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姚还不知道这位老大娘一瞬间想了这么多, 她正对着面前的镜子整理头发,想要把红肿的地方挡住,觉得露出来可真难看。
“苏同志, 大娘家就在你家隔壁,周团长对你不好,你就跟大娘说。”
苏姚莫名其妙, “周团长目前挺好的,没欺负我。”
“受了委屈, 大娘给你做主, 千万别憋在心里。”
今天一共遇见了两个人, 两个人都跟她说受了委屈一定不能憋在心里。一直到回到家里,苏姚还是一头雾水。
而王大娘在傍晚儿子回到家里以后,就跟他说,“你以前跟我说,周言安都是假的, 让我不要相信, 依我看你是让那小子给骗了。”
王主任正在井台边洗手, 这是怎么说的, 有关周言安的一些传闻,被添油加醋演绎出来的部分没有任何真实性。
王大娘把王主任洗完手的水,顺手倒进菜地里, “今天周副团长的爱人来我们家了。”
王主任点点头, 过来串门这不是挺好的么, 邻里之间互相了解彼此。
联系亲娘话里的上下文,王主任于是问,“是她过来跟您说周言安的不是了?”
“没有,是我自己发现的。”王大娘对于自己能够明察秋毫, 那是相当骄傲。
“呦,那您怎么发现的。”
王大娘就说,“那姑娘洗脸的时候,头发被水打湿了,我看见她额头那块红了一块,自己还不知道。我问她是怎么回事,她还替周副团长掩饰。”
王大娘一脸的愤恨,就差再骂上一句,周言安可真不是个东西。
“会不会是您误会了?”
王大娘笃定得很,“那丫头说火车上不小心磕碰的,在火车上磕了碰了,我怎么就不相信呢。我告诉你,你不能因为周言安跟你是同事,你就偏心他。那姑娘大老远过来,无亲无故地不容易。”
王主任的老婆在厨房做饭,听见了两人的对话,嗤笑一声,“您就别胡说了,小周不是那样的人。”
王大娘叉腰,这话她就不爱听了,“他是什么样人,你就知道了?”
眼看亲妈和媳妇要吵吵起来,王主任在中间当起了和事佬, “行行行,我明天就去找周言安谈谈,如果是真的,绝对不能姑息。但也绝对不会冤枉一个好干部。”
第二天,王主任在临近中午下班时间进入了周言安的办公室。
他笑着打哈哈,“听说你跟弟妹以后就住在我们家隔壁,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可千万别客气。”
接着又关心起周言安和苏姚的关系。
周言安正在看上面传达的会议精神,就说,“有话直说。”
王主任被噎了一下,他们这些政工干部,习惯了做事之前喜欢先铺垫再说。
“听说你媳妇是申城人,从申城过来,那距离可真不近,女同志在这边连个亲朋故旧都没有,就只有你这个丈夫能依靠。要是你非但不能让她依靠,还欺负她,那她可怎么办?”
“您到底想说什么?”
王主任轻咳了两声,“我妈看见你媳妇头上红肿了一片,以为是你打的,让我千万跟你说说,媳妇纵使有万般的不好,两口子也千万不能动手。”
周言安注视王主任的眼睛问,“大娘看见她头上受伤了?”
王主任被他的眼神骇了一跳,不自觉点点头。
周言安抬手看一眼时间,差不多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他于是问面前的王主任,“王哥中午回家吃还是去食堂?”
“在食堂吃。”
周言安点点头,“那我们不顺路,我回去看一眼她,先走了。”
“哦。”王主任呆愣愣的看着周言安风风火火离开的身影,对老婆挺上心的啊,这看着也不像是会打老婆的那种人。
周言安回家的时候,苏姚已经吃完中饭了,她在集体吃饭之前,错峰吃饭。
在看见周言安的时候,她微微有些发愣,“你怎么回来了,吃饭了吗?”
周言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我听说你头上受伤了,还严重吗?”
苏姚心里皱眉,怎么连周言安都听说她额头受伤了,这得是多少人都知道了。
她忍不住想要抱住头,“怎么连你都知道了,是不是很多人都知道了。”好丢人啊,大家都知道她在火车上撞到了头。
周言安否认,“知道的人大概不多。”王大娘应该只跟儿子说了这件事,而王主任也不是那种喜欢传话的性子。
苏姚刨根问底,“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言安的神色不自在,“今天政治处的王主任来找我,告诉我不要打老婆。”
“打老婆?”苏姚瞪大眼睛,她手先指周言安,再指自己,“你打我?”
