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的无论是百姓,还是官员,目光皆死死地盯着那漫天的灰尘。 他们的心中既害怕又好奇。 害怕这会是北凉的军队,但又好奇北凉的军队为何会在这里,亦或者,这不是北凉的军队,那又会是什么人? 飞扬的尘土迫近,铁蹄之声震动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心脏。 众人纷纷捂住口鼻,却瞪大眼睛,有些甚至摆出迎战姿势。 吴友仁的眉头紧皱,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是沈泽的人。 他四下扭头看了看将自己护在中间的衙役,心中的不安这才稍稍被抚平了一点。 沈泽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向前走着。 铁蹄愈发的逼近了,他们胸腔里的心跳甚至都跟随着铁蹄的节奏一起跳动。 一群红色的身影从纷扬的尘土中闯出。 虽然是骑马,但是队列却是整整齐齐。 沈泽走上前去,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但是铁蹄上的红色身影却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依旧驾马往前。 沈泽背着双手,淡定的迎接着他们。 眼看着铁蹄离他越来越近就要把他给踩在脚下,踩成肉泥。 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为他悬心。 有的人甚至伸手捂住自己孩子的眼睛,以防止他们看到什么血腥的场面。 只有吴友仁站在护卫的后面,嘴里恶毒的喃喃道。 “踩死他!踩死他!” 沈泽面不改色的看着铁蹄直直的朝自己冲过来,他身后的曹正喜也没有阻止他。 铁蹄在他的面前停下,高高扬起的马蹄,在他的面前重重的落下,却没有伤到他一分。 众人这才看清这这群人。 “这看着不像北凉军队,倒是有点像锦衣卫啊!” “胡说!锦衣卫怎么可能来我们这偏远的地方!” “就是啊,别说锦衣卫了,就是洛城那些守城门的都不愿意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那这群人究竟是谁啊?” …… 众人对这群人的身份议论纷纷,但讨论了半天却还是没有半点线索。 这群红衣人翻身下马后,朝沈泽走去,躬身作揖,恭敬喊道。 “锦衣卫都指挥使沈云海,见过沈大人!” 一句锦衣卫都指挥使,如同一盆水倒进了热油锅里一般,瞬间就让人群炸了。 “什么?他们竟然真的是锦衣卫?” “锦衣卫怎么会来我们辽州?莫不是为了粮草之事?” “他们还朝沈大人行礼呢,就连锦衣卫的都指挥使都朝沈大人行礼,看来这沈大人的来头不小啊!” “这锦衣卫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 百姓们惊恐的看着锦衣卫。 锦衣卫未堕落之前的威名,可是深深地印在他们的脑海中。 就连护卫身后的吴友仁,脸上都挂着一丝惊恐。 沈泽挥挥手,示意他们起身,而后转身去看吴大人。 “吴大人,你贪污赈灾粮草,银两,买卖官职,草菅人命,犯下累累罪行,罄竹难书! 锦衣卫在此,还不乖乖就范?” 吴友仁看着沈泽,藏在官服之下的手有些微微发抖,没想到陛下竟然连锦衣卫都给派来了。 他咬了咬牙,眼中阴狠,这些罪行他绝对不能承认,这些罪行里面的随便一条都够他死上十次八次的。 “这些都不过只是你的无稽之谈而已,真正有罪的是你沈泽才是。 你往赈灾粮里面掺泥沙,害的百姓们吃了之后脾胃不调,跑肚拉稀! 这次的这批粮草,又被你所掉包,竟然换成了碳粉! 沈泽,你才是真正的罪大恶极!” 说到最后,他都被自己编的谎言相信了,越说越激动,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沈泽是罪大恶极。 沈泽怒极反笑,没想到,到了现在,他竟然还能反咬一口。 “你若是现在束手就擒,本官还可对你从轻发落!” 吴友仁看了眼给自己带来很大底气的护卫,还有站在一旁看戏的辽州官员,怒道。 “一群蠢货!现在竟然还想着看戏! 你们以为,他抓了本官之后,便会息事宁人吗? 待他抓了本官之后,下一个就是你们了! 莫不成你们以为你们做的那些事,拿的那些东西,神不知鬼不觉,谁都查不出来吧?” 刚刚还在看戏的辽州官员,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目光望向沈泽。 沈泽没有开口解释,他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将辽州这一批犯事官员全都抓了,让辽州来一次大换血! 这些官员,大都是出自世家,他们所贪污的钱,也大多进了世家的口袋。 