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云芝芝对于去追查她仇人的事, 她肯定不会错过。
“洛京现在还封着,听说好像还在抓人,我跟着许是会给你添麻烦, 要不, 我还是不去了?”云芝芝说完,她不免会露出点纠结的情绪来。
裴珣看了眼洛京的方向, 十分的自信淡定:“不用,你只要跟在我身边,没有人会来抓你。”
云芝芝马上就开心了:“那我肯定去。”
说完,她就有些急切:“我这就去换衣裳,我打扮成你护卫去吧。”
裴珣上下打量云芝芝:“可以不用换。”
云芝芝却考虑到不妥,她犹豫说:“裴珣, 你若被人看到你身边跟着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很快就能名扬洛京,我不希望这样。”
裴珣想着在这之前,若有与世交同行行猎,还未出京,她们都恨不得昭告天下。
这是裴珣第一次受到了冷待, 而且还是他心喜的姑娘不愿意和他一起露面。
虽心中有些许落寞, 但他是个温柔的人, 会尊重云芝芝的决定。
“裴珣,多带点护卫,我藏在里面也好不起眼。”
裴珣轻点一下头。
云芝芝就跑回去换衣裳去了。
不多时, 云芝芝一身和裴玉差不多的护卫打扮出现在了裴珣面前。
此时, 云芝芝的脸画黄了,眉毛画粗,还在靴子里垫高了点, 只要低着头,应当无人在意十几个护卫中瘦小护卫。
云芝芝看到裴玉已经有遮不住的笑意了,她眼神警告。
裴玉似是想到云姑娘的武力值,默默地缩了缩头,把自己藏在同行的兄弟后面,还在忍不住笑。
云芝芝问裴珣:“很难看吗?”
裴珣说:“还行。”
但云芝芝有点不领情:“你和他们的表情比起来,没有点说服力。”
裴珣就扫了过去,所有人再也不敢笑了。
云芝芝连忙放下这一遭:“我们赶路,再迟点,路上肯定热。”
裴珣邀她上车,云芝芝摇摇头,她要和护卫们一起骑马。
要说在古代让她觉得美好的事,那大概率就是可以随意骑马了,不用去那特别贵的俱乐部。
小时候,谁没有个策马江湖的梦啊。
云芝芝觉得此次报仇过后,一边找奇人,一边就能去实现自己这个梦想了。
***
一行车队出去枫叶林后,云芝芝特意往望山亭看了眼,今天没有画师和商贾。
也对,今天不可能有的。
一是裴珣这行程是临时决定,二是洛京出了那么大的事,又有几个可以随意进出城门的。
一路行进,队伍速度有些快,半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城门口。
云芝芝在马上看到城门口布满了甲卫,高耸的城墙之上隐约可见锋锐反光。
周枕说如战时戒备并并未夸张。
马车有裴府标志,进城并不严,基本没怎么检查。
原本这时候应是出城高峰期,现在云芝芝一个其他队伍都没看到。进了城后,附近百步都设了拦马索以及一些哨口。
百步开外后才看到有一些店家开了业,尤其是酒楼客栈,云芝芝隐约都看到大堂都有人在拼桌休息的。
可见这一次天子封城影响了很多人,京城什么都贵,也许还会有人出不去,也住不起客栈的人。
幸好,马上快解封了。
***
谢府和裴府同在明光坊内,云芝芝历经数日,因裴珣而终于进来了。
明光坊街道清净,道路比其他坊市要宽三倍,两边商铺不是风雅就是十分豪奢,外头再无任何摊贩,一桩桩小楼十分规整,便是不知里面住的人,也知道这里的人和外坊并非同一阶级。
转过街道商区,便开始了是世家所在的府邸,无数小街陋巷可来到这条大路,这些或是仆役或者旁系族人的屋舍,之后才是世家真正所在。
见到谢氏正门,和隐约窥见的高门大户,郭暄告诉她不要闯进来是对的。
因为世家有三千甲卫,所以与其说是一座府邸,不如说一座庄严豪奢的小城池。
云芝芝和裴珣到的时候,早就有谢氏的主人家到门口相迎了,来得是谢氏的子辈,但却是裴珣的长辈。
裴珣下了车,颇为客气见礼:“谢叔父。”
嫡长房的家主,一族的少族长谢艒。因裴珣已经继任裴氏族长位置,所以再让和裴珣同辈的孙辈迎接就会失礼。
谢艒见裴珣身着常服,随着裴珣下车,一同进府后,谢艒便客气询问:“令仙今日怎么有空递帖子过来了?”
