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总一眼瞥过去, 也是被惊艳了一把,把脚收了回去直起身子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是新来的?”
黎军冷淡地看了她一眼, 并没有回答。
章总反倒是颇有兴趣地笑了笑:“有意思。”
旁边的女人看出来了章总的心思, 有意帮她牵线搭桥:“这位小哥,在这儿打工很累吧?不如考虑考虑, 做点别的?”
黎军这回连看都不想看,一字一句道:“我、不、卖。”
“真是给脸不要脸。”女人站起身,想给他一点教训, 高高扬起的巴掌被黎军一把擒住,然后整个人被狠狠一摔,飞倒在茶几上, 把一堆酒杯酒瓶噼里啪啦地扫倒在地。
“美姐!”那粉脸少年连嗓子都夹不住了,连忙扑过去看她有没有事。
章总也被吓得脸色一变:“你还想不想在这儿干了!”
她身边的少年一看事态不妙,赶紧打电话叫人。
没过多久, 保安和经理都赶了过来。
“凯瑞哥,是他打伤了客人!”粉脸少年指着被保安压倒在地的黎军, 尖叫了起来。
凯瑞使了个眼色,让保安把黎军带下去, 自己又是赔礼又是道歉, 老腰都快鞠断了才把事情解决。
好不容易把客人送走, 憋了一肚子邪火的凯瑞走到一间门前,保安指了指门:“在里面,绑好了。”
他黑沉着脸走进去, 看着被五花大绑仰面躺倒在地上的黎军,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你倒好, 居然敢砸我的场子!”
当初这小子不知怎么晕倒在自己店的后巷子里,一副穷困潦倒、半死不活的样子,要不是他看他脸长得不错,给了他口饭吃,这小子指不定就死了。
黎军无声地望着天花板,眼睛都不眨一下,好像聋了似的。
“你还不服气是吧?!”凯瑞掐着腰来回踱步,“你等着,有你好看的!”在这个地方,他有的是办法调.教人!
随后他吩咐保安:“把人看好了,三天不许吃饭,哼,饿不死你。”
卡拉一声,门被锁上。
屋子里陷入黑暗,可怕的药瘾在这时悄然降临,
黎军仍旧面无表情地睁着眼,如果有灯光的话,就能看见他的眼睛是一片血红。身体里弥漫开密密麻麻的热意,像火烧似的,灼烧着肺腑。
“呃啊……”
他不停地挣扎,想从束缚中挣脱出来,但绳子绑得极其结实,越动反而勒得越紧。
意识很快陷入混沌,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还有摸不清的痒意从骨头缝里钻出来,令人抓狂,他只能靠着绳子摩擦血肉的痛楚勉强保持清醒。
恍惚中,他听见一道声音幽幽地问:“痛苦吗?”
“希望……是你吗?”黎军努力地蜷起身子,改成跪姿,在黑暗中如同一头无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他像是看见了什么,露出幸福的笑容,自言自语:“你终于来看我了。”
幻觉里,一个女孩站在不远处冷漠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恨意。
他眯了眯眼,冥冥中有种无形的力量在告诉他,这个人就是李希望,可那张脸却与他记忆中的大相径庭。
“你是谁?”
女孩并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良久才露出了一个充满快意的笑:“你终于能得到惩罚了。像你这样的烂人,永远都得不到她的眼神。”
“你到底是谁?!”他心里弥漫开一种诡异的恐慌,“你不是她!你是谁!”
“不,她心里是有我的,她说过,只要我帮她得到韩氏,她就会答应我,我们会在一起的!”
保安听见里面动静太大,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打开门就看见地砖上一长串的血痕,而被绑着的人跪在地上,如同疯魔了一样朝着空气咆哮。
“凯瑞哥,我觉得这小子有点不对劲……”
被叫回来的凯瑞啧了一声:“真晦气,怪不得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原来是个瘾君子!快把他弄出去!恶心死了!”
黎军被人扔出去的时候,外面正下着大雨,他像条死狗一样横躺在垃圾堆里,任污泥和雨水浸透衣衫。
雨水似乎浇醒了他尚存的神智。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嘴里不停念叨着:“你不是她,希望,我来见你……我来见你了……”
——
自从开学典礼之后,A市就开始一直下雨,看天气预报,似乎是要连下一整个周。
原定的军训就此推迟,师生们提前上课。
于清敏教授揣着教材,提前二十分钟走进教室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今年咱们系收了这么多学生?”他有点惊讶地看着被人堵得水泄不通的教室,有坐有站的,还有趴窗子上的。
“都是其他系的。”有人在底下嘟囔。
于清敏摸不着头脑地想,难道是自己授课水平变高,所以别的系的学生都来蹭课了?
