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还不知道自己吹的牛已经传到了当事人耳朵里, 她正在外面搞大工程。
中午雨停,下午她就出门了,折了些柳条, 动手编了个鱼坞子。
这是一种类似鱼篓的东西,不过编得比鱼篓松,只在侧面留一个开口。下坞子的时候开口朝向河流上游, 下到水流略急的地方,鱼钻到坞子里, 就再也出不来了。
小时候她跟着爷爷奶奶一起生活, 补习班兴趣班没报几个, 倒是淘气学了不少。
反正也没人逼着她, 只要作业写完,夏天下河摸鱼, 冬天冰面上放爬犁,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导致她从小就没怎么卷过, 大学毕业后选择北漂,也没当几年社畜就觉得没意思, 宁愿回老家闲适度日。
现在想想,还是小时候疯玩那段时光最快乐。
夏芍拎着鱼坞子沿着河边走, 找僻静一点的地方,省的她忙活半天, 被别人摘了桃子。
最后她在火车桥下找了一处地方, 本来走火车桥的人就少,桥下水又深。五月里天还不太热, 也没人会为了凉快去桥底下洗衣服,正好有个涡水有些急,她就把坞子固定在了下面。
下完上岸, 明天早上再找时间过来拿就行了。
夏芍放下裤腿,刚穿好鞋袜,就在桥上看到了个熟人。
也不算太熟,毕竟只在陆泽同家见过一面。但那一面印象太过深刻,夏芍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刘铁萍兄弟媳妇的妹妹杨巧娟。
杨巧娟倒是没看到她,一直站在栏杆边盯着水面发呆。
正好夏芍也不是很想跟这人打交道,收回视线拨开杂草上桥,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扑通一声水响”。
夏芍莫名心里一跳,赶紧回头。桥上哪还有杨巧娟的身影,只剩两个路过的半大孩子吓得面无人色。
夏芍赶紧往回跑,跑出近十米那俩孩子才想起来要尖叫:“跳河啦!快来人呐,有人跳河了!”
可是这地方本来就偏,能有多少人?
夏芍想也没想脱下外套,丢给其中一个孩子,“帮我拿着。”又朝另外一个喊,“快!去二商店后面的柳叶胡同左边第二个胡同口,找陆泽同陆厂长家,就说杨巧娟跳河了!”
刘大军家在哪她不知道,只能找陆泽同。
那两个孩子完全被吓傻了,根本没反应过来。
夏芍只能又重复了一遍。
这下那个大一点、有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听明白了,“去二商店后面的柳叶胡同找……找陆厂长?”
“快去!”夏芍这时候已经跑到了杨巧娟跳河的地方,甩掉鞋子直接翻下了栏杆。
感谢她小时候比较淘气,下河摸鱼的事情没少干,被河水冻了个激灵依旧记着找人。
这边的水流倒是没那么急,却很深,杨巧娟被冲得不远,挣扎的力度却越来越弱。
夏芍看好位置,深吸一口气,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游去。
岸上两个小孩一个抱着她的衣服继续喊人,一个已经撒丫子跑向了柳叶胡同。
陆泽同家倒是不难找,这孩子却到底年纪小了点,又被吓坏了,说话上气不接下气,还语无伦次,“有、有人跳河了,在火、火车桥那边,让我来、来找陆厂长……”
陆泽同刚下班,刘铁萍正在做饭,闻言翻了个白眼,“有人跳河,关我们啥事?”
她本就不平易近人,脸上又有伤,看起来愈发凶,那孩子愣是没敢再吭声。
倒是陆泽同起身又穿上了外套,“你别吓唬孩子,要是真跟咱们没关系,人家肯定不能叫人来找我。”他边走边安慰男孩,“先别慌,你慢慢跟我说,谁跳河了?有没有人下去救?”
男孩哪记得夏芍说谁跳河了,只记得救人的是个挺漂亮的大姐姐,特别特别漂亮。
“是不是眼睛边上有个小红点儿?”陆泽同一听就想到了夏芍。
可夏芍那个小红点儿特别小,位置又不明显,像是雪肤上不小心溅了点胭脂,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男孩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对了,她穿了件比较长的衣服,上面还有腰带。”
“那就是了。”陆泽同神色凝重起来,赶紧加快了脚步。
听说是夏芍,刘铁萍眼珠一转,也放下东西跟了上去。
这时候的水可不暖和,别管是夏芍跳河了还是夏芍救人,都很危险,万一……
一行人赶到的时候,另一个孩子已经不在桥上了,河对面的岸边围了一圈人。
那么一通喊还是有效果的,夏芍吃力地把杨巧娟拽到岸边,已经有人接手帮她拉人了,另一个人则把她也拽了上去。夏芍只来得及说了声“谢谢”,赶忙查看起杨巧娟的情况。
因为救得及时,杨巧娟虽然呛了几口水,却还没完全失去意识。
不多会儿她悠悠转醒,看到这么多人先是怔愣,接着眼睛一闭,眼角滑下眼泪,“为什么救我……救我干嘛……”
声音嘶哑,立即引起周围人的议论和劝说。
“年纪轻轻的,干嘛想不开啊大妹子?”
