体贴地照顾着多尔衮, 一点一点地融化他。

等到他慢慢适应自己的存在,她就找了个好时机, 借着酒意向他表明自己的心迹与不安。

那日, 她是看到多尔衮被她感动了, 想要放下大玉儿,试着接受自己了。

可不知怎么地, 有一天, 他突然变了。变得对她冷漠,魂不守舍, 整天落在书房里,不肯走出去。

难道, 她真的比不过大玉儿吗?

无论她怎么做,始终走不进多尔衮的心。

坐在上方的海兰珠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痴男怨女, 事事总难周全。

眼眉低垂, 暗叹,长线已经放了许久了,是时候该收网了。

已经让大玉儿得意了这么些天,杀人不过头点地,让她在最高兴最风光的时候掉落下来, 摧毁她的骄傲,这才痛快。

皇太极回头,见海兰珠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样,不由地跟着她高兴。

宴会过后,皇太极和海兰珠相拥离去,同来同往,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夜色迷人,一轮圆月高高地悬挂在天空,撒下无数清辉,周围繁星点点,美轮美奂。

伴着丝丝微风吹拂,两人的心平静安稳,岁月静好。

皇太极眉眼柔和,“兰儿,我回来这么久了,你都不曾向我问过大玉儿怀孕的事,为什么?”

海兰珠水波盈盈的眸子流转,声音婉转娇媚:“我知你,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至于大玉儿她为何有孕,我确实是想不通。”

她相信皇太极,皇太极一直在努力付出,为她撑起了一片天。

“兰儿,自从遇见你,我就只有你一个人。”

皇太极是一个行动大于言语的人,这些年他所做的一切,桩桩件件,海兰珠都看在眼里。

“我亦是,此生有你,足矣。”

两心相欢,全心全意将自己托付给另一个人,这种感觉,皇太极永远深爱,痴迷不已。

他表示:“兰儿,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明白。”

他牵起海兰珠的手,两人紧紧相依,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对着皎洁无暇的月亮,他眼神从容,坚定地说道:“兰儿,此生此世我爱新觉罗皇太极,唯爱博尔济吉特海兰珠。”

海兰珠回应:“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兰儿,过去无法改变,但此后我再无异腹之子。我们也只要元寿这一个孩子,等到元寿长大成人。我便让他继位,带你出宫,走遍天涯。”

他实在是被海兰珠难产吓到了,这些天还一直在做噩梦,梦到他回来的时候,海兰珠已经香消玉殒。

爱人离去,痛苦如斯,在梦里他都无法承受。

他不愿海兰珠再受生产的折磨,有元寿爱子足矣。

“好。皇太极,我答应你。”

到了就寝时分,皇太极痴迷地看着海兰珠,柔情绰态,千娇百媚,眉宇间更添一丝妩媚风情。

窗外月色撩人,窗内满堂春色。

翌日醒来,皇太极神清气爽,爱恋地亲了亲海兰珠。

她真是累到了,这会子还没醒。

美人在怀,皇太极舍不得离开。

若不是因为有碍眼的人需要解决,皇太极真想一直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

————

这边皇太极一到崇政殿,多尔衮一早便已进宫,就在那等着了。

“臣多尔衮给皇上请安。”

皇太极冷冷地瞥了一眼,劲直地走过去,坐在龙椅上,默不作声。

庄重严肃的大殿,衬得气氛更加沉闷安静,一丁点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多尔衮始终跪在地上,面带愧疚,“皇上,臣有愧。”

原来,阿图生辰那日,皇太极确实是应大玉儿的邀请去了永福宫。

大玉儿有心设计,屏退了一众宫人,借着阿图的名义,备了一桌好菜,还拿出了精心准备的酒。

可是,待大玉儿几杯酒下肚,晕晕沉沉,意图明显。

皇太极气得直接甩手而去。

偏偏这时多尔衮按耐不住内心的思念,同样借着给阿图庆生的名头,恰巧到了永福宫。

大玉儿早就已经醉了,误打误撞将多尔衮认成了皇太极,毕竟是亲兄弟,他们两个长得有些相似之处。

心爱的人投怀送抱,多尔衮一时冲昏了头,跟着喝了几杯酒,借酒壮胆。

一发不可收拾。

可当多尔衮清醒之后,他才恢复理智,发现自己已经做出了大逆不道的事情,羞愧难当,不敢面对大玉儿,退缩地出了宫。

后来,他忐忑,他懊悔,他对不起所有人。

尤其是当多尔衮得知大玉儿怀孕的消息。

有过那么一丝高兴,他快到而立之年,膝下无一子嗣,又是他和心爱之人的孩子。

可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谴责和恐慌,他知道,一切都会被揭晓。

可每当看见大玉儿怀着身孕高兴的样子,他便欲言又止,不敢将自己的过错说出来。

事到如今,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多尔衮将来龙去脉如实道来,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磕得额头泛红。