当他的目光扫过正中间位置上坐着的卿澄时,一下子愣住,然后了然。
于清敏哈哈笑着,调侃道:“我还以为大家都是来听我讲课的,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这话把大家都说得有些面红耳热。
于清敏把书往桌上一放,笑眯眯地道:“没关系,别觉得害羞,《荀子》中有言,‘若夫目好色,耳好声,口好味,心好利,骨体肤理好愉佚,是皆生于人之情性者也’,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于教授不愧是老教授了,抛弃了ppt和一贯的开场白,而是临场应变,以这句古文入手,给大家讲解起课程,深入浅出,把不少人都吸引了进去。
而卿澄也直直地坐在座位,专注地听着。
有了她的带头,其他人也不好意思继续发呆下去,而是认真地听起了课。
还会为了在卿澄面前表现而频频举手回答于教授的问题,这样一来这堂课的效果竟出奇的好。
结束时,于教授喜笑颜开,甚至道:“看来我们都要感谢这位女同学,让我们这一个半小时都有了收获。”
周围的目光都聚拢过来,卿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立马有男生替她解围道:“老师,我们单纯地只是为了学习!”
于教授:“好好好,那你们以后可都要常来啊。”
他心道,看来这下他们学院可热闹喽。
可不么,接下来的几堂课,只要是卿澄在的教室,必然火爆无比,把授课的老师都惊了。
而得到消息的人也越来越多,不管是哪个年级,有课的还是没课的,都跑过来,只为看那位传说中的校园女神。
一下子,整个教室变得比高峰期的地铁还拥堵,连苍蝇都飞不进来,老师们这才不得已挥起了扫帚,把无关人士通通赶了出去。
“呼——终于上完课了。”孟语凝吐了口浊气,今天这一整天她可是体会到什么叫做如芒刺背了。
林枝枝也觉得压力山大,只是因为她们两个挨着卿澄坐得最近,那从四面八方飞过来的眼神都快把她们给戳成蜂窝煤了。
真不知道卿澄是有多强大的心脏,居然能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做到面不改色,实在是牛!
如果卿澄知道她的想法,多半只会说一句:习惯就好。
上辈子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们快点去食堂吃饭吧。”张晓礼催促着几人,免得去晚了人多,又要被围观。
“好勒。”
她们几个围着卿澄,像保镖一样把她护送了出去。
“好险,刚才差点被挤得四肢分离了。”林枝枝拍了拍胸口。
“下次你们不用这样,万一伤到了怎么办。”卿澄摸了摸林枝枝的背脊,帮她压压惊。
林枝枝立马站直溜,红着脸说:“我才不怕,我身强力壮着呢。”
“嗯好。”卿澄笑盈盈地看着她。
这时,不知为何,自开始以来盘踞在她心里的那团恨意忽然消减了些。
系统兴奋道:“澄澄,任务进度改变了,现在是50%”
卿澄问:“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回答说:“委托者的愿望达成了一部分,任务进度自然就前进了。”
卿澄:“原来是这样。”
“对了,澄澄。”系统又说,“我刚刚好像看到黎军在向你靠近,就在这个学校里。而且他看起来怪怪的,像是要死了一样。”
卿澄思索片刻,对林枝枝她们道:“我想起来我有个快递到了,我去拿一下。”
“那我们陪你一起去。”林枝枝立刻道。
“不用啦,快递点离食堂太远了,别耽误大家吃饭。”她把自己的饭卡递过去,“枝枝,麻烦你帮我刷一份打包,谢谢。”
没等她们说话,卿澄就朝另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是这边吗?”卿澄问系统。
“嗯!”系统打开了导航,“大概还有五百米。”
A大是开放式校园,没有围墙,只有东南西北四道门,而卿澄脚下这条路就通往最偏僻的西门,因此平时并没有太多人路过。
卿澄握紧伞柄往前走,还没等拐弯,只听刷拉拉的树叶响声,一道黑影突然从角落冲了过来,堪堪停在她的一步之外。
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黎军苍白如纸的脸,滴落在地。
黎军看着她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终于松了口气。
不是幻觉,是真实的。
然而下一秒,卿澄就用一种极为厌弃的眼神看着他:“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不是的,我只是有些大意,很快,很快我就可以……”黎军急忙辩解。
“行了。”卿澄打断他,如果说之前可以借他的手给韩敬祖创作一点麻烦,那么现在的黎军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个价值。
果然,脱离了家族背景,他什么都办不成。
不过也不亏,看起来,这段时间他过得十分的惨。
卿澄淡淡道:“靠你,还不如靠我自己。”
手机适时地响了起来,以往这个时间点,韩敬祖都会打电话过来。
卿澄拿出来,果然是。
她接起电话,打开了扩音:“喂?”
