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含烟从没听过他说这么沉重的话,心头一跳,随即就隐隐感觉到刺痛起来。
云慕垂下眼帘:“我失礼了。”但手依然握着李含烟的,没有放开的意思。
李含烟的手在他掌心里动了动,对方仿佛毫无知觉,就是这么固执地握着,李含烟于是也就不管了,开口道:“谢谢你派人来接我,不过我觉得,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云慕静静思考了片刻,道:“这件事情,应该怪我。”
李含烟:“怎么说?”
“我知道你在节目组的情况,任华伊应该就是这件事情的推手,但真正的主事者不是她。”
“……那应该是谁?”
“周婷。”
李含烟没有听过这个名字,疑惑道:“这又是谁?怎么一个两个我不认识的人要来对付我?”
云慕无奈地笑了笑:“我从头给你讲起吧。”
“你说。”
“任华伊在节目组针对你,的确是因为方中谐,这点没有错。但她的目的应当不至于是要置你于死地,真正对你有杀意的是周婷,而周婷……算是我这边的一桩旧怨。”
这下李含烟明白了:“你的意思是,我是受你牵连了。”
云慕抿抿唇,点头道:“是。”
李
含烟好一阵子没有说话,而云慕也没有做声,空气陷入沉默。
良久,李含烟才喃喃道:“我怎么觉得,遇上你就没什么好事啊?”
“对不起。”云慕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这次你的确是受我牵连,但我保证没有下次了。”
李含烟:“算了,这次也不是你能预料到的,我也没出什么大事,不怪你了。”
云慕却没有这么豁达的心态,脸上的神情都是紧绷的:“我会处理好,这段时间你暂时委屈一下,我派些人手照看着你,有问题直接联系我。”
李含烟对此倒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还在想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说,因为都想对付我,任华伊和你说的那个周婷搭上了线,联手一起针对我搞事。”
任华伊只是想闹一些对我不利的舆论,更严重也就是对我下个毒想让我失声唱不了歌。而周婷许诺在外面帮她操纵舆论,给她提供药粉。
“但周婷本身是想要我的命,所以借着任华伊的名头策划让人割了吊灯来砸死我,目的就是让任华伊背锅。”
云慕看着她:“八九不离十。但你真的相信任华伊不是真的和周婷沆瀣一气来准备杀你吗?”
“她虽然是挺疯
的,但从她能因为方中谐来针对我这点来看,我总觉得她做不出杀人的事情来。你和周婷到底是什么仇怨?她为什么会找上我?”
“几年前发生过一些误会。”云慕倒是不太想仔细谈周婷这个人,“她目前和我的对手搭上了线,以后还有得对付。”
李含烟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根据经验也知道了他这些日子估计不太好过,可能好觉都没几个,于是有些心软,道:“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你先回去休息。”
但云慕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李含烟:“知道你这段时间不好过,虽然不明白你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觉还是要睡的。”
“我怎么能睡得着。”
云慕握着李含烟的手抵在自己眉心,话语间都透露着疲惫,“周婷盯上了你,是我始料未及的,如果再稍微晚一步……我赶过来的时候一直在想如果我从此见不到你了该怎么办,现在见到了,还是放不下心来。”
李含烟感觉心里好像被人轻轻捏了一把,酸酸涨涨的。她把话在舌尖辗转了很久,才道:“云慕,说这些话……你是我什么人啊?”
云慕抬起眼来看她:“……爱你的人。”
李含烟被
这个回答震了一下,但半开玩笑地问他:“真的假的?”
“是真的。”云慕把话音放得很轻,但是“真的”两个字的含义却很重,“先前我把那半块玉佩落在你那里的时候,我就想如果玉佩丢了也没关系了,我总是要娶你的,丢了玉佩和那个约定反倒自在。”
“……但是真相总是要浮出水面的。”
“谎言会被揭穿,骗局会破碎,但是感情不会。”云慕一个吻落在李含烟手上,眼睛温柔地落在她脸上,“我一直都想要赎罪,一直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我再来和你从头开始。”
李含烟歪了歪头:“可我还没说过要原谅你。”
云慕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失落,但他还是道:“没关系,原不原谅都交由你来决定。”
他这幅模样,倒还真的像他先前说的,筹码都在李含烟那边,他只能用他剩余的所有来赌一个重来的机会。
李含烟察觉到自己的决心摇摇欲坠,一时慌乱,抽回了自己的手,直接躺下,翻身背对他,闷声道:“知道了。你回去睡觉,有事以后再说。”
云慕没有立刻回答她,静静地坐了一阵子,才轻轻道:“好,有什么事情直接联系我。”
之
后李含烟听见他起身的声音,脚步声逐渐远去,替她关上了灯,离开前带上了门,然后脚步声才一点点消失不见。
她知道自己现在是在逃避,但扪心自问,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与云慕相处。
他已经把他的真心摆在了台面上,甚至还给李含烟递了一把刀,任她处置。但是李含烟始终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和耳朵听到的就是真实,先前她也以为自己和云慕是两情相悦,破灭后的落差感仿佛是从云端摔到了地上。
由于摔得实在是太疼了,她不愿意去冒着再摔一次的风险来赌云慕的真心。
她握着云慕递给她的刀,没能狠心刺下去,但也迟迟不肯将面前的真心收到怀里,只是日复一日地晾着,晾着。
心不会一直是热的,晾在外面的真心总有一天会凉透,然后回到该回的地方去。
李含烟已经把这件悬而未决的事情放了太久,重新拿出来考虑就会难过一次,于是只好不去看不去想。但今晚那人又一次让她想起了这件事情,可见已经是无法回避了。
悄悄躲在被子里掉了一回眼泪,但依然没能得出一个确定的结果。李含烟就带着这份尚未解决的问题,含着眼泪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