显然这个时间点裴珣来是谢家完全没有头绪的。
裴珣说:“许久未来拜访叔父,还望叔父见谅。”
云芝芝见裴玉几人停在一个花园子,她也跟着停下。随后裴珣和那位谢叔一同进了墙院,裴忠点拨裴玉跟进去,其他人候在花园子。
谢府的下人很快送来了茶水和点心,然后不多打扰就退了下去。
云芝芝特意观察了下地形,这附近一览无余,除了前面进正院的院墙,没有什么可躲藏处。只要在正院附近高处设立几个高哨,刺客若是进来这毫无遮掩的地方,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由谢府可窥裴府,云芝芝心有戚戚,幸好幸好裴珣去别院了。
在裴忠示意下,两个护卫吃了点,其他护卫都不动,如今没有任何外人看着,他们都表现了一个护卫的良好素质。
裴忠见两个护卫没事后,主动到云芝芝面前:“日头正烈,云姑娘可以坐下来歇歇,用些茶点。”
原来那茶点竟然是给她试的。
“忠大叔,不用区别对待我。”
裴忠说:“许是要等两盏茶的时间。”
云芝芝点了点头。
裴忠显然很有经验,就这么刚好快到两盏茶的时间,裴珣就和谢艒出来了,谢艒将裴珣一行送出主院,去了旁边的雅室。
裴珣一人屋里静坐,裴忠领着护卫守在外边,等裴忠让雅室的婢女都退下去了,裴珣招呼云芝芝进去。
“等会谢家十房的人要过来。”
云芝芝说:“我还以为我们直接去找谢舫。”谢舫就是谢六姑娘和谢长宁的父亲,卫燃曾经的未来岳父。
“如今谢氏十房微弱,只剩下一独女,我若亲自上门,许是会给他们带来不少风言风语,借由谢氏嫡长房传话,既可免去各界猜疑,也可隐瞒住卫燃。”
云芝芝不由一笑,裴珣这种体贴的分寸感,很让人生出好感。
嫡长房请隔房的人过来商谈事,在谢府完全算不得什么稀奇事,尤其十房因为不肯过继子嗣,谢舫这段时间一直被请过来。
谢舫此次过来以为又是家主要训他,或者族兄劝他。
一路之上还想这次用什么话术逃过去,谁知没有被带到正房,而是去了一旁待客的雅室。
雅室外头的侍卫,谢舫从来没见过。
周围的谢家仆人和婢女都不在,显然来人地位举足轻重。
想他谢舫这一支在族中话语越来越小,除了谢家的族兄们,他并没能认识到什么大人物。
进了门,谢舫看到裴珣后不由一愣。
互相见礼后,云芝芝在一侧护卫时由高往低看,谢舫似乎受了点惊吓,虽很快反应过来,还是让云芝芝看到了。
裴珣怎么也不会给人一种惊吓,正常反应是惊讶才对。
而惊吓,说明谢舫心中非常排斥恐惧见裴珣。
云芝芝和裴珣其实做好第一次从谢舫处得不到什么讯息的准备,又或者得到的讯息是五年前的,随着时间过去,那卫燃许是会为了不连累到未婚妻和岳父,没有再联系他们。
现在看来,谢舫许是知道的有些多。
“裴家主寻谢某来,可有事?”谢舫强行镇定,询问道。
云芝芝发现了,裴珣也看到了,两人本就是冲着谢舫而来,谢舫一进门,他的情绪反应就都在两人眼里。
“想请谢十叔帮个忙。”
谢舫忙侧身避让礼节:“不敢,裴家主可先说。”
裴珣说:“听闻谢十叔交友广阔,曾有一友人门下有一神奇的幻术师,可将男变女,少年变孩童,正逢下月是在下祖母生辰,便想讨一此人与祖母贺寿。”
谢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从来没传出过什么友人有幻术师,可谓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竟只能干巴巴的回答:“裴家主是否记错了,我认识的友人门下并未听过有什么幻术师。”