韩敬祖的声音从手机中飘出:“希望,下课了吗?今天晚上我订到了一家餐厅,有没有空出来和我一起吃个饭?”
黎军的脸色一变,初秋的雨水淋在身上,让人止不住地发冷。
他的唇死死地抿着,目光中充满了乞求。
不要答应他。
“好啊,正好我还没吃晚饭。”卿澄没有犹豫。
“啪——!”
黎军夺过手机,将其摔了个粉碎。
“为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双目发红地吼了出来,半晌,他颤抖着道,“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卿澄漠然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手机。
正好,这个被韩敬祖安装了追踪器的手机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被处理掉了。
随即她抬起眼,唇边勾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我不喜欢没有用的废物,和你比起来、韩敬祖现在至少是韩氏的掌权人。而且,我给过你机会的,可你还不是照样一事无成。”
“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做得比他更好,更有钱,更有权势!”黎军哽咽道。
“可我没时间等你。”卿澄冷冷地说,“我和你的关系就到此为止,请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黎军感到一阵可怕的天旋地转。
他一把抓住卿澄的手腕,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慢慢地跪了下去:“希望,你不能不要我……你答应过我的,你可以讨厌我、恨我,但是别不要我……我求你。”
“放开!”卿澄难得地动怒,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去西门取车的宋竹正好路过,瞬间认出那是卿澄的背影,不禁心头一喜,紧接着看见了正跪在地上纠缠卿澄的男人。
卧槽!有变态!
宋竹脑子嗡地一炸,想都没想就把伞一撂,冲过去一脚把黎军踹开。
“李同学,别怕。”宋竹像只护崽的老母鸡,张开双手,将卿澄保护在身后。
“宋老师?”卿澄认了出来,是上回负责拍宣传片的那个老师。
“嗯,是我。”宋竹紧张地盯着卿澄,“你有没有事?”
卿澄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黎军,惊恐无助地道:“宋老师,这个人我不认识,他一下子就冲出来,不让我走。”
“没事,有我在,他伤不了你。”宋竹心里正盘算着打电话报警。
这时,一声尖利的刹车声响起。
一辆黑色迈巴赫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直接碾过绿化带,将将停在了黎军的身前。
韩敬祖打开车门,身上带着浓重的戾气。
他一句话没说,直接把黎军拉了起来,按倒在车前盖上狂揍。
黎军身上本来就有伤,再加上药瘾没有退尽,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咔嚓一声脆响,韩敬祖一拳下去,黎军的肋骨折了。
一拳、两拳、三拳……
只能听见沉闷的击打声。
宋竹被他这可怕的单方面狂殴震惊了会儿,直到被打的那男生快死了,才制止道:“住手,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
然而对方却充耳不闻,力道更为狠毒,将人揍得满脸是血。
“别打了。”卿澄这时才轻轻地开口。
韩敬祖的拳头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甩了甩沾血的手,将弄皱的西装外套扯平,侧头看了一眼卿澄。
电话被异常挂断时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所以立刻按照最后的定位,开车赶了过来。
自从他成为公司董事以后,就把办公地址迁到了A大附近,幸好他来的还算及时。
他的目光移向挡在卿澄面前的宋竹:“这位是?”
卿澄说:“是宋老师,他路过救了我。“
韩敬祖闻言,淡淡一笑:“我替澄澄感谢老师,下次我让助理带礼物登门拜访。”
“不用了。”宋竹摆摆手,暗自猜测他的身份。
难道是这就是他们说的在追奶昔的那个有钱人?
