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菡是去年八月多穿过来的,因为容貌的原因,不想过早的出去惹后宫主子们的眼,故而在花房极少出去。
外面的事,平时都是她旁敲侧击的问杏儿的,甚至有些事情,还是苏嬷嬷主动和她提起的。
杏儿咽下嘴里的肉,对柳清菡问的问题习以为常,没有丝毫考虑的回答:
“也没什么,要说特别的事儿,倒是有一件,不过也是听别人随便说的,不知道准不准。”
“什么事啊?”
柳清菡随手给杏儿夹了一块肉,状似好奇的问。
杏儿也没藏着掖着:“据说,是皇上要给后宫的主子晋位。”
柳清菡笑了笑:“那这也算得上喜事了,说不准,到时候还会有赏钱拿呢。”
杏儿点头,一脸赞同:“可不是么,只要主子们高兴,那赏钱还不是轻而易举。”
后宫主子们的手,都松的紧。
就在两人讨论着谁会晋位时,后宫有些消息灵通的嫔妃,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长春宫,皇后富察氏刚仔细过问完宫务之事,身边的琦玉就见机禀报:
“娘娘,您如何看嘉嫔她们晋位一事?”
私心里,琦玉还是不希望后宫里有太多的高位,容易威胁皇后娘娘的位置,只一个高贵妃就已经让人闹心了。
皇后笑着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护甲:“皇上高兴就好。”
这后宫里,朝堂上,皇后看的清楚,真正做主的人是皇上,纵然她是皇后,是可以与皇上齐肩的妻,也不可对皇上的行为处事有过多质疑和反驳。
琦玉顿了下,还想说什么,皇后便严肃了神情:“琦玉,你要记住,咱们的皇上,容不得任何人违逆。”
乾隆刚登基时,尚能听得进去朝臣们的劝诫,可几年下来,乾隆早已大权在握,是一个真正成熟的帝王了。
琦玉心下一惊,终究是不甘心的闭了嘴。
钟粹宫偏殿,海贵人看着自己拼死生下的儿子,心里一股得意油然而生。
海贵人的贴身宫女绿珠轻柔的替海贵人盖好锦被:
“小主儿,夜深了,五阿哥已经睡了,您也该休息了。”
白日洗三时,乾隆看着这个刚出生的儿子,越看越喜欢,当场便金口玉言的赐了名字,是为永琪。
这可是所有阿哥中,除了二阿哥外,唯一有此殊荣的阿哥,海贵人不可谓不得意。
海贵人不舍的将五阿哥递给奶娘带出去,自己则被绿珠伺候着洗脸就寝。
绿珠刚给海贵人换完寝衣,就听的海贵人忽然一声叹息。
绿珠有些纳闷:“好好儿的,您怎么叹气呢?”
海贵人躺在床上,幽幽的道:“我拼死拼活的为皇上生下了一个阿哥,才得了皇上怜惜,晋了嫔位,可柏氏又凭什么?”
嘉嫔和舒贵人也就罢了,一个有子,一个家世显赫,海贵人不能说什么,就只能逮着汉女出生的怡贵人说事儿。
绿珠虽也觉得不公平,可她却不敢质疑皇上的旨意,只能安慰海贵人:
“您莫要堵心,便是怡贵人成了怡嫔,可她膝下并无阿哥,自然是低您一头的。”
如今让海贵人觉得欣慰的,就是她生的阿哥得宠,以至于自己子凭母贵,故而绿珠这么一说,海贵人也没说什么,闭上眼睛就摆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绿珠见状,忙放下床幔,又吹了烛火,自己躺在早就放好被褥的脚踏边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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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三,乾隆下旨,晋嘉嫔为嘉妃,海贵人为愉嫔,舒贵人为舒嫔,怡贵人为怡嫔,于十一月行册封礼。
几人接了旨,嘉妃率先起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喜悦:“吴公公,本宫想去养心殿谢恩,不知皇上可曾有空?”
谢恩是个名头,实际不过是想去邀宠罢了。
嘉妃说完,身后的二人皆是一脸懊恼失了先机。
吴书来弓着腰,哈哈的打着太极:“嘉妃娘娘,皇上是否有空见您,这要问过皇上才知道,奴才还要回去伺候皇上,就不久留了,先告退了。”
开玩笑,这事儿若是没有皇上点头,他敢答应?
眼睁睁看着吴书来消失在视线中,嘉妃咬紧了唇,有些不甘心。
还是嘉妃身后的宫女巧兰拉了拉嘉妃的袖子,悄声提醒:“娘娘,咱们该去长春宫给皇后娘娘行礼了。”
愉嫔因为未出月子,所以并未出来,嘉妃转身瞄了身后的舒嫔和怡嫔,深吸一口气,恍若方才丢人的并不是她:“两位妹妹,可要跟本宫一起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舒嫔嘴角噙着笑:“自然是要同您一起的。”
嘉妃的笑话,心里看看就罢了,面儿上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舒嫔都无意见,怡嫔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长春宫,三人跪在地上刚行完大礼,皇后立即就叫了起,温声道:
“皇上既然已经下了旨,从今日起,相应的份例就按照你们的位份来罢。”
后宫规矩,只有行过册封礼,才算是名正言顺,但皇后也不介意卖她们一个好。
几人听后,当即笑着谢恩:“皇后娘娘慈爱,是臣妾们的福分。”
皇后笑了笑:“好了,你们也累了一个早上了,赶紧回去歇着吧。”
待人都走后,皇后脸上的笑意才收了起来,琦玉有些不忿:
“您何必这般抬举她们?”
