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寄北的猛名当然没传到单位, 很快夏芍就知道那位科员为什么眼神不对了。
面包班位于糕点车间第二排平房,前面是机制饼干车间,后面是槽子糕车间。
那科员把人带到后, 朝里面喊了声,“周班长,人我给你带过来了。”
有人应声从里面出来,四十来岁的年纪,大高个,竟然是夏芍见过还创过的那个麻子脸。
这可真是冤家路窄,夏芍竟然被分到了麻子脸手下。
那科员虽然不知道两人还有过口角,但肯定知道对方和陈寄北交恶, 所以表情才那么古怪。
麻子脸周班长显然也不可能忘了夏芍, 一挑眉,“现在单位招人都不挑了吗?咱们是食品厂, 又不是百货, 还看脸。我们班可是有任务的,要扩大生产才招的人。”
这就是说夏芍当个花瓶还行,根本没法干活。
人事科科员被抢白得不太高兴, “这是上面领导分配的, 我只是过来送人。”
麻子脸周班长这才发现自己没控制好情绪,“看你这话说的?我也只是担心任务完不成。平均每人每天一百斤面呢, 要是有人拖后腿,全班都得跟着晚下班。”
“不是临时工吗?”周小梅说, “干不好还可以辞了。”
这倒也是, 麻子脸周班长这才点点头,“面包班的都跟我来吧。”又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周雪琴, 面包班班长,平时最看不惯偷懒耍滑的,可能说话有些直。”
这又是在影射夏芍,也不知道还没开始干呢,她怎么就肯定夏芍会偷懒耍滑。
职场上欺压新人是常有的事,夏芍又不是没经历过。这才第一天上班还不熟悉情况,她也不好贸贸然跟对方对上,只当没听见,一面往里走一面打量起未来的工作环境。
和她上辈子接触甜点时不同,单位的面包车间都是机械化流水生产。
和面有和面机,掐剂子有掐剂子的机器,就连烤炉,也是履带传送的。制作好的面包坯在托盘中码好,放到履带上,等传送到履带另一头,已经烤好了。
不过这年头的烤炉还只有传送带用的是电,供热全靠煤。
夏芍来的时候就看到了烤炉外面的烟囱,每隔两米一个,烟囱下面有铁门。有专门负责烧火的工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开铁门,挨个往里面添煤。
“你,去跟着小张看酵室。”介绍完情况,周雪琴一指周小梅。
又指夏芍,“你去跟着王哥掐剂子。”
看酵室的活轻松,食品厂做的是牛屎泡面包,顾名思义,就是盘形有点像便便的老式面包。剂子盘完劲儿后要放到酵室里发酵,隔一段时间去看一眼,把发酵不均的上下换换就行。一般上层温度高,发酵都比较快。
掐剂子可就不一样了,要先学会用机器,还要能掌握剂子的分量。
食品厂的面包全是二两面粉一个,和好后每个剂子的分量大概在三两二到三两三之间,掐完要上称的。剂子分量不足或者是超重,全要重新掐,很耽误事儿。
而一旦掐剂子的速度跟不上,全班都要跟着耽误时间,并不是个适合新手第一天上班干的活。
那位王哥是班里的老人了,出了名的脾气硬,皱着眉打量夏芍,“你先在旁边看,别捣乱。”
虽然没反驳周雪琴的安排,但看着也没有要浪费自己的时间好好教的意思。
夏芍心里早有预料,也不急,还真静静站在一边看。
王哥干活很利落,机器一次能掐两个剂子,掐完丢去旁边的称上称,很少有要返工的。