对面的身体挺拔的男人,微微点头,看起来有几分委屈。
苏姚记得,当天后勤处主任说,自家隔壁是政治部王主任家,所以隔壁的大娘是王主任的亲妈。
昨天下午王大娘看见她额头上的红肿,大概误认为是周言安虐待了她。
是自己的原因,让眼前这个男人背了一口大黑锅,苏姚赶紧道歉,“对不住,我昨天去王主任家里,顺手用他们家井水洗了一把脸。不小心漏出头上的伤,她不知道为什么,误以为是你欺负了我,我给她解释过了,她可能以为是我在为你掩饰。”
但又怕王大娘好心办坏事,被周言安埋怨,又说,“王大娘也是好心,没有别的意思,都怪我没解释清楚,没有给你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吧。”
周言安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才是根本原因,“不怪你。”
但苏姚还是觉得又好笑又可怜,“误会这件事的人多吗,要不我去跟大家解释一下。”
“不多,只有王大娘和王主任,没必要解释。”
虽然周言安这么说,苏姚还是有必要帮他澄清一下,毕竟这口黑锅是因为自己。
周言安问,“你的头,现在好了吗?”
行李里面没带镜子,苏姚也不知道现在额头那块的情况,干脆让他看看就知道了,苏姚豪迈地一把撩起一旁的碎发。
为了方便周言安看清,苏姚微微扬起下巴。
怕她不自在,周言安只是微微侧身过来。原本红肿的部位已经发青了,看着十分的心惊。
“有点严重。”周言安皱眉,“我带了药油,在伤患处揉上,会好得快一点。”
苏姚伸手想要再碰一下,她觉得没啥大事,应该再过上几天就没事了。
周言安看到苏姚的手指快要碰到伤处,觉得不妥,下意识伸手要拦,等苏姚的指尖碰到他的掌心时,他才察觉到自己的举动更为不妥。
而苏姚的指尖在触碰到他的掌心时,飞快地缩了回去。
周言安退后了两步,盯着苏姚的眼睛解释道,“伤处经常碰,影响恢复。”
苏姚呆呆地点头,眼神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一直盯着周言安觉得不自在,看其他的地方又觉得没礼貌。
苏姚尴尬地扯起笑,“那个,你吃饭了吗?”
“还没有。”
“哦哦。”苏姚点头得很用力,示意自己认真在听。
“这两天住在这里还适应吗?”
“还成。”
周言安有些艰难地开口,“你先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如果觉得不合适可以离开。”
苏姚下意识反问瞪他,“你不想跟我领证?你觉得我俩不合适?”
在她的瞪视下,周言安立刻否认,“不是,我怕跟你结婚,耽误你。”
苏姚不理解,“为什么跟你结婚是耽误我?”
难道他还是什么新型火坑?还是他有什么隐疾?
“我父母目前在接受审查,在信上没有跟你说,这是我的错。”
现在接受审查的,那都不是一般人啊。苏姚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再等上几年秩序恢复正常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不过现在大家最关注的就是政治面貌,周言安在意这个很正常。
苏姚偏头看他,“你知道你这样是什么行为吗?”
她一字一句控诉,“骗婚!”
周言安解释,“我们寄出去的信,会被拆开检查,这内容不方便被人知道,所以我才没有在信上说。”
苏姚看他,“那你道歉!”
身材高大的男人低头对她认真说道,“抱歉。”
苏姚的反应跟他想象中不同,她语气轻快随意说道,“好吧,原谅你了。”
“那你还打算离开吗?”
苏姚反问,“都原谅你了,那你说呢。”
“我父母的事情,请不要告诉其他人。”周言安的父母是谁,只有兵团的几位首长和七团团长石抗一知道。其余人并不知道周言安的背景,看不到他的档案。
苏姚保证,“你放心吧,绝对不说。那是别人吗,那可是我公公婆婆,守护他们的身份,义不容辞。”
她这称呼叫的过于顺口,以至于周言安在第一时间都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等反应过来以后,才面色赧然。
不过苏姚觉得,既然这人已经把自己这么看重的问题告诉她,那应该不会在其他的地方撒谎。
于是她问,“我能在结婚前,问你几个问题吗?”
“可以。”
“你有吃喝嫖赌抽方面的爱好吗?”
“没有。”
“你的身体有什么隐疾吗?”