“皇上,一切都是臣弟的错,是臣弟鬼迷心窍,是臣弟强迫博尔济吉特庶妃。求皇上看在臣弟这些年南征北战、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她。”

而坐在上方的皇太极神色淡淡,手摩挲着扳指,让人难以看出他在想什么。

“多尔衮,你可知,你这是在混乱皇家血脉,罪不容诛。”

“是,臣弟认罪。”

多尔衮挺起身子,与皇太极对视,眼眶微红。

“当年阴差阳错,臣弟晚了皇上一步,结果大玉儿就进了皇上的后宫。可是,您娶了大玉儿,却不好好珍惜她,让她日日夜夜如同待在冷宫一样。”

“是,皇上您如今有了海兰珠,碰到了心中所爱,便不将其他后妃放在眼里。可是,她们只是柔弱的女子,是皇上名正言顺的女人,视您为天,又有何错?”

这番为大玉儿打抱不平的话,多尔衮压抑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他爱大玉儿,他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人,却被他人弃如敝履。

皇太极眉心微皱,“海兰珠是朕之挚爱,其他人如何能与她相提并论?朕从来就不是仁慈宽厚之人,为什么要考虑那些后妃的感受,而伤了海兰珠的心?”

“况且,你来质问朕做得不好,冷落了大玉儿。可是你,多尔衮,何曾不是慢待小玉儿多年?”

每一句,多尔衮都无法回答。

是啊!他最应该愧对的人,是小玉儿。

他当初不爱她,却因为种种原因娶了她。

小玉儿温婉贤淑,嫁给他这么多年,一直忍受着他的漠视,却从始至终关心着他,爱着他。

一直回头就能看见的小玉儿,不知不觉中,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位置。

可是……

多尔衮颓废地垂下头,张了张嘴皮子,几次三番,才开口说道:“皇上,臣弟这些年从来没求过您什么,如今愿褪去功名利禄,但求皇上饶了大玉儿,放她出宫。”

言外之意,便是交出所有权柄,只为了保住大玉儿,和她双宿双飞。

“那小玉儿呢?她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臣。”

多尔衮狠下心,不去想内心深处的难过不舍,咬牙说道:“臣弟愿给她自由。”

这笔交易对于皇太极来说可是极其值得的,他本就有意废除后宫,如今顺水推舟,安了多尔衮的心,一举双得。

“好。朕允了。但是大玉儿这一胎不能留,万一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朕颜面无存。”

“是,臣弟领旨谢恩。”多尔衮愣了愣,欣喜若狂。

与大玉儿相比,这个孩子算不了什么。

————

关雎宫,此时却热闹非凡。

冬日难得的好天气,阳光高照,透过窗台,跳跃着点点金光。

海兰珠一觉醒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一想起昨夜闹了大半宿,心里头不由地痛骂皇太极几句。

这时乌芳走了进来,说道:“格格,大玉儿、娜木钟、巴特玛璪几人早早就在前面侯着,等着给您请安。”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海兰珠嘴角微勾,“吩咐宫女多上几盏清茶,且晾晾她们。”

“是。”

而海兰珠则慢慢地洗漱打扮,漫不经心的动作,一点也不着急。

她挑了好久衣裳才选了一件大红色绸绣八团龙凤双喜锦袍,配上湖蓝色平金云鹤坎肩,精致好看的同时,又能厚实保暖。

接着慢慢悠悠用完早膳,等大玉儿她们都用了好几杯茶水,海兰珠才走过来。

大玉儿、娜木钟、巴特玛璪三人相视一眼,起身行礼,异口同声地说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千岁。”