韩敬祖走过去,用干净的左手摸了摸她的脸蛋:“没事了。”
“嗯。”卿澄伸手抓住了他的另一只衣袖。
韩敬祖眸光一亮,语气变软,试探道:“我带你去吃饭?”
卿澄看了一眼不知死活的黎军:“那他怎么办?”
韩敬祖冷笑,掏出手机:“当然是找个人给他收尸。”
“喂,不好意思,你弟又犯贱被我打了,你过来把他领回去。”
“对了,好心提醒一下,最好跑快一点,毕竟他看起来快要不行了。”
挂了电话,韩敬祖开开心心地拉起卿澄的手:“走,我们去吃饭。”
卿澄在被拉走前朝宋竹道:“宋老师,刚才谢谢你。”
宋竹立刻道:“小事儿,李同学你去吃饭吧,我在这儿守着。”
黑色的迈巴赫远去,宋竹上前摸了摸黎军的颈动脉,发现还跳着。
居然没死,这么抗打?!
他掏出手机,刚想把这人的照片发到群里给群友们看看,就被一群彪形大汉架了起来。
“干什么干什么!”宋竹像条被揪住的竹节虫一样左右扭动。
“找到他了。”
他们分工明确,一人打电话报信,一人给地上的黎军急救。
还有一个人负责钳制住宋竹。
很快,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驶了过来,车门唰地打开,黎军被抬了上去,车门又唰地合上。
他身后的壮汉用低沉的嗓音说:“宋老师,希望你能当什么都没看见,你的手机我们借走了,到时候会还给你。”说完就把他手里的手机抽走了。
“啊?”
宋竹被他放回地上,还没来得及回神就被远去的面包车尾气喷了一脸。
——
黎耀再次踏入这间病房,发现他那不争气的弟弟比上次伤得更惨,浑身都插满了管子。
“最严重的是左侧的肋骨断裂,并发气胸。除了面部软组织的多处挫伤外,我们还发现了他上次脑震荡的后遗症,可能会产生视听幻觉,需要进一步的会诊。”
医生站在病床旁兢兢业业地阐述黎军的病情。
黎耀嗯了一声:“你们看着治。”
“好的,黎先生,那我先走了。”医生告辞。
黎耀走过去,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
“醒了就别装睡,说说你接下来想怎么办。”他拉了把椅子坐在边上,把黎军脸上的氧气面罩揭了下来。
黎军睁开眼,眼中是一片死寂。
“我跟你回去。”
黎耀有些意外。
黎军说:“我需要一段时间戒断,帮我。”
黎耀说:“好,你愿意回去,老爷子应该会很高兴。”
黎军不说话,以往他或许会呛声几句,可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卿澄最后看他的那一眼。
没有了任何情绪,就好像在看空气。
他胸口一窒,有些呼吸不畅。
监护仪上滴滴地响了起来。
黎耀又把氧气罩给他戴了回去:“我去安排飞机,今晚上就转院,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病房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黎军如同自虐一般,反复地回想着一切有关于卿澄的点点滴滴。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自己的手腕上的红绳。
像快要淹死的落水者终于抓到了浮木。
她不是不要我,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成为能够让她在乎的存在。
只要他努力,她一定会再一次接纳他的。
黎军死死地握着红绳,像是从中汲取着力量。
我还会再回来的。
———
时光一转眼过去四年。
临近毕业,A大学子们一片哀嚎。
不是为别的,是因为他们所有人心中的校园女神就要毕业了。
连学院的教授们也想让她保研继续留下来读书。
几乎每个教授都私底下找过卿澄,表示只要卿澄能来他们的课题组,绝对能顺利毕业。
有的教授表示自己做的方向是最好的,未来最有前景。
有的教授则说他们课题组手握大笔资源,走在全国的最前沿。
甚至还有人因为谁更适合做卿澄的导师而吵得不可开交,而平时本来就不对付的两个教授更是差点动起了手。
卿澄自从踏入人们的视野,就是所有人眼中近乎完美的存在。
不仅长相优越,连成绩也极其逆天,绩点高居不下,让无数人仰望。
然而她并不打算继续读研。
这几年,韩敬祖逐渐掌握了韩氏集团,整个人也变得持重了许多。
而最近也有一家叫霍珀的新兴公司逐渐名声鹊起,依靠一项划世纪的新技术,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敲钟上市。
奇怪的是,明明不是同一个赛道,霍珀却屡屡排挤能够涉及到的所有韩氏的产业。
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对标韩氏旗下的几个产业创立了好几家子公司。
不少人都在猜测,这霍珀的老板是不是跟韩氏有仇,不然老是针对它干嘛?
