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她还有点头晕,但是头脑已经清明,窗外清风吹来,周身舒展许多。
冀鋆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冀忞守在床边,海棠站立于床头,二人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冀鋆见状面上浮起欣然笑意道,
“我没有事,可能最近累着了。”
冀忞满是担忧地点头道,
“堂姐,夫人和姨娘都说你是中暑了,但是我知道不是,还有你的手腕,你快看一下你的手腕!”
冀鋆抬起被美琳紧紧抓握的手腕看了一眼,果然在手腕的背侧皮肤上,有一块豌豆大小的青黑印记。
冀鋆触摸了一下,并没有痛感,也没有其他不舒适的感觉。
但是回想起来,当时传来的那个烧灼感便是在这里出来的。无疑,这一定是美琳在抓她的时候,弄上去的,只是这个东西是什么呢?
冀忞见冀鋆困惑,忙道,
“堂姐,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中暑才晕倒的,可是既然夫人和贵姨娘这样说,我也就顺势将姐姐弄回到了丹桂苑,已经请郎中看了,郎中说姐姐可能是因为天气炎热,一时气血不畅晕倒所致,不是没有什么大碍,休息休息就好了。不过我发现了姐姐手腕处的这个印记,我画了下来,赶快让海棠交给了李大哥拿去给潘婶看,潘婶说这个东西,好像是他们所古族的一种术法,叫镕骨散。”
“镕骨散!”
冀鋆反复地咀嚼着这几个字,在脑海里使劲搜索着这关于这几个字的记忆。
可是记忆一片空白。
冀敏又道,
“潘婶说她还需要亲自看一下这个印记的,然后还可能要用她随身的蛊虫去验证一下,才知道是与不是。”
冀鋆很是费解,问道,
“那镕骨散是做什么用的?”
冀敏道,
“潘婶说,“镕骨散”是所古族一个比较高级的秘术,其实只有大巫师和圣女级别的人才能够掌握。这个“镕骨散”可以压制压制堂姐体内的蛊虫的活性。”
“那么岂不是对我们不利,难道是一个害人的东西?”冀鋆皱眉
冀忞想想,点头,又摇头道,
“潘婶说也不尽然,虽然“镕骨散”一方面是能够压制住堂姐体内蛊虫的活性,这样堂姐在接触到蛊或者是毒的时候,她的反应就会变得迟钝。但是同时呢,堂姐体内的蛊是有解毒的作用的蛊,“镕骨散”可以让蛊解毒的力量增强,也就是说,原来堂姐的一份血可以解一个人的毒,但是现在可以解两个人,甚至是可能是更多人的毒。”
冀鋆闻言,忽然间头有些痛,她愈发不太明白,也愈发难以搞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
罢了,等明日找机会跟李宓等人商议一下。
如果是圣女和大巫师级别的人才能掌握这个功法,而且对方又知道自己身上有“蛊”,岂不是,也会知道自己的娘亲是所古族的圣女?
如此推演,爹爹中毒,所古族内乱,娘亲被迫回到所古族,是不是一个阴谋?
或者,自己去信多日,娘亲迟迟未到,就是这个人的手笔?
只是,这个人怎么盯上的美琳?
仅仅是因为美琳是淮安候府的人?淮安候府又不止美琳一个小姐!
还是,因为,只有美琳对自己有着别人不具备,或者比别人强烈百倍千倍的忌恨?
也如同苏瑾的那个“葡涟”一般,是可以用意志催动的蛊毒?
不过,冀鋆觉得自己的那点子道行不足以令人如此大动干戈。
目前,冀鋆能够想到的是,就是这个使用“熔蛊散”的人,想把娘亲远远地支开,离京城越远越好!
这样,他或她,就可以为所欲为!
是不是从另一个角度而言,他或她,忌惮娘亲?
是不是,“葡涟”就是出自这个人之手?
如今,见“葡涟”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于是从自己身上打开突破口?
可是,这一切为了什么?
一个所古族的巫师或者圣女,不远万里来到京城,难道还是为了“和平”?
为了财富?
为了权势?
直接给皇上下蛊毒多便利!
罢了,不想了,头疼!
冀鋆发觉自己陷入了沉思,一抬头,正看见冀忞和海棠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怕冀忞和海棠担心,忽然间四下看看,没有看到芍药,不免心下一惊,甚至有些慌乱,忙问道,
“芍药呢?”