“都起来吧。今天是吹了什么风,你们一个个都到本宫的关雎宫来凑热闹。”海兰珠坐在上方,饶有兴致地询问。

按照位份,几人依次按照顺序落座,巴特玛璪是妃位,坐在海兰珠左手侧的首位。

大玉儿因身怀有孕,地位自然高于同是庶妃的娜木钟,故而坐在右侧首位。

而娜木钟则紧贴巴特玛璪坐着。

这时,娜木钟笑了笑,眼巴巴地看着海兰珠,讨好地说道:“承蒙皇后娘娘关爱,让我这些日子一直照顾大玉儿。昨儿个满月宴上见咱们六阿哥活泼可爱,聪明伶俐。”

“我就想帮大玉儿妹妹来向皇后娘娘讨件小阿哥的衣裳,放在大玉儿的枕头下,沾沾喜气,也能生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大玉儿得意洋洋地挺起还未显怀的肚子,这些天她被众后妃你一言我一语吹捧得太高了,觉得自己怀的一定是小阿哥。

暗地里埋怨海兰珠肯定是吹了枕边风,不然皇上怎么不来看她?也不晋升她的位份?

她可是怀着皇上的骨肉。

“姐姐,我的孩子也是跟你有血缘关系的,又是你的庶子,姐姐不会不愿意这点小忙,都不帮我吧?”

海兰珠眼神讽刺地看了她一眼。

冷冷一笑,没想到,大玉儿这些日子是越来越娇纵了,脾气见长啊!

但她可从来不会碍于情面去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

“大玉儿你说对了,本宫就是不愿意帮这个忙。便是你不服,又能奈本宫如何?”

“你……”大玉儿气急败坏,手指着海兰珠,“我要让皇上看清你的自私狭隘。”

昨夜闹得太晚,海兰珠打了好几个哈欠,想要回屋再休息一会,懒得跟这等狂妄自大之人说废话。

“都回吧,本宫今天有些累了。”

她一起身,其余几人跟着站起来。

大玉儿气愤填膺,觉得海兰珠太无视她了,目中无人,她愤怒地冲上前,想要抓住她,给自己讨个公道。

恰巧海兰珠身子本就有些摇晃,似乎被人往后推了一下,她下意识往前扑,正好推着大玉儿撞到了旁边的茶几桌角。

大玉儿顿时嗷嗷大叫,“好痛,好痛,我的肚子好痛。”

隐隐约约,竟然流出了血迹。

这时,巴特玛璪捂着嘴,惊呼不已:“大玉儿她,她流产了。”

海兰珠镇定自若,眼神瞟向了一旁的娜木钟,她没想错的话,刚刚就是娜木钟推的她。

现在看来,这几人苦等了大半天过来给她请安,原来是闹得这一出。

大玉儿这些日子过得太惬意了,失了从前的聪明,竟然被人当蠢货一样利用。

娜木钟怎么算计大玉儿,又是怎么怀的孕,她不在意。

可现在竟然设计到她了,还想给她泼脏水,这可触犯了海兰珠的逆鳞,决定将这些碍眼的东西一一都清除干净。

“来人,去唤精通孕事的刘太医来瞧瞧。”

娜木钟眸子微转,接话道:“这几个月一直都是太医院的徐太医照顾大玉儿的孕事,让徐太医来,会更好一些。”

“况且,刘太医不是前几日从马上摔下来,受伤,在家养病,何必去打扰他?”

闻言,海兰珠冷笑,娜木钟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这会子露出马脚来了。

“无妨,让他们都来。本宫会命人用软轿请刘太医进宫,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娜木钟垂下头,默不作声,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时,大玉儿使唤着贴身宫女青兰去崇政殿找皇上,她哪怕是没了这个孩子,也一定要在皇上面前戳穿海兰珠伪善的面孔。

青兰不知所措,看向海兰珠,见她点头,这才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皇太极就到了。

而多尔衮因为身份不便,即便担忧,也只能在外守着,没有进去,眼神焦急,望眼欲穿,想要看看情况。

只能仔细地听清楚里面的动静。

因着视线原因,屋内的大玉儿又忙着指证海兰珠的罪行,故而没有看到屋外的多尔衮。

她一见皇太极来了,顾不得自己还躺在小塌上,痛哭流涕。

“皇上,是皇后娘娘做的。皇后她一直介意臣妾在她孕中怀上了龙胎,心怀嫉妒,故意推臣妾。”

大玉儿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自己的委屈。

旁边的娜木钟眼神微闪,“臣妾等人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皇后娘娘推了大玉儿。”

巴特玛璪亦是如此表示。

她们三人期待地看着皇太极,希望皇上能重罚海兰珠。

如此无德之人,怎么配做皇后?