“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你这样,让你爹妈怎么办?”
“快别哭了,有事好好解决。等你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知道了,这世上哪有过不去的坎儿……”
作为救人的那个,夏芍却什么都没说,她只是没法做到见死不救而已。
夏芍尽可能把衣服上的水拧干,湿袜子也脱了,这才穿上外套和鞋,准备离开。
事发突然,谁都没想到下去救人的会是个年轻姑娘。这个姑娘还做好事不留名,救了人就走。
赶紧有大姐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小同志你住在哪?我送你回去。”
“对对,多穿点。这么见义勇为的小姑娘,可别冻坏了。”
不多会儿夏芍身上就多了两三件外套,杨巧娟也闻声看了过来。
同样是一身湿淋狼狈,同样是唇色泛白,不同于她的空洞灰败,夏芍反而多了分楚楚之态。那浓密纤长的睫毛湿漉漉垂下来,显得眼神愈发清澈,那么美好又那么干净……
杨巧娟目光怔然,“是……你?”
夏芍都准备走了,见她这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又顿了下,“今天换了谁,我都会救,你不用放在心上。不过下次你要是再想寻死,可以想一想,有没有人比你更该死。”
设计万辉那事才过去没几天,这人就跳河,说和刘大军没关系夏芍才不信。
夏芍也气对方想让自己老公弟弟接盘,但还是那句话,两个人的事,凭什么她就该去死?
说完夏芍就要走,杨巧娟却挣扎着爬了起来,“对不起……那事是我、我……”
话还没说完,人群外传来刘铁萍的声音……
“这个小夏真能惹麻烦,什么闲事都管,还找你……”
杨巧娟一激灵,本就没有多少血色的面上愈发白得像纸。随即她咬牙,眼中流露出一股子豁出去的狠劲儿,“不是我想死,我怀孕了,孩子是刘大军的!”
她怀孕了?!
别说不明内情的围观群众,就连夏芍都有些震惊。
难怪刘铁萍那么急着找人接盘,这要是再不把人嫁出去,肚子就瞒不住了。
想通这一点,夏芍只觉得恶心。
还有比这更恶心的人吗?她弟弟闯的祸,她让别人接盘,帮他弟弟养孩子……
是万辉欠她的,还是陈寄北欠她的?
如果陈寄北没回来争取自己,如果万辉被设计成功了,等结了婚再发现真相,怄都能怄死。
夏芍是个不爱生气的人,这会儿都感到了愤怒,一张俏脸比刚刚的河水还要冰。
杨巧娟还要再说什么,刘铁萍突然疯了般冲进来,“再敢瞎说,我撕烂你的嘴!”
刘铁萍脸上还有伤疤,眼神凶狠又狰狞,“你自己不要脸到处跑破鞋,别什么野种都往我们老刘家赖!”
杨巧娟早就知道她来了,闻言竟然使足全身力气反推了回去,“你撕啊!我死都不怕,还怕你!就是你们老刘家的野种,他刘大军但凡是个人,就不能强女干自己小姨子!”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救个跳河的姑娘,先是扯出救人和被救的竟然认识,接着又是这么大一个丑闻。
何况这指名道姓的,叫刘大军的虽然一抓一大把,非要细究,也不是找不出来。
眼见四周起了议论,刘铁萍吃了杨巧娟的心都有了。
可杨巧娟已经不管不顾了,她都不想活了,还在乎什么别人知不知道?在乎什么脸面?
“刘大军就是个畜生!我才来第三天,他就把我强了,还威胁我不让我往外说……”
“你闭嘴!”
刘铁萍又要冲上去,手臂却被人用力抓住,勒得铁钳一般,,她挣了两下都没能挣开。
陆泽同那么谦和有礼的一个人,此刻也脸色铁青,“让她说!做都敢做,还怕别人说?”
夏芍看他八成是气糊涂了,周围还围了这么多人都不管不顾。
眼见刘铁萍挣扎着还想狡辩:“你别听她瞎说……”她轻声开口,“不先去医院吗?”