他一口气把醒好的面团掐完,抬头,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夏芍还静静站在那里,看得认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打扰,没有走神,更没有露出不耐烦。
别的不说,这姑娘耐性倒不错。
王哥最讨厌什么都不懂还不虚心学习的,见状把几个掐好的剂子又倒了回去,“你试试。”
这就是给机会让夏芍练手了,夏芍笑着道了句谢,站到机器边,按刚才所见操作了下。
王哥端着个搪瓷杯子在旁边喝水,发现她虽然手法生疏,步骤却一步不差,显然有好好看。光这一点,就比那边不停问小张“这样行了吗?”“这个用不用换”的周小梅好多了。
“你这样用劲儿,会比较省力。”他忍不住开口指点。
夏芍试了下,还真轻松不少,大眼睛一弯,“谢谢。”
她试探着掐了一对儿,上称一称,二两七,小了。
夏芍把剂子倒回去,重新掐,三两五,又大了。
周雪琴看完烤炉回来,见此忍不住皱眉,“都一上午了,你怎么还没上手?周小梅才学了半个小时,就知道什么样是发酵好了,什么时候该换什么时候不该换。”
她这就是在故意找茬,夏芍还没说什么,王哥已经皱起了眉。
不过周雪琴到底是班长,他最后也没开口,只是端着杯子,又指点了夏芍两句。
夏芍以前能坐电脑前写一天代码,现在也能塌下心来研究剂子怎么掐。
何况她上辈子又不是没做过甜品,有的是耐心,中午别人都去吃饭休息了,她还在研究。
方科长看来是真喜欢夏芍的字,中午回家拿了诗集,没什么事,就溜达着来了面包车间。
面包车间一共十几个人,一半回家吃饭去了,一半带饭在单位吃。吃完了有的三三两两闲聊天,有的找了个椅子歇午觉,只有夏芍,还在车间里忙活。
“你怎么不休息?”方科长有些奇怪。
“我刚学,得花时间多练练。”夏芍没多说,去洗了手,“您看我现在给您写行吗?”
“行,纸笔和诗集我都带来了。”
夏芍找了个干净桌子,也没翻诗集,试了试钢笔,低头写起来。
这次她调整了一下风格,字体少了娟秀多了肆意,洋洋洒洒跃然纸上。
她写一句,方科长念一句,“一个字不差,看来我这诗集白拿了。”
夏芍只是笑,“我也只会这一首。”她能说她其实对文学没什么爱好,就是拜穿越小说所赐,别的不说,《沁园春??雪》和《精忠报国》绝对能熟读并全文背诵吗?
方科长显然只当她是谦虚,拿起来欣赏半天,仔细收好,“毛笔字你会写吗?”
“会一点。”夏芍依旧是那副乖巧的笑。
“那我改天准备笔和纸,你写几个字我看看。”方科长心满意足,人都准备走了,看夏芍重新回到机器边忙活,又不由蹙眉,“你们班长就让新人干这个?”
“也不是。”夏芍说,“周小梅负责的是看酵室。”
别看方科长不从事生产工作,但在厂子里待久了,什么活重什么活轻,还是有数的。
他眉心蹙得更紧,回到办公室见之前那位科员已经来上班了,忍不住问:“我刚才去面包班,发现周雪琴给夏芍安排的活是掐剂子,她一直都这么调理新人吗?”
“也不是吧。”科员说,“主要是夏芍的身份有点特殊。”
“哪里特殊?”
“她对象是陈寄北,周雪琴以前想把侄女介绍给陈寄北来着,陈寄北没干。”
方科长显然不知道下面这些八卦,“所以她就针对夏芍?”
“也不全是针对吧。”科员打哈哈,“新人来了总得给个下马威,树立好威信,以后也好安排工作。”
“那周小梅也是新人,她怎么不给周小梅下马威?”
