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婷拍了下他的手, 扶着门框迈腿下车,说:“我可以帮你解决掉他,但麻烦你别那么老土。”
徐临越指着自己问:“我老土?”
陶婷捋了捋头发, 微抬下巴:“看好了。”
徐临越已经提前订好了包厢, 进门后服务员领着他们上楼。
Gee走在最前面, 徐临越慢了慢脚步,和陶婷并肩, 小声问她:“你打算怎么解决?”
陶婷站定,帮他理了理西装领口, 说:“从现在开始, 你是一个没有爱心的究极龟毛。”
徐临越没听懂, 目露疑惑:“什么?”
陶婷朝他笑了笑:“进去吧。”
点餐时Gee和徐临越互相推辞, 陶婷主动接过菜单,微笑着说:“那就我来推荐几个菜吧, 这家店我吃过几次。”
Gee做了个请的手势, 陶婷翻开菜单, 对服务员说:“锅底就招牌猪肚鸡,一份潮州牛肉、手打牛筋丸,时蔬拼盘......”
她抬起头, 问桌上的两个男人:“这家的玉米慕斯做的也很好吃,要尝尝吗?”
徐临越不动声色地看着陶婷,点了下头, Gee也说:“可以。”
服务员问:“请问三位有什么忌口吗?”
陶婷立刻回答说:“徐总不吃葱姜蒜, 香菜也别放,哦对了锅底的胡椒记得帮我另外装一个碟子,我的调料就标配。”她转头问Gee:“Gee呢?有什么不吃的吗?”
“我的也按标准来,多放辣。”
陶婷拿起茶壶倒水, 随口问:“您爱吃辣吗?”
Gee说:“对,我们川渝人,口味重。”
陶婷张嘴作惊讶状:“真的啊?我室友就是蓉城的,可会吃辣了。她特别喜欢静安寺附近的一家毛血旺,不知道你有没有吃过。”
“是不是叫七姐?”
“好像是。”
Gee拍了下桌子,激动道:“我跟你说,七姐都快成我亲姐了。”
徐临越喝了半杯茶的功夫,桌上的另外两个人激情热聊,话题天南海北,现在都说到Gee家宠物猫的掉毛情况了。
“我之前一个对象特别夸张,每次来我们家都戴口罩,说受不了跟猫在一个空间里。”
“我们徐总好像也是欸,特别怕猫。”陶婷看向桌对面的人,挑眉使了个眼色。
徐临越正开小差呢,听到自己名字愣了一愣,点头应:“哦,对。”
Gee的语气立马不一样了:“你怕猫啊?”
徐临越摸摸眉毛,煞有其事道:“也不是怕吧。”
Gee问他:“小时候被猫抓伤过?”
徐临越余光瞥见陶婷摇了摇头,想起楼梯上她的话,他清清嗓子说:“没有,就是单纯的讨厌,可能是受家里人的影响,觉得猫是不祥之物。”
“哦......”
徐临越看向Gee问:“你家里养猫啊?”
陶婷端起茶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不废话吗。
“对。我养了四只猫,都是三花。”Gee笑了下,“算了不说这个了,锅底开了。”
陶婷咬住下唇,偷偷憋笑。
饭吃到一半,Gee就借口杂志社还有事,提前离开了。
“今天的采访很愉快。”他向徐临越伸出手,“有机会再约。”
徐临越笑容标准,语气客套:“一定。”
Gee转身,拿起手机对着陶婷晃了晃:“我们微信再聊啊,有好吃的我给你推。”
“好嘞,拜拜。”
等包厢门重新关上,陶婷再也憋不住,捂着嘴放声笑了出来:“不是我说,不祥之物你是怎么想到的?他脸都绿了。”
徐临越端着自己的碗筷站起身:“这就是你的解决办法啊?”
原本他们中间隔着一个Gee,现在他突然靠近,陶婷防备地往后仰:“你干嘛?”
“不干嘛。”徐临越在她旁边坐下,把Gee的餐具收到一边,“托你的福,我要被全申城的爱猫人士拉黑了。”
“那也比毁我清誉好。”陶婷捞起一颗牛肉丸放到碗里。
徐临越说:“来的路上他还要拉我晚上去bar喝酒呢,居然这就跑了。”
陶婷笑着问:“怎么样?这下头速度您还满意吧?”
徐临越觉察出不对劲,问:“你怎么知道他养猫的?”
陶婷回答说:“我有朋友也在《Queendom》工作,老跟我们吐槽,说Gee天天带着他家猫主子来杂志社,还到处乱尿,每次收拾的都是他们。”
“哦。”徐临越用勺子舀了一口汤,“你朋友挺多啊。”
以前看她也就跟Liam玩得比较好,还处得跟小姐妹似的,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她身边的莺莺燕燕未免也太多了点。
“他人还是不错的。”陶婷说,“没想到会对你有意思。”
徐临越冷笑了声:“我还幸好他是对我有意思呢,否则我今天成红娘了。”
“你要叫我来的。”陶婷后悔刚刚忘记跟服务员说也别给徐临越的调料盘里加醋了。
“不说他了。”徐临越用漏勺捞起锅里的牛肉,全部盛到陶婷的碗里,“你多吃点。”
“哦对了,Liam让我跟你说声谢谢,是你帮忙安排的病房吧?”