然而,皇太极却出乎意料地上前安抚着海兰珠,柔声细语。

“兰儿,你没什么事就好,今日让你受惊了,你回去休息,这儿让我来处理就好。”

“无事,我想看个究竟,这场戏一定非常精彩。”海兰珠娇笑不已,根本没将大玉儿她们的算计放在眼里。

她们还是太蠢,只会使些雕虫小技去斗倒后宫中的女人,却不会抓住一个帝王的心。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只在皇太极一念之间罢了。

“好,都依你,陪我坐下看看。”皇太极宠溺地说道。

大玉儿她们看得是目瞪口呆,火冒三丈。

皇上,好狠的心!

就在这时,徐太医到了。

徐太医为大玉儿诊脉,他战战兢兢,心中带有一丝侥幸,眼神不自觉地看了一眼娜木钟,转而面带哀色。

“皇上,庶妃受到了剧烈撞击,惊吓之中,龙胎没能保住。”

听了徐太医的诊断结果,皇太极神色淡淡,并未开口。

反倒是大玉儿一直在嚎啕大哭,哭她那可怜的没能来到世上的孩子。

没过多久,被人用担架担着的刘太医也到了。

接着刘太医上前把脉,许久,只见他眉头紧皱,眼神诧异,嘴里叨叨:“不对,不对。”

他又看了大玉儿的舌苔,询问了些许,心中有底了。

“皇上,庶妃的脉象往来流利,如珠走盘,确实是滑脉。但是,臣仔细地瞧了瞧,脉象浮动,若有若无,繁复变化。”

“依照臣多年行医经验,庶妃她并没有身孕,反而是服用了什么药方,导致呈现出假孕。”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屋外一直守着的多尔衮更是身子一晃。

大玉儿不敢相信,声泪俱下,“不可能,我生了好几个格格,怎么可能不知道怀孕的人是什么样的?”

“我这几个月都没有来月事,每天贪睡贪吃。而且,我刚刚腹内疼痛不已,流了那么多血。”

刘太医道:“这便是假孕,庶妃才会有寻常孕妇的感受。庶妃似乎一直服用了什么药物,这才导致月事迟迟未来。今日庶妃流血不止,便是来了月事。”

什么?

大玉儿她不是流产,而是来月事了。

事情的走向如此令人惊讶。

海兰珠不禁笑出声,出言嘲讽:“妹妹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孩子都生了三个,怎么连自己有没有身孕都不清楚?”

“今日还三番五次指责本宫害你,莫不是贼喊捉贼,知道自己的假肚子瞒不过去了,故意设计本宫?”

“不,不可能。”大玉儿神情恍惚,一个劲地说着:“我怀了孩子的,他每天都在我肚子里慢慢长大,怎么可能没有?”

她眼神癫狂,大声说道:“单单凭刘太医一人之言,不足为信。徐太医刚刚不还说我是流产了吗?”

娜木钟推波助澜:“皇上,大玉儿妹妹说得没错。刘太医无凭无据,空口白牙就能断定她假孕吗?”

众人目光不禁看向两位太医。

刘太医镇定自若,极其肯定地说道:“妇人流产还是来了月事,迹象显而易见。若是不信,可再去太医院请几位太医前来诊脉,一目了然。”

这会子徐太医只能硬着头皮,说自己的诊断无误。

见状,皇太极道:“既然如此,再去请几位太医。”

没过多久,几位太医异口同声地坚持刘太医的说法,还查出是徐太医开的药方子有问题,不是保胎,反而是维持庶妃假孕的药。

徐太医见事情被揪出来,心中惊慌,余光中看到娜木钟的眼神,顿时明白,跪在地上。

“皇上,臣有罪。当初博尔济吉特庶妃以荣华富贵利诱微臣,臣一时糊涂,助纣为虐。”

此话一出,大玉儿怒火冲天,强忍着身子疼痛,冲过来踹了徐太医一脚。

“狗奴才,竟敢诬陷我。”

她委委屈屈地看向皇太极,哽咽道:“皇上,臣妾没有。一切肯定是徐太医在搞鬼,是他用药使得臣妾假孕。”