“周小梅是她侄女啊,之前想介绍给陈寄北的就是她。不过没介绍成,嫁给跟陈寄北一起学徒的曹德柱了。”
方科长无语,“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王哥也想问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家两口子都上班,中午没时间做饭,都是带着饭盒来单位,中午找锅炉热一下。吃饭的时候夏芍刚好也停下来,还送了他一个粽子,说谢谢他上午的指点。
王哥一开始没想要,夏芍却说周雪琴让自己跟着他学,他就是自己的师父,孝敬师父应该的。
谁不喜欢会来事儿的晚辈?何况这个晚辈不仅长得乖巧漂亮,做的东西还很好吃。
王哥家女儿比夏芍小不了几岁,不禁待夏芍又和缓了几分,“我看你学得挺快,多练几天总能上手。周雪琴说什么你别往心里去,干好自己的活。”
结果下午还没开工,周雪琴又来找茬了。
一见夏芍还在反复练习掐剂子,她就皱起眉,嫌她学得慢,嫌她耽误大家的事,“要都像你这么干,任务还能不能完成了?大家晚上还能不能准点下班了?”
虽然活是她安排给夏芍的,但真要因为夏芍不能下班,众人心里肯定会对夏芍有意见。
“她干不完,我帮她干,行了吧?”王哥有些看不下去。
这人是出了名的脾气硬,脾气上来了连周雪琴的面子都不给。可也是出了名的活好,周雪琴想挑他毛病都挑不出来。他要不是这个倔脾气,面包班的班长还未必能轮到周雪琴。
以前来新人,他都嫌新人拖他后腿,谁能想到他竟然说要帮夏芍干活。
周雪琴脸上的表情当时就是一滞,也有人多打量了夏芍一眼,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她要是一直干不完,你还一直帮她干?”
周雪琴脸色不大好,还想再说什么,夏芍开口了,“其实我也不是没学会。”
夏芍声音软,虽然是在周雪琴和王哥对峙的时候插话,却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她拿起刚掐好的面剂子,放在案板边的称上,三两二钱半,不多也不少。
这倒让众人有些意外,周雪琴拿起另外一个放到称上,也是一样的重量。
“你捣鼓一上午,就捣鼓出这么两个?”
周雪琴可不相信她是真学会了,能当班长的,那都是在各个岗位上轮转过,哪个步骤都能干的。当初她学掐剂子,可是陆陆续续练了有三四天,才没那么多的返工率。
夏芍没说话,拿起面团又掐了一对,三两二钱半。
再一对,还是三两二钱半,就算有偏差,前后也不会超过2克。
这下别说周雪琴,王哥都有些意外,“学得挺快啊。”
夏芍只是笑,“都是王哥教得好。”
单位要是把她分到酿造车间或者酱菜车间,她还未必能上手这么快,可糕点车间……
前世工作后,她那些淘气的爱好都没地方施展了,只偶尔做做甜品,全当解压。
她跟何二立说自己最拿手的不是做菜也不是假的,她最拿手的其实是做点心。回去称称她包那些粽子就知道了,大小、重量几乎完全一致,掐剂子对她来说也没那么难掌握。
这下别说是拖后腿,有她跟王哥一起干,下午的进度还快了不少。
最后一点面掐完,另一边也将面剂子盘好劲儿,送去了酵室。
接下来就是等发酵了,众人坐下来歇口气,还有人多打量了夏芍一眼,只觉得人不可貌相。
只有周雪琴脸色不太好看,下马威落了空,还反给夏芍制造了个表现机会,你说气不气人?
不过人都到她手下了,以后日子长着呢。
周雪琴在心里冷哼一声,等面包全部出炉,第一个换衣服走了。
夏芍没急着离开,又跟王哥说了声谢谢,才拎起饭盒,边揉手腕边往外走。
为了尽快适应那机器的用法,她今天还是有些累了。
陈寄北那边也下班了,就站在糕点车间外面等夏芍。见夏芍揉手腕,皱眉看了一眼,没说话。
他这两天就这样,可能跟女人一样,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天。
夏芍也不在意,倒是注意到了前面的何二立,“他跑这么快干嘛?”