陆泽同这才注意到救人的竟然是她,“小夏?”神色有些复杂。
之前他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只是当事人都不说,他也无从查起。
事关一个姑娘家的名声,他总不能什么证据都没有,就说杨巧娟跟刘大军有一腿。
可他真没想到,事情会不堪到这种程度。
他一张端正的面孔火辣辣的,只觉得没脸面对夏芍,更没脸面对陈寄北。
夏芍却已经感觉到冷了,忍不住低声打了个喷嚏,“她刚呛了几口水,总得去医院做个检查吧?还有……她到底有没有怀孕,去医院一查就知道了。”
刘铁萍想抵赖,那就去医院检查,把怀孕的事坐实了。
刘铁萍不是宝贝她弟弟吗?为了帮刘大军收拾烂摊子,什么恶心事都干得出来。
最好能让杨巧娟出手告刘大军,那才有意思。
夏芍不开口,刘铁萍都快忘了她了。
此刻看到夏芍,一股怒火猛然从她心头窜起,“都是你害的,你还有脸说话!”
要不是夏芍坏她好事,杨巧娟早就嫁出去了,哪还有这事?
要不是夏芍多管闲事,说不定……说不定杨巧娟已经死了……
到时候死无对证,谁会知道杨巧娟怀没怀孩子,孩子又是谁的?
越想心里越恨,刘铁萍指着夏芍,“一定是你!一定是你们串通好陷害……”
话还没说完,陆泽同“啪”一个耳光打在了她脸上。
那瞬间世界都安静了,刘铁萍满脸不可置信,“你……你竟然打我?”
陆泽同冷冷甩开她,看都没再看她一眼,直接脱下外套给了杨巧娟,“去医院。”
说着又一顿,看向夏芍,“你要不要也去医院看看?”
“我没事,回去换件衣服就好。”
夏芍懒得去听他们争执,比起过程,她更想知道结果。
见两个当事人都要走了,被天降大瓜砸懵了的路人们这才也开始散场。
有两个大姐和一个小伙子都把衣服借给了夏芍,夏芍想还,他们没要,一起把夏芍送了回去。
路上大姐问夏芍:“刚才那一家子你认识?”显然还没八卦尽兴。
这年头也没有手机,随便一刷就能刷出一大堆八卦,今天这个,已经算是年度大瓜了。
夏芍只是“嗯”了声,并没有多说。
这要么是不爱说人闲话,要么就是也跟那家人关系一般,也不清楚其中内情。大姐没再问,倒是把夏芍救人的事又夸了一遍,“老远我就看到你拽着她往岸边游,胆子真够大的。”
“是啊。”另一个大姐也跟着道,“大小伙子都不敢轻易跳下去救人。”
刚好她们旁边就有个大小伙子,一听立即脸红了。
他当时离得比较远,赶过去的时候夏芍已经在救人了。而且离得近也没用,他不会水……
小伙子忍不住偷偷看了夏芍一眼,只觉得这姑娘心好又厉害,还长得漂亮。
就是太漂亮了,漂亮得他这一路都没敢跟人家说话。
“你……”眼见夏芍的家要到了,小伙子鼓足勇气,才说了一个字,就对上了一双冷沉的眼眸。
陈寄北正在院子里劈柴,外套已经脱了,半卷的秋衣下露出线条优美肌肉紧实的手臂。
他唇角斜叼着烟,横过来那一眼犀利又压迫,看到夏芍一身狼狈后却是一顿,眉皱起来,“怎么搞的?”
“没事,救了个人……”
夏芍刚说没事,喷嚏就不给面子地跑了出来,还连打好几个。
陈寄北拿下烟,沉着脸起身,去里屋拿了件棉大衣,一言不发将她裹成了熊。
棉大衣很重,夏芍折腾半天才从大衣里露出半张白皙的脸,把之前那几人的衣服还了回去,“谢谢。”
两个大姐忙说不客气,倒是那小伙子有些愣,看着陈寄北,“他是谁?”
“我对象。”夏芍没选择“爱人”这个称呼。
可那小伙子听了,还是有些失神,“你结婚了啊?”
两个大姐是过来人,哪能看不出他那点小失落,赶忙转移话题,“记得喝姜汤,可千万别冻坏了。女人家凉到了是要落病根的,你别不当回事。”
“行了咱们也别在这杵着,赶紧让她进屋暖和暖和。”
陈寄北就在一边沉眉看着,虽然没说话,身上却比刚从水里出来的夏芍还要冷,几人赶紧告辞了。
夏芍进屋把湿衣服换了,又擦了头发,抱着衣服出来,陈寄北正敛着眸,在菜墩上切一块老姜。
“我来吧。”她想要接手。
男人却理都没理,径直把老姜切成碎末,放进锅里煮。
不多会儿一碗姜汤就放到了夏芍面前,姜放得很多,还没有糖,一想就知道肯定很难喝。
夏芍轻声道谢接过,只喝了一口就被辣得吐了下舌头。
她皱着脸裹着被子,一挪一挪想去炕边,拿结婚那天剩下的喜糖。
这要是在平时,对方早含着讥讽说她:“死都不怕,你还怕辣?”今天陈寄北却一言不发拿了装喜糖和瓜子的铁盒子给她,不仅一句话没和她说,看都没看他。
“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周围又没有别人。而且我是因为会游泳才跳下去的,也知道溺水的人会不顾一切抓住周围的东西,跳下去的时候还抓着腰带,准备抓不到她头发就套她身上。”夏芍小声为自己辩解。
这准备可以说很周全了,陈寄北也知道她不可能见死不救。可知道,却依旧心里不痛快,也不知道是在跟谁生气。
见夏芍将姜汤喝完,他伸手就要将汤碗送下去,夏芍却抱着碗没松手,“你就不想知道我救的是谁?”