“谢十叔,我门下有人亲眼看见你家小公子和那幻术师在幽州走了一趟。”
随后又笑说:“谢十叔许是忘记了,您还和那位友人结成了亲家,这么多年,谢六姑娘一直待字闺中,可见谢十叔很看重那位女婿。”
谢舫一听,他低下头忙说:“裴家主说笑了,小女待字闺中并非是因那婚约,而是我的私心,小儿身体自小紊弱,自从五年前,小儿当众吐血昏迷,最后精细地养了十二年还是舍我而去,我就做好了给小女招婿的打算,日后也好将孩子过继到小儿膝下,裴家主应该知道,女子招婿本来就难寻,我家六姑娘又心高气傲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才拖了下来。”
似乎怕裴珣不相信,谢舫又说:“说来也是巧了,前些日子,我家姑娘说看上了一个寒门儒生,若非洛京出了大事,现下我许是见着了人,人若是不错的话,再过三两月许是能请裴府喝喜酒。”
这话完全出乎云芝芝意料了。
裴六姑娘为了卫燃敢罪犯欺君将人救出来,五年又不曾定亲,应当是对卫燃情根深种了,怎会突然改口要嫁人了呢?
“那确实是件喜事,不知是哪位名士?”
谢舫笑容满面:“一个岳姓儒生,说来,和裴家主同出一门。家里住得偏,在东水坊长怡巷去了。”
“麓山学院的学子?”
谢舫点点头:“是,只是他考进去后,裴家主已经归京了。”
云芝芝察觉裴珣目露释然,只听他道:“那要恭喜谢十叔了。”
“我家月儿一直就没少让我操心,没想到今年让我满意了一回。我就希望她日后少沾染是非,好生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裴珣说:“有皇后殿下在,谢家姑娘定然会平安喜乐。”
谢舫就朝着裴珣行了个大礼。
就说了这些,裴珣把人给放走了。
云芝芝还在琢磨着,等裴珣说:“芝芝,我们走了。”
云芝芝才想到一些什么,她不确定的问:“谢舫这是招了?”
裴珣微笑点头:“如此看来,五年前的事怕是谢六姑娘和卫氏门客一同谋划的,谢舫不知情。”
云芝芝又问:“东水坊长怡巷?”
裴珣说:“信一半吧!”
云芝芝不由说:“这是不是太顺了,这么大的事,谢舫说招就招,实在难以让人相信。”
裴珣说:“我这诓他说拿到了证据,他许是早就看不惯谢六姑娘做的事,我再保证他此次若是说的都是真的,谢六姑娘当年的事就此作罢,这才是他松口的原因。”
云芝芝回想了下,原来平安喜乐竟然是裴珣的诺言。
他们说话,如果云芝芝不是提前知道裴珣的目的和事情的因果,只怕是听不懂。
“还是小心,万一他说的是假的,引你过去就不好了。”云芝芝对此,还是需要保持怀疑。
裴珣安抚说:“现在京中封锁,他们若要大动,怕是永远出不了京都了。此次东水坊,我要么抓到人,要么就扑个空,并不甚危险。”
云芝芝一听这话,马上意识到不对。
真不危险的地方,就像之前说来这谢家,裴珣就直接邀请她去了。
现在去一个疑似危险的地方,裴珣却强调不危险,这是在让她安心,然后撇开她独自去吗?
“我?不是,我们?”云芝芝不高兴的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