那份例,便是等到册封礼后再给也使得。
皇后抬起胳膊,琦玉忙扶住皇后:“既是已成定局,倒不如博一个好名声。”
这样,皇上也会高看她两眼。
走到摆放盆栽的架子旁时,皇后突然道:“今儿花房送来的花不错,放暖阁里去吧,本宫看着也舒心。”
养心殿,乾隆刚批完折子,心情还算不错,便练了会儿字儿。
吴书来端着茶盏进来,放在乾隆手边:“皇上,您歇一会儿,喝口茶睡润润喉吧。”
乾隆充耳不闻,专注着手下的笔势走法,直到最后一笔收笔,才放下上好的湖笔,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瞧瞧,朕写的如何?”
吴书来看了一眼,奉承道:“奴才虽然不识字,可也看得出来,皇上写的字是极好的。”
他伺候了乾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怎么说话才能讨乾隆欢心。
不要以为讨皇上欢心只是嫔妃们的事情,身为贴身伺候皇上的,可更为重要,毕竟,若是他一个不注意,盯着他位置的人可多着呢。
乾隆放下茶盏,轻笑一声:“你这奴才,就会奉承朕。”
“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可没有奉承您。”
吴书来一脸真诚的说完,接着又禀报道:“皇上,方才皇后娘娘身边的谷翠来了,说皇后娘娘直接提了嘉妃娘娘和愉嫔,舒嫔,还有怡嫔的份例。”
按理说,这只是小事,皇后自己做主就罢了,偏偏皇后处事谨慎,面面俱到,故而才有了让人来养心殿传话这一说。
乾隆倒是不在意的嗯了一声,就再也没了下文,只是临到晚膳前,却忽然道:“待会儿去长春宫用膳。”
吴书来应下,脑子转的飞快,这究竟是巧合?还是皇后娘娘能摸准皇上的心思?
长春宫里,皇后立在一旁替乾隆布膳,乾隆眼睛看到哪里,皇后就能准确的摸准乾隆的心思,把乾隆喜欢吃的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如此三次下来,乾隆终于抬眼看着皇后:
“你也坐吧,让奴才们伺候就是了。”
原本清朝女子的地位是极高的,可康熙时过于崇尚汉学,以至于雍正和乾隆都受了康熙的影响,渐渐的,女子的地位便开始降低。
所以,在宫里,纵然是皇后,若是没有乾隆的允许,也是不能和乾隆同桌用膳的。
“多谢皇上。”
皇后浅浅的笑着谢了恩,就坐在奴才们搬来的椅子上,两人平静的用了晚膳。
膳后,乾隆同皇后坐在暖阁里喝茶消食,乾隆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旁绽放绚烂的盆栽,惊讶的挑眉:
“皇后这里的花,倒是长得好。”
他养心殿的花虽然也看着长得不错,却没皇后这里的看着精神。
皇后抿嘴一笑:“是花房的人今日才送来的,花房的人用心了。”
“说起来,前几日,花房的管事和臣妾说,花房正在培育一株姚黄牡丹,再过个两三日,应该就会开花了。”
一听到珍品姚黄,乾隆来了几分兴致:“倒是不知,花房如此有能耐。”
他也喜花,只不过,他只喜欢珍品,比如十八学士,比如素冠荷鼎,又比如皇后提起的姚黄,青龙卧墨池等。
皇后顺着乾隆的话接下去:“待姚黄一开花,臣妾便让花房的人送去养心殿,若皇上真觉得好,不妨多赏他们一些。”
乾隆眉目舒缓,唇角含笑的点头:“既然皇后都这么说了,想必花房的人是有些能耐,定是要赏的。”
随口说了几句闲话后,皇后方才正了神色,同乾隆仔细的说起后宫的宫务。
乾隆随意的听着,时不时应上一两声,却并未阻止皇后说下去。
这后宫是他的后宫,他虽可以不管事,但有些事情,也还是要清楚的,避免遭人蒙蔽,也算是当皇帝的一个通病吧。
花房里,杏儿也在同柳清菡说皇后提前给了嘉妃几人份例之事,她满脸笑容道:“皇后娘娘可真是贤惠大度。”
柳清菡剥着手里的瓜子,听着清脆的声响,心里便觉得有些解压,然后一颗颗的放在一旁的盘子里,但笑不语。
她对历史虽然不怎么精通,但对于这些被拍烂了写烂了的清穿宫斗剧,也知道孝贤皇后的贤名是后世认可的。
只不过,她才不相信这个世上,真的会有这般贤惠的人,如若真的像皇后表现出来的这样,她又怎么能坐稳皇后之位?
柳清菡瞥了一眼已经开始慢慢盛开的姚黄,素白的手微微一动,想起白日里,她建议苏嬷嬷给各宫送去的盆栽,眸色渐深。
白日送出去的那一批盆栽,是柳菡费了些心思培育的,长春宫,和晋位的嘉妃她们那里,都有。
只要乾隆往后宫去,总会注意到的。
至于为什么不往养心殿送,那是因为,她的目的性不能太明显,有时候迂回会比直接更容易让人接受。
这般想着,柳清菡将手边剥好的瓜子仁推向杏儿:“吃吧。”
杏儿笑着看了柳清菡一眼:“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已经惦记这瓜子仁许久了。
柳清菡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上的残渣,看着自己柔美的手,指尖处没有一分指甲,遗憾的叹了口气,是宫女,连指甲也不能留呢。,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