听到这个问题,周言安的身体微僵,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接下来,苏姚在各个方面问了一遍自己在意的问题,觉得可以接受跟他结婚。
她就说,“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就去领证。”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强迫他,苏姚又说,“你要是不愿意就直接说,我不勉强的。”
结婚不着急,但比较着急领证以后合理使用周言安的工资装修这个房子。每天住在叙利亚风格的房间里,感受算不得太好。
周言安思考后便说,“明天开始要出去拉练,大概一周的时间。”
这样啊。
苏姚探身凑近他,“不提领证,你身上没有事情要忙,你是不是不想跟我领证啊。”
“不是。”周言安有些慌乱地想要解释,但看到她眼里充满笑意。
不知要如何应对的周言安看了一眼时间,主动岔开话题,“我先去吃中饭。”
看他这个模样,苏姚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人比她想象中的还有趣。
家里目前什么都没有,电灯自然不可能有。因此到了夜色渐浓的时候,某些人家窗户里透出一抹电灯的橙黄,但这都是大方舍得花钱的人家。
更多的家里不舍得夜晚点灯,要知道一度电要七分钱,都能买半斤大米了。即便是真的有照明需要,也只是点上一盏煤油灯。
当然无论大方用电还是精打细算,都跟苏姚无关,她还在过着跟山顶洞人无异的作息以及生活习惯,这全都因为家里啥啥都没有。人家还有个选择用不用电的机会,她连这个机会都没有,天黑以后自动上炕睡觉,夜生活什么的,压根不存在。
不过早睡有早睡的好处,苏姚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状态都跟往常不一样了。
这天,苏姚照例早睡,意识已经进入梦乡,结果被一声尖锐的小孩哭声吵醒。苏姚等了一会,这哭声不见小,还间或夹杂着女人的咒骂声。
在这妈叫孩子哭的背景音里,苏姚在本身没有特别劳累的情况下,实在是不能陷入沉睡。现在不困,她干脆从炕上坐起来,从开着的窗户里,分辨这声音的来源。
不是左右的邻居,声音来自前面的方向。
这种每家每户一个小院子,隔音情况其实不算差,比住在筒子楼里强上许多。但架不住现在处于夏天,家家户户都开着窗户乘凉,声音就传了出来,加上那家小孩的声音实在是可以称得上是中气十足。
苏姚坐在床上听了一会,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听不真切,而那小孩只是哭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她于是又躺了回去,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这声音才渐渐停歇。
到了第二天,约莫着隔壁只剩下王大娘在家,苏姚才上门。
王大娘正站在菜地里,给地除草。
她在院子里喊了一声,“大娘,我洗把脸哈!”
就学着王大娘之前的样子,压井取水,洗完脸也不需要毛巾,随手一抹就行。
王大娘看见她过来了,就要带她回家坐,“快进来坐。”
“没事,大娘你先忙你的,别因为我,耽误你的事情。”
王大娘将草拔干净以后,去洗了手,就带苏姚回去,“本来就是在家闲着没事,才去地里找活干。”
苏姚解释自己为什么上门,“我一个人在家无聊,这边又没什么认识的人,就只能找大娘说说话。”
“你要是想找人聊天,尽管上大娘家。”王大娘可热情了,“大娘一个人在家也闷得慌。”
她儿子和儿媳白天都上班了,两个小孙子白天去农场那边上小学,两个比较大一点的孙子孙女在城里上寄宿高中,只有周末才会回家。
白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
苏姚凑到她身边,低声说,“大娘,我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听见不知道是谁家在打孩子,那小孩哭得可大声了。”
“哦,他呀,二营长的老婆,打孩子这是常事了,你以后会习惯的。”
王大娘不赞成地摇摇头,她是老师,对于这种非打即骂的教育理念实在不敢苟同,可那是人家的孩子,她又不能拦住当妈/的不让打孩子
只能在事后说上两句,提个建议。人家觉得她这是在多管闲事,背地里还要骂她。看她这个当妈/的态度,也没人再掺和管孩子的事情。
苏姚其实想说打孩子不好,但是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不能评判人家的家务事,就干脆闭嘴了。
不过听见王大娘说那是二营长的老婆,苏姚就知道昨天的声音的来源的确是自家的前方,不过是斜前方。
后勤部的主任在给她看家属院布局的时候,把每个院子住了谁都跟她说了,苏姚把房子和人都给对照上了。
苏姚点点头,表示受教了,想起昨天那场乌龙,至少得跟王大娘解释一下,不能让周言安不明不白地背着个黑锅。
“对了大娘,周团长回来找我,我才知道您误会了,他真的没打过我,头上这完全是我自己撞到的。”
其实这事儿吧,王主任昨个傍晚回家也跟她说了,说周言安听说老婆头上有伤,就赶紧回家去看,完全不是她说的那回事。让她以后别小题大做,也别传瞎话。得亏这次是只跟他说了,要不周言安这名声只怕要更臭了。
老太太被儿子训了一顿,还挺不服气的,说道就不能是周言安比较会演戏。
但是心里却是半信半疑。
苏姚又说,“其实我头上这块青紫,也不算是自己不小心碰到的,是当时在火车上的时候,一个女的对我有气,故意撞到我身上,我往后倒去,头碰到窗户的玻璃上。”
今天苏姚顺路过来澄清,她心里信了大半。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人也太坏了。”王大娘倒吸一口气。
苏姚心想,那是您不知道,她坏的丢分多了去了。
那些被拐走的小孩子,难不成是卖给那没有孩子的人家养吗?