而这时,看了许久好戏的海兰珠向青兰使了个眼色,示意青兰看了一下娜木钟。

没错,青兰是她的人。

她从来不会小看大玉儿,早在当初遣送苏茉儿回科尔沁,便借机在大玉儿身边安插自己的心腹,一石二鸟。

青兰领命,立即站出来。

“皇上,皇后娘娘,奴婢不能看着庶妃一错再错下去了。”

青兰一字一句极其淡定地说道:“奴婢曾经亲眼听到,大玉儿庶妃和娜木钟庶妃密谋假孕的事情,还特地收买了徐太医,想要借机让皇后娘娘在孕中多虑多思,母死子亡。”

“放肆。”

皇太极面色阴沉,眼神冷冷地看着大玉儿和娜木钟,“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皇后。”

“皇上,臣妾没有。”大玉儿个娜木钟百口莫辩,一直喊冤。

就在这时,海兰珠提议,让人去搜查她们二人的宫殿。

皇太极点头。

果不其然,竟然真的搜出了假孕的药。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娜木钟心知肚明,她栽了,一切都是海兰珠的算计。

她曾经嘲笑哲哲“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嘲笑哲哲看不清自己才是蝉。

如今。她同样自视甚高,以为自己算计着海兰珠。没想到却被她反算计了。

是的。

当她从大玉儿口中得知她受了宠幸,便想方设法让人给大玉儿下了假孕药。

这样一来,一是让大玉儿有了身孕,便会心生嫉妒,去谋害同是孕中的海兰珠。

二是让海兰珠难过伤心,和皇上大闹一场,两人渐渐离心,这样的痛苦让海兰珠会伤心过度。伤及胎儿。

没想到,海兰珠却平安生下了小阿哥。

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眼看着假孕的药效快要失效,她故意挑拨大玉儿,激怒大玉儿,又暗中推了海兰珠一把,想将大玉儿流产之事嫁祸海兰珠。

谋害皇嗣,且不说海兰珠名声有瑕,便是皇上难免也会责怪海兰珠。

以防万一,她动用了残余势力设计了刘太医受伤。

没想到,功亏一篑啊!

事到如今,明明她殿中根本没有假孕药,可是被海兰珠抓住了把柄,无中生有,海兰珠好阴毒啊!

皇太极冷冷说道:“娜木钟和大玉儿心思不正,谋害皇后,着贬为庶人,打入冷宫。至于巴特玛璪,为虎作伥,降庶妃,禁足衍庆宫。”

“皇上,皇上开恩啊!”

任凭娜木钟和巴特玛璪怎么哭喊,于事无补,她们二人立即被带了出去。

冬日里阳光明媚,温暖舒适,但是却驱不走娜木钟两人的寒意。

当初她们千里迢迢从察哈尔嫁到盛京,原以为能过上尊贵荣华的好日子,偏生遇到皇太极这个情种,一切算计都成了空。

————

就在这时,海兰珠无意中眼神一撇,看到屋外站了许久的多尔衮,心中一动,当即有了主意。

她慢悠悠地走到还沉迷在委屈中的大玉儿,挑起大玉儿的下巴,唏嘘不已。

“本宫的好妹妹,多么漂亮的一张小脸蛋啊,哭成这样,可就不好看了。”

大玉儿转过头,痛骂海兰珠,“不用你假好心。我算是看清你了,狠辣心肠。当年在科尔沁大草原,若不是有我时时暗中接济,你能长大成人吗?”

“博尔济吉特海兰珠,你生来就是欠我的。结果你不仅不感恩戴德,还落井下石。”

听着大玉儿的指责,海兰珠眼神戏谑地看着她,哭笑不得。

“本宫欠你的?当初你额吉博礼视本宫这个庶女为眼中钉,屡屡磋磨,你倒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怜悯这个,关心那个,人人都夸你仁厚善良。”

“可明明是你额吉害我落到那种地步,你不过是施舍了那么一点点你不在意的,本宫就要对你俯首称臣吗?”

