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听到过温墨用如此凌厉甚至是讽刺的语气同自己讲话,温晚一时有些呆住了。
她唇角张了张,错愕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恍惚间有些陌生的年轻男人,“温墨…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墨和傅斯寒两个人素来不合,温晚知道。
她也知道,是因为碍着她这层中间关系,两个人才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睦…
可说到底,两人之间不是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吗?为什么今天温墨会将自己对傅斯寒的敌意和厌恶表现的这么明显?甚至说了这么多话来诋毁他?
温墨面色一僵,面对温晚惊异的视线,也终于后知后觉自己是将情绪表现的太明显了,于是短暂的寂静之后他摇了摇头,对温晚道歉,“对不起姐,我是真的太担心你会受伤害,所以才没把握好自己的语气……但你不我会跟你说这些,真的是为了你在考虑。”
温墨说的满脸真诚,就是他身上那股熟悉的真诚劲儿,让温晚再次对他卸下了防备。
语气也松缓不少,语重心长,“温墨,我知道你和你姐夫之间或许有些龃龉,但他真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他待我尽心尽力,真的很好,绝不会是你想的那样。”
只是没想到她的话,会又换来温墨一声轻笑,嘲弄讽
刺的意味比原来淡了些。
他心底想的是,既然傅斯寒真的待她尽心尽力,她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但他开口却是其他,“那你又为什么会对他如此深信不疑呢?你知不知道,你越是信任他,到时候就一定会越容易受到伤害!这伤害一定会令你措手不及!”
“你说你信他,那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他真的没什么,为什么叶诗柔回国这么长时间,他却一点消息都没有透露给你?”
“照你所说,他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吗?而且这段时间你几乎似甚至都见不到他人!你又怎么替他解释?”
温墨一开口便是说了一大堆令人无法反驳的说辞。
咄咄逼人的气势却紧抓着温晚的神经不放。
然而这些话,这些问题,温晚一个字都不愿听。
终于是有些忍无可忍,她腾的一下掀开毯子,从沙发上起身,对温墨怒目而视,“你说够了没有!”即便她已经克制了自己的怒火,但还是控制不住一丝音线隐隐地颤抖。
除了以前温墨犯大错,温晚也很少会对温墨发这么大的脾气了。
而这一次,温墨也不再服软,就像是笃信自己所说的一切,非要温晚看到他所谓的真相一般。
“知道什么叫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吗?姐,
你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温墨嗓音冷极了,却好似充满了理智,不近人情到令人感到可怕,“真不知道傅斯寒这段时间都在你耳边灌输了什么,让你偏听偏信!你是被他彻底洗脑了吗?他说什么你都不怀疑?”
温晚身型颤抖,瞳仁放空,忍不住扶住自己的额头,摇摇欲坠,“你别说了!”
温墨却不肯,最后道,“如果你这么相信,不如就等他今天回来以后,亲自问问他啊?问他叶诗柔到底有没有回来!”
只是话说到最后,他语气骤然一轻,又是一声冷笑,“不,他会告诉你实话的,就算是为了降低你的防备心,他也会告诉你,叶诗柔回来了…之后他会怎么说?对,就是他一贯用的说辞,他这么做为了就是保护你!”
末了,他摸着自己的下巴,面容上藏匿着扭曲的快意,“骗你,就这一句话就够了,还真是管用!”
温晚的呼吸发抖,整个人像是不堪重负终于重新跌坐回沙发上,眼眶变红,脸上却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别说了!”
她倔强的坚持自己,声音却发颤到微乎其微,“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他绝对不会是你说的那样!”
温墨一顿,见她受到刺激变得虚弱,忙心软下来伸手去扶她,却被温
晚猛的一掌拍到手臂上,凌厉道,“别碰我!”
啪的一声,尤其响亮,直拍的温墨发愣,久久缓不过神来。
温晚闭了闭眼,知道自己对温墨如此宣泄情绪也是不该,可是她根本无法控制住自己,嗓音静了静,她才涩然张口,“温墨,你回去吧…”
她真的怕他接下来再说些什么话来给她听。
温墨感到深深的错愕,他很生气,甚至是怨怼。
没有丢下一句话,他负气般拿起衣服转身就走。
实则是逃。
出了别墅的大门,脑海里回想起温晚此刻脆单薄的模样,眼眶倏然红了,将头埋在竖起的衣领里,像是自言自语,“姐…你不要怪我…你千万不要怪我…”
偌大的房子里寂静无声,温晚一个蜷缩在沙发上,将毛毯搭在身上裹紧了些,发了一会儿的呆,又裹紧了些。
一回神的时候才发现不知不觉自己背后早已冷汗涔涔。
她不信温墨所说的那些话,但是心里却难免因此而埋下疑惑的种子。
兴许这段时间她情绪太敏感了,以至于听到叶诗柔三个字的瞬间,就像是有一座大山骤然沉下压在她胸口之上…
叶诗柔怎么会回来呢?傅斯寒不是说将她驱逐出境不可能再回国的吗?
而且说好了这些事情对彼此全无隐瞒
,为什么他却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
他当初亲口答应过,说永远不见叶诗柔,温晚此刻却一点自信都没有,现在整个海城都乱成一团的情况下,她根本不确定傅斯寒到底能不能遵守自己的承诺…
毕竟那个人是叶诗柔啊,那个善用手段心狠手辣的叶诗柔…也是那个曾经在傅斯寒生命里占据十多年光阴的叶诗柔!
任何人温晚都可以装作视而不见,甚至不放在心上,但是独独只有叶诗柔,她绝对不行…
在客厅里不知静坐了多久,她犹犹豫豫,还是给傅斯寒打了个电话过去。
其实这个电话她可以打给很多人,她在公司时结交过的一些海城有权有势的合作伙伴,可以打给叶东旭,甚至打给她雇佣的私家侦探。
但是她都没有,她还是坚持最初的原则,想听傅斯寒亲自对她说。
电话比以往迟了一会儿才接通,傅斯寒低沉的声音传来,掺了一丝令人不易察觉的疲惫在里面,“喂?”
温晚熟悉傅斯寒的音色,自然是能听出来的,登时有些心软,“今天很忙吗?”
傅斯寒下意识颔首,但合同扫过一页,才想起自己点头温晚看不到,于是涩着嗓子答道,“有点。”
顿了顿,觉得温晚很少打电话过来,于是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