查来查去,他们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毕竟真正的霍珀掌权人从未在大众面前露面,所以也根本无从查起。
只能把霍珀的这种行为视作为不要命的商业倾轧。
银旗大厦,会议室。
韩敬祖将手里的文件猛地摔在地上。
纸张四散纷飞,一众高管缩了缩脖子,不敢发一言。
他们这位韩董可比老的那个脾气坏多了,稍有不慎,就会被骂得狗血淋头。
有心态不好的,做不了多久就要辞职。
就说董事长秘书办的几个秘书,没一个是能坚持三个月,最后都是哭着跑的。
韩敬祖就如同一个暴君,辖制着整个公司。
而他们这些身负房贷车贷的打工人也只能咬牙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这不,新一季度的各部门策划递了上去,韩敬祖又开始发作。
“你们这群人到底有没有脑子?韩氏发的工资发给你们还不如拿去打水漂!”
“这份策划案是谁做的?”韩敬祖举起一份文件。
市场部的张部长一看,硬着头皮认领下来:“韩、韩董,这是我们集体研判后给出的最优方案,是有什么问题吗?”
“呵。”韩敬祖冷笑一声,“如果你们整个部门都是这个水平,那你们可以直接去人事办理离职手续了,包括你。”
张部长的冷汗唰地流了下来。
韩敬祖将文件丢在桌上:“你给的这个所谓最优方案,是想让韩氏科技把未来的所有的市场份额都让给霍珀吗?”
张部长:“可是韩董,在这方面,霍珀的技术一直处于全球垄断水平,我们根本就打不过啊。”
“打不过,所以就不打,甚至避开。这就是一个年薪五十万的高管给我的回答?”韩敬祖靠在座椅上,指了指门,“从现在开始,你被韩氏解雇了。”
“什、什么?”张部长震惊地睁大眼,“你要解雇我?”
韩敬祖眯了眯眼:“还需要我说第二遍?”
张部长环视一圈,没有一个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替他说话,而是都沉默地低着头。
他的脸色立刻涨得通红。
“我可是为韩氏集团鞠躬尽瘁了二十多年,你一句话就要辞退我?!”张部长,不,应该是张理,终于忍不住拍了桌,“韩敬祖,你实在是太过分了!”
韩敬祖没心思和他掰扯,给自己的助理使了个眼色。
很快,就有安保进入会议室,把已经不顾体面的张理拉了出去。
“韩敬祖,你太狂妄了,韩氏在你手下不会坚持多久的!”
韩敬祖似乎对他的咆哮恍若未闻,而是朝会议室角落里站着的一个男人点了点头。
那人站了起来,面带微笑地坐到了原本属于张理的位置。
“这是新来的市场部部长,叫姜慎,大家欢迎。”
话音未落,其他人立刻鼓起掌来。
姜慎朝大家点头致意,也不说废话,直接将手里的一叠文件分发在众人面前。
“这是我为韩氏科技未来发展方向制定的新规划,请大家过目。”
高管们面面相觑,看见韩敬祖翻开后,便都连忙打开阅览。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陷入了深深惊讶。
这是,要搞大动作啊。
也有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冒险,要是错了的话……那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韩敬祖早就看过了这份文件,如同利剑般的眼神扫过所有人的脸:“各位,觉得如何?”
大家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纵然有不少的疑虑,可没有一个人敢发言。
老板明显是铁了心思想要大搞特搞,他们这些打工的又怎敢反对。
看看刚才被拖走的那位,那就是和老板作对的下场。
想到这里,一时间,会议室里充斥着赞同的声音。
韩敬祖的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很好,新计划可以推行下去了。
身为韩氏集团的董事长,他不可能不知道霍珀近期动作的来意。
毕竟对方可没对他藏着掖着,早在霍珀总部落地A市时,就对他亮明了身份。
老朋友了。
韩敬祖的手敲击了两下桌子:“那好,会就开到这里。”
“韩董慢走!”
韩敬祖大步流星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身后的助理道:“韩董,今日的工作行程已经结束,您现在需要下班吗?”
