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宜恨不能把大门敞开, 让人一眼就看到院子里的情形,如此也能少些人议论。可是婆婆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在把客人引进来之后, 顺手就关上了门, 甚至还把大门都给栓上了。
门都关上了,再去打开就显得特别突兀,江玉宜躲进了厨房里忙活。
白氏见状, 压低声音道:“就那壶酒, 她一喝就会迷糊……”
顾秋实摆摆手:“这我不管, 那么多银子花出去了,你看着办。”
白氏才拿到十两,想到事情办好了还有好几十两,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很快,江玉宜就将饭菜摆满了桌,期间门白氏也跑去帮忙了。
饭桌上,白氏口口声声感激顾秋实送来的东西,还让江玉宜敬酒。
江玉宜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觉得今日的婆婆太过欢脱了些, 对这位吴公子也太客气了。不过, 婆婆都开了口,她要是拒绝的话,显得自己托大。毕竟她只是收了吴南风不少的礼物, 咬咬牙起身:“吴公子,我敬你一杯。”
顾秋实摆摆手:“你不会喝就不要喝。”
“那……”
江玉宜打了退堂鼓, 客气的话还没有说出来,边上白氏已经板着脸催促,“酒都倒好了, 怎么能不喝呢?赶紧喝,这可是上好的桂花酒,很贵的,平时我还舍不得买呢。”
在白氏的连连催促中,江玉宜苦着脸把那杯酒喝了。没多久,她整个人就昏昏沉沉,起身时往地上倒去。
这要是摔到地上,肯定会受伤。几乎是下意识的,顾秋实伸手把人给扶住了。
白氏眼睛一亮,之前看着这位吴公子很正经,她还怕事情成不了银子打了水漂呢,没想到这正经是装出来的,看到人一倒,他扶人的动作那么熟练,可见之前没少干这种事。
“那间门屋子,我趁着她做饭的时候已经把被褥全部换过了,都是干净的。”
顾秋实抱起江玉宜,将人放在床上,出门要了一壶茶,然后关上了门窗。
关窗户时,白氏正在从窗口往里看床上情形,看见顾秋实靠近,低声道:“吴公子刚才还不让她喝酒,吓我一跳,万一她真不喝了怎么办?”
顾秋实漠然看她:“要是我劝,回头她以为我跟你是同谋怎么办?”
白氏张了张口,想说难道不是合谋么?
而窗已经关上,她看不见人了,且里面还传出来了男子不悦的声音:“站远一点。”
白氏恍然大悟,佳人都已经到了床上,温香软玉在怀,她在这里拉着人一直说话,人家当然会不高兴。
顾秋实没有解床上人的衣裳,还把被子给她盖好了。然后,他坐到了桌旁喝茶看书。
外面先是传来有人收拾锅碗的动静,厨房里叮铃哐啷,不是白氏勤快,而是她知道,儿媳妇身上发生了这种事,回头肯定要怄气,要难受,三两天之内,是不指望儿媳妇干活的。既然都是自己的活,还不如先干了,也省得吴南风以为她在听墙角。
如此过了一刻钟,太阳已经落山,天边卷起了大朵大朵的火烧云,顾秋实不知道白氏下了多少药,他不想等太久,如果真的在这里过夜,到时江玉宜的名声难免受损,他是想把人娶回去照顾,可不是为了毁她。于是他起身,取出了事先准备好了银针在江玉宜身上扎了好几处。
正在施为时,外面又有轻微的敲门声。与此同时,床上的江玉宜睫毛动了动,然后睁开眼。她第一眼就看到了顾秋实,先是茫然,当眼神一转看到自己的床顶,瞬间门满脸惊恐,张嘴就想吼。外面已经有人进来,顾秋实眼疾手快,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不要说话。
江玉宜瞪大眼睛,她发现面前男人并未动情,眼神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不像是要对她动粗的架势,顿时愣住。
这一愣,就听到了外面传来了熟悉的女声。
“你怎么来了?”