只抓吴友仁一个,治标不治本。 只有将这些人都给抓了,到时候让嬴玉换上自己的人。 如此一来,也能够提拔寒门。 虽说辽州偏远,但只要做了官,总能一级一级升上去,这辽州只不过就是一个跳板而已。 他不仅没有反驳吴友仁的话,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道。 “辽州苦寒,多有灾难,你们身为百姓父母官,不仅不为百姓着想,却只想着怎么吸百姓的血。 就你们这样,也配为官?” 原本并不想掺和到这件事来的辽州官员,听了他的这番话后,瞬间变得众志成城。 “沈大人,你莫要欺人太甚,我辽州虽地处偏颇,但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这些莫须有的罪名,休想栽到我们头上! 你若识相,带着你的人速速退去,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本官有陛下金令牌在手,代行陛下之职,你们莫不成是想要抗旨不尊,以下犯上不成?!” 沈泽高高举着手中的金令牌,怒道。 吴友仁站出来,不屑的说道:“沈泽手持陛下金令牌,却只为一己之私,肆意抓捕官员,贪赃枉法! 今日我等便拿下此等逆贼,至于金令牌,我等拿下此逆贼后,便去向陛下请罪!” 随后,他大喝道。 “辽州护卫听令!将此逆贼拿下,事后本官重重有赏!” 辽州护卫,包括城门守将,皆听他令,腰间佩刀出鞘,朝着沈泽围拢过去。 在场的百姓皆找地方躲起来,生怕这群官员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凡人遭殃。 但是又不能忍住心中吃瓜的欲望,只能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围观着。 吴友仁看着吃瓜的百姓们,心中冷哼一声。 等他解决了沈泽,再把这些无知百姓一起给解决了,省的到时候他们到处乱传,坏了自己的名声! “铿锵——” 沈泽身后的锦衣卫手中绣春刀出鞘。 沈云海大喝道:“保护沈大人,将这群乱臣贼子全部拿下!” 他的话音刚落下,那些锦衣卫们便朝着辽州的守卫们冲了过去。 东厂的人也早已在一旁蠢蠢欲动,与锦衣卫里外夹击! 原本的南城门,瞬间就成为了一个小型的战场。 各种喊打喊杀的声音充斥在耳中。 那些方才还十分勇猛的辽州官员,见两方势力真的交上了手,心中瞬间感觉有些慌乱。 他们没想到,沈泽竟然真的跟他们硬刚! 他们方才只是想吓唬一下沈泽而已,等沈泽落入他们的手中,他们最多只是惩戒一番。 他们脸色煞白的看着地上血流成河,残肢遍地。 “吴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这要是传到了陛下耳中,我们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吴友仁冷哼一声:“怕什么,只要不传到陛下耳中不就行了?” “可……可这么大的事,咱们怎么掩盖得住?陛下迟早会知道的!” “北凉军队突袭辽州南城门,沈大人为了保护百姓,亲自带着他的亲卫们迎敌,只可惜北凉骑兵太过残忍,竟将沈大人及其亲卫全部杀害。 甚至丧心病狂的连我辽州百姓都不放过,一一屠杀! 本官带着辽州的将士们拼死抵抗,这才将北凉军队驱赶! 到时候陛下不仅不会知道这件事,还要拨下银两来安葬在这场侵袭战争中死去的勇士,以及安慰这些人的家属!” 吴友仁的眼中精光闪烁,这简直就是一石二鸟,既除沈泽这个祸害,还能够再捞一笔安葬费以及安抚费。 辽州官员听后,纷纷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 “高啊!吴大人这招实在是高!” 吴友仁微微扬起下巴,对于这些人的赞美,心中十分受用。 现在只要杀了沈泽,就一切万事大吉了! “啪啪啪——” 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泽在曹正喜的护送下,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将他的计划全都听了去。 就连他都忍不住给吴友仁鼓掌。 “吴大人此计实在高明,只是本官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杀得了本官吗?” 沈泽挑衅的说道。 “沈泽,你莫要太过嚣张! 你当真以为本官不敢杀了你?” “杀了我,你的计划就可以实现了,可是你杀得了么?” 沈泽看着他,眼中是明晃晃的不屑于讥讽。 吴友仁顿时有些羞恼,指着那些辽州官员道。 “你们还不快上,杀了他! 难不成等他来杀我们吗?” 辽州官员们,被吴友仁激起热血的,纷纷无脑的往前,地上随便捡把刀就想要杀了沈泽。 吴友仁不知为何,心中不安的感觉达到了顶峰。 