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自向阳(1)
“刺啦——”胸口猛的一凉!
桐桐猛的惊醒, 身上正压着个人,撕扯她的衣裳!
本能的抬起膝盖,一家伙顶在这人的裆|部, 这人闷哼一声, 抬手就要打,桐桐抬起头朝这人撞去, 照着这人的鼻子就磕了过去。
这人就觉得血哗啦一下就下来了。
还没反应过来了, 人就被掀下来了。
远处传来自行车摁车铃的声音, 还有人说说笑笑的声响。
这人赶紧起身,顺着小巷子窜进去了。
桐桐蜷起来, 朝角落里缩去:女人遇到这种事,总归不好!为了减少麻烦, 还是别言语的好。
一群人说说笑笑,骑着自行车从巷子口路过了。有人打着手电吧, 光一闪而逝。
这一闪而过的光,她看见墙上的标语是:坚持阶|级斗争。
这光一闪而逝, 这里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她站起身来, 整理身上的衣服。
这该是秋季了,这姑娘穿着秋裤,又把里面的背心衬衫塞到秋裤里。衬衫外面套着毛衣,毛衣外面又套着毛马甲, 毛马甲外面又一件不知道什么颜色的外套。
怪不得这人急了, 开撕了, 这衣裳自己脱都得半晌。这会子只里面衬衫被撕扯破了, 扣子都开了,不过这么一整理,外面看不出来。
这姑娘身上背着个包, 包这会子勒在脖子上,挣扎的时候甩到一边去了吧。
她摸了摸后脑勺,只觉得手上黏腻:不用问都知道,这是被人用板砖被砸了脑袋。
等着吧,别叫我逮住这孙子,我非给你弄到粪坑里溺死不可。
这伤,有些晕。她不敢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呆着,先从巷子里出去,地方也不认识,只能说往有灯的地方走。
路灯隔着很远才有一个,好容易看到一个像是单位的门房,她过去,从外面敲了敲窗户。
里面一老者裹着军大衣,将一小方块玻璃拉开,“桐桐,怎么了?”
认识呀?
原来离家这么近呢?
桐桐赶紧伸出手,想说什么,却发现什么音儿也发不出来。
可对方并不会因为她没有说出话就奇怪,只看着她手上的血:“哎哟!这谁呀……缺了大德的。”这人就往出跑,“走走走!我送你回家去。一会子叫医务室的人去你家里……”
谢您了!
这是家属院,往里走,里面有四五层的楼,但原身的家并不在这里。一直往里,一排小楼,外面是围起来的半人高的花墙,圈着小院。
小院是铁栅栏门,从外面锁着。
桐桐将包递过去,这大爷从里面找出钥匙,一层一层的给打开门,把桐桐给送回来。
家里的灯打开,大爷瞧了一眼,除了身上脏了一些,也就是脑袋上看不清轻重的伤。
桐桐却愣住了,这家里……是两层楼了。
从入门的玄关进来,一边是上二楼的楼梯,一边是极其阔朗的客厅。
客厅里沙发、茶几、电话一应俱全。
桐桐坐在沙发上,就听到外面的脚步声,有人拎着药箱进来了,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我的天呀——”
这姑娘赶紧过来,“别动……我看看。”
伤就是那个伤,只能简单的处理处理,“我先给你包扎……等会子我去医院给你取消炎药去。”
这么晚了,一个姑娘出门,不合适!她急着想说,嗓子却卡住一样,就是说不出来。她连忙摆手,表示不用!不太疼。
这姑娘并不言语,脚上的皮鞋踩的水泥地当当当的响,一会子看热水瓶里有没有热水,一会子又去看窗户都关严了没有。
那大爷去而复返,掏出个小瓶:“这是止疼的药,疼了就吃点……”
嗳!谢您了。这话想说,却只能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大爷临走的时候还叮嘱:“你妈带新兵,最近很忙,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那个医务室的姑娘道:“我现在就去找你二哥去,你二哥怕是在强子家……”
好!
把人送走,她这才转着挨个房间看了一遍。
一楼,有一间大主卧,这应该是父母住的!墙上挂着父母的合照,两人都穿着军装,父亲看起来斯文极了,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母亲很秀丽,神采风扬。
她从里面退出来,推开隔壁的房间门,里面是书房,干净整洁,只是书目不多了。
从里面出来就知道了,一楼没有自己的卧室。
她顺着楼梯上去,二楼有小厅,几个房间转了一遍,有两个房间是经常住人的,有一个好似长久没有人住。住人的房间有一间布置的很温馨,碎花的床单被罩窗帘,桌上还有半杯水,这应该是原身的房间了。
她赶紧将房间门关了,然后取了衣裳,将身上的脏的还有被人撕扯破的衣裳都给换下来!尤其是被人撕扯破的套在里面的衬衫,她压在柜子的最下面。今天来不及处理了!
才放好,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桐桐——”
然后是上楼梯的声音,没几下就上来了——好大的个子!