可能性不大的,这年头粮食少,孩子多,那种生不出来孩子的父母,完全可以去孩子多的人家领养一个。
而这些被拐走的孩子,大多数都是被都哑了,或者是打断双腿送到街上要饭去。
这可比撞她一下来的狠毒得多。
“那你有没有找乘警,帮你做主。”王大娘又问,“你小姑娘遇到这种人,千万别不好意思或者是害怕。”
老大娘絮絮叨叨跟苏姚讲她几十年的人生经验。
苏姚:大娘实在是太热情了。
到了饭点,还要留苏姚在她家吃饭,这苏姚就不能接受了。
王主任家孩子多,这一点她是有耳闻的,还都正处于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吃人家的粮食呢。
这几天苏姚几乎就是两点一线,家和食堂。
食堂虽然饭菜味道一般,但胜在量大管饱。
而且由于都拉练去了,每天去食堂的人不多,这就让混在里面的苏姚有些显眼。
没过上太长时间,就传出苏姚和周言安两口子感情不和,周言安一直住在宿舍里的流言。
这话苏姚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也是,谁会在背后讨论别人时,大声告诉被讨论对象。
倒是有这么一个奇人,美兰嫂子就主动上门,告诉苏姚这些人背后都说两口子感情不好,甚至还有人说,周言安压根不愿意娶她。
美兰嫂子在上门的时候,每个版本都一句不漏地告诉了她。
苏姚一方面觉得这流言传得离谱,另一方面又觉得以后要是说别人坏话,可不能让美兰嫂子听见。
“就因为我们从来没住在一起,就说我俩感情不好?”
美兰嫂子点头,“是啊。”
她又说,“其实吧,嫂子的想法跟她们差不多,你们刚新婚的小两口要是没出问题,为啥不住在一起呢?”
这话让苏姚有点无言以对,人家说得倒也没错。
要是知道谁家两口子刚结婚就分房睡,她肯定也要想是不是这两口子之间有啥问题呀。
但关键是,谁没事就盯着别人家的床看啊!
真的是太奇怪了。
可苏姚觉得自己跟周言安不住在一起的理由很充分,“其实我们还没领结婚证,就这样直接住在一起,不太合适。我们打算等领完结婚证,再一起睡。”
当然后面半句领完结婚证,就睡在一起这话,苏姚没有跟周言安直接商量过,但她觉得两个人应该有这个默契。
美兰嫂子觉得苏姚找的这个借口有点离谱,就因为没领结婚证就分开住,谁信啊?
在大家伙的眼里,你俩都已经是两口子了,还在矫情个什么劲。你以为团里为什么能让你住在家属院里,那还不是通过结婚报告以后,就认可了你们俩的婚姻关系。
这个家属院里面就没几个人领了结婚证,那玩意又没啥用,不顶吃不顶穿。以前公社倒是去村里宣传过,已经结婚的两口子要补办结婚证。
都觉得那玩意没用,除了大队几个干部为了响应政策,就没几个人去补办。
说得难听点,以前没有结婚证的时候,也不耽误生孩子啊。
自己跟他们不一样,自己那时候也想补办,但是吧,那时候男人在部队不在跟前。而领结婚证得两口子都到场才行,自己就算是想领证,但只有一个人也有心无力。男人回家探亲的次数不多,偶尔有上那几次探亲的机会,都忙着相处还不够,谁能想得起来补办个结婚证这种事。
反正以前也没有结婚证,也不影响生孩子。
过来这边随军以后,也就忘记还要补办结婚证这事。
苏姚就问,“嫂子,你跟大哥结婚,没领结婚证吗?”