冀忞看冀鋆不再“镕蛊散”的话题上打转,转移了话题,也是心下一松,她暗想堂姐并没有为这个过分的忧虑,或者是堂姐有解决的办法。
既然潘婶说这个“镕骨散”并不是害人的,那么至少不是那么迫切和紧急的事情。
于是冀忞赶快答道,
“堂姐放心,芍药没事儿!芍药看到你跟美琳正说着话的时候忽然间晕倒,猜到是美琳动了手脚,认定是美琳害你。你也知道芍药这孩子哪里能惯着美琳的臭毛病,当时就大声地指责美琳嫉妒堂姐送给琉璃姐姐礼物贵重,借机报复!可是如今你也知道美琳已经是准皇子妃,大家都开始一面倒地不敢触怒美琳,就众口一辞地和稀泥,说你恰巧跟美琳说话的时候中了暑,着实跟美琳没有什么关系。”
冀鋆心下了然,人嘛,都是慕强的。
美琳现在身份已经不一样了,那么她和美琳之间不要说在众人面前没有出现明显的争执,即便是出现了明显的争执,众人也不会站在她这一边。
能够用“中暑”这样一个体面的理由给她台阶下,已经算是不错。
冀鋆记得前世,嫉妒学姐的副科长有一次气急败坏,指使科室一个走狗,借机把学姐堵在办公室里。
那个走狗举起椅子砸向了学姐,幸好学姐躲开了,没砸到。
接着有同事从外面进来拉住了那个走狗,学姐得以脱身。
后来,报告保卫科和科长,科长保证一定“公事公办,绝不偏袒”!
保卫科的人到了办公室之后,那个副科长跑了,走狗吓得直哭,犯了心脏病。
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在一天之后,完全翻转:
变成了学姐和走狗争吵!
接着又一天之后,变成:
学姐骂走狗,走狗举起椅子吓唬学姐!
两周之后,保卫科科长和科长跟学姐说:
走狗说要你赔偿她的“精神损失费”,你肯定不赔,你报案吧!
两周了,什么痕迹都没有了!保卫科当时负责做笔录的人“请了假”,电话不通!
报案,报个寂寞啊!
学姐万分酸楚,但那一刻,学姐却没有流泪,而是笑着,只是笑得很凄凉。
冀鋆抱着她大哭,对学姐说,
“姐姐,你挺住,以后我一定要找个靠山,给别人做低伏小也好,做小三小四也好,只要能不让咱们受气!我做什么都可以!”
学姐轻轻拍着冀鋆的肩膀,正色道,
“不能这样想,你要相信,天道好轮回,她们一定会遭报应的!”
冀鋆不信。如果真的有报应,为什么这些坏人这样猖獗!
然而,也许,是老天真的看不过去了!
半年后,那个副科长确诊了癌症!
一年后,正科长要竞选副院长的时候,组织部来科室找群众谈话。
学姐指出正科长“说话做事出尔反尔”,
“包庇纵容不作为”!
“给黑恶势力提供保护伞”!
结果,正科长被组织诫勉谈话,自然无缘院长之位。
不久,正科长病倒.
冀忞接着道,
“芍药又跟美琳的丫鬟绿梅扭打到一起,后来让人给拉开了。太太自然很生气,琉璃就去求情说是她大喜日子在即,丫鬟打架再普通不过,训斥一顿也就罢了。夫人也就应了。于是就让芍药她们各自回院子里禁足几天,贵姨娘让芍药这两天不许离开丹桂苑的附近。”
冀鋆听冀敏说这么多话,还是有点担心,她怕芍药自己想不开,或者悄悄地找个地方伤心去了?这个孩子跟着她一路走来,也受了很多委屈!
海棠见状忙道,
“大小姐,你别担心,我们就是告诉芍药说你是真的有些中暑了,郎中的话还不信?郎中说大小姐身边不宜有太多的人,影响空气流通,对中暑的人不利。所以芍药就老老实实地出去了。不过她也是怕我们担心她悄悄搞小动作,或者躲着人掉金豆,现在正在咱丹桂苑的门口大张旗鼓的卖红薯呢!”
冀鋆,“……”
这大热天的卖红薯,而且是在丹桂苑的门口。
这芍药是怎么想的呢?
哎,罢了,她喜欢玩儿就玩儿吧。
冀忞看冀鋆此刻担心芍药更甚于担心她自己,心下又觉得轻松了一些。
于是抿嘴笑道,
“芍药可能是跟堂姐时间太久了,真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嗯,她的红薯简直是供不应求!”
这下冀鋆蒙圈了。
这个季节卖烤红薯,还供不应求?
这侯府的人是有多想吃烤地瓜啊!
这又不是在闹市!如果是在大集市,或者是因为大家图新鲜,或者是说图口味还有情可原。
侯府这么点的小地方,能有几个买家啊?
海棠忙接着解释道,
“大小姐,芍药把咱们“好邻居”的一些次品瓷器拿过来了,跟地瓜放在一起卖!买两个地瓜便赠送三个小碟儿。买三个地瓜赠送十把勺子!你如果买四个地瓜,就赠送两个大碗和三个大盘子!小姐啊,你可不知道,都抢疯了!竹叶又从厨房匀了几袋子地瓜回来!”
冀鋆扶额,这是妥妥的捆绑销售啊!
继而,冀鋆忽然想,如果大集市上用这一招,是不是会把烤地瓜行业和瓷器行业联合起来形成一个商业连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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