这人最多就是十七八、十八|九的样儿。这会子扒拉了小平头上的汗就过来,“过来,叫哥看看……”
这一看就拉着桐桐走,“走!咱上医院去。”
其实不用!
结果非去不可,坐在二八大杠后面,脚一蹬,直接走远。
“抱着哥的腰……坐稳……”
都要骑出大门了,后面追上来好几个骑着自行车的小伙子,“林枫哥,谁伤了桐桐?花了丫的!”
林枫朝后看了一眼,“先去医院……还没问。”
桐桐实在是头疼,看不清这些人的脸。只这么一路被带着到了医院,大夫说:“这么处理可不行,得住院……”
“住!住!马上住。”
这一说住院,桐桐的心就彻底的放下了,往病床上一躺直接晕了。
脑子里一闪一闪的都是画面,一晚上头疼欲裂:这姑娘叫林桐,父亲林诚儒常年不在家,工资补贴月月寄回来,就是不见人。单位……不知道,应该是保密单位,联络只有邮箱地址。
母亲叫季安,带女兵的,有时候去部队了一个月不在家都是常有的事。
这姑娘今年十六了,高中毕业了!上面两个哥哥,一个二十了,已经当兵两年了,一个十八了,今年本来也能走的。
但是家里有个说不了话的妹妹,他就没去!在家照顾妹妹呢。
睁开眼,病房里还很暗,林枫趴在边上睡着了,其他的病人鼾声四起。外面还黑沉沉的!
桐桐看了看手背上的针,再看看黄色的胶皮输液管。她另一只手搭过去轻轻号脉,没错,这姑娘不是本身不会说话,她是七年前见过那些人疯狂的打砸,受了惊吓了。这一受惊,就失语了!什么办法都想尽了,就是说不了话。
这需得心理这一关过去,也需得配合一些汤药。但确实是需要一些时间的。
一个爱说话的人说不了话,生生能把人被逼疯了。
这姑娘很乖,一般天黑之前绝对回家,绝对不出去玩。林枫是跟妹妹一起吃了晚饭之后才出去给朋友帮忙的,真不知道她晚上会偷摸出门。
原身这姑娘是偷摸出去给她的老师送吃的去的!她高中的老师被斗了,境况不怎么好。她从家里弄了吃的,趁着晚上偷摸的给送去。
谁知道就遇到这样的事了。
不过桐桐猜测,那动歪心思的人必是知道原身是个说不了的哑巴,若不然不会就在胡同里。天说晚吧,又不是很晚,还总有下夜班的人路过。他给拍了一板砖,多重他不能确定。但他还敢在胡同里用强,就证明他知道这姑娘叫嚷不出来。
这么想着,她就琢磨着四爷在哪呢。
正琢磨呢,只听隔壁病床上突然有人‘哎哟’了一声,这一声语调太熟悉了。桐桐蹭的一下就看了过去!
这一动,林枫醒了,“醒了?还疼不疼?”
桐桐摇了摇头,林枫看不清妹妹的脸,转身朝病房里面去,将窗帘给拉开。
住最里面那个病床的人咕哝了一声,又去睡了。
林枫看了中间病床上的人一眼,然后愣了一下,“尹禛?”
四爷看了林枫一眼,在脑子里抓了记忆,“林枫?这么巧?”
林枫指了指一边,“我妹妹受了点伤……昨晚上医院晚了,不知道边上躺着的是你。”
林枫的妹妹……哑巴?叫什么来着?
他扭脸朝那边看了一眼,就对上熟悉的眸子。再一看:小脸巴掌大一点点,大眼睛雾蒙蒙的,秀气的长眉因疼痛微微皱着。鼻子挺翘里不乏圆润,此时嘴巴微微张着……这长相,要多纯有多纯。
这张脸,喜欢了吧!得意了吧!
这么想着,他就调侃的一笑!
林枫就皱眉,抬脚踹了踹尹禛的床,然后坐过去挡住对方的视线,坐在了病床前。
然后抬头摸桐桐的额头,“还疼不疼?要不要叫护士?”
桐桐摇头,指了指嘴。
林枫马上倒了水,两个杯子两回的倒腾着,“马上就好,忍忍。”
这么晾着水,林枫才问说:“不是说好了,天黑不许出门,出门不许也不许出大院的大门。你怎么还瞎跑?”
等林枫递水过来,桐桐才在他的手背上写了两个字——老师!
林枫:“……”病房里有外人,这事也不能叫别人知道。因此,他只能说,“以后哥去,不许你再瞎跑了。”
桐桐点了头,又朝四爷那边看。
四爷已经靠起来了,也是头上缠着绷带。
林枫见桐桐好奇的看那边,便低声道:“别搭理那人……就是一顽主,没正经的……这都是坏人,离他远点。”
桐桐:“……”他还顽主?他这样,基本是告别为非作歹了!
四爷白了桐桐一眼:单打独斗我不行,但打群架——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