何二立跑得何止是快,两条腿愣是窜出了兔子四条腿的速度。
夏芍做够了社畜那会儿,每天下班也很积极,可从没积极到这种程度。
看到何二立,陈寄北眉皱得更深,只是依旧一言不发,抿着唇去车棚取车。
夏芍就慢悠悠往前走,走到门口警卫室的时候随便往小黑板上瞟了一眼。
没想到黑板上竟然有陈寄北的名字,夏芍问了问,警卫室里打更的老大爷找出一个邮包递给她。
邮包还挺沉,夏芍手腕酸,差点没拿稳,被一只大手从后面接了过去。
陈寄北扫了一眼她的手腕,只沉声吐出两个字,“上车。”
然后男人一手拎邮包,一手扶车把,就这么带着她回了家,一路把邮包拎到了炕上。
夏芍看了眼,邮包是她老家寄过来的,寄件人是夏万辉。
夏芍拿剪子拆开,最外面的是一块折叠整齐的布,抖开一看,大小正好可以做门帘子。
布里包着几双鞋垫,全是碎布用浆糊粘好,剪出形状又一针针缝出来的,针脚很细密。除了给她的三双,还有几双略大一些,一看颜色和大小就是男款。
夏芍打开鞋垫里夹着的纸看了一眼,直接把那几双鞋垫塞陈寄北怀里,“我妈给你的。”
“给我的?”陈寄北有些愣。
“不给你,我有那么大的脚吗?还是你准备让我送给隔壁老王?”
“咱们隔壁不姓王。”陈寄北显然不知道这个梗。
夏芍也懒得和他解释,“我妈不知道你多大脚,每个尺码都做了一双,你看看哪个合适。”
说完拿起包裹里最后一样东西,打开外面一层层报纸,竟然是一罐虾酱。
这是夏芍老家的特产——蜢子虾酱,用的全是小型虾类,一斤虾放二两半的盐腌制而成。不管是炒鸡蛋、炒豆腐甚至炖茄子,都别有一番鲜美。
夏母这是怕她来了东北后吃不惯,特地给她寄了家乡特产。
夏芍拿着虾酱怔神良久,一回头才发现陈寄北试完,把鞋垫又拿出来了,神色有些怔。
“你别告诉我不合脚。”夏芍难得有点凶。
夏母可是做了好几双,对他这个女婿够好了,他要是敢说不合脚,她就敢饿他三天。
可惜夏芍就算瞪起眼,也是软凶软凶,没有一点杀伤力。
陈寄北看她良久,又低着眸把鞋垫塞了回去,“没有,很合脚。”
他只是……
只是很久没有人给他做这些了,一时不知道该垫还是该妥善收好。
陈寄北提好鞋,又把那几双尺寸不合适的一一摞好,放进了箱子里。
夏芍也把自己那三双收了起来,拿起门帘子到门边比划了下,准备找按钉按上。
天眼看着就要热了,再关门,屋里就该闷死了。挂个门帘子正好,既能通风,又能遮挡视线。省的下次再被孙清看到那么尴尬的一幕……呸呸,那种事才没有下次!
这边门帘子一挂上,那边孙清就注意到了,“这是谁做的?可真漂亮。”
夏母那一辈人连缝纫机都还没有,不仅要自己做衣服,自己纳鞋底,还多少都会绣点花。给夏芍这个门帘子她就在角上绣了几朵芍药,红的粉的白的交相辉映,煞是好看。
夏芍笑着说是夏母做的,孙清立即不绝口地夸赞,“你妈手这么巧,你还说你不会做衣服。”
夏芍是不会啊,前几天她袜子破了个洞,研究了半天才补上,补得还很难看。
她只能继续笑,好在孙清也没揪着不放,想起什么,“你等我回屋拿点东西。”
不多一会儿,拎了个屁股垫出来,“你上下班坐车后座很硌人吧?这个给你。”
坐垫是用碎布头拼的,孙清审美好,拼出来的图案配色都很漂亮。
她做裁缝的,经常有人找她做衣服,手里倒是不缺这些碎布头。可有布还得花时间做吧?
就算外面用的碎布不花钱,里面用的棉花呢?
夏芍不好意思接,孙清言语爽利,干脆塞她怀里,“你不用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求你。”
一听说她有事相求,夏芍坦然多了,“什么事?”