“嗯。”
王助理将架子上的西服外套取下,想要给他穿上。
韩敬祖却道:“不要这件,我要换套新的。”
王助理想了想,应该是今天从店里送过来的那套深蓝色的定制西装。
“好的。”他很快找了出来,放进了休息室。
韩敬祖换好衣服走了出来,对着镜子整理着衣袖,神色中竟然透露出几分紧张。
王助理好奇地问:“韩董,您是有什么安排吗?”
韩敬祖动作一顿,思绪似乎飘远了些,半晌才勾唇道:“今天我打算求婚。”
求婚?!
王助理倒吸一口凉气。
他立刻想到了,那个总是被韩董藏着掖着,连他这个贴身助理也不曾当面见过的李小姐。
说起来也是怪。
他身为助理,接触过不少有钱男人,像韩敬祖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就没身边不热闹的,三四个都还算少。
只有韩董例外,连挑助理都只选男性。
以前他只觉得或许是韩董有感情洁癖,不喜欢滥交,直到有一天,他正好休假,公司的聊天群却突然爆了。
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后来才听人说是韩董的女朋友来公司了。
这位李小姐事先也没预约,直接去前台问韩董有没有空。
事情就此一发不可收拾了起来。
据前台小姐姐说,这辈子没看过这么美的人。
她偷偷地发了一张那位的侧影,一下子就引发了公司群的热烈讨论。
“舞草!这不是那谁吗!”
“天,美呆我了。”
“我知道!是A大女神!”
前几年混迹在网络上的人基本都见过A大女神的美貌。
但后来不知为何,全网所有关于她的照片和视频都被删掉了。
有人说是A大为了保护学生。
还有人给出了一些别的理由,不过这些讨论帖也很快被删除了,没有得出结论。
A大女神就这样逐渐变成了一个传说故事,后面的人也很难在见到她的真容。
因此王助理并不知道当初引发网络轰动的那个女生到底有多美。
等他点开前台小姐姐发的那张照片时,才知道什么叫惊为天人,再想保存时,照片已经被和谐掉了。
怪不得。
面对这样天仙一般的人物,那还能容得下其他人呢。
王助理嫉妒之余也只能怪自己不够优秀。
李小姐这样的珍宝,哪是自己能够高攀得上呢。
王助理沉默了又沉默,只能靠着打工人的本能挤出了一句违心的话:“那祝韩董求婚顺利。”
韩敬祖听到这句话,脸上不禁露出笑容。
“希望如此吧。”
他给司机放了假,亲自驱车去接卿澄。
今天是A大的毕业典礼,散场得有些晚。
他足足在校门口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到了姗姗来迟的卿澄。
她面上残留着愉悦之色,应该是和朋友们玩得很开心。
韩敬祖暗了暗目光,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这些年他在她面前隐藏起自己的脾性,伪装出温柔绅士的模样,不管风吹雨打,他总是能够及时出现在她面前,帮她解决所有问题,如同温水煮青蛙一样软磨硬泡,终于在三个月前成功地让卿澄答应下来,和他试试看。
三个月过去了,他能感觉出来,卿澄对他的爱意并没有增加,可以说是微乎其微。
但是那又怎样。
韩敬祖早就想通了,他不需要卿澄像他一样爱他,他只需要她习惯他。
习惯他对她的好,习惯他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无底线的包容。
要知道,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一旦成瘾,就很难戒掉。
他记得她的所有爱好,清楚她每个表情代表的意义,她只要一伸手,他就能明白她想要什么。
日积月累,他有自信能让卿澄彻底地接纳他。
这四年,他已经足够忍耐了,未来,他只想占据她身边最重要的位置,让她眼里只有他一人。
所以,他费心准备了今晚的求婚。
韩敬祖温柔地替卿澄系上安全带,在她抿嘴时,把早准备好的茉莉花茶递到了她嘴边。
卿澄似乎渴得厉害,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大口,然后抱怨道:“今天可真热。”
韩敬祖扯了张纸擦了擦她唇边亮晶晶的水渍,笑了笑:“既然这么遭罪,怎么不叫我一起过来,我还可以给你打打伞。”
“两个人一起遭罪吗?”卿澄撇了撇嘴,“那还是算了。”
她惬意地享受着空调的冷风,然后问:“今天去哪儿吃饭?我都饿了。”
韩敬祖柔声道:“好,坐稳了,我马上带你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