他望着被辽州官员一步一步逼退的沈泽,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 他十分相信自己的直觉,曾多少次都是靠着自己的直觉躲避了那些杀身之祸。 他借着这些辽州官员的掩护,慢慢后退。 沈泽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些辽州官员,有曹正喜在,他们连自己的身都近不了。 吴友仁看自己远离了战场,这才撒丫子的往自己的府上跑。 自己的府上还有一批守卫,不论怎样都能护自己的周全。 只不过,在他逃跑的一瞬间,沈泽便察觉到了。 眼看着他就要跑离这里,沈泽运行真气,中气十足的喊道。 “吴友仁作恶多端,罪行滔天,罄竹难书! 本官奉令诛杀此撩,谁若是杀了这乱臣贼子,本官赏十金!” 吴友仁听到他的喊声,脚下趔趄了一下,随后加紧速度,一定要尽快离开这里! 只是不待他走出多远,方才躲起来看戏的百姓们便围了上来。 看着此时只孤身一人的吴友仁,一个个脸上露出愤恨的表情,摩拳擦掌! 吴友仁顿感不妙,脚步后退,口中还是警告道。 “你们敢!本官可是辽州知府,你们若是敢动本官一根汗毛,别怪本官对你们不客气!” 这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句。 “吴友仁,你作恶多端,当初抢我家田时,可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不错,我家只靠着二亩薄田度日,你却还要将这唯一的田抢走,害的我爹娘活活饿死!” “我家小妹不过就是挡了你的路而已,你却让你的属下将她活活打死,今日,你便下去给她忏悔吧!” “那年辽州大旱,陛下明明发放了那么多的赈灾粮,可是到了我们的手中,却是连活命都不够,我那整整一条街的邻居,全都饿死,可你却上报他们为了粮食互殴才死,令他们死后都不得入祖坟!” “吴友仁!你该死,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百姓们一点一点的将吴友仁围在中间,述说着他的罪行。 吴友仁想要后退,可是他已经被百姓给层层包围。 他看着露出凶相的百姓,额上冷汗扑簌簌的落下。 方才锦衣卫的来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落在锦衣卫的手中,好歹还有审问的过程,他还有机会自救。 可是落在这一群刁民的手中,他连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这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异常干涩。 但是现在并不是管这些的时候。 眼看着这群百姓就要靠近自己,他赶紧喊道。 “本官可是辽州知府,敢对本官动手,你们就不怕死吗?” 这个时候,他的耳边传来沈泽幽幽的声音。 “法不责众!” 吴友仁转头怒视着他。 沈泽就当做没有看见。 听到法不责众四字,靠过来的百姓 就更多了。 吴友仁顿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感觉,以前他带着那些辽州官员一起违法犯罪的时候,说的最多的也就是法不责众。 如今众百姓听到,更加激起了他们心中的怒火。 吴友仁惊恐的看着拿着石头、木棍、鞋子,甚至有的手中拿着石头的百姓,生平第一次感觉到了害怕。 颤抖着声音道:“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你不是要田吗,我给你辽州最好的田。 你要钱,想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 你的妹妹,我马上就命人好好安葬她,另外,我再给她配一门最好的阴婚以作弥补。 你的那些邻居不是入不了祖坟吗,等我回去之后,我马上为他们平反,给他们修建最好的陵墓…… 呃啊!你们住手……唔,住手!” 只可惜,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百姓们的拳头就已经招呼到了他们的身上。 沈泽站在人群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却能听到吴友仁越来越弱的呼救声。 “他们已经不需要了!” 人群中的百姓回应着吴友仁方才的话。 沈泽站在外面等了片刻,直到已经听不到吴友仁的呼救声了。 可是百姓们还是停手,他们心中的愤怒还没有发泄完。 他也没有下令阻止,反正都死了,没有人会去追究他死成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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