虽然心里觉得结婚证没啥用,她一直以来也是这样想的,但是回答苏姚的时候,莫名地心里没底气,“没领。”
苏姚劝道,“有时间就去领个证吧,这对女同志来说是一种保护,而且领个证而已,又不费什么事儿。”
美兰嫂子心里不舒服,自己过来是打听八卦的,怎么还成了被上课的对象,她语气不太好,“哪有那个时间去领证,我每天忙着伺候男人孩子。男人天天训练回来忙得跟个狗似的,他就更没有时间了。”
说到这里,美兰嫂子更气了,想起家里男人每天回家以后的抱怨,男人每天忙成狗,那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周团长要求太严。
连带着看苏姚都没有好脸色。
苏姚可不知道自己受了周言安的牵累,她思考整个家属院有多少没领证的两口子。刚才她想到翟江瑞就在结婚登记处工作,如果家属院里没领证的人占比高,那她可以请翟江瑞过来,为这些人集体发证。
苏姚只当没看见美兰嫂子脸色不好,问道,“嫂子,咱家属院里像你一样没跟爱人领证的嫂子多么?”
原本美兰嫂子对于自己没领证,还有点心虚,这种心理就类似于大家都没有,也就不是我的问题。
但一想到大家都没有领证,立刻理直气壮,“没领证的两口子多了去了,谁跟你们两口子似的,那么矫情,不领证就不睡一起。”
对于她这话,苏姚倒也没往心里去。
她更在意另外一件事苏姚问道,“如果结婚登记处的办事员能来咱们团里,来给大家办理结婚证,嫂子你愿意去吗?”
“也耽误不了多长时间,这对于婚姻关系来说是一份保障。”怕她不愿意,苏姚赶在她否定之前说,“反正又没有坏处,领了结婚证放在那里,以后放在那里,有需要的时候直接拿出来还方便。”
美兰嫂子觉得年轻人说话真是轻狂无度,“你当自己是什么大人物,还能让办事员亲自过来办理。”
她猜测苏姚怕不是不想大老远去领结婚证,想让办事员上门办理。
苏姚只是笑了笑,没说别的打算,就问美兰嫂子,“如果办事员上门,你办结婚证吗?”
美兰嫂子白她一眼,那还有用说吗,肯定是办啊,自己又不会损失什么。
她只当是陪着小年轻做梦,“那就办呗,不仅我办,还得叫咱家属院的嫂子一起办。”
那咱就这么说定了。
很快五天过去了,周言安拉练结束晚上回家找她,说要领证。
苏姚看他身上风尘仆仆的,应该是结束以后就立马赶了过来。
“不急,你要不先休息两天?”
苏姚这几天经常去王大妈家里聊天,帮她在种地的时候打打下手,苏姚不过是无聊之举,王大妈却可开心了,很喜欢跟她说话。
听说周言安是去拉练了,她就说王主任之前每次拉练都累得不行,跟去了半条命似的,要在家躺上半天。说完自家儿子的窝囊,想起苏姚是周言安的对象,她又话音一转,夸赞起周言安来,不过周副团长可就不一样了,跟他年轻身体好。
周言安黝黑的眸子认真地望着她,“没关系,我不需要休息,如果你时间可以的话,我们可以明天去领结婚证。”
苏姚又没有工作,时间自然是可以的。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苏姚不确定地说,“那就明天领证?”
领证前一天才确定日期,也真是够草率的。压根就没有所谓的良辰吉时的说法。
“好,那就明天,你好好休息。”
跟她定下日期后,周言安就离开了院子,没有多余说一句话。可谓是将沉默是金演绎的淋漓尽致。
苏姚心想,这人还真是话少。
当然,她还不知道,周言安跟其他人的时候话更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已经算是好的了。
两人领证的这一天,刚好是周末,团里每周给知青放一天的假,在这一天里大家可以自由活动。
为了方便这些知青去顺城购物或是寄信,团里安排了运送物资的卡车,在早上八点从团里出发,会在下午三点从顺城出发。
周言安和苏姚出去领结婚证,会同知青一起,乘坐这辆卡车。
周言安在前一天就已经告知苏姚。
因而苏姚在七点半的时候,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等着周言安上门。
苏姚笑眼弯弯地看向准点上门的高大男人,“早上好,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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