海兰珠怼得大玉儿哑口无言。

而海兰珠却没有放过她,言语刺激,一步步冲破大玉儿的心理防线。

“当年,你的额吉博礼早先从哲哲那里知道皇太极有意和科尔沁再联姻,博礼担忧本宫会抢了你的风头,特地使计将本宫嫁出去。”

闻言,一直不吭声的皇太极愤怒至极:“兰儿,原来不是阴差阳错,是有人设计。”

他此生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能早点遇上兰儿,早和她相知相爱。

大玉儿支支吾吾,没能说出个一二,显然她是知道博礼的算计,默认了博礼的做法。

这个时候,她已经被皇太极下令打入冷宫了,没有翻身的余地。她一抒心中恶气,将自己的不痛快都释放出来。

“是,我才是科尔沁最耀眼的明珠,其他人都只能在我的光芒下黯然失色。可是,海兰珠,你为什么会越长越出色?容貌倾国倾城,远胜于我。”

“看你被额吉打压,凄惨可怜的样子,我承认,我内心隐隐在暗喜。尤其是我轻而易举就能获得你梦寐以求的东西,那时我是得意的。”

“可是,当额吉告诉我,要是你嫁给了皇太极,而我却只是嫁给多尔衮,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坐享荣华富贵。”

“我不甘心。我容貌不如你,但其他的我一定要比过你。我一定要过上最受人尊敬的生活,成为最尊贵的女人。”

“为了权势地位,为了胜过你,我宁愿放弃多尔衮,也要走进皇太极的后宫……”

大玉儿是破罐子破摔,将她内心最阴暗的心思都说了出来。

怎料,这时多尔衮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只见他泪流满面,眼神还带着一丝期望,“玉儿,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嘛?”

大玉儿垂下头,默认了。

见她这样,多尔衮苦笑。

刚才那些话像是利刃一样狠狠扎痛了多尔衮的心,原来,一切早就在最开始就注定了。

是玉儿她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自己。

这让他觉得,这么多年,他一直默默坚守的,简直就像个笑话。他刚刚还在崇政殿苦苦哀求皇上放过大玉儿。

“玉儿,原来是我一个人执迷不悟,是我太傻太天真了,相信你的花言巧语。你对不起我,我也对不起你,那日阿图生辰,跟你在一起的,是我。”

此话顿时如惊天霹雳一般砸到大玉儿头上。

她睁大了双眼,眼神里透出一丝丝血丝,“不可能,这不可能。多尔衮你是骗我的,那天应该是皇上才是,对不对?”

大玉儿狠狠地抓着多尔衮的手,力度之大,尖尖的指甲扎得他的手鲜血直流。

手上的伤再痛,比不上心痛。

今日他大起大落,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都已经求得看皇上的恩准,欣喜地准备迎接大玉儿出宫,从此远离皇宫,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

怎知,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他的满心欢喜,从来只是被大玉儿轻视着,利用着,玩弄着。

这么多年,累了。

他声音悲凉,语调低沉:“不是,那日你喝了酒,有些醉了,是我不该,将错就错,秽乱宫闱。

多尔衮甩开了大玉儿的手。

“你我之间恩恩怨怨、是是非非,纠缠多年,如今就做个了断。从此天空海阔,山高路远,永不相见。”

说完,多尔衮挺直腰骨,转身离去。

阳光下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变成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不!”

大玉儿眼眶欲裂,气血翻涌,吐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很快,大玉儿便被带了出去。

此时,殿内只剩下皇太极和海兰珠两人。

“兰儿,从前你在科尔沁受委屈了,现在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依你。”

海兰珠莞尔一笑,看着眼前的男人,面若冠玉,丰神俊朗,眉目间透着一丝英气,尽显帝王威视。可在她面前,却始终如一。

她水汪汪的眸子,倒映出他的影子,“有你在,我很安心。”

皇太极笑着回应。

他心里明白,海兰珠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柔弱善良,她有她的心机手段,是她故意引诱大玉儿说出心里话,致使多尔衮死心。

但那又何妨?她还是她,还是他爱着的人。

他愿意为她遮风挡雨,除去一切障碍。

没过几日,皇太极突然下令,废除后宫。

颜扎氏出宫到叶布舒府上居住,其他庶妃当中愿意再嫁的则送上厚厚的嫁妆备嫁,不愿意的则居住在宫外的一处园林中,安逸生活。

至于哲哲、娜木钟和大玉儿三人,按照海兰珠的意思,让她们三个都住进了仰熙斋,不配备宫人,只给少许吃穿用度,让她们自生自灭,孤独终老。

皇上空置六宫,独宠皇后,前朝百官无不震惊。

古往今来,哪位皇帝不是后宫佳丽三千?便是寻常百姓男子稍微有点钱了,都喜新厌旧,娶上两房美妾。

他们这位皇上真是难得的情种。

左右太子已立,皇上又大权在握,朝臣们拗不过,只能在心里嘟囔。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去,转眼便是夏日了。