她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看他,脸上还有未退的苍白,看起来可怜极了。
陈寄北别开视线,手上加重了力道,还没拿走碗,只听她软软又道:“是杨巧娟,她跳河了。”
杨巧娟跳河了?!
陈寄北倏然又看回来,眼底一片沉黑。
夏芍这才把汤碗放开,窝回裹着的被子里,“你知道她为什么跳河吗?”
她还想卖卖关子,陈寄北却何其敏锐,一下就猜到了关键,“她怀孕了。”
只是失身还能糊弄过去,肚子大了,可就不好遮掩了。
一下子就被人猜中,夏芍觉得没意思。
可陈寄北才是那个最先被当成接盘侠的,算计他的还是他亲嫂子,夏芍又为他觉得不平。
夏芍不知道原书中没有她横插一脚,刘铁萍设计陈寄北成功了没有。
以陈寄北的敏锐,应该没那么容易成功,可也估计闹得不太好看。要是原书中杨巧娟也心生死志跳河了,万一没人救,没说出真相,那就是死无对证了。
谁知道她是被刘大军糟蹋了跳的河,还是提亲被拒一时没想开?
陈寄北本就名声不好,刘铁萍再一颠倒黑白,那杨巧云还是个能闹的……
就算杨巧娟被人成功救下,说出了真相,这么恶心的事,陈寄北和陆泽同之间也会有隔阂。。
夏芍完全不敢想下去,突然记起那句“我已经好多年没见过那位表哥了”。
陆泽同才比陈寄北大十来岁,二十年后也还不到六十,应该还活着。两人又在同一个地方,怎么会那么多年没见面?除非两人间最少有一个人,不愿意跟对方再见。
想到这些,夏芍又有点为陈寄北心疼。
这得是倒了多大的霉啊?爹不疼妈不爱,好容易有个表哥不错,表嫂还是这么个恶心玩意儿。
夏芍才接触刘铁萍不久,都被恶心得够呛,陈寄北可是跟她朝夕相处了一年。
眼见陈寄北猜中了,却也只是嘲讽一笑,拿了碗就要出去,夏芍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你……”
怎么了?
男人用冷淡的眼神无声询问,又恢复了之前那不肯说话的样子。
夏芍突然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了。
这人经历那么多非议、算计,最后还能成长为书中那个白手起家的首富大佬,可见心性有多坚韧。
这样的人,你同情他,安慰他,反而是对他的侮辱。
最终夏芍选择什么都不说,只是从铁盒子里摸出一块糖塞进他手中,“甜的。”
陈寄北低眸看了看糖,又看看她刚刚触碰过自己的指尖,没说话,却也没拒绝。
夏芍觉得这就够了,对方应该能感觉到自己的善意。
结果下一秒就听男人问:“你怎么不劝我生活要想过得去,头上哪能没点绿?”
夏芍:“???”
夏芍觉得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你这情况不是跟我不一样吗?”
“哪不一样?一旦他们算计成了,我连孩子都不用生,直接当爹。”
这说得好像也对……
夏芍以为李家人就够不要脸了,没想到一山还比一山高。
不过陈寄北肯开口,还一开口就是好几句,应该没那么生气了吧?
夏芍将被子裹紧,只露出一双水盈盈的大眼睛,眨了眨,“你好了?”
陈寄北看她一眼,把碗放到了炕边,“没有。”
“没有?”夏芍又眨了眨眼睛。
“有件事你不解释一下吗?”陈寄北突然俯身,黑眸沉沉望向她。
夏芍不明所以,只下意识往里缩了缩,“什么事?”
“比如你出去都是怎么说我的。”
“我没说你啊。”夏芍还是没想明白,“我闲着没事说你干嘛?”
陈寄北凝着她那无辜的表情,一字一顿提醒,“厉害,一晚上七次,炕都塌了。”
夏芍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想通他说的厉害是哪个厉害……
卧槽怎么传到他那了!
夏芍把被子往头上一蒙,转身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