手边的茶杯空了,陶婷刚抬起头想找茶壶,徐临越就从她手里接过了杯子。
“小事,不用客气,他还好吧?”
“嗯,做手术了,马上就出院了,挺好的。”
陶婷顿了顿,又开口说:“还有一句谢谢我一直没来得及跟你说。”
“嗯?”徐临越倒完茶,把杯子放回陶婷面前。
“我后来才看到书,你居然能搞到白鲤的亲笔签名。”陶婷试图用深呼吸压抑住胸腔里轻轻颤动的心脏,“谢谢。”
“本来就是赔给你的,不用说谢谢。”
提到这个,徐临越随口问了句:“改编的电影你看了吗?”
“没。”
“好像是一五年的时候,他们剧组来柏林参加电影节,我看到新闻还挺意外的。”徐临越偏头看了陶婷一眼,“证明你眼光不错啊,压对宝了,就是可惜你没去做文学编辑。”
陶婷摇摇头:“不可惜。”
徐临越并不知道这三个字背后的含义,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她想来也只是莞尔一笑,没有什么好可惜的,都是自己选的路。
“我倒是看了电影,还以为女主会和安迪一样成功越狱,结局太让人难受了。”
陶婷说:“赵淑不是银行家,没有胆识、没有力量,也没有那么高的智商,就是个普通女人,她杀丈夫也是因为仇恨的情绪麻痹了心智,都不能说勇敢。”
想到什么,徐临越问:“所以你那广告灵感就是这么来的吧?我当时看大纲,有反复强调窗这个意象,窗外是自由什么的。”
“对。”
徐临越牵起唇角,说:“我看到策划的时候有想到你,但没想到真的是你。”
陶婷睫毛轻颤,忽然觉得屋里有些燥热。
她放下筷子,用湿巾擦了擦嘴:“我吃好了。”
“走吧。”徐临越站起身,后半程他就几乎没怎么动过筷子。
路过收银台,陶婷顺手拿了一颗薄荷糖,她撕开包装纸,问徐临越:“你吃吗?”
“吃。”徐临越接过收银员递来的小票,转身抓住陶婷胳膊,低下头咬走她手里那片糖,“谢谢。”
陶婷眼睁睁看着刚要到嘴边的糖被人叼走,她舔了下嘴唇,把包装纸攥在掌心,重新在盘子里拿了一颗。
城市华灯初上,路边的树上不知结了什么果,昨日一场暴雨后掉了满地,今天的风依旧含着水汽,潮湿而温热。
陶婷刚坐回车里,就听到驾驶座上的人说:“坐前面来。”
刚吃饱她不太愿意动:“没事,你拐个路口就到公司了。”
徐临越却坚持道:“坐前面来。”
后一句陶婷竟然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她吓得不轻,赶紧拉开车门换到副驾驶上。
“那个,我有个东西要给你。”吃饭的时候陶婷把纸袋剩在车里了,她刚刚就是想回后排拿杯子。
徐临越开着车,问:“什么?”
陶婷把方盒放到中间的置物架上,说:“给你新买了一个。”
“杯子啊?”他声音里明显带上了笑意。
“嗯。”
没几分钟就到写字楼下了,徐临越在路边停下车,说:“其实那个也还能用。”
陶婷作势要拿回杯子:“那你就继续用那个吧。”
“欸。”徐临越伸手去拦,“哪有送了人还收回去的。”
陶婷抽回自己的手,摊开手掌说:“所以发带可以还我了吧。”
徐临越点头:“你拿吧。”
他打了结,陶婷借着应急灯的光上手试图解开:“你没事挂车里干什么?”
徐临越拆开包装取出里头的新杯子,回答说:“不知道,可能就是想留住那个瞬间吧。”
陶婷停下动作,收回自己的手说:“你打死结了,解不开。”
“是吗?”徐临越伸手要来帮她。
“算了。”陶婷拉开车门,说,“我走了。”
“嗯,到家发个消息。”
“知道了,你也小心开车。”
徐临越靠在椅背上,一直看着陶婷走进了写字楼。
等人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拔了车钥匙,用手挡住眼前的光源,闭了闭眼,缓缓睁开后视野里还是有两个小黑点,似飞蚊一般飘在眼前,白天还好,现在就有些阻挡视线了。
徐临越烦躁地叹了一声气,拿出手机拨给文森。
“喂。”
“你还在公司吗?”
文森说:“我在附近吃饭呢。”
“吃好了吗?我车在公司楼下,你过来送我。”
“老板。”文森欲言又止,“那个,我喝酒了。”
“......”
“我走的时候好像看到婷姐的车还在,我要不来问问她下没下班?”
“不用。”徐临越揉了揉眉心,“你帮我叫个代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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