烈日炎炎,海兰珠不乐意出宫殿,缩在关雎宫,看着元寿慢慢长大。

平日里打发时光的乐子就是听乌芳讲述仰熙斋哲哲三人互相埋怨,整日吵闹的事情。

“格格,今日还出了件新奇事,就是睿亲王福晋小玉儿自请和离,皇上已经准了,现在小玉儿已经回科尔沁了。”

海兰珠吃着葡萄,眼神微眯,暗叹,小玉儿这般敢爱敢恨的女子,被多尔衮伤透了心,真是可惜。

“奇怪的是,睿亲王多尔衮一反常态,放下所有政事,请旨离京驻扎到科尔沁,追小玉儿去了。”

稀奇,真稀奇。她很感兴趣,不知多尔衮能不能挽回小玉儿的心。

————

时光飞逝,一转眼已是崇德六年九月了。

自从多尔衮去了科尔沁以后,苦苦在大草原上追了好几年,终于将小玉儿追了回来。

只是两人并未成婚,因为小玉儿不愿再用所谓的名义来束缚多尔衮,她更追求内心的相爱。

这下子,倒是让多尔衮着急得不行,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两人如今倒像是欢喜冤家一样。

九月的天气还有些炎热,皇太极此时正在松锦前线作战,对抗大明朝。

如今明朝势力渐渐衰微,皇太极宏图壮志,野心勃勃,希望闯进关内,一统天下。

岁月匆匆,时光飞逝,一眨眼的时间元寿已经四岁了,聪明伶俐,小小的人儿,整日捧着诗书摇头晃脑地读着。

这日,元寿刚从御花园游玩回来,一到关雎宫,就到处喊叫:“额娘,额娘,我回来了。”

许久,还是没有听见额娘回应。

元寿心生奇怪,这里找找,那里瞧瞧,内屋、书房也瞅了,还是没看到额娘。

正当元寿焦急之际,他看见额娘躺在转角的地面上,脸色白白的。

元寿匆忙跑过去,去推额娘的身子:“额娘,额娘你怎么了?”

见额娘紧密双眼。

他哇哇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乌芳姑姑,你快来,额娘,我要额娘醒来……”

乌芳急急忙忙赶到,神色大变。立即让宫人小心抬着海兰珠到床上。

很快,太医院的一众太医也到了。

棘手的是,太医们左看右看,细细诊脉,还是没发现皇后娘娘到底是因何昏倒。

没有中毒,没有任何症状,只是静静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这让太医们一时无从下手。

元寿人儿眼睛红红的,直直地看着额娘,小身子紧紧地靠着她,贴着她。

“我要额娘起来,阿玛,阿玛你在哪?”

乌芳立即派人送信到前线。可再快的马力,来回都需要两个月。

太医们稳妥地开了许多药,却还是无济于事。

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格格一天比一天消瘦,心中担忧不已。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前线,皇太极刚打完一场胜战,回了营帐看到从盛京传来的急信,心里咯噔一下。

他迅速地打开信。

信的内容很少,每一个字都触目惊心。

“皇后娘娘无故昏迷,望速回。”

皇太极看着重若千钧的信,焦急万分,顿时吐了血。

“皇上。”

一旁的多铎见皇上这般神色,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魂飞魄散。

皇太极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多铎,兰儿出事了,朕必须赶回盛京,这里一切就交给你了。”

“是,微臣领命。”尽管他再担心海兰珠,却知道现在这种情况,让皇上回去是最好的选择。

他能做的,便是为她守护好大清江山,祈祷她事事平安。

很快,皇太极带着少许亲卫迅速从松锦前线朝盛京飞奔去。

一路奔波跋涉,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皇太极心中挂念着海兰珠的安危,每时每刻都备受煎熬。

“兰儿,你一定要等我回来。你答应过我,要和我白头到老,绝不能食言。”

一个月的路程被皇太极赶成了半个月不到。

当他到了关雎宫的时候,多日未曾清洗,蓬头垢面,衣衫破旧,差点被人当作刺客给抓了。

一进去,皇太极心怀忐忑,双脚发软,这会子有点不敢推开殿门。

生怕会看到自己不愿看的景象。

然而,这时殿内灯火通明,传来了细细的哭声,还有元寿的嚎啕大哭。

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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