女声刻意压低,带着点疑惑,还有些欢喜。
“你买了那么多菜,那个城里来的公子肯定吃不完。要是明天吃,味道就会差点,玉宜手艺不错,可不能糟蹋了。”
男人的声音一出,江玉宜眼神微动,这男声她也熟悉,正是住在隔壁的朱大财,家里孙子都两岁了。每天都要从门口路过,看人的眼神特别奇怪,江玉宜平时都是能躲则躲。
院子里,白氏呵斥:“你小点声,别吵着了公子,四十两银子呢,我看他挺高兴的,回头说不定还要多给。”
江玉宜醒过来发现身边有个男人,已经被吓了一跳,不过这男人不吓人,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当听到这话,眼睛瞪得老大,拍开了顾秋实的手,压低声音质问:“你……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顾秋实一脸无奈:“我没这种想法。不是,我追到村里,确实对你有些想法……”
江玉宜又羞又愤,不待他说完,打断他道:“这天底下是讲王法的,你们这样,都会沦为阶下囚,我可不是被糟蹋了就会寻死觅活的性子,谁让我不好过,我一定拖他一起死……”
顾忌着外面的人,江玉宜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一个年轻男人同处一室,说话时刻意压低了声音,不过她很快就说不下去了,因为面前的男人在笑。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顾秋实低声道:“我很欣慰你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方才我没说完,我确实是对你有想法,不过我从来没有看低你,一直想的是娶你为妻。真的!”
他态度诚恳,语气诚挚,江玉宜一时怔住:“可是,我们俩不合适……”
而外面的朱大财似乎已经吃上了,说话时还打了个嗝儿:“进去多久了,成事了么?那公子给了么多钱,今晚上要留宿吧?”
白氏低喝:“你快闭嘴吧,小心让人听见了。”
朱大财又喝了一口酒,嘿嘿一笑,露出了满口黄牙,满脸的猥琐:“玉宜不是清白身子了,总可以让我摸上手了吧?”
“臭不要脸!”白氏骂了一句,因为有些激动,嗓门大了些,不过她很快就注意到了,低声道:“我就知道你馋玉宜身子,趁早给我死了心!”
朱大财呵呵:“放心,不让你吃亏!先伺候了你,我再去伺候她……”
外面的白氏“哎呦”一声,紧接着娇斥:“放手,这还在院子里。”
“怕什么,反正那公子做了这种事,就算知道了咱俩之间门相好,也不会往外说的,我们这种小人物,人家根本就不放在眼里。过来吧你!”
江玉宜起身走到窗边,一眼就看到婆婆被那个男人扯进了怀中。更让她惊讶的是,婆婆压根没反抗,还顺势喝了一口酒。
她气得浑身发抖,顾秋实低声问:“你以前没发现?”
真没有!江玉宜想了想:“以前我三两天就要去城里,是婆婆让我去买菜。她说人活在世上已经很苦,如果还不能吃上顺口的,还不如死了。她对吃的一直挺挑剔……我来回一趟,至少要一个时辰。”
现在想来,让她买菜是假,把人使唤走,好跟这个男人幽会才是真。
江玉宜有点恶心。
顾秋实想了想,问:“你想离开这里吗?”
江玉宜娘家不像样子,嫁过来之后虽然从早忙到晚,婆婆对她也严苛,可吃穿上从不苛待,还经常拿钱给她进城买菜,对于菜价之类并不会斤斤计较。江玉宜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扣菜钱,却还是对婆婆的这份信任很是感激。
如今看来,分明就是想寻个好机会把她卖个好价,所以才把她养得溜光水滑。就跟养猪仔似的,舍不得粮食,猪就长不大。她咬牙切齿地问:“你花了多少银子才进了这个屋?”
顾秋实轻咳一声:“你婆婆说第一次二十两,我主动提的五十两,怕她沉不住气把你卖给别人!”
听到这里,江玉宜狠狠咬着下唇,很快就咬出了血。
顾秋实提醒:“别咬。为了别人糟践自己是最蠢的!”
江玉宜松了嘴,很快就有了决定:“我要离开这里。”
但让她就这么走,背负着背叛亡夫的名声改嫁,若是嫁给吴南风过上好日子,那些人还不知道要如何议论她……这不行!
她转身,推开了后窗。
顾秋实猜到了她的做法,道:“我去吧。”
让外人知道自己被婆婆这样对待,江玉宜有些不自在:“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顾秋实手撑在窗棱上,一用力就跃了出去,姿势帅气好看。他回头一笑:“不就是想把邻居们喊来瞧他们的丑态么?放心吧。”
说完,他再次一跃,抓住了墙头,然后眨眼间门就已经翻了出去。
江玉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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