“我看你前两天包的粽子差不多吃完了,你家过端午,还得再包吧?”孙清问。
“的确还得再包。”夏芍点头。
孙清就商量她,“能不能带着帮我包点?你也知道,我实在不擅长做这个。以前都是我妈包好了,我回去拿,今年看你做带馅儿的,我也想尝尝新的。”
要只是这点小事,夏芍没问题,“你泡好米叫我就行。”
孙清做这个坐垫,又要絮棉花又要拼碎布,估计用时不少,都够她包几锅粽子了。何况老式二八自行车的后座是真硌啊,她这具身体又瘦,路稍微不平一点就遭大罪了。
对门俩达成了一致,一个不用包粽子,一个不用做针线,她们都有美好的未来。
至少在夏芍开始做饭前,孙清还是这么以为的……
蜢子虾酱都送过来了,夏芍哪可能不吃,当晚就盛出来一些,打上几个鸡蛋。
仗着她手里还有钱,去小市场买鸡蛋又不要票,夏芍家鸡蛋就没断过。但这年代纯粮食喂养的土鸡蛋再香,也没有和着虾酱一起炒的时候香,那股海鲜特有的鲜味简直犯规。
孙清不用上班,家里吃饭早,都吃完了闻到这股味儿,突然感觉又饿了。
“这个小夏,怎么天天变着花样做好吃的?”
姜百胜没说话,只是嚼饼子的动作慢了,桌上刚被他说今天做得还可以的炖白菜也不香了。
偏偏现在天热了,他家挂的也是门帘子,那股香味根本挡不住,一个劲儿往他们这屋钻。
姜百胜一个没控制住,咕咚咽了口口水。
怕被孙清听见,他赶紧几口把饼子吃完,剩下的白菜也连汤吃了,“我去上夜班。”
结果孙清根本没注意他,正弯身在翻自己那些碎布,边翻还边皱眉。
“你又要干嘛?”姜百胜问她。
孙清头也不抬,‘’研究再给小夏做点啥,让她下次再做这个,给我带一口。
姜百胜:“……”
两口子说话声音不大,外面夏芍忙着炒菜,也没听到。
饭后陈寄北又去鼓捣他那些木工活了,临去院子前,还把鞋里的鞋垫拿出来,放在了炕上。
夏芍有点搞不懂,好像干活的时候垫着,就能把鞋垫垫坏了似的。
不过东西送出去了,就是陈寄北的了。夏芍也没多问,开始给夏万辉写回信。
首先得告诉家里东西收到了,其次还得说一声,她已经进厂开始工作了。
夏芍一口气写了三张信纸,写完折好,准备明天找个时间去邮电局寄了。等天黑了看不见做活了,陈寄北也从院子里回来,小两口洗漱好准备睡觉。
两人照例隔了半米多,中间还被夏芍放了个装鸡仔的纸壳箱。
陈寄北不知为什么,竟然盯着那个纸壳箱看了半天。
夏芍刚想问他怎么了,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小陈,你们睡了吗?”
是去而复返的姜百胜。
陈寄北应了声,正要起身开门,外面姜百胜又道:“何二立是你朋友吧?他赌/博被抓了。”
何二立参加过陈寄北和夏芍的婚礼,也来帮两人盘过炕,姜百胜会认识他很正常。
可赌/博……
陈寄北灯都没开,套上件衣服就开门出去了。
两人在门口说了大致情况,他又皱着眉回来,“我出去一趟。”
一边穿衣服穿鞋,一边又问夏芍:“钱你放哪了?估计还得交罚款。”
夏芍去箱子里拿了夹钱的本子,抽出两张大团结递给他,“够不够?”
“够了。”陈寄北收好钱,正要走,却发现夏芍也在穿衣服。
他一愣,夏芍已经两下编好辫子,拿起了锁头,“我和你一起去。”
